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小说网 > 锦堂春 > 第023章 心疼

第023章 心疼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三界小说网 www.xs3j.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第023章:心疼

    “唉,早知道就听你的话了。”炤宁语声仍是闷闷的。

    “听我的话?”师庭逸不明所以。

    炤宁吸了吸鼻子,又牵了牵唇,“你叫我滚,我偏要自作多情留在这儿,合该弄成这副惨相。”

    “那不是把你当成那帮混小子了么?”师庭逸歉意地笑,“怎么不把我骂醒呢?”

    “我怎么敢。”炤宁目光澄澈,甚至是无辜地看着他,“你就算是清清醒醒时破口大骂,我也要老老实实听着。”

    师庭逸捏了捏她的鼻尖,“打我几下出出气?”语气轻快,心里却是酸涩的。怎么有意无意间,大事小事上,总要委屈她?

    炤宁没能忽略他眼中的黯然,侧了侧脸,“没事了。”随后低下头,见他穿着玄色中裤,一边裤腿卷到膝上,现出薄贴的一角。“把药喝了吧。”她说着已蹙眉,“凉了。”

    “没事。”师庭逸回身端过药碗。

    他服药的间隙,炤宁拉过被子,盖在他腿上。她怕冷,见他穿的少,便替他觉得冷。这样做的时候,再自然不过,随即微怔,颓然苦笑。

    如今一身恶习,无妨,只要她想戒,便能戒掉。而她最可怕的习惯,是他。想要戒掉,怕是不能够了。

    他贪恋地凝视着她的容颜,抬起手来,轻轻碰了碰那纤浓的挂着细碎水光的长睫。

    炤宁将他的手拉下来,说起自己前来的原由,末了道:“皇后娘娘待你很好。”

    “偏生待你不够好。”

    炤宁微笑,想起身道辞,双腿却不配合,就是不想动。

    师庭逸的手轻轻落在她肩头,凑近她一些,“怎么又喝酒了?”

    “不行么?”炤宁要往后躲,他不依。她有些僵硬,终是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衣袖。

    “这嗜好太坏,胃疼起来有你受的。”师庭逸柔声道,“戒了吧?”身体弱的人,总免不得服用汤药,胃就不可能安然无恙。他自来不喜她饮酒,就是为这缘故。

    炤宁唇角上扬,“已不是一次两次,怎么到现在才说?”

    师庭逸慢慢地抚着她的肩,“之前不敢说。”

    炤宁不置可否,转而抬起手来,停在他颈部,“给我看看。”

    “嗯。”他颔首,不动。

    炤宁僵了僵,手指挑起丝链,勾出宝石坠子。

    鲜红的宝石雕篆成桃子形状,一面篆刻着很小很小却很清晰的两个字:宝儿。

    她指尖抚着那两个字的纹路,无声地叹息,“真不知那时是如何做到的。现在不行了,手不稳了。”

    “酒喝得太多。”他说。

    炤宁横了他一眼,“我高兴。”随后拉扯着丝链,“太旧了,不配这个吊坠,你没好好儿对待。还是还我吧?”

    “不可能。”师庭逸道,“不论新旧,是你亲手做的。”

    “当我方才拿走了都不成么?”

    师庭逸笑起来,“你根本拿不走。”顿一顿,又道,“帮忙做条新的好不好?”

    “凭什么?”炤宁瞪了他一眼。不肯归还也罢了,还要她这送礼物的善后,亏他好意思说。

    “我不求你还能求谁?”

    “懒得理你。”炤宁要起身,“我要走了,下次再来瞧瞧能不能偷走。”

    师庭逸索性双臂揽住她肩颈,“别下次了,就今日吧。”

    炤宁挑眉,“今日我没那份闲情了。”

    师庭逸笑着叹息,“那行,你回家吧。”说着松开了她,转身去拿扔在床角的锦袍,“我送你。”

    炤宁没动,忍耐地看着他,遂没好气地抚了他额头一把,“这一头冷汗的出去,回来再添个伤寒症是么?”

    “没那么娇气,加件斗篷就好。”师庭逸把锦袍放在身侧,将中裤归整好,语带清浅的无奈,“见你一次不易,我多看两眼都不行?”说起来,也没少见面,可每次不是气氛尴尬,便是匆匆而别。

    炤宁看着他动作迟缓地下地蹬上靴子,穿上锦袍。

    “等我洗把脸,很快。”他说着,转身进了通往东梢间的门。

    炤宁知道自己该起身往外走了,可身形僵在原处,动不得。

    以前曾有几次喝得大醉,翌日醒来时,心里是抓心挠肝的那种难过。

    现在,那种难过又来了。

    答应过自己,漠视他的一切。

    食言了。

    做不到。

    她垂下头,用左手手指搓着右手。

    手背上的伤疤,仍是触目惊心,碍眼得很。

    怎样的疼与伤都挨过来了,事过后都能风清云淡,怎么就不能真正洒脱地对他?怎么会因为他这样的疼?

    原来还是放不下。

    认了吧。

    师庭逸转回来的时候,看见她孤孤单单地坐在那里,垂着眼睑,搓着小手,从头到脚写着难过、落寞。

    他快步走过去,似是踩在棉花上,可也顾不得了,“宝儿?”他俯身看着她,抬手托起她的脸。

    “嗯?”炤宁抬了眼睑,目光惘然。

    “生气了?”

    不是生气。炤宁摇了摇头,双手抬起来,贴着他颈部,仔仔细细地凝视他。

    师庭逸双手撑在她身侧,抿出个微笑,“有多久没这样看过我了?”

    是,太久没这样看过他。阔别之后,总是用审视的眼神打量他。

    他的视线柔柔地落在她脸上,“有多久没这样让我看过了?”

    “我以为,不用再看了。”她语声很轻,怕吓到谁似的。

    “以为的,偶尔会出错。”师庭逸一语双关,指她,更指自己。

    炤宁的手指滑过他面容,抚上他的浓眉,“你不能好好儿照顾自己么?”

    “心里还有没有我?”师庭逸凝住她的眼睛,“哪怕一点点喜欢。”

    炤宁默然不语。她的手落到他肩头,慢慢地环绕住,拉低他。末了,紧紧地抱住了他,把下巴搁在他肩头。

    “宝儿。”师庭逸轻唤着她,身形迁就着她,放得更低,右手自有主张地抬起来,反复抚着她的后颈。

    炤宁深深地呼吸着他的气息。记忆中他的怀抱是暖暖的,气息是春日里阳光与风交融的感觉。此刻,比记忆中多了清苦的药草味道。

    她左手落在他背部伤处。不知为何,想狠狠地去触碰去加重他的伤,可也只一个动作的时间,便狠不下心了。

    她只抓住了那块衣襟,慢慢的狠狠的抓在手里,太过用力,这手势险些崩溃,似她心绪一般。

    “疼么?”她轻轻地问,“四哥,你疼么?”

    久违了的一声四哥,险些让他的泪掉下来。他知道,她问的不是伤,“疼。”

    “我也疼。撕心裂肺抓心挠肝的疼。”

    师庭逸反身落座,把她安置在膝上,紧紧的拥住她,“是我不好。怎样你才能好过一些?你说,只要我可以做到。”

    “我们好好儿说说话吧。”炤宁把脸埋在他肩头,不让他看自己。告诉自己,权当醉了,暂且贪恋片刻他怀抱的温暖。

    过往中跳到他怀里、背上的情形,总在梦里出现。梦里的彼此,笑得那么开心。

    “也许每个人的欢欣都是有限的,容不得肆意挥霍。”她说,“爹娘太疼爱我,疼爱的过分了,我失去了他们。后来你对我太好,也过分了,我只能再失去你。”

    师庭逸听得心里疼的一抽一抽的,“胡说。不准这么想。”

    她环住他颈部,用额头去蹭他的下颚,“在外面的时候,每次听说你打了胜仗,都为你高兴。平日都不敢承认怨恨你,只宽慰自己:你只是欠我一份信任。这辈子你给不了,下辈子我再跟你讨要。”

    “为何要等那么久?”他抚着她的面颊,“此生事,此生了。若有来生,我们要无悔无憾地重逢。”

    “怎么了呢?我不要做你的债主。”

    “自你十四岁那年,你意味的就是我余生岁月。若只为那份亏欠,我兴许早已恼羞成怒。”他减轻了力道,将她安置得更舒服一些,“我每一日都在想你、担心你。”

    “那该怎么办?”她问他,“你还喜欢我么?”

    “以前是喜欢。”他碰了碰她的耳垂,“如今是爱。”

    “以后我若是不喜欢你了怎么办?比如我转头嫁了别人。”她这才抬头看住他,“你会怎么样?”

    师庭逸思忖了片刻,“镇守边关,或者留在京城,都可以,只看怎样对你更好一些。”他缓缓地道出过往中一些心绪,“你失去下落的那段日子,我每一日提心吊胆,噩梦连连,最终只盼你安好。只要你安稳顺心,就足够。”

    经历过那样揪心的别离,他才真的区分清楚何为喜欢,何为爱。

    喜欢过于恣意,将彼此看得一样重。爱不同,涵盖了喜欢,还包括成全对方。

    炤宁想,这便是别人常说的那句话了:只要对方还好,就好。她总不愿承认自己有那么大度,但是,从来没希望他过得不如意。

    师庭逸忽然想到她无心之中透露了心迹,心里的喜悦到了眼底,“宝儿,什么叫‘以后不喜欢’了?”

    炤宁很悲哀的发现,以前跟他说话不用脑子,方才也是一个样。她挠了挠额头,“我醉了,不记得说过什么。”

    师庭逸轻声地笑,又紧紧地抱了抱她,“重新开始,好不好?凡事商量着来。”

    只这两句话,就够商量很久了。炤宁头脑完全清醒过来,慢慢推开他,坐到他身侧,“你之于我怎样倒在其次,我对你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麻烦。你不一样,要想清楚。”

    心再疼,总有麻木的时候。与他近一些远一些,心绪兴许都一样,于局面而言,对她只有好处。

    可他呢?付出、帮助还是被利用,要看他怎么想怎么看。最重要的是,大老爷的弹劾折子一上,江家与陆家便是真的发生过节,矛盾少不得愈演愈烈。

    “我兴许比你想的看的还要清楚,只是你总不给我细说的机会。”说起这个,师庭逸比炤宁还要冷静,“不论你答应与否,我该做的事还是一件不落。”他看着她,眸子亮晶晶的,“说句托大的话,兴许那个人要针对的不只是你,还有我,你想没想过这一点?”

    “想过啊。”炤宁坏坏地笑起来,“一试便知,你赶紧娶了方家千金,看看成婚后是一团糟还是举案齐眉。”

    “没正形。”师庭逸伸手去揉她的脸,“我跟你说正经事,你却跟我胡扯。”

    炤宁笑着跳起来,躲到书桌那边。心里清楚,今日之后,这距离只能是更近,再也拉不开了。

    该,谁叫你投怀送抱的?她毫不留情地挖苦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