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小说网 > 晚明 > 第一百三十三章 调整

第一百三十三章 调整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盛唐风华银狐续南明在西汉的悠闲生活

一秒记住【三界小说网 www.xs3j.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望着眼前白烟弥漫的战线,皇太极说不出心中是个什么味道,阿巴泰发明的这个战法有一定的用处,后金的壕沟已经挖到离登州土墙二十步,双方的火雷都能扔到,进攻前先扔出大批的火雷,制造浓重的烟雾,然后驱逐包衣yin*对方第一轮射击,最后是甲兵和蒙古兵的冲击,已经在几处地方攻上过登州土墙,不过最后都被对方反击下来。

    旁边的索尼低声道:“大汗,今日耗费火药五百斤,祝世胤说库存仅剩下三千五百斤,后面运送的还没有到达,为了省些火药,红夷炮今日也停下不打了。这个打法倒是比前法要好,不过烟雾弥漫,我们的人一时也冲不上去,或许杀的登州兵要多一些,但要破土墙也是不易。”

    济尔哈朗和岳托也在皇太极身边,两人脸色同样不好看,阿巴泰被打残了,那晚搞了一出猛烈攻击后,皇太极终于把他换了下去,将天佑军顶在中间,这些汉军拉锯了两天就士气全无,一旦逼迫过甚,就有成队的人逃到登州土墙下投降。登州把中间的士气打下去之后,又把矛头对准了镶蓝旗和镶红旗,放着代善、莽古尔泰、多尔衮兄弟不管,而这几个人也绝不出去冒头,就这样每日走过场。

    旁边的高鸿中左右看看,然后说道:“属下派了几个手下去两翼看了,两白旗和正蓝旗都是假作声势,上百个火雷扔出去,只派了数十个包衣上前,对面枪一响,他们就逃窜回来,也没有任何处罚。”

    “阿济格呢?”

    “阿济格也同样如此。”

    皇太极眼中寒光闪动,这三兄弟这次倒是统一了,不过是打的滑头仗。两翼的正蓝和两白几乎和登州形成了一种默契,陈新就盯着中间的镶黄和汉军打,最近两天又盯上了镶蓝旗,这些都是皇太极的亲信。与镶蓝旗一墙之隔的正蓝旗却没有遭受什么打击,据索尼在前线所见,在旗号一交界的地方,登州的火力顿时就弱了不少,而两白旗的防线几乎是骂战为主,双方每日叫骂不停,但实质性的攻防一次都没有。

    看起来陈新对后金各旗间的厉害关系十分清楚,打击的都是最主战的几个旗。皇太极首先想到的,就是巴克山告诉了陈新很多事情。

    皇太极冷冷道:“把巴克山的亲眷拖出来,让投降的何长久和唐应太去砍他们。”

    索尼立即领命而去,等他走后,岳托低声对皇太极道:“大汗,阿巴泰这战法不能持久,这样磨下去,各旗的士气都要磨光了。”

    济尔哈朗也道:“奴才也请大汗改个战法,旅顺明军战意甚高,我大军损伤不算惨重,但每次小战皆败,顿兵坚城殊无胜算,不若全线再攻一次,拿出高赏格,若是不成,便。。。”

    几人都知道他想说的是退兵,旅顺不比大凌河,港口每日都有船只往来,以陈新的实力,完全可以运来足够的粮食,皇太极就是围一年也不会有效果。

    高鸿中迟疑道:“若是冬季结冰,我等可从港口的冰面四面围打,或许也能打下。”

    济尔哈朗不屑的对高鸿中道:“你高鸿中都能想到,陈新会没有预备?冰面上溜滑难行又毫无隐蔽之处,要遭登州火器杀伤到何种程度?冰面同样不能用红夷炮开炮,只有蚁附攻城,这样打法,就算到了城下又能如何,宁远时候便无法凿开冻死的夯土,到了旅顺这里亦是同样的。”

    高鸿中立刻闭嘴,他虽然是皇太极的心腹,但汉人的身份决定了他只能是高级包衣,面对这个女真心腹,他丝毫不敢顶撞。

    岳托偷眼看看皇太极的面色,皇太极面色似乎平静,但岳托知道皇太极信心早就动摇了,不是因为现在的伤亡,而是各旗对攻克旅顺失去了预期,谁也不知道会需要多少甲兵才能攻下,但就此撤军的话,皇太极的声威必然跌到谷底,那些大臣也会学几个旗主那样,对皇太极阳奉阴违。

    “明日晚间招各旗旗主和固山额真来议政。”皇太极缓缓说道,“各旗每牛录抽甲兵七人,防守两翼,由萨哈廉和阿巴泰统领,正黄旗甲兵由纳穆泰统领,入两白旗防线助战,镶黄旗由额驸达尔汉统领,入正蓝旗阵线,正红旗与镶红旗互换一半牛录,和硕图领正红旗人马入镶红旗阵线,两蓝旗同样如此,死了多少人,朕日后就补给各旗多少人,补足旧数才是公中的。”

    岳托几人听完,知道皇太极是真要拼命,两黄旗也不再呆在后面,其他各旗也是混编起来,由战意旺盛的监督,以免各旗主打小九九,如今壕沟挖到了一道土墙前面不远,也有了一定的战术准备,他是下决发动一次有力的攻势,即便无法攻破旅顺城,也要将登州的气势打下去。

    “奴才遵令。”岳托几人领命,他们几人是主战派,目光也比其他几人远大。这次议政会上肯定有一番争议,皇太极既然说了话,那他们便需要提前去与各个大臣沟通,以在会前达成优势,议政大会对皇太极是一个制约,对代善和莽古尔泰同样是制约,皇太极十分善于利用各种工具和道义为自己服务。

    济尔哈朗等人马上告辞离去,皇太极看着他们离去,长长出了一口气,高鸿中在旁边低声问道:“大汗,三贝勒必定会反对此事,二贝勒那里若是能同意,此事应当能成行。”

    “你若是有何想法,直说便可。”

    “奴才遵旨,大汗待二贝勒一家不薄,岳托、萨哈廉皆身居要职,唯有那第二子硕托犯下过失,或许二贝勒所在意者,便是这硕托之事。。。”

    皇太极轻轻摇头打断道:“你若是提议恢复硕托的台吉爵,便无需再说了。当年硕托跟随阿敏自永平败回,是议政大会议定,夺其台吉爵,并尽夺所属牛录予其兄岳托,你如今恢复他台吉,岳托心中作何想法?”

    高鸿中呆了一下后忙道,“奴才失言,不过奴才的意思是让他入部办事,非是要恢复其所属牛录。”

    皇太极笑道:“此事不用再提,除非是岳托提出来,那硕托就只得现今这般。高爱卿你在我大金多年,当知我国与你等汉人稍有不同,父子兄弟之间并无那许多讲究,阿敏和济尔哈朗之父死于老汗之手,他两人照样听从老汗之令,老汗也不牵连他们,阿敏是济尔哈朗亲哥哥,阿敏是我幽闭的,夺了阿敏牛录给济尔哈朗,济尔哈朗可会恨我?他心中实际颇为窃喜,硕托与岳托之间同样如此,两人虽是兄弟,但利益就是利益,当此激战之时,任何会让人误解的事情都不可贸然去做,对岳托尤其如此。”

    “奴才明白了。”

    两人对话之间,索尼和鳌拜已经押着七八十人到了土墙边,皇太极停下说话往那边看过去。

    。。。

    一个鼻子上挂着银环的小女孩战战兢兢的行走在双方的土墙之间,这里早已打得一片狼藉,拦马沟被挖掉了大半,变成了弯弯拐拐的后金壕沟,残余的拦马沟中堆砌着无数损坏的兵仗旗帜,她一边走一边大声哭泣,附近的双方士兵都探头看着这个奇怪的女孩。

    她一路走到登州兵的通道前,仍是大哭不止,通道值守的旗队长摸不着头脑,等到千总到达商议后,旗队长放上一块木板,过去接了那小女孩过来。

    千总问了半天那女孩还是光哭,千总抓抓脑袋,想起这个女孩可能不会汉语,赶紧找人去寻黄思德,找那个夷丁过来问话。

    夷丁正在正白旗骂街,匆匆赶来问了话,那小女孩才断断续续说了,夷丁抬头对旁边的黄思德道:“是巴克山的小女儿,建奴派她来传话的,巴克山一家子全都在对面的土墙上了,只等巴克山过来就斩首。”

    黄思德摇摇头,这事他处理不了,让卫兵去通知陈新,然后蹲下摸出一块黄糖递给那小女孩,摸摸小女孩的头发道:“要说你也是个小鞑子,但你爹投了登州镇,以后你也是登州镇的人了,每天都有糖吃。”

    那女孩也听不懂,但还是知道糖好吃,停下了哭泣,黄思德站起来对那夷丁道,“好在还剩了一个。”

    夷丁低声对黄思德道:“大人你看看她脚上。”

    黄思德低头一看,有一些亮晶晶的血迹,他赶紧蹲下去拉起女孩的裤腿,小腿上一个黑黑的血洞,还在不停淌血。

    夷丁在伤口边摸了一下,又凑在鼻子边闻着,对黄思德道:“伤口抹了马粪,怕是救不活。”

    黄思德咧着嘴,眼珠转转后赶紧抱起那女孩道:“快去军医院。”

    两人赶紧跑向第二道土墙,再从北门进了旅顺,旅顺的军医院就在这里。

    在这个时代,除了欧洲的西班牙之外,就只有登州镇有专门的军医院,西班牙的军医院创建于1572年,有上百名的军医,欧洲由于战事频繁,还出现了专门的军队外科手术手册,这时已经能进行截肢一类的手术,连木质的假肢也已经有了。西班牙这个军医院的费用来自每个士兵军饷中扣除的部分,而士兵都愿意提供这部分费用。

    当然陈新不会如此干,登州镇的医护体系是专业的,除了救护兵,也有一个军医院,这些军医都有士官待遇,除了中医的传统药物和诊疗外,陈新也让一些年轻军医学习解剖学,教材就是当年王徵带到文登的教会解剖书籍,刘民有补充了一些他所了解的基本常识,并用外邪的名义提出了细菌的概念。

    这次旅顺会战,也有三十名军医和一百名护士跟着到了旅顺,这些护士基本都是登州之战后无处可去的那些女子,女性在护理中的作用当然比男人强,刘民有留下了一百多人,让她们从事了这个职业。

    黄思德是总训导官,军医院的人不敢有丝毫耽搁,马上就开始救治,几个年轻军医互相商议着,准备用酒精先消毒,改进蒸馏法已有半年多,这种酒精就是用蒸馏法得到的,浓度比较高,这次在旅顺是第一次使用,救了不少士兵的命。

    酒精一上去之后,那女孩尖叫一声就痛晕了过去,然后就敷上了蜂蜜。黄思德就守在这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外边防线上枪炮声大作,片刻后送进来几个重伤士兵,军医和护士们开始抢救,黄思德过去对一个送伤兵的士兵问道:“又是哪处打仗?”

    “建奴在对面土墙上砍巴克山家眷的人头,是几个投降的咱们镇的兵,把八十个家眷全部砍光了,陈大人让人拖出俘获的二十多个顽固真夷,也让巴克山在土墙上砍头,还用长矛把人头挑起,有些鞑子忍不住,就打起来了。”

    黄思德挥挥手,让那个士兵离开,救护室里面充满凄厉的嚎叫,血水从那几张板床上不断滴下来,在地面上流动这。黄思德低着头来回走动,直到陈新也来到医院。

    跟他同来的还有巴克山,他刚刚杀完人,满脸的杀气,虽然他对这个结局有所准备,还是没想到黄台吉会把沾亲带故的全部杀了,就剩下了这么一个几岁的女儿,他也不同黄思德招呼,径自去了救护室。

    陈新对黄思德道:“这件事要抓紧宣传,最主要的,是突出建奴的野蛮和凶残。”

    “属下明白,这个小女娃是个上好的活教材,让她来做些宣讲,正好可以提现建奴凶残。”黄思德陪着陈新,两人一起走进那,巴克山正在地上嚎哭。

    军医院的院长走过来,陈新问了情形,院长对陈新说道:“大人,据那夷丁说,伤口涂抹过马粪,我们用酒精洗了伤口。。。”

    陈新打断道:“破伤风外邪是厌氧菌,伤口若是封闭了,酒精洗不到,你怕是得把伤口再切开。”

    那院长呆一呆,这事他也不是太明白,反正登州镇的急救也就那么几种方法,陈新说这个他也没听过,“陈大人,若是按大人说的,这女娃伤口太深,切开怕也是洗不净,若是一定要保命,最好是切掉小腿。。。”

    “这么小的女娃,能保住腿还是尽量保住。”

    黄思德劝道:“总比丢了命强些。。。”

    黄思德话未说完,旁边的护士一声惊叫,嘭的一声响,陈新身边的卫士迅速抽出短铳,将三人护卫在中间。

    陈新转头去看时,只见那女娃旁边的救护人员都在慌乱的躲闪,巴克山提着一把刀站在病床边,另外一只手中拿着那女孩的半截小腿。

    几人都呆呆看着巴克山,巴克山两眼血红的看过来,对陈新跪下道:“谢大人亲自来看小女,只要能救她性命,腿就不要了。奴才和黄台吉不共戴天,日后这条命,就是主子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