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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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好几次，小慕的母亲都走在了我的前方，站在楼梯口处，而我几次都想伸出手，在她的后背上轻轻推一下，来验证内心那黑暗的想法。然而，我不是一个为了一己私欲能完全不顾他人安危的人，所以还是趁着阿姨不在的时候，征求了小慕的建议。
“小慕，阿姨在你父亲去世之后，有生过病吗？”看着小慕翻动着从床底下拉出的抽屉，我直接开口问着他。
“生病？”他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着我，“好像没有。”
“真的吗？”我又问着，“好好回忆一下，这很重要。”
也许是我的情绪渲染了他，使得小慕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我反而问道：“问这个干什么？”
“回答我的问题，你母亲有生过病，或者受过伤吗？”
小慕终于被我的问题问住了，他紧紧地皱着眉头，忽然用着一双不敢相信的眼神看着我，喃喃道：“叶廷哥哥，难道你认为？”
“对，我现在就是这样怀疑的，但是我也不愿相信，所以才需要你的答案。”小慕的样子，让我觉得非常过意不去，“快点回答我的问题。”
“好像没有受伤，也没有生病。”小慕的眼睛渐渐瞪大了，或者说我的猜想也许成为了现实，“但这不可能。”
“小慕……”
“不可能，不可能！”小慕突然喊着，跑出了这个房间。我紧追着他，跑到了楼梯口，看到他抓住了阿姨的肩膀，正在询问着，“妈妈，你的病历，快给我看一下。”
“麒麟？”阿姨有些诧异，“要病历做什么？”
“别管了，让我看看。”
“我的病历有啥好看的……”阿姨明显紧张了起来，脸上挂着有些难堪的笑容，目光投向了我。然而我却只能站在这里看着，因为提出这个问题的人，其实是我。
“妈妈？”小慕好像也从她的神态中，看出了什么，“让我看看病历，求求你了。”
“好，好。”阿姨无奈的答应着，带着小慕走进了自己的卧室，打开了床头柜的抽屉中，从里面取出了一个棕黄色的牛皮纸袋，递到小慕手里。
小慕着急的拆开上面的线头，取出那一叠有些发黄的纸张，低下头，突然露出了有些悲伤的表情，抬起无神的双眼，直直的看向了我：“这是白纸！”这一瞬间，我的心脏仿佛被一颗沉甸甸的石头砸中了一般，一阵绞痛。
“麒麟。”他的妈妈看着儿子担心的样子，误解道，“妈妈一直都很健康，根本没生过病，也没受过伤，所以，你就放心吧。”
“妈……”小慕流出了眼泪，哽咽着，“这，才是我担心的……”
“哎呀，怎么了？”阿姨不明白小慕为什么会突然悲伤起来，看似着急的摆出了一张僵硬的表情，在我看来，就像有一个机器人在你面前学习人类的感情一般，“妈妈健康，难道不好吗？”
“好，我当然希望妈妈能一辈子健康，所以，我这是高兴的泪水。”小慕裂开了嘴，露出了勉强的笑容。但我知道他越是强摆高兴的表情，内心则越是痛苦，而我的心情也越是沉重。“妈妈，忙了好一阵，有些饿了，家里有吃的吗？”
“有，有……”阿姨连忙点点头，问着，“你想吃什么？”
“你最拿手的宫保鸡丁。”
“好。”阿姨伸手抹了一下小慕脸上的泪水，转过来对我说着，“帮我问问麒麟，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会的，阿姨，我问到了偷偷告诉您。”我违心的说着这些话，看着他母亲满意的走下了楼梯。再一回头，站在卧室门口的小慕，正呆呆的看着母亲的背影。
“小慕，一定还有其他办法。”我开口说着。
“我是猎人……”
“这个奇异的世界中，我觉得没有不可能的事情，也许能找到既能解除‘诅咒’，又能让你母亲活下去的方法。”
“但是，真正活着的人却耗不起。”小慕的眼神终于有了变化，木讷的转向了我。
“这不，和你站在一起不就安全了吗。”我有些苦涩的说着。
“就像你说的，我们不可能24个小时都在一起，即便是这个家里，你离开我1米远，都有可能会遭受意外。”小慕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着，“叶廷哥哥，如果不是你，我都差点忘记了，爸爸生病的时候，妈妈其实并不在我们身边。是我哭喊着让妈妈回来的，而爸爸却微笑着告诉我她回老家了，很快就能回来。我现在才明白，那其实是谎言。也许如今的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无理要求……”
“绝对不是无理的。”我打断了他，“也许我体会不到你那种从小被父母抛弃的心情。但是我知道，一个孩子，寻求母爱和父爱，这是他应有的权利。所以，作为一个合格的父亲，也有这个义务去让自己的孩子获得幸福。而现在这份父爱和母爱，一定已经深深地刻进了你的内心，即便如今你的母亲是一个‘契约’，但她爱你的感情却是真实的。这两位夫妻，从捡起你的一瞬间，就已经成为了你的依靠。”
“谢谢。”小慕的眼神变得柔和了许多，也许是被我这一番话语的所感化，“叶廷哥哥，你在厨房的门外等会我，是时候结束这一切悲剧了。”
默默地跟着小慕走到厨房门口，看着他母亲一个人忙碌的身影，和小慕那逐渐变得阴冷的视线，我知道他接下来会做什么：“也许，我可以代替你。”
“不用了，只有这最后一件事，必须依靠我自己的双手。”小慕说着，便走进了厨房中，然后轻轻地关上了门，留下的我一个人默默地站在外面。
这时候的我，觉自己的就是一个罪人，将一个美满的家庭，逼得支离破碎。而现在又只能傻傻的站在门外，像是一个看着悲情电视节目的观众一样，看着悲剧在自己面前发生，却没有能力去阻止，甚至连结局都没法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我站在门外足足等了20多分钟，起初还能听到一些像是点火的声音。但是到后来，当一切终于恢复寂静的时候，小慕始终都没有再走出来过。一下，这个巨大的洋房里，仿佛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心中突然觉得有些不安，一阵激荡，马上开口尝试着叫了两声小慕。但是厨房里却没有任何回应。我担心他会寻短见，握住了门把手，却忽然发现门竟然不知何时，从里面反锁住了。我大骂着“这个混蛋”，一边大声喊着小慕的名字，一边用自己的肩膀撞着木门，而木门也因为被我撞动而发出了一阵阵的闷响。最后在一声“咔嚓”的怪响当中，我和木门一起摔倒在地上，闻着厨房里浓烈的檀香，我一抬头，便看到了小慕的两只脚。
在极度震惊中，我抬起自己那颤抖的双腿，绕过厨房正中的桌子，看到了蜷缩在地上的小慕。他的胸口前插着一把匕首，人早已停止了呼吸，鲜红的血液，已经染红了厨房白色的地砖，而在那摊鲜血中，还浸着很多黑色的灰烬。看着他双手放在灰烬上的样子，似乎有许多不舍，脸上的泪痕，更是在向我诉说着他当时的懊悔。
小慕死了，也许是因为我的逼迫而死，也许是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感到后悔，但留给我的只有那最后一道阴冷的视线，和那句“必须依靠我自己的双手”。和小慕真正的接触，前后也不过1个月的时间，虽然曾经在警校的时候有过交集，但那时候他只不过是一个天天受学长欺压的小学弟，如今却成长成了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壮汉。无数次的不顾自己的安危，对我挺身相救，热情而又耿直，在他的身上我几乎找不到任何缺点。虽然他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但是即便如此，他优秀的人格也能让成为他朋友的我感到骄傲，感到自豪。我发现欠他的实在是太多了，多到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来还。而他更是没有给我这个机会，就匆匆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再一回头，我发现自己又变成了一个人，孤独的面对着这个看似和平的晋城市。走过那个写着德语“jager”的猎人酒吧，门依旧紧关着。走过那曾经让我开环大笑的慧丽诊所，里面也已经换了人。回到家里，面对着已经退休的父母，为了不让他们担心，我只能强颜欢笑。摸着自己的胸口，感受着似乎是曾经的伤痕带来的轻微疼痛，我问着自己，我还能当一名猎人吗？
有好几次，小慕的母亲都走在了我的前方，站在楼梯口处，而我几次都想伸出手，在她的后背上轻轻推一下，来验证内心那黑暗的想法。然而，我不是一个为了一己私欲能完全不顾他人安危的人，所以还是趁着阿姨不在的时候，征求了小慕的建议。
“小慕，阿姨在你父亲去世之后，有生过病吗？”看着小慕翻动着从床底下拉出的抽屉，我直接开口问着他。
“生病？”他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着我，“好像没有。”
“真的吗？”我又问着，“好好回忆一下，这很重要。”
也许是我的情绪渲染了他，使得小慕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我反而问道：“问这个干什么？”
“回答我的问题，你母亲有生过病，或者受过伤吗？”
小慕终于被我的问题问住了，他紧紧地皱着眉头，忽然用着一双不敢相信的眼神看着我，喃喃道：“叶廷哥哥，难道你认为？”
“对，我现在就是这样怀疑的，但是我也不愿相信，所以才需要你的答案。”小慕的样子，让我觉得非常过意不去，“快点回答我的问题。”
“好像没有受伤，也没有生病。”小慕的眼睛渐渐瞪大了，或者说我的猜想也许成为了现实，“但这不可能。”
“小慕……”
“不可能，不可能！”小慕突然喊着，跑出了这个房间。我紧追着他，跑到了楼梯口，看到他抓住了阿姨的肩膀，正在询问着，“妈妈，你的病历，快给我看一下。”
“麒麟？”阿姨有些诧异，“要病历做什么？”
“别管了，让我看看。”
“我的病历有啥好看的……”阿姨明显紧张了起来，脸上挂着有些难堪的笑容，目光投向了我。然而我却只能站在这里看着，因为提出这个问题的人，其实是我。
“妈妈？”小慕好像也从她的神态中，看出了什么，“让我看看病历，求求你了。”
“好，好。”阿姨无奈的答应着，带着小慕走进了自己的卧室，打开了床头柜的抽屉中，从里面取出了一个棕黄色的牛皮纸袋，递到小慕手里。
小慕着急的拆开上面的线头，取出那一叠有些发黄的纸张，低下头，突然露出了有些悲伤的表情，抬起无神的双眼，直直的看向了我：“这是白纸！”这一瞬间，我的心脏仿佛被一颗沉甸甸的石头砸中了一般，一阵绞痛。
“麒麟。”他的妈妈看着儿子担心的样子，误解道，“妈妈一直都很健康，根本没生过病，也没受过伤，所以，你就放心吧。”
“妈……”小慕流出了眼泪，哽咽着，“这，才是我担心的……”
“哎呀，怎么了？”阿姨不明白小慕为什么会突然悲伤起来，看似着急的摆出了一张僵硬的表情，在我看来，就像有一个机器人在你面前学习人类的感情一般，“妈妈健康，难道不好吗？”
“好，我当然希望妈妈能一辈子健康，所以，我这是高兴的泪水。”小慕裂开了嘴，露出了勉强的笑容。但我知道他越是强摆高兴的表情，内心则越是痛苦，而我的心情也越是沉重。“妈妈，忙了好一阵，有些饿了，家里有吃的吗？”
“有，有……”阿姨连忙点点头，问着，“你想吃什么？”
“你最拿手的宫保鸡丁。”
“好。”阿姨伸手抹了一下小慕脸上的泪水，转过来对我说着，“帮我问问麒麟，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会的，阿姨，我问到了偷偷告诉您。”我违心的说着这些话，看着他母亲满意的走下了楼梯。再一回头，站在卧室门口的小慕，正呆呆的看着母亲的背影。
“小慕，一定还有其他办法。”我开口说着。
“我是猎人……”
“这个奇异的世界中，我觉得没有不可能的事情，也许能找到既能解除‘诅咒’，又能让你母亲活下去的方法。”
“但是，真正活着的人却耗不起。”小慕的眼神终于有了变化，木讷的转向了我。
“这不，和你站在一起不就安全了吗。”我有些苦涩的说着。
“就像你说的，我们不可能24个小时都在一起，即便是这个家里，你离开我1米远，都有可能会遭受意外。”小慕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着，“叶廷哥哥，如果不是你，我都差点忘记了，爸爸生病的时候，妈妈其实并不在我们身边。是我哭喊着让妈妈回来的，而爸爸却微笑着告诉我她回老家了，很快就能回来。我现在才明白，那其实是谎言。也许如今的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无理要求……”
“绝对不是无理的。”我打断了他，“也许我体会不到你那种从小被父母抛弃的心情。但是我知道，一个孩子，寻求母爱和父爱，这是他应有的权利。所以，作为一个合格的父亲，也有这个义务去让自己的孩子获得幸福。而现在这份父爱和母爱，一定已经深深地刻进了你的内心，即便如今你的母亲是一个‘契约’，但她爱你的感情却是真实的。这两位夫妻，从捡起你的一瞬间，就已经成为了你的依靠。”
“谢谢。”小慕的眼神变得柔和了许多，也许是被我这一番话语的所感化，“叶廷哥哥，你在厨房的门外等会我，是时候结束这一切悲剧了。”
默默地跟着小慕走到厨房门口，看着他母亲一个人忙碌的身影，和小慕那逐渐变得阴冷的视线，我知道他接下来会做什么：“也许，我可以代替你。”
“不用了，只有这最后一件事，必须依靠我自己的双手。”小慕说着，便走进了厨房中，然后轻轻地关上了门，留下的我一个人默默地站在外面。
这时候的我，觉自己的就是一个罪人，将一个美满的家庭，逼得支离破碎。而现在又只能傻傻的站在门外，像是一个看着悲情电视节目的观众一样，看着悲剧在自己面前发生，却没有能力去阻止，甚至连结局都没法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我站在门外足足等了20多分钟，起初还能听到一些像是点火的声音。但是到后来，当一切终于恢复寂静的时候，小慕始终都没有再走出来过。一下，这个巨大的洋房里，仿佛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心中突然觉得有些不安，一阵激荡，马上开口尝试着叫了两声小慕。但是厨房里却没有任何回应。我担心他会寻短见，握住了门把手，却忽然发现门竟然不知何时，从里面反锁住了。我大骂着“这个混蛋”，一边大声喊着小慕的名字，一边用自己的肩膀撞着木门，而木门也因为被我撞动而发出了一阵阵的闷响。最后在一声“咔嚓”的怪响当中，我和木门一起摔倒在地上，闻着厨房里浓烈的檀香，我一抬头，便看到了小慕的两只脚。
在极度震惊中，我抬起自己那颤抖的双腿，绕过厨房正中的桌子，看到了蜷缩在地上的小慕。他的胸口前插着一把匕首，人早已停止了呼吸，鲜红的血液，已经染红了厨房白色的地砖，而在那摊鲜血中，还浸着很多黑色的灰烬。看着他双手放在灰烬上的样子，似乎有许多不舍，脸上的泪痕，更是在向我诉说着他当时的懊悔。
小慕死了，也许是因为我的逼迫而死，也许是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感到后悔，但留给我的只有那最后一道阴冷的视线，和那句“必须依靠我自己的双手”。和小慕真正的接触，前后也不过1个月的时间，虽然曾经在警校的时候有过交集，但那时候他只不过是一个天天受学长欺压的小学弟，如今却成长成了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壮汉。无数次的不顾自己的安危，对我挺身相救，热情而又耿直，在他的身上我几乎找不到任何缺点。虽然他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但是即便如此，他优秀的人格也能让成为他朋友的我感到骄傲，感到自豪。我发现欠他的实在是太多了，多到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来还。而他更是没有给我这个机会，就匆匆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再一回头，我发现自己又变成了一个人，孤独的面对着这个看似和平的晋城市。走过那个写着德语“jager”的猎人酒吧，门依旧紧关着。走过那曾经让我开环大笑的慧丽诊所，里面也已经换了人。回到家里，面对着已经退休的父母，为了不让他们担心，我只能强颜欢笑。摸着自己的胸口，感受着似乎是曾经的伤痕带来的轻微疼痛，我问着自己，我还能当一名猎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