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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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trong>待到出了山门,此番却是钟离湛做主, 招来一朵菱花天流云,邀众人上了云去。

    胡天高高兴兴蹦上去,叶桑陆晓澄相携上云。

    待到坐下,陆晓澄突然冲对面瞪眼:“你怎么也来了?”。”

    萧烨华翻白眼:“陆师妹,你瞧我不顺眼也有二十年了, 到底累不累?”

    陆晓澄哼一声:“不累, 谁让你是个二百五?”

    萧烨华被噎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叶桑笑起来。

    钟离湛摇头。

    胡天憋笑低下头去, 戳归彦玩儿。

    片刻, 钟离湛在胡天身边坐定:“归彦较前番更有气势了。”

    归彦这二十年在秘境却也不是虚度光阴。别的不说, 只神念运用较往昔顺畅多了。

    胡天不知归彦是如何修炼, 便笑着对钟离湛道:“师兄瞧着才是更厉害了。”

    “结了两次元婴, 好不容易才臻入四阶。”钟离湛知道胡天是个没法辨认对方修为境界的主儿,笑说, “我现下不过是个四阶中级。不及师弟天资聪颖,登级进阶都是神速。”

    钟离湛所言也非虚。

    在修真界, 登级进阶,乃是漫漫岁月换来的, 且还需运气机遇加持。

    胡天前番修炼进阶的速度却是突破认知。若非此番被困筑基秘境, 拖累了这二十年,他是必要被当成妖孽的。即便是现在,胡天的进阶速度,也是天资非凡了。

    钟离湛道:“一直想请教师弟,如何修炼得如此快,且又是极稳当。”

    胡天忙说:“师兄别取笑我了。我是有苦说不出,满肚子苦水。并不是天资使然,更非有好的修行法子。”

    钟离湛挑眉。

    胡天也知解释不清,总不能说自己的壳子就是八阶修士的,他还是个外来人口呢。

    胡天便知笑,继而“嗷”一嗓子嚷,低头戳归彦:“你干嘛?”

    归彦趴在胡天腿上,咬了他一口。

    胡天想想自指骨芥子中,拿出梳子给这大爷梳毛。

    归彦舒服极了,肚子“咕噜噜”,神念之中念叨:“棒棒糖。”

    这倒是提醒了胡天。

    指骨芥子中存食物,只能保鲜一年。胡天趁着天上飞时,神念进入指骨芥子,将七星斗橱整理了一番。

    少时到了仓新界。

    胡天好似鸟入长空游鱼入水,欢天喜地,带着便是归彦买买买。

    这两个活像被镇了五百年的猴子,一朝出世来,撒欢奔跑。胡天一手包子一手糖葫芦,腰上挂着一个小口袋,其中满满装着肉干肉脯。手腕上一串乾坤袋,看见卖吃食的店铺就走不动路。

    归彦更是厉害,好似个手环一样抱着胡天的手腕,啃他手上拿着的吃食。一时再钻进胡天腰上的口袋里,大吃特吃一通。

    陆晓澄看着直担心:“归彦吃那么多,不会有事儿吧。”

    胡天摆手:“师姐放心,我家归彦比我还能吃呢。”

    直吃了买了一路,最后还是钟离湛看着担心,硬是拦住了胡天:“师弟,便是个凡人,也不能如此暴饮暴食啊。”

    胡天摸摸肚子,也是快要撑不下了,他才把眼从吃食铺子上撕下,扫过一处布衣铺子。

    胡天一拍脑袋:“得给兔子买衣服!”

    胡天立时将归彦从肉干中拽出来,再从它脖子上将灵兽袋取下,放出五只兔子。

    胡天道:“给你们买衣裳,变成小娃娃。”

    一阵青烟起,五只兔子“噗噗噗”变成了小娃娃。白肚兜的那个一见叶桑,立刻脱队扑倒叶桑身边,抱住了叶桑的腿:“姐姐。”

    “这是哪里来的小可爱。”陆晓澄对小娃娃没抵抗力,抱抱这个抱抱那个,还问,“你叫什么名字?你呢?你呢?还有你呢?”

    胡天这才想起,还没给它们起名字。

    谁知五只兔娃娃奶声奶气作应答。

    “一黑。”

    “二绿。”

    “三红。”

    “四白。”

    “五黄。”

    胡天目瞪口呆:“谁起的?这么……好!”

    归彦蹲在胡天肩头,昂起脑袋,耳朵动了动。

    胡天硬生生将个“土”字吞了,斩钉截铁:“太好了!此乃五行生成之数,同命褓灵兔恰好相契!”

    胡天说着,将五只兔子领进店。

    店掌柜一见来人立刻挥开伙计,自己迎上来。

    胡天指着五只小娃娃:“给他们买衣服。”

    钟离湛笑:“掌柜的,我们要些灵兽穿的衣物。”

    胡天这才知道,灵兽的衣服还是要专门买的。因着灵兽会变身,故而需要特殊材质的衣料。

    且这灵兽的衣裳还颇贵。

    胡天也不吝啬,还专挑贵的买。只是他的眼光有点烂。

    陆晓澄实在看不下去:“师弟,你怎么给小绿穿这个颜色,丑死啦!师弟你和王惑师叔一个品位。”

    绿袄小红花,还有紫色小花边。

    胡天不解:“王惑师叔怎么了?我又不像他爱哭。”

    陆晓澄翻白眼:“朝华师太有串珍珠项链,据说是王惑师叔给的。配色超级诡异,大红大绿大蓝大紫,难看!”

    叶桑在一边乐起来。

    陆晓澄不解:“叶师姐为何笑?”

    叶桑道:“那些珠子是师弟给王惑师叔挑的。”

    胡天:“五颜六色不挺好的么。王师叔当时也说好啊。”

    那是因为你俩一样没品位。

    归彦背身坐在胡天肩膀上,屁股朝前表示态度。

    胡天一扭头,便见归彦的尾巴,在自己胸口挂着。胡天伸手拽了拽归彦的尾巴:“你干嘛,啊?”

    归彦跳下去,踩了踩店里伙计拿出的衣服:“嗷嗷。”

    叶桑陆晓澄凑近看:“还是归彦选的好看。”

    胡天撇撇嘴,郁闷了一瞬,又兴高采烈拿了衣服给兔娃娃试。

    五只兔娃娃买好衣服,陆晓澄、叶桑各牵上一个。便连钟离湛也要去牵,三红却是“噗叽”扑在了胡天的身上。

    “师兄别介意,这三个都特别黏糊,我来收拾它们。”

    胡天便是将三红扛上了肩膀,再一手牵上一个。

    三人出了门,胡天眨眼,察觉自己身上少了一个,立刻转身喊:“归彦!”

    归彦自己打店里走出来,不高兴。

    胡天忙松开两只兔娃娃,迎上去将归彦放进怀里,又拿了块糖塞进归彦嘴里去。

    此时日沉西天。

    钟离湛看向天际,转身对胡天道:“师弟,还有什么要买?没有的话,我们也该回去了。”

    “好。”胡天也知,这半日玩乐,已经是赚来的,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完成。

    胡天又扭头看了看,忽然察觉还少一个:“萧师兄呢?”

    这一问,却是将钟离湛叶桑都问住了。

    “方才掉进一家符箓铺子了。”陆晓澄撇嘴,“大家跟我来。”

    众人将萧烨华从符箓铺子里捞出来,这才上了菱花天流云,回善水宗去。

    路上,众人团成一圈,坐下聊天。

    萧烨华追忆:“我记得有一年,第五季朝市门外,品酒清谈,一时盛名。那时我腆脸跟着钟离师兄去,真是脸上光鲜。”

    “可不是。”陆晓澄不满,“当时都没人请我。”

    胡天笑:“我的错,今晚上就请陆师姐喝酒。恰好有一桶藏了二十年的酸浆妖酒呢!就咱们几个,痛快喝上一次。”

    众人无不称好。

    此夜正是十五,九溪峰上月色正好,峰顶湖水光潋滟。

    天上一轮白玉盘,水中一汪银月亮。暮夏晚风微沁凉,树摇花动入仙乡。

    他五人便在九溪峰顶上,一处大青石边坐下。五个小娃娃在不远处打滚儿。

    胡天先去对这五个嘱咐一番:“不要太靠近湖边,不要乱跑。知道吗?”

    五个小团子排排站,手牵手,齐齐点脑袋。

    胡天又想想,问:“你们现在是该吃什么了?”

    红兔子拽着衣裳,扭扭捏捏:“只要不是荤的都可以吃。”

    “真好养活。”胡天蹲下拿出一个乾坤袋,翻找一番,又拿出个攒盒,好似前番给归彦的准备。攒盒里放上各色小点心,干果之类的。

    直把一个攒盒都塞满,胡天道:“吃完了,找我要。”

    胡天再把五个的小脑袋都摸一摸,这才站起来同钟离湛他们玩去。

    却见归彦此时蹲在酒桶边,甩尾巴。

    胡天此番是扛着酒桶来的,他再取五只白玉杯分了,斟满递出去。

    再坐到归彦身边,戳了戳归彦:“怎么啦?”

    归彦扭头不搭理他,看着兔子用的攒盒直翻白眼。

    此时钟离湛举杯:“良宵夜饮,旧友新朋,廿载再聚,无醉不归。”

    众皆举杯。胡天抓了归彦放在肩膀上,举起酒杯来。

    归彦探头看酒杯,胡天便将酒杯放到归彦面前去。归彦伸舌头舔了一口,又吐了吐舌头。胡天乐,拿出肉脯给归彦,自己举杯一饮而尽。

    此桶酸浆妖酒封藏二十年,入口甘甜醇厚,回味无穷。不似酸酒,倒像花酿。

    钟离湛叹道:“玉露琼脂当如是。”

    陆晓澄看着酒杯:“不是说酸浆妖酒都是又酸又涩的吗?这个怎么这么好喝啊!”

    胡天道:“陆师姐有所不知,酸浆妖酒要扛着摇,时间越久酸味越淡。这一桶还是当年小易箜扛着摇出来的。易箜他实诚啊!”

    易箜实诚,所以一点懒都不偷,酒摇得异常好。加之二十年沉淀,便得此时佳酿。

    胡天看着酒杯,忽而转身掏出一个酒囊来:“给易箜留一囊酒,等再见时,给他尝尝。”

    胡天咕噜噜倒满一酒囊,收好,再去给众人斟。又是喝了一轮,聊了一轮话。

    萧烨华感叹:“我觉得师弟特别厉害!我还困在三阶大圆满,师弟已经噌!噌噌!噌噌噌!”

    陆晓澄翻白眼:“你能不能喝啊,噌个屁!”

    萧烨华如若未闻,抓着胡天道:“师弟,你师父真好。为什么我那个师父就那么孬!”

    胡天拍着萧烨华的肩膀:“师兄,你还有赵师叔啊。他也是你师父。”

    “对!师父对我好啊。”萧烨华已然是醉了,“师父还让我对师弟好。所以师弟啊,你臻入四阶了,我要跟你讲讲。差不多该勘勘心魔啦!大家勘心魔,这心魔可是不好找。不过可以从神念歌诀入手。你神念歌诀是什么?我给你唱唱我的神念歌诀吧!”

    萧烨华说着站起来,蹦到青石上,张开嘴唱:“卷帘残月藏,星辉沁瓦檐。清风欺路远,行人独惶——惶——呜——师父,你为什么那么想不开!我小时候你不是这么教我的……”

    萧烨华说着,却是扑倒在陆晓澄身上去哭诉。

    陆晓澄吓了一跳,继而感叹:“你这个二百五,人都是会变的啊。”

    陆晓澄说着恨铁不成钢的话,手却是拍在了萧烨华后背上。

    归彦跳下胡天肩膀,看着陆晓澄。

    陆晓澄见归彦看她,笑说:“我娘说的,难受的时候,拍拍就好了。”

    萧烨华便是渐渐平静了,忽而打了个酒嗝儿:“娘……”

    “我是你奶奶!”陆晓澄举手一个手刀,把萧烨华劈昏了过去,再踢去一边。

    叶桑眨眼,胡天瞠目结舌。

    钟离湛咳了咳:“没想到,师弟的歌诀唱得这般好。”

    胡天却好奇了:“神念歌诀是什么?刚才萧师兄唱得的确挺好听的。”

    神念歌诀,乃是用来清心的小调。每个人的神念歌诀都不一样,寻常念过自可宁心静气。若是歌诀好,还可从中体察心性,乃至可斟勘心魔。

    胡天惊讶:“这么灵。”

    陆晓澄点头:“得要好的才灵。我依稀记得,穆尊的神念歌诀就很好。”

    胡天立刻来了精神:“是什么?”

    陆晓澄撇嘴:“忘了。”

    钟离湛笑道:“我记得。穆尊的是,一棹水涟漪,千里河海天。安然花万载,生灭亿亿年。”

    便是胡天初到乌兰界,下夜渡舟时,在舷梯上所听。

    “怪耳熟的。”胡天道,“这心魔在哪儿呢?”

    钟离湛道:“穆尊当年在其妹魂魄种下安然花,现下所寻也正是安然花。”

    故而穆椿的歌诀中,心魔所在便是“安然花”。

    胡天点头受教:“可这调调,都是五个字五个字的,跟个诗似的。我肯定是没有。”

    “也不一定。”叶桑说,“还有一句话的。师父的他老人家的神念歌诀就是一句话。”

    胡天立刻凑过去:“师伯歌诀是什么样的?”

    叶桑站起来,双手叉腰,深吸一口气:“斩鬼除妖降魔屠佛杀仙弑神灭道!”

    “我的亲娘。”胡天歪着草地上。

    钟离湛哽了一下,叹道:“杜先生果然高人。”

    叶桑坐下,笑:“师父可厉害的。师兄呢?”

    “不瞒师弟师妹说,”钟离湛苦笑,“我至今未曾寻到自己的歌诀。”

    胡天立刻坐起来:“师兄别丧气,我也不知道。这玩意儿怎么找?”

    其实也不甚难,或是登级进阶时忽有所感,或是修行是有所领悟。总之用以清心宁神。

    “没那么复杂。”陆晓澄落杯,道,“师弟想想,若是有那么一句话,你遇事总在嘴里心里念,偶尔还想唱一唱,那就便是神念歌诀了。”

    胡天:“要是这样,我倒是知道我家归彦的。”

    归彦本在一边啃肉脯,闻言抬起头:“嗷?”

    除了叶桑,钟离湛、陆晓澄都将归彦当灵兽。从未曾听闻灵兽有歌诀,便是好奇。

    胡天:“嗷!”

    众人一愣,继而大笑。陆晓澄“咕噜”一下笑翻在地上。

    归彦跳起来挠胡天,神念里嚷嚷:“坏蛋!我也知道你的!”

    胡天被踩翻在地上,抓了归彦举起来,反问:“是什么?”

    归彦四蹄乱挠,神念之中道:“打哪儿跌飞!打哪儿跪下!”

    “对啊!”胡天恍然,翻身坐起来,抱着归彦,同他一起,“跪平躺好躺平歇歇歇足精神!爬起来再干一场!”

    叶桑闻言愕然:“师弟在念叨什么呢?”

    “我的歌诀!”胡天揉归彦,“我家归彦最聪明了!师姐我再念给你听一遍……”

    胡天便是将自己的歌诀豪迈念一通。

    钟离湛听完:“师弟果然……非同寻常。”

    胡天哈哈笑,蹦起来:“来来来,喝酒喝酒。”

    众人再举杯 ,接着我敬你,你敬他,他敬我,乱喝一气。

    渐皆醺醺然。

    “对酒无歌可堪憾!”叶桑猛然站起来,“我也同诸君唱一曲!”

    叶桑说着,却是猛然拔出重剑舞起来。

    倏忽重剑寒意起,夜色乍然凉如水。枝外残星凝几点,刃光现流萤远。又月华如轻纱,凌厉剑势,并添婉约。

    一时酒醉人,人醉剑。

    陆晓澄痴看一回,甩手搂住钟离湛:“钟离师兄,遥想当年,我也曾肖想与你结作道侣。”

    “哦?”钟离湛转头挑眉,“师妹,我却是修得无情之道。道心有誓,不与人结道侣。且我以为,师妹现下更爱萧师弟一筹。”

    “屁咧!那个二百五。“陆晓澄将酒杯抬起,倒了倒,未曾倒出酒来,便是放开手,“你们男人都躲远点,我现下最喜欢叶师姐!”

    钟离湛笑:“可惜,我也是。这可如何是好?不如陆师妹快些行动,也好保我道心如初。”

    陆晓澄却是没了应答,咕噜一声翻倒,滚了几圈,滚到了一边,她四爪并用,抓了个枕头——萧烨华——垫在脑袋下,哼了哼:“师姐寰宇第一美!”

    钟离湛仍是坐着,继而抽出紫笛来,和着叶桑的步伐吹了一曲《律间十二化》。

    其声袅袅,如泣如诉,如怨如慕。

    少顷乐去,剑势止。

    叶桑举剑回首:“霄!”

    钟离湛和曰:“霜日。”

    叶桑再起一式,重剑缓缓:“肃长风。”

    “重剑鸣鞘。”

    叶桑剑招骤老,一击而去,剑尖直指钟离湛,进而薄唇轻启:“杀。”

    钟离湛笑曰:“杀得好。”

    叶桑蓦然笑起:“师兄怎知我的神念歌诀?”

    “竟是师妹歌诀,”钟离湛云淡风轻,看向不远处,“我只当兴起连句。”

    不远处,胡天坐在草丛里,面前一个火盆,其上吊着钵。

    他喝酒到了一半想起早前许诺给归彦的棒棒糖,这便做起来。

    四周排排坐着小娃娃,眼巴巴看锅里。

    胡天搅着糖,嘟囔:“连句不带我玩儿,算什么师兄。我也会背唐诗三百首。你们说是不是?”

    五只兔子一起歪头:“唧!”

    “跟我一起念,”胡天抓着长柄勺,摇头晃脑,“鹅鹅鹅,举头望明月,汗滴禾下土,处处闻啼鸟!”

    五个小娃娃,奶声奶气:“鹅鹅鹅,举头望明月,汗滴禾下土,处处闻啼鸟。”

    归彦蹲在一边翻白眼。

    胡天却道“好好好”,说着将新做好的棒棒糖往小娃娃嘴里塞,边塞边夸:“为啥都这么乖咧?”

    欢喜得不得了。

    归彦此时却是蹦起来,超级生气,跳过去咬住胡天的手腕。

    “哎呀,小归彦急了。”胡天乐,将事先藏好的一个七彩棒棒糖拿出来,递给归彦。

    归彦不高兴,它比兔子大,比兔子好看,便在神念里嚷嚷:“我不是小归彦!”

    “是是是。”胡天点头,“你是小祖宗。”

    归彦更气了,神念嚷嚷:“我不小!”

    “是是是。我家归彦最好了。英俊潇洒。那诗怎么讲来着?凉风有兴,秋月无边!”

    胡天一拍脑袋学习了韦小宝,“亏我思娇的情绪好比度日如年,虽然我不是玉树临风,潇洒倜傥,可是我有我广阔的胸襟,加强健的臂腕!”

    “艾玛,我居然能背上这么长的话。”胡天躺倒地上笑起来。

    归彦闻言气得直磨牙,猛然身形变大,跳到胡天身边。

    “我还会背呢,”胡天却是真醉了,在地上滚了一圈,脑袋抵在了归彦前蹄子上,嘀咕,“我还会……”

    归彦伸蹄子按在胡天肩膀,决议拍死这个醉鬼。

    “我还会,”胡天此时却哼哼,“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归彦愣住,忽而想起陆晓澄的话。归彦便是伸蹄子想拍拍胡天后背,却是万般不顺手。

    归彦鼓起腮帮子,撇撇嘴,闭上眼。

    胡天虫子一样拱过去,脑袋埋在归彦毛毛里,抱住:“咦,手感不太对啊……”

    胡天抬头,迷蒙睁眼。

    眼前柔光闪过,继而他面前出现个少年。

    面如玉,发如墨,眉似远山,薄唇微抿。眼下垂泪痣。

    胡天吓一跳,酒顿时醒了,用力推开那人,蹦起来。

    那少年错愕,歪了歪头,蓦然站起,发落腰间,一袭黑袍,长身玉立,如松挺拔。

    夜风骤起,湖水粼粼,长发衣袂微微摆动。

    瑶林琼树不足比,分明尘俗外物。

    如水月华倾落,一时难辨月华是他,他是月华?

    胡天一辈子没见过这样的身姿神貌,莫名想起句酸诗,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

    于是这货张嘴:“你谁啊?”

    这人蹙眉,抿唇鼓起嘴,继而恶狠狠道:“归!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