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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5章 谁也无法替她选择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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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邬静,你……”

    “别拦我!”邬静甩开袁铭想要拉自己的手,她指着左曼,重重冷笑,“看清楚了!她是左曼,不是什么薄意卿!更不是什么夏晚的母亲!你们莫名其妙的跑来,一口咬定她就是你们要找的人,你们是不是还想带走她?凭什么?!”

    她的声音很大,也很愤怒。

    左曼茫然的探出头,攥着谭程衣服的手不自觉加紧:“邬静,邬静,你……你怎么啦?为什么生气?”

    邬静闻言,眼眶一下就红了:“曼曼,”她走过去不顾一切抓住她的手,“我不会让他们带走你的,不会,曼曼你别怕。”

    左曼愣住:“带……带走?”

    “袁夫人,”霍清随在此时站了起来,尽量用不刺激到他们的平静语调说道,“如果你们还有疑问,我们可以做一个亲子鉴定。”

    却不想,这句话,像是火苗,一下点燃了邬静心中的怒火。

    她猛地转身,冷冷的目光直视沉默的南沉。

    她冷笑:“不可能!真是好笑!当年你们把她害成那样,差一点客死异乡,现在想起她了,就要带她走?你们觉得可能吗?!我们不会让害了她的人接近她的!”

    “她当年……怎么了?!”手背根根青筋毕露,南沉的声音喑哑紧绷到了极致。

    其实,他大概都能想象得到。

    可……

    他又固执的想要知道,想知道这些年,那一年,她都经历了什么。

    “你把她害的这么惨,你根本就不配知道!”愤怒爆棚,邬静冷眼相待,“你……”

    “邬静。”谭程扼住她的手,朝她摇头。

    邬静不可思议的盯着他,又气又急:“谭程!你是不是忘了左曼受过的苦?!她不能离开我们!她不能再回国!否则就是害她!”

    亲眼捕捉到他眼底的犹豫和痛楚,她的胸膛开始剧烈起伏。

    但很快,她逼着自己恢复了过来。

    深吸口气,她转身,极力冷静的看向对面三人:“好,就算你们说的是真的,她就是你们要找的什么薄意卿,可你们也看到了,她不认识你们,她也不相信你们,你们应该知道,对于一个经历过不堪痛苦的人来说,有时候遗忘比记得好太多倍。还是说,你们执意要她重新陷入痛苦之中?”

    不堪痛苦……

    这四个字,像是一把利刃,快准狠的分别刺在了夏晚和南沉的心头。

    夏晚脸色发白。

    “晚晚。”霍清随用力握住她的手。

    夏晚呼吸不稳的看着他。

    邬静瞥见,不知怎么的,心底有些不忍。

    但……

    “另外,”她紧了紧握着的手,继续,“不管你们承不承认,左曼……她现在很依赖谭程,她对谭程,是百分百的信任,所以,如果你们为她好,就该……”

    “邬静!”

    恍若不知谭程话中的警告,邬静不管不顾,将可能是最刺人的话一股脑的说了出来:“请你们放过她吧,别再来打扰她,她会一直和谭程生活在一起,得到最好的,全心全意的照顾。”

    话音落下,南沉一瞬不瞬盯着两人,呼吸滞住!

    一直生活在一起……

    他放在心底多年的女人,早就融进他血肉里多年的女人,如今,她……

    饶是坚强如南沉,这一刻,他是茫然的。

    “所以,你们……”

    “袁夫人,”霍清随强势开腔,打断她的话,“我们谁也无法替她选择人生,不是么?”

    邬静一噎!

    霍清随看了有些不安的左曼一眼,眼角又扫过谭程,最终回到了邬静身上:“无论是你,你先生,还是谭先生,亦或是我的太太,都没有人有资格决定她的人生。”

    他说的很清楚,清楚的落在了每个人的心上:“你又怎能肯定,恢复记忆,不是她想要的?退一步来讲,就算如你所说,知晓过去对她残忍,那么,你又是否想到,她的亲生女儿就站在她面前,可你却阻拦她们相认,这对她,对我太太,又是不是太过残忍了?”

    “我……”

    “即使她再也想不起来过去,但她也有权利知道,我太太夏晚,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亲生女儿!”

    邬静怔住,大脑突然就乱了。

    下意识的,她转头看向左曼。

    “邬静……”左曼有些不安的眨眨眼,“你……没事吧?”

    她的眼神太过信赖。

    可第一次,邬静有些不敢面对,所以,她躲开了。

    “邬静?”

    “她没事,别担心。”谭程握了握左曼的手,用一贯温柔的语气说道,“左曼,愿不愿意去做一份你最拿手的甜品给对面那个小姑娘吃?她刚刚哭了,你说要做甜品给她吃的,还记得吗?”

    左曼点头:“记得,可是……”

    “那就去吧。”谭程习惯性的摸了摸她的头发,“让邬静陪你一起,好不好?”

    左曼思考了一下,忽的展颜:“好呀,”顿了顿,她又问,“那谭程,你要不要吃?我也给你做一个好不好?就做……抹茶味的,好么?”

    她的笑容是一贯的让他心安,让他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

    可……

    “去吧。”硬生生将脑中那个不安的想法压下,他朝邬静示意,亲眼看到她走进厨房了,他才转身,看向南沉道,“我们……能不能聊一聊?”

    四目相对。

    南沉哑声点头:“好。”

    夏晚担心,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

    “别担心,让他处理吧。”霍清随按住了她的肩膀,柔声安抚。

    夏晚最终点了点头,然后,她的视线不由自主的移到了厨房。

    她的妈妈,在给她做甜品……

    南沉和谭程走向了不远处的阳台。

    门关上,隔绝了客厅,窗外,亦是安静的。

    此刻的巴黎,天气很好,让人觉得很舒服。

    但阳台上的两人,谁也不觉得。

    沉默在两人中蔓延。

    最终,还是南沉率先开了口:“能不能告诉我,她……她当年,你们遇见她的时候,她……”

    他从来不知道,说出这些话,是如此的艰难。

    “她……”

    “当时我们三人在罗马旅游,看到她的时候,有几个混混,想要欺辱她,她很害怕,很绝望的的在反抗。”

    轰!

    像是有惊雷在头顶炸开,又像是有千万支箭同时射在他心上,南沉脸色惨白,呼吸不稳。

    只是短短一秒,他似乎感受到了她当年的绝望。

    “我们救下了她,送她去了医院,她的状态很糟糕,她排斥别人的靠近,就像……就像一只刺猬,不停的刺伤别人来保护自己,医生费了很大的劲,才给她做了检查。”

    即便过了二十多年,但每每想起那一幕,谭程仍是揪心和不忍。

    他转身,看着南沉的眼睛说道:“医生说,她刚生产完不到一个月,她有很严重的产前和产后抑郁,精神状态也有些问题,可能经历了一些不好的事,她需要好好休养,不能再受刺激。”

    “邬静那会儿有个一岁的孩子,同为人母,她特别心疼她,后来,等她稳定了一些,我们带她回了巴黎。可这时候,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是谁了,也忘了过去所有的事,于是我们给她办了一个新的身份,叫左曼,这些年,她一直和我们生活在一起。”

    他每说一句,南沉的心就往下沉上一分,到最后,坠入冰寒的深渊。

    他闭上了眼,却突然觉得眼眶酸涩的厉害。

    “这些年,”他几乎是用尽了全力,才从喉骨深处挤出的剩下的话,字字扎着自己的心,“这些年,她……过的好吗?”

    谭程没有隐瞒:“头两年不好,那段时间她常常做恶梦,我们四处带她出去放松心情,慢慢的,才开始减少。后来,她一直很好,就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活得很轻松。这里的邻居,也很照顾她,她的笑容很能感染人,她会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

    这其中第一个,就是他。

    可有一句话,他到底还是咽了回去没有说。

    左曼她偶尔……会发呆,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偶尔,她还会不由自主的,又很迷茫的写一个字——南。

    那样的左曼,让他患得患失。

    客厅。

    “吃甜品!”左曼将甜品放到夏晚面前,笑容纯真,眼神里透着期盼,“快吃,很好吃的哦,真的很好吃的!谭程说我做的甜品是世界上最好吃的!”

    夏晚拿着小叉子的手颤了颤。

    她看着她。

    左曼回视:“吃呀。”

    “嗯。”夏晚咬了咬唇,切下一小块放进了嘴里。

    “好吃么?”

    “好吃……”鼻尖瞬间泛酸,但夏晚强忍着,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很正常,“这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甜品,没有之一。”

    真的。

    左曼显然开心极了,眼睛一下亮了起来,而余光瞥见谭程进来,当即跑了过去,挽着他的手臂兴奋的说道:“谭程谭程,你听到了么?她说我的甜品,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甜品呢!”

    “听到了,”谭程习惯性的想要摸她的头发,但想到了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动,而是看着左曼,认认真真的说道,“左曼,等会儿,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趟医院,我们……做个检查好不好?”

    邬静一下明白了过来,他……他是要做亲子鉴定!

    “谭程!”她急了。

    她更不明白是为什么,难道他要把左曼拱手让人吗?

    “谭程!”

    恍若不知邬静的暗示,谭程定定的看着左曼:“可以吗?”

    左曼张了张嘴,眼中闪过害怕:“医……医院?”

    “嗯,”谭程柔声哄着,“别怕,不是见医生,我们就是去趟医院做个很小很小的检查,看到那个小女孩没有?和她一起,她需要你的帮助,你愿意帮助她吗?”

    左曼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视线交汇的瞬间,夏晚只觉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神经紧绷到仿佛下一秒就会断。

    可……

    她的妈妈却立马退缩了。

    “谭程……”左曼不自觉用力攥住了身旁人的衣服,仰着头,她看着他,下一秒,她哭了,“谭程,你……你是不是……是不是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