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小说网 > 相见欢 > 第131章 今昔

第131章 今昔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三界小说网 www.xs3j.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于是段岭又被牵出了帐篷,进到主军帐内时,军帐里有四名千夫长,外加拔都站着,中央有一名监军。四名千夫长正在激烈地争辩,拔都则眉头皱着,显然对这群人非常厌烦,话也懒得与他们说。

    “交给你一千名士兵。”监军冷笑道,“你带回来个什么?一个汉人?你是去打仗的!布儿赤金!”

    拔都答道:“一个汉人,也是我的俘虏,刚刚那人叫什么来着?”

    “花普儿怒!”另一名千夫长冲过来,恶狠狠地对着拔都,怒吼道,“是我手下的勇士!”

    “他想抢我的俘虏。”拔都说,“还想拖去犒军,更朝我动手,只好杀了他。”

    “布儿赤金。”监军道,“废话少说,你什么时候能拿下邺城?”

    监军一提这话,拔都便只得忍气吞声,说:“再给我十天时间,本来河间已经要被拿下了。”

    又一名千夫长说:“还是回家去喝奶吧,托雷正缺个牵马的,布儿赤金,你到底能不能出战?就不能爽爽快快地来一场?”

    “除非你想既打辽人,又打汉人。”拔都说,“否则你就得等!”

    “辽人不会那么快过来。”一名鹰钩鼻千夫长说。

    “这俘虏听得懂咱们的话。”拔都冷冷道,“你现在说的话,后果你自负。”

    段岭正在分析元人的军力,这里有五名千夫长,也就是说进了南陈区域内的,只有五支千人大队,还有大军吗?刚刚鹰钩鼻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正思考时,万万没想到拔都说出这句,众人便一起将目光投向段岭,监军拔出刀,扔在地上。

    “现在就杀了他。”监军说,“我说的。”

    “不能杀。”拔都说,“我留着他还有用。”

    “这个俘虏到底是什么身份?”监军说。

    拔都说:“他,知道汉人里的一些事,反正我用得着他,不能杀。”

    说毕,拔都捡起地上的刀,耍了招刀花,随手朝监军面前的案几上一插,说:“十天以后,拿不下邺城,你再把他带走不迟,走了。”

    拔都转身,在众目睽睽之下扯起段岭手上的绳索,在段岭的脖子上松松绕了几圈,一手搭着他的肩膀,把他推出了军帐,再半胁迫半搂抱,就像当年在名堂中一般,把他拖了回去。

    “我去看看我的亲兵被你杀剩多少。”拔都又说,“晚上回来陪你,你自己先吃晚饭吧。”

    “你可真忙啊。”段岭讽刺道。

    “没办法。”拔都说,“你太剽悍了,简直像匹烈马。这衣服还是你自己穿吧,刀枪不入,是好东西。”

    拔都脱下身上的白虎明光铠,又把段岭的手解开。段岭两手一脱缚便要去扳他的脖颈,要让他摔个趔趄,拔都却早有预料,左手将明光铠一兜,右手一套,就着段岭的动作,把他的脑袋套进明光铠里头。

    段岭:“……”

    一力降十会,段岭一身摔角功夫大多是拔都教的,手里没有武器,还不能施展剑法,徒手搏击时完全被拔都吃得死死的。两手被拔都反剪到身后,几下又被捆了起来。

    “我走了。”

    拔都根本就没把段岭的抵抗当回事,让他坐下,把他捆在柱子上,又转身出去了。

    段岭唯一的念头就是想破口大骂,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方才回来时,段岭就注意到拔都赤|裸的手臂上,系着一条破旧的布条。

    那是什么?段岭心想。

    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待在帐篷里了,但还不是逃跑的最好时候,这是千载难逢的时机,他必须想办法刺探军情。五千人,拔都是其中的一名千夫长。元人向来不怎么认老子,和南陈不一样,铁木真四个儿子,必须建功立业,才能得到将士们的追随,窝阔台继承了可汗之位,他的兄弟们则各自去征战。

    轮到铁木真的孙子们,也是一样,拔都需要军功,否则不能服众,也许这也是他成为一名千夫长的原因。

    带领一千人,已经具有一定实力了。

    段岭低头,凑到面饼前咀嚼,现在已是下午,不知道武独他们找到自己方位了没有。段岭吃了点东西,不禁发困,便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段岭感觉到拔都解开了自己的绳索,把毯子盖在自己身上,拔都又回来了,这次他钻进毯子里,与段岭并肩睡在一起。

    段岭等了许久,直到接近半个时辰后,拔都发出轻微的呼噜声,睡熟了,段岭睁开眼,刚要动时,拔都又醒了,说:“别想跑。”

    紧接着拔都翻了个身,整个人压在他身上,要伸手进他怀中咯吱他,就像小时候那样,段岭马上说:“不要碰我!”

    拔都停下动作,段岭说:“碰到我单衣里头,你会死得很惨。”

    拔都若中毒,将会非常麻烦,武独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若被金乌咬中,不仅无药可解,段岭也没法活命。

    “有毒么?”拔都问,“我一直想问你,你用什么办法毒死了我这么多手下。”

    段岭侧头,斜斜乜了他一眼。

    拔都打了个呵欠,显然还没睡够,有点毛躁,挠挠脖子,解开外衣,打着赤膊,从铜盆里捞出手巾,擦拭上身,一身肌肉充满了力量。

    他擦洗时,仍目不转睛地看着段岭,从前他就是这样,看人时肆无忌惮,就像头野兽一般。

    段岭问:“手上绑的什么?”

    拔都随手把布条解下,走过来,递给他看,布条脏兮兮的,带着汗味,显然总是随身绑着。段岭意识到这是上次自己从衣袖上撕下来,绑在箭上射过去给元使阿木古的信!

    炭条写的字已模糊不清,拔都把它系回自己的手腕上。

    “是……我给你的信吗?”段岭问。

    “嗯。”拔都漫不经心地答道,似乎仍在想别的事,一直走神。

    段岭又问:“久别重逢,你就没有别的话想说了吗?”

    拔都答道:“说什么?从前的事,有什么好说的呢?”

    他擦完身体,把手巾扔到一旁,取来架子下的酒肉,说:“我又见到你了,不是吗?那些事,没什么好说的,你现在在我身边,人在这里,一直在,永远在,从前的事,我已经不想知道了。”

    段岭有时候实在无法理解拔都的想法,以前就是这样,一别多年,现在则更难以理解了。

    “喝酒吗?”拔都把酒递过来。

    “不喝。”段岭冷冷道。

    拔都说:“还是没学会喝酒。”

    段岭快要被憋死了,只觉得这种重逢完全不按自己的设想发展,一句叙旧也没有,一切既理所当然,又出乎意料。

    拔都掏出匕首,擦干净上面先前杀过人留下的血,用它来切开大块的羊肉,开始吃晚饭。天渐渐地黑了下来,他吃了一会儿,又点了盏灯,照着两人。

    “你对我的过去就半点也不关心吗?”段岭问。

    “不关心。”拔都答道,“我对你的以后更关心。”

    段岭忽然笑了起来,拔都喝了口酒,也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喝点酒吧。”拔都说,“来。”

    他侧身过去,提着酒袋,喂了段岭两口。元酒甚烈,段岭剧咳了几声,只觉得像烧刀子一般,喉咙一股火烧感,激得脸上发红。

    拔都看了眼段岭,眼里似乎带着别样的意味,伸手把段岭的头发撩到耳后去,认真地端详段岭。段岭瞬间感觉到,拔都像头狼一般地盯着自己。

    但那眼神没有持续多久,拔都便又移开目光,似乎在犹豫某些事。

    “那天你走以后。”段岭问,“发生了什么?”

    他决定自己开启这个话题,他总觉得自从重逢后,拔都便有点不大自然,现在的模样,仿佛是他装出来的。

    “你真想听吗?”拔都反问道。

    “说吧。”段岭答道,“别装了,你蒙不了我的。”

    拔都眼里带着一点醉意,看着段岭,说:“那你说,我现在在想什么?”

    段岭答道:“你在想,要怎么用我换到河间、邺城和昌城,或者用我逼和大陈。”

    “错。”拔都说,“再给你两次机会。”

    段岭眉头微皱,说:“你在想我明明是太子,为什么会任凭蔡狗坐在我的位置上。”

    “错。”拔都笑了起来,说,“这不是很明显么?郎俊侠没救下你,找了蔡狗回去扮成太子,以后好当皇帝。”

    “他为什么这么做?”段岭隐约感觉到拔都似乎知道什么内情。

    “我怎么知道?”拔都说,“你还是猜错了,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段岭想来想去,最后说:“你想放我走。”

    “还是错。”拔都答道。

    “那你在想什么?”段岭问。

    拔都爬过来,单膝跪地,段岭则盘膝坐着,抬头看着拔都,拔都居高临下地看着段岭。

    拔都手指抵着段岭下巴,让他抬起头,认真地说:“你还是不要知道了。”

    段岭:“……”

    拔都面容轮廓清晰,五官深邃,靛蓝的眼睛一如既往,眉目间充满了粗犷的味道,那表情仿佛对段岭又有点不耐烦。

    这家伙是个记恨的人,段岭心想自己又不知道怎么惹到他了,总是一副对什么都不满的样子。

    “这才是你的模样。”段岭说,“成天一脸别人欠你钱的样子,你在想什么?”

    拔都深吸一口气,对段岭无话可说。

    “我在想,如果现在就把你操了。”拔都说,“你会不会大哭大叫,恨我一辈子,哭哭啼啼的,像个小媳妇?”

    段岭:“……”

    元人总喜欢用这种方式来对待战俘,在他们充满野蛮的习俗里,少年是战利品,且不分男女,元人仿佛把这种行为视作一种征服。逃出上京时,在鲜卑山被元军发现,段岭险些就被士兵拖到房间里上了。

    “这样你就可以去朝你爹、朝那些千夫长炫耀,你把南陈的太子给上了是吗?”段岭讽刺道。

    “不。”拔都说,“不是南陈太子,只是你。”

    段岭一时间无话可说,抬起一脚,以膝盖顶着拔都的胸膛,说:“离我远点,拔都,你要是真这么做的话,你会后悔的。我可没听说有谁会操他的安答,腾格里一定会让你下地狱。”

    拔都:“……”

    拔都简直是作茧自缚,动起手来,段岭拿他没办法,动起嘴来,他不是段岭的对手。

    拔都又看了段岭一会儿,仿佛改变了主意,坐到一旁去,长长出了口气。

    “你爹把我送走以后。”拔都说,“我回到族中,先后让人给你送了六次信,没一次送到。”

    “送信给我做什么?”段岭问。

    “他们要打上京。”拔都说,“我让你快点跑。”

    “已经晚了。”段岭说,“现在说这个,有什么意思?”

    拔都说:“没什么意思,你知道信落在暗哨手里的时候,他们对我做了什么?我爹当着窝阔台的面,打断了我四根肋骨,差点砍了我的手。为了救你,害我在床上躺了半年,现在右手还使不上力。上京城破那天,我一个人,从我爹的军队里跑出来,跑了上千里,累死两匹马去救你,差点死在你们汉人人手里。”

    段岭怔怔看着拔都。

    “哦。”段岭说。

    “唔。”拔都答道,“段岭,你这人没心没肺,太没心没肺了。”

    段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