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小说网 > 国子监来了个女弟子 > 第一百一十一章 :只有她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只有她了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三界小说网 www.xs3j.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84_84155对于大司马桑巍之死,朝堂上众说纷纭。

    以宋太傅和御史中丞卓文远为代表的“有罪派”认为,大司马是为了逃避极刑,自杀谢罪。证据就是现场没有任何人出入的痕迹,致死的凶器也落在遗体的手边。

    晏相则不认同这一说法,捋着长须,琢磨道:“可是凶器是一把匕首,大司马当初进天牢前应该已经搜过身,又是如何带入的呢?”

    “人家好歹也是大司马,自有办法。”宋太傅冷眼瞟着他,气势倒是到位,可这个解释多少有些无力。

    还有另外以闫太师和给事黄门侍郎闫琰为首的“无罪派”则认为,大司马此次和先前的闫琰、桑祈一样,都是被陷害的。陷害他的人担心这次又会被桑家反击,才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取人性命。证据则是遗体的死相听说十分可怖,双目圆睁,满是不甘。

    晏相也不太认同,总觉着这次的事件,证据确凿,有理有据,大司马也不像是单纯被栽赃。

    总之,谋反一案的真相,随着桑巍的横死,变得愈发扑朔迷离。

    只有他那双徒劳睁大的,死气沉沉的双眼,还在试图拨开重重迷雾,看向自己已经无力触及的未来。

    桑祈早上起来,就觉得心神不宁,正在梳洗,准备再去皇宫试试能不能见上父亲一面。万万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样的消息。

    “不好了,小姐,小姐……”莲翩跌跌撞撞地从院外往里跑,好几次没看路光顾着喊叫,差点绊倒在地上。好不容易跑到门前,已经是气喘吁吁,泪流满面。

    桑祈心里咯噔一声,手一颤,把犀角梳掉在了地上,扯了扯嘴角,起身迎过去扶着她,问:“干嘛这么着急……?”

    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声音轻得发颤,好像一不小心,就会触发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危机。

    莲翩未语先泣,断断续续地哭道:“大人……大人他……”

    桑祈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被她的眼泪冲到大海里,随风浪远去,再也找不回来了,握着她的手腕力道一重,蹙眉道:“父亲怎么了,你快说,说完再哭!”

    “大人他……去了……”莲翩被她一晃,才忍不住痛哭失声道。

    说完,只见桑祈呆立在了原地,半晌才喃喃道了句:“什么?”

    表情呆滞,声音也飘忽失魂。

    “今天早上,羽林卫发现,大人死在了天牢里。”莲翩又是心疼大司马,又是心疼小姐,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边抹眼泪边劝道:“小姐您……”

    还没等把安慰的话说出口,只觉面前一阵疾风吹过,桑祈砰地一声重重关上了房门,把自己锁在了屋里。

    “小姐!”

    这突如其来的反应,让莲翩一阵心慌,也顾不上哭了,赶忙抬手拍门,喊着:“小姐,你别这样,你先把门打开!小姐!”

    里面一点回应也没有。

    没有回话声,没有哭声,没有摔东西的声音……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小姐……”

    莲翩还记得,大小姐的死讯传来时桑祈的反应。彼时年幼的她大哭了一场,并且生气地跑到大司马的书房里把他的东西能砸的都砸了,肆无忌惮地发泄了一通悲痛情绪后,才算勉强平静下来。之后的几天,也都食欲不振,经常掉眼泪。

    可这回……

    里面越是安静,就越教她心慌。

    莲翩努力拍打着被从里面栓死的房门,一遍遍叫着桑祈的名字,红着眼睛道:“小姐……兴许……兴许只是个谣传,你先振作些,我,我再去打听打听。”

    其实不可能是谣言,也没什么能打听的。消息是闫琰亲自来说的。最开始她也不相信,可闫琰前脚刚说完,后脚陆陆续续就有好几拨人来,一个比一个表情凝重,说的都是同一件事,也就容不得她怀疑了。

    这样说,只是不忍见自家小姐太难过而已。

    里面还是没有动静。

    二人一起长大,相伴这么多年,莲翩一向自诩了解她,也自诩鬼点子多,如今亦是阵脚大乱,毫无办法,只能徒劳地一遍又一遍敲打着门扉。

    过了不知多久,就在她已经没了力气,拍打得一下比一下轻,一下比一下间隔长的时候。突然,只觉手臂重重地一沉,却扑了个空,没有落在门上,而是直接挥了下去。惊诧地抬眸一看,才发现门已经开了,桑祈正仰头站在夕阳的余晖中,披着一身金光,一边往外走,一边沉声问:“傅先生回来了吗?”

    “啊?”

    莲翩怔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见桑祈面色虽然端凝,却看不出来是不是哭过。只知此时此刻,她的目光是清冽而冷静的。面上刚才已经擦过胭脂,这会儿已经又洗下去,不施粉黛,露出质朴干净的颜色。可也没有显得憔悴郁卒。

    衣裳没有换,依然穿着方才那套暗红色的长裙,只是步伐稍快地,拖着逶迤曳地的裙摆朝院外走着,又问了一遍:“傅先生回来了吗?”

    莲翩这才赶忙跟上,接道:“还没有。”

    桑祈又问:“家里都知道了吗?”

    想来她指的是大司马已经过世的消息。

    莲翩摇了摇头,道:“没敢说。闫公子来的时候,特地只告诉了我。大人的旧部也有人来,嘱咐我在齐昌那边的人没到之前,先不要声张。”

    “嗯,你做得对。”桑祈赞许地看了她一眼,而后目光又沉了下去,道:“可是瞒不了多久。这么重大的消息,很快就会闹得满城风雨了。快派几个人,沿着官道去迎,一旦遇着齐昌来人,立刻快马加鞭把他们带回来。恐怕他们这会儿,还不知道事态的紧迫程度。”

    “然后再帮我捎个口信到闫府,就说我有要事要找闫太师,让他过来帮个忙。”桑祈一连串说了好多话。

    莲翩一边用心记下,一边点头,看着她,只觉被她的镇定感染了,一时也顾不上悲伤,也学着她,步履匆匆地去找人交代。

    离去后,还不忘朝她的方向看看,叹一声小姐果然与当年不同,来到洛京后,成熟了很多。尤其在大人出事之后,更像一棵小树,喝饱了雨水后,伴随着惊雷声响一路成长,从娇嫩的幼芽,蜕变出坚韧的外皮,长成足以屹立不倒的大树。

    而这种成长,让她欣慰的同时,也感到阵阵酸楚,不知该不该感到高兴,只觉深深地无奈。

    至于桑祈,连无奈的情绪都顾不上了。只面沉如水地一路来到外院的厅堂里,坐好后叫了府上的侍卫统领和内务管事来。

    由于齐昌的几个亲眷不肯搬来,桑家在洛京,能称得上主子的,只有父亲和她两个人。大多数院落都闲置着,府上的下人也不多。

    可尽管如此,她也不能让桑府内部先自乱阵脚。

    如今只有她了。

    只有她了,再没有一个宽厚的肩膀,能站在她身后,随她去任性,随她去张扬,随她去闯祸,永远为她收场。

    尽管自己只是个女子,也是时候拿出一家之主,坐镇厅堂的架势来。

    所以她关起门来,竭尽所能地以一种平静的表情和语气,把父亲已经不在人世的消息告诉了管家和侍卫长。

    这两个都是桑府的老人,也是父亲生前最信得过的人。

    听完她的话,都感到震惊不已。

    侍卫长是个急性子,跟随桑巍多年,有过战场上打出来的情谊。当时就红了眼眶,要杀去宫里把将军的遗体夺回来。

    桑祈无力地扶了扶额,让管家帮忙将其拦住,劝道:“此事不必急于一时,眼下最重要的是,在大伯没来之前,我们家内部不能出乱子。等他来了,自会主持外务。我已经派人去了闫府,让闫太师过来,先商议商议对策。之前他们家出事的时候,我稍微帮过一点忙。如今,闫太师应当也不会袖手旁观。”

    说完叹了一口气,道:“毕竟父亲只是被押在了天牢,遭受怀疑,又没有真定下叛国之罪。而今之计,最重要的就是安稳人心,别让咱们自己人以为桑家要倒台了,情急之下弄出什么乱子。”

    “女郎说的是。”管家稍微比侍卫长要冷静些,拱手应道。但看得出额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想来心里也很紧张。

    桑祈又安抚了二人两句,要他们一定相信自己,在大伯没来之前,帮忙照看好府上的下人,之后才打发二人离开。

    又过了会儿,莲翩回来,告诉她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去迎了,并且把闫家人也带了来。

    桑祈抬眸一看,只见来的人不是闫太师,而是闫琰。

    她从没见过这个少年如此凝重的眉眼,如此怆然的表情……只看了一眼,便匆忙扭过头去,强行抑制了半晌,才恢复平静,开口问:“怎么是你,闫太师呢?”

    “父亲还在宫里。”闫琰蹙眉答道,朝她走得近了些,似乎怕她失望,特地又解释了一句:“晏相、宋太傅他们都在,还在吵来吵去。父亲是不想让大司马蒙冤而……”

    还没等死字说出口,桑祈听不得这个字,忙抬手打断他,道:“我知道了,回去后还烦请代我多谢闫公。”

    “客气什么。”闫琰在她面前很近的地方停下来,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上前说些安慰的话语。

    他本以为又会看到桑祈在哭,打定主意这次一定借她肩膀。

    如今看她如此平静,反倒不知如何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