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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5章 一锅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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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上次长毛领着混混们再次打砸了萱萱小卖店,并且把董正东、董林父子打了之后,葫芦口镇农贸市场附近居住的民众,这些天一直都没有见到过董家的萱萱小卖店开张,董家以及他们家闺女女婿家的院门,都挂上了锁,看样子,应该是全家再也受不了陈家的欺辱,生生被逼得离开了葫芦口镇。

    据说……

    上次董正东和其父亲董林,都被打伤了。

    人们不禁唏嘘感慨,在这葫芦口镇上,惹谁都不能惹陈家啊。

    不过,这陈家是不是有点儿太欺负人了呢?

    唉。

    陈和江这两天一直过得提心吊胆,被赵山刚威胁之后他晚上睡觉都睡不踏实,平时在办公室里,出门儿,都会把前两年跟着陈和强时,私下委托赵山刚的人帮忙给买来的一把手枪揣在身上,生怕冷不丁就会冒出几个人挥着砍刀把他给剁了。与此同时,陈和江还得起早贪黑,在农贸市场里到处奔波购买合适的新鲜蔬菜,然后雇佣人临时加工拣选包装出一些凑合着能顶替精品蔬菜的货品,当然这些品种不全包装不够精致的半成品,无法去供应那些大客户,但可以勉强应付那些来公司门市上批发精品蔬菜的散户——俗话说能拔脓就是好膏药,有总比没有强,总不能开张还没几天呢,现在就把公司给做得关门大吉了吧?面子上都过不去啊……

    以前从死了的儿子陈和强口中对赵山刚的性格还算了解些的陈卫国,也确实多加了一份小心,他知道这次强行收购赵山刚的农贸公司,自己是占了大便宜,若是换做对付别的人,做也就做了,陈卫国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可这次遇到的是赵山刚这号过江猛龙,强大的压力之下陈卫国就有点儿做了亏心事不安省的感觉,所以他这些天亦是过得小心翼翼,同时安排自己的小舅子,派出所所长张金昌在农贸市场那边,加派了三名警员,就驻在那边二十四小时巡逻维护治安。

    昨天晚上,陈和江、陈卫国和张金昌三人坐在一起商议农贸公司断货一事时,作为派出所所长的张金昌说:“因为是赵山刚说出的那番威胁的话,所以你们才会紧张吧?换做别人你们会害怕?其实仔细想想,越是赵山刚的威胁,你们越不用害怕,因为赵山刚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来?想杀人还提前把话说到明处?这又不是演电影呢,他在丹凤市做那么大生意,又攀上了省城肖家的高枝,再怎么想也不会拿自己的事业和将来去以身试法……其实说白了,他那番威胁的话再正常不过了,就是当时在气头上赌气脱口而出泄愤,仅此而已。”

    陈卫国、陈和江叔侄俩听完后,觉得还真是这么回事儿——你赵山刚都把和江农贸公司的货断了,这一次少说也让和江农贸赔进去数十万元,这气,总该消消了吧?

    世道就是如此现实,和江农贸的那些大客户们,已经愤怒无比地明确告知,因为合江农贸违反合约,影响了他们这些天的生意,所以以前的货款充做损失赔偿——能够在丹凤市把生意做大的那些老板们,谁他妈也不是省油的灯,所以在葫芦口镇能一手遮天的陈和江与陈卫国、张金昌,对此也只能咬牙认了。

    当然,只要接下来生意做顺了,钱都可以慢慢再赚回来。

    垄断的生意就一点好,来钱快!

    省城那边的供货商,陈和江已经联系确认好了,在货源紧缺的情况下,以高价给丹凤市和江农贸挤出了一车精品蔬菜。

    清晨,天光微亮。

    四点多钟就起来在市场上购买蔬菜并雇人进行精加工的陈和江,忙碌到现在累得腰酸背痛,刚刚坐到沙发上缓了口气,手机就响了,看看来电显示,是那辆从省城送精品蔬菜的货车司机打来的,陈和江精神一震,按下接听键就有些迫不及待地说道:“喂,师傅,你的车到哪儿了?”

    “陈老板啊,俺们马上下高速了。”手机里传出了司机略显疲累的声音:“俺们第一次来丹凤,对路况不太熟,您能不能到高速路口接俺们一下?”

    “行行行,我马上过去,告诉我车牌号!”陈和江立刻答应下来。

    知道了车牌照后,陈和江精神抖擞地披上外套拿了车钥匙大步往外走去,但走到门口后,他稍微犹豫了下,摸了摸外套侧兜里的那把手枪,又想了想昨天张金昌和陈卫国的那些话,这才安心地下了楼。

    现在,陈和江最需要的就是这车二十多吨的精品蔬菜马上到位,在八点以前把货物供应到所有的大客户那里。

    有了第一车货,陈和江相信第二车、第三车……源源不断地就会供应过来。

    因为他现在已经想明白了,赵山刚的实力再强,也不可能把京城、省城那边的货源完全垄断并卡死,这就是现实——大家都是做生意的,做生意就是为了赚钱,最初那些供货商可能卖赵山刚的面子或者畏惧他的霸道,不与和江农贸合作,可时间一长,丹凤市的和江农贸既愿意出高价,又不拖欠货款……

    这世道,有钱谁他妈不抢着赚?

    高速公路出口在丹凤市西北,那边外环路施工,如果不熟悉路线的外地司机开车下了高速后,一边打听路线一边慢慢开着七拐八绕,肯定会耽误不少的时间,如果走错了路,那就更麻烦了。

    陈和江可不想因为这点破事耽误了工夫。

    他开着崭新的宝来轿车沿着环城路到西北施工地段,从附近村中绕行过去驶出丹凤市区,再向西北行驶三公里多,就到了高速公路出口处。

    他将车停靠在路边,掏出手机拨通了司机的电话:“师傅,我到高速出口这儿了,等着你们呐。”

    “哎哎,陈老板您真够意思,俺们马上下高速!”

    “好说好说,我是一辆银灰色宝来轿车,就在刚过红绿灯这边停着等你们了。”陈和江乐呵呵地说道,一边瞅着高速公路出口,他远远地看到了一辆橘黄色后八轮高护栏货运车在出口收费亭交完费,缓缓驶出,只是用苫布盖了顶端的货车箱高护栏两侧缝隙间,露出精品蔬菜专用的那种白色泡沫箱。

    “陈老板,俺们看见你的车了,你掉头往前领着吧,咱们别耽误时间。”

    “好嘞!”陈和江一手持手机,一手挂挡,脸上挂着轻松和满足的笑容,驾车在清晨车辆稀疏的公路上缓缓掉头。

    刚刚从高速路口下来的货运车驾驶室里。

    只有一个人。

    一边驾车一边拿着手机的年轻司机狞笑着把手机扔到前挡风玻璃处,从车载烟灰盒里拿起剩余半截还在燃烧着的香烟,使劲嘬了口,喷吐出袅袅烟雾,他透过烟雾和前挡风玻璃,看着不远处启动后在公路上慢慢掉头的银灰色宝来轿车。

    看模样也就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司机,踩离合加档,轰油门。

    嗡……

    橘黄色的东风后八轮高护栏货运车,如同一头发狂的猛兽般,咆哮着冲向了那辆正在缓缓转弯掉头的银灰色宝来轿车。

    满脸笑容驾车掉头的陈和江豁然扭头,睁大了双眼,迸发出凄厉恐惧的尖叫声:“啊……”

    咚!

    吱嘎嘎……

    沉闷的一声巨响,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和金属摩擦的声音。

    东风后八轮货运车以超过六十公里的时速,重重地撞上了正在公路上掉头的宝来轿车侧面,并且将宝来轿车一路强推着,拱下了公路旁的干涸沟渠中。

    噗通!

    轰!

    整个翻过去的宝来轿车已经被撞得完全变了形。

    猛烈的撞击,也导致了货运车驾驶室前端变形,前挡风玻璃完全破碎,司机在驾驶室内被卡住了双腿,迸溅的金属碎片划伤了他的脸颊,额头上也被不知被什么东西撞破,血流满面的司机干呕了两声,神情痛苦万分,吃力地伸手够到破碎的前挡上扔着的手机,然后拨通了报警电话求助。

    ……

    陈卫国得知侄子陈和江出车祸身亡的消息时,刚刚从家里吃过早饭来到镇政府办公楼的二楼,他站在楼道间,整个人都傻了。

    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儿子、侄子全都死了!

    这他妈到底是撞了哪门子邪啦?

    从震惊中稍稍回过神儿的陈卫国,几乎要疯掉般,悲伤又愤怒无比地将手机狠狠地砸到了墙壁上,继而在楼道间如同一条受了伤的饿狼般低声咆哮着,来回极快地走动着——无人敢在这个时候上前去询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很快,陈卫国大步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神色间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惊恐之色,他拿起电话拨通了张金昌的手机:“金昌,和江,和江出车祸死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张金昌吃惊道。

    “我刚接到电话,今早,他驾车去高速公路出口处,接一辆从省城开来送货的车,然后,被那辆送货的车给撞了……”

    “怎么会这样?”

    “你说,这会不会是,赵山刚干的?”

    张金昌犹豫了一下,道:“姐夫,你先冷静下,这种话不要对任何人说,看调查的结果吧,交警队那边我会安排人仔细询问……”

    “嗯。”

    挂断电话,陈卫国瘫坐在办公椅上,皱眉仰头阖上双目,心头的悲伤、怒火以及怀疑和恐惧,让他的脑子像是要炸裂一般。

    他就这样坐着,一直到八点多钟。

    葫芦口镇政府经济协调办主任轻轻敲响了他办公室的门,然后推门而入,道:“陈镇长,书记说要开会。”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陈卫国眯着眼点点头。

    协调办主任无声地推出去,把门带上了。

    陈卫国睁开眼,坐直了身体,端起茶杯发现里面空空的,便有些懊恼地把杯子狠狠地摔烂到地上,然后平伏了一下情绪,起身阴沉着脸往外走去——其实平时他并不怎么把一把手的镇委书记放在眼里。镇委书记呢,也知道陈卫国这条地头蛇,没什么想要在仕途上更进一步的想法,两者在这方面不会有竞争的矛盾,所以也就迁就着他,两人合作得谈不上愉快,也没什么大矛盾。

    心情极差的陈卫国阴沉着脸刚进入会议室,就觉察出了气氛有些不对劲。

    几个生面孔的人站在会议室里。

    “你是陈卫国吧?”其中一位穿着西装,四十多岁年纪神情严肃的中年男子问道。

    “是我。”

    “我们是市纪律检查委员会的,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干什么?”

    ……

    几乎同一时间,葫芦口镇派出所所长张金昌,在派出所里被市公安局纪检监察委员会的人带走调查。

    消息当天就传遍了葫芦口镇。

    人们也都渐渐听说了陈和江遭遇车祸一事。

    但几乎所有人,都没有把这些事情联想到是有人故意杀死了陈和江,有人迫害了张金昌、陈卫国。人们私下议论时,大多都会说出类似于“自作孽不可活”的话语,因为在平民百姓们看来,以陈卫国为首的陈家,显然是这些年在葫芦口镇作孽太多,所以才会受到报应,在一个月之内儿子死了,侄子也死了,陈卫国自己和身为派出所所长的小舅子张金昌,也都被上级部门带走调查。

    几天后的清晨,当农贸市场对面的萱萱小卖店再次开门营业之后,葫芦口镇的百姓们才渐渐知晓了更多的消息——陈卫国和张金昌的倒台,是因为董家的人受不过陈家的欺辱,全家老少拿着一些伤情检验报告和写下的万言血书上省城,当街拦下一位高官的车队,跪地哭诉鸣冤,这才引起了省里的高度关注,直接安排人空降到丹凤市,监督并负责调查陈卫国、张金昌。

    据传闻说,当时董家的人手中还拿有什么录像做证据。

    萱萱小卖店开业当天,以长毛为首的一伙恶霸混混们,被渚河区公安分局的警察尽数抓捕,其中还有不少人,是葫芦口镇农贸市场上的治安队员。

    也就在这一天。

    早上八点钟,王启民给苏淳风打去电话,将整件事的经过,大略讲述了一遍,并表达了谢意。王启民并不知道,在他给苏淳风打电话之前,苏淳风刚刚与赵山刚通完电话——赵山刚说,他已经在去往京城的路上了,中午之前到。

    他要当面,向苏淳风汇报此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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