第47章 温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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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顺在屋子里等得心焦，听到外面的说话声,急忙跑了出来：“阿姐，怎么样,是什么样的病人？”
“不是狂证，而是癫证,”周敏见白贵勇也跟着出来，解释道：“你妹妹神情还算清明，只是受惊过度,里边太暗,我出来开方。”
白氏忙对侄子说：“我看这女大夫很是不错，我回家去取药炉来,你快去等大夫开方吧。”
可另一间屋子里什么都没有,而周佐居然已经铺开唯一的被褥呼呼大睡起来了,周敏实在是佩服二叔这种能躺着绝对不站着的懒癌精神。
她只得把医箱放在炕上当桌子,周顺在一旁伺候笔墨：“这个方子我倒是第一次见！”
“这是温胆汤,既能清胆和胃,理气化痰，又能安神志,而且不过寒也不过燥,故而名中有一个‘温’字。”
周敏将药方拿在手里仔细检查，癫狂二病多痰气郁结，而胆属木，为清净之府，偏寒偏热都能导致气结胆郁再生痰湿，此时以温胆汤理气清胆再合适不过。
忽听得外面似有吵架声，周敏这才发现屋里只剩周家三人了。
躺在床上睡大觉的周佐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完病了？”
周顺嫌他爹这个样子丢人，故意撇过头去不说话。
“二叔，睡醒了？”周敏摇了摇头。
外面吵架的声音越来越大，周佐缩在暖和的被窝里，不想起身：“还不是为了那罗捕快起了个大早，要不也不会困！”说完还打了个哈欠。
周顺看他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心里就有气，跳到炕上直接把他的被子掀了，在一旁仔仔细细地叠好。
周佐没有半点不好意思，人困了就是需要打个盹儿嘛。
等三人从屋里出来的时候，院中的吵架已经变成了打架，只见白贵勇扯着一个年近四十岁的男人不放手，那男人忍无可忍抬手就要打人，梁捕快赶忙拦住二人：“庆寿兄，好好说话，可不能打儿子！”
“我才不听你们胡说八道，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白贵勇气急了，咬着后牙槽，恶狠狠地盯着白庆寿和梁捕快。
白庆寿被儿子那满是恨意的眼神刺痛：“怎么，你还要杀你爹不成！”
“我要杀也是要去杀孟家那个畜生！”白先勇听了他爹的话，心中是又气又恼又委屈。
先前他还顾忌着妹妹，压低了声音，可刚刚像是毫不顾忌地怒吼出来的，他不明白为什么父亲总能说出那样的话，平日也是口口声声地喊“你是要气死我”之类的。
每次一听到他只觉得一股火气直往头上窜，脑子变得乱糟糟的。
白庆寿无奈地对儿子说：“你当我不想杀他，可是那孟家是什么人家，能是咱们说杀就杀的吗！”
“那去告官啊！”白贵勇转而看向梁捕快：“梁叔，梁大人，我是那么相信你，我以为你是个好人呢，你怎么能和那些混蛋一伙啊！”
梁捕快不发一言，平静地面对白贵勇的指责。他的差使是帮县老爷带话，但他没想到白庆寿想了一晚就同意了。
白庆寿重重叹口气：“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县令大人肯定也帮我们斡旋好久，才争取到这样的结果，那可是孟家啊，你爹我不过是县衙的更夫，如今孟家肯跟你妹妹谈亲事，这对你妹妹也是件好事……”
周敏等人听到这里才明白了，原来这白秀兰的父亲竟然想把她嫁给那个欺辱她的人！
“我都听不下去了，那是你亲生闺女吗？”周佐忍不住问，就算捡来的，养了这么多年也算有感情了，怎么能让女儿嫁给那种混蛋呢。
“你是何人，敢管我们家的事情？”白庆寿听了周佐的话就恼了。
“这位是周大夫的叔叔，周大夫是我请来给你女儿看病的。”梁捕快少见的帮周佐说了一句话。
白庆寿担心女儿的疯病，听了这话倒不敢再对周佐不敬，看了看梁捕快口中的“女大夫”，心里虽然别扭，但还是简单行了个礼。
他衣服被儿子扯着，这个礼行得很潦草：“周大夫，我女儿的病如何啊，可还有得治？”
“病人现在心神不宁，你们最好声音小点，”周敏见他明明很关心女儿，有些不理解，“她的病是由七情所起，我已经开了药方，但如果你一心想让我的病人再受刺激，下次发病就不用请我了。”
周佐在一边小声嘟囔：“你要想吓女儿可早说啊，万一吃药治好了，她听了你这种话又疯，别人还以为我们医馆医术不好呢。”
周敏二人这话说得很不客气，让白庆寿脸色微微有些发白，见他们好像以为他故意要女儿不好一样，他语气里满是挣扎无奈，对众人哭诉：“我也是没办法，她没了清白还能嫁给谁呢！”
“那你就要想好到底是要女儿的康健还是要别的什么。”周敏说着把药方递上：“这是我开的方子，煎时加生姜五片，大枣一枚，饭前服用，你们可以跟我回医馆拿药。”
白庆寿见这些人都反对他，梁捕快闷声不说话，只觉得孤立无援，想着和这些人吵赢了也没什么用处，他们又不会替自己的女儿受罪，苦笑着妥协下来。
梁捕快见白庆寿没那么坚定了，才对白贵勇说：“行了，贵勇，先放开你爹，去抓药吧！”
白贵勇犹豫地一点点撒开他爹的衣服，可对梁捕快依旧没什么好脸色：“梁大人，我以为你会去抓坏人的，真没想到你和他们是一伙儿的！”语气里满是不耻。
“贵勇，我看你这孩子真是找打！”白庆寿作势要打儿子，只是手抬起来，看着儿子躲都不躲，手就没有落下，心中哀叹，他怎么养了这么个愣头青呢！
“若是秀兰真的和孟家谈妥了亲事，你祖父定然会让咱们一家回家去的，咱们也不用住这样的破房子了，而且我刚刚回家时碰到了亲家，他也在过问秀兰的事儿，你想想你的婚事，你现在还要反对我吗？”白庆寿反问儿子，他也不过是通盘考虑，再三思量才下的决定，他心里也不好受啊。
白贵勇愣住了，一脸不相信：“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面上的意思，你好好想想吧！”白庆寿看着儿子的傻样，才觉得解气了。
梁捕快趁机把两人分开，让周敏、周顺和白贵勇去医馆拿药，白庆寿、和周佐跟着他去衙门。
白庆寿拖着沉重地步伐，他是县衙的更夫，昨天已经请假一天，今天必须当班了，他儿子就理解不了这样的事。
同行的这两个人周佐都不喜欢，梁捕快作为一个捕快，在小本子上记得都是些没用的，现在还要讯问自己，是个笨蛋；这个白庆寿呢，就是个倒霉蛋，他想到此，便离这两人远了点，怕沾惹晦气。
白庆寿这时想要找寻些认同：“您二位都是做父亲的，应该能理解我吧。”声音像是累极了。
周佐摇摇头，他理解不了。
梁捕快则继续沉默。
白庆寿情绪有些激动：“我就是想着女儿嫁给孟家也是好的，起码还能过正常的生活，我们一家也能回家去，儿子的婚事也不会受波及。”这明明是好事。
周佐听了捂着肚子，哈哈地笑了起来，大哥，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他那张笑脸实在显得有点欠揍了，梁捕快皱了皱眉。
周佐努力憋着笑，：“大哥，我告诉你吧，坏事是不会变好的，起码不会像你想得这样，刷的一下就好了。”
天上明明砸的是石头，这人还当是馅饼想要吞进肚子里！
白庆寿语气有些埋怨：“您是没遇到我这样的坏事，才说的这样轻巧。”
周佐的笑变成苦笑，他家死了几口人，女儿又跑了，这坏事算是一箩筐，不过他才不愿和这种倒霉蛋比惨，便懒得理他了。
梁捕快也只说了一句：“你要想好，孟家那种人家可不是咱们平头百姓能高攀得起的。”
这桩案子明明是件公事，可是涉及了孟家，就变成了私事，如今又变成了白家的家事，他觉得自己不好多说什么。
他当捕快多年，从中学到的是少说话，甚至少做事。想到白贵勇的指责，到这把年纪他连心都不会痛了，这事儿他没法查就是没法查。
三人忽然闻到一阵香味，周佐馋的流口水，梁捕快让二人停下：“耽误一会儿，我去买个饼，这是西凉那边传来的做法，我闺女昨天吃了一个，今天非让我再买个回去。”
他女儿才六岁，十分爱撒娇，他忍这县衙里的一堆破事儿都是为了家人，但谁要敢动他女儿，他绝不会像白庆寿这样还要想利弊得失，如果不能法办，他就去拼命！
周佐也凑过去，拿出从周敏手中赚的工钱，买了四个，看在一旁等着他二人的白庆寿一脸倒霉样儿，想了想还是多要了一个，递给他，一脸认真地说：“大哥，尝尝吧，千万记住真馅饼是什么味儿的。”
周顺在屋子里等得心焦，听到外面的说话声,急忙跑了出来：“阿姐，怎么样,是什么样的病人？”
“不是狂证，而是癫证,”周敏见白贵勇也跟着出来，解释道：“你妹妹神情还算清明，只是受惊过度,里边太暗,我出来开方。”
白氏忙对侄子说：“我看这女大夫很是不错，我回家去取药炉来,你快去等大夫开方吧。”
可另一间屋子里什么都没有,而周佐居然已经铺开唯一的被褥呼呼大睡起来了,周敏实在是佩服二叔这种能躺着绝对不站着的懒癌精神。
她只得把医箱放在炕上当桌子,周顺在一旁伺候笔墨：“这个方子我倒是第一次见！”
“这是温胆汤,既能清胆和胃,理气化痰，又能安神志,而且不过寒也不过燥,故而名中有一个‘温’字。”
周敏将药方拿在手里仔细检查，癫狂二病多痰气郁结，而胆属木，为清净之府，偏寒偏热都能导致气结胆郁再生痰湿，此时以温胆汤理气清胆再合适不过。
忽听得外面似有吵架声，周敏这才发现屋里只剩周家三人了。
躺在床上睡大觉的周佐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完病了？”
周顺嫌他爹这个样子丢人，故意撇过头去不说话。
“二叔，睡醒了？”周敏摇了摇头。
外面吵架的声音越来越大，周佐缩在暖和的被窝里，不想起身：“还不是为了那罗捕快起了个大早，要不也不会困！”说完还打了个哈欠。
周顺看他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心里就有气，跳到炕上直接把他的被子掀了，在一旁仔仔细细地叠好。
周佐没有半点不好意思，人困了就是需要打个盹儿嘛。
等三人从屋里出来的时候，院中的吵架已经变成了打架，只见白贵勇扯着一个年近四十岁的男人不放手，那男人忍无可忍抬手就要打人，梁捕快赶忙拦住二人：“庆寿兄，好好说话，可不能打儿子！”
“我才不听你们胡说八道，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白贵勇气急了，咬着后牙槽，恶狠狠地盯着白庆寿和梁捕快。
白庆寿被儿子那满是恨意的眼神刺痛：“怎么，你还要杀你爹不成！”
“我要杀也是要去杀孟家那个畜生！”白先勇听了他爹的话，心中是又气又恼又委屈。
先前他还顾忌着妹妹，压低了声音，可刚刚像是毫不顾忌地怒吼出来的，他不明白为什么父亲总能说出那样的话，平日也是口口声声地喊“你是要气死我”之类的。
每次一听到他只觉得一股火气直往头上窜，脑子变得乱糟糟的。
白庆寿无奈地对儿子说：“你当我不想杀他，可是那孟家是什么人家，能是咱们说杀就杀的吗！”
“那去告官啊！”白贵勇转而看向梁捕快：“梁叔，梁大人，我是那么相信你，我以为你是个好人呢，你怎么能和那些混蛋一伙啊！”
梁捕快不发一言，平静地面对白贵勇的指责。他的差使是帮县老爷带话，但他没想到白庆寿想了一晚就同意了。
白庆寿重重叹口气：“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县令大人肯定也帮我们斡旋好久，才争取到这样的结果，那可是孟家啊，你爹我不过是县衙的更夫，如今孟家肯跟你妹妹谈亲事，这对你妹妹也是件好事……”
周敏等人听到这里才明白了，原来这白秀兰的父亲竟然想把她嫁给那个欺辱她的人！
“我都听不下去了，那是你亲生闺女吗？”周佐忍不住问，就算捡来的，养了这么多年也算有感情了，怎么能让女儿嫁给那种混蛋呢。
“你是何人，敢管我们家的事情？”白庆寿听了周佐的话就恼了。
“这位是周大夫的叔叔，周大夫是我请来给你女儿看病的。”梁捕快少见的帮周佐说了一句话。
白庆寿担心女儿的疯病，听了这话倒不敢再对周佐不敬，看了看梁捕快口中的“女大夫”，心里虽然别扭，但还是简单行了个礼。
他衣服被儿子扯着，这个礼行得很潦草：“周大夫，我女儿的病如何啊，可还有得治？”
“病人现在心神不宁，你们最好声音小点，”周敏见他明明很关心女儿，有些不理解，“她的病是由七情所起，我已经开了药方，但如果你一心想让我的病人再受刺激，下次发病就不用请我了。”
周佐在一边小声嘟囔：“你要想吓女儿可早说啊，万一吃药治好了，她听了你这种话又疯，别人还以为我们医馆医术不好呢。”
周敏二人这话说得很不客气，让白庆寿脸色微微有些发白，见他们好像以为他故意要女儿不好一样，他语气里满是挣扎无奈，对众人哭诉：“我也是没办法，她没了清白还能嫁给谁呢！”
“那你就要想好到底是要女儿的康健还是要别的什么。”周敏说着把药方递上：“这是我开的方子，煎时加生姜五片，大枣一枚，饭前服用，你们可以跟我回医馆拿药。”
白庆寿见这些人都反对他，梁捕快闷声不说话，只觉得孤立无援，想着和这些人吵赢了也没什么用处，他们又不会替自己的女儿受罪，苦笑着妥协下来。
梁捕快见白庆寿没那么坚定了，才对白贵勇说：“行了，贵勇，先放开你爹，去抓药吧！”
白贵勇犹豫地一点点撒开他爹的衣服，可对梁捕快依旧没什么好脸色：“梁大人，我以为你会去抓坏人的，真没想到你和他们是一伙儿的！”语气里满是不耻。
“贵勇，我看你这孩子真是找打！”白庆寿作势要打儿子，只是手抬起来，看着儿子躲都不躲，手就没有落下，心中哀叹，他怎么养了这么个愣头青呢！
“若是秀兰真的和孟家谈妥了亲事，你祖父定然会让咱们一家回家去的，咱们也不用住这样的破房子了，而且我刚刚回家时碰到了亲家，他也在过问秀兰的事儿，你想想你的婚事，你现在还要反对我吗？”白庆寿反问儿子，他也不过是通盘考虑，再三思量才下的决定，他心里也不好受啊。
白贵勇愣住了，一脸不相信：“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面上的意思，你好好想想吧！”白庆寿看着儿子的傻样，才觉得解气了。
梁捕快趁机把两人分开，让周敏、周顺和白贵勇去医馆拿药，白庆寿、和周佐跟着他去衙门。
白庆寿拖着沉重地步伐，他是县衙的更夫，昨天已经请假一天，今天必须当班了，他儿子就理解不了这样的事。
同行的这两个人周佐都不喜欢，梁捕快作为一个捕快，在小本子上记得都是些没用的，现在还要讯问自己，是个笨蛋；这个白庆寿呢，就是个倒霉蛋，他想到此，便离这两人远了点，怕沾惹晦气。
白庆寿这时想要找寻些认同：“您二位都是做父亲的，应该能理解我吧。”声音像是累极了。
周佐摇摇头，他理解不了。
梁捕快则继续沉默。
白庆寿情绪有些激动：“我就是想着女儿嫁给孟家也是好的，起码还能过正常的生活，我们一家也能回家去，儿子的婚事也不会受波及。”这明明是好事。
周佐听了捂着肚子，哈哈地笑了起来，大哥，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他那张笑脸实在显得有点欠揍了，梁捕快皱了皱眉。
周佐努力憋着笑，：“大哥，我告诉你吧，坏事是不会变好的，起码不会像你想得这样，刷的一下就好了。”
天上明明砸的是石头，这人还当是馅饼想要吞进肚子里！
白庆寿语气有些埋怨：“您是没遇到我这样的坏事，才说的这样轻巧。”
周佐的笑变成苦笑，他家死了几口人，女儿又跑了，这坏事算是一箩筐，不过他才不愿和这种倒霉蛋比惨，便懒得理他了。
梁捕快也只说了一句：“你要想好，孟家那种人家可不是咱们平头百姓能高攀得起的。”
这桩案子明明是件公事，可是涉及了孟家，就变成了私事，如今又变成了白家的家事，他觉得自己不好多说什么。
他当捕快多年，从中学到的是少说话，甚至少做事。想到白贵勇的指责，到这把年纪他连心都不会痛了，这事儿他没法查就是没法查。
三人忽然闻到一阵香味，周佐馋的流口水，梁捕快让二人停下：“耽误一会儿，我去买个饼，这是西凉那边传来的做法，我闺女昨天吃了一个，今天非让我再买个回去。”
他女儿才六岁，十分爱撒娇，他忍这县衙里的一堆破事儿都是为了家人，但谁要敢动他女儿，他绝不会像白庆寿这样还要想利弊得失，如果不能法办，他就去拼命！
周佐也凑过去，拿出从周敏手中赚的工钱，买了四个，看在一旁等着他二人的白庆寿一脸倒霉样儿，想了想还是多要了一个，递给他，一脸认真地说：“大哥，尝尝吧，千万记住真馅饼是什么味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