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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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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禛,我知道,可是我心中还是有不舍,才知道有这个孩子的存在,现在就要亲手除去这个孩子,好难受,我好痛苦。”黛玉脸上又浮现了痛苦的神色,让胤禛阵阵的不忍,可是他也明白现在必须狠下心来让黛玉打掉孩子,否则一拖再拖,玉儿更想要留住这个孩子了,等孩子越大打掉孩子越危险。

    胤禛突然感觉后背有丝凉意,一回头,林默涵正盯着他,心下叹了口气,“玉儿,乖,把药喝了,一切就没事了,别想那么多。”胤禛安抚着黛玉,上官无常将药递到了胤禛手里。胤禛看着黛玉。

    黛玉看着那一碗黑漆漆的药汤,第一次害怕吃药,从出声就开始吃药,还真是第一次这样抗拒汤药,总觉得这一碗药喝下去,一切都会发生变化,世界不再是曾经的世界,而自己也不会是曾经的自己了。黛玉不禁哆嗦了一下,身体下意识的往床里面靠过去,胤禛揽着黛玉的手猛然用力,将黛玉禁锢,“玉儿,别逃了,这碗药你不管如何都要喝下去。”胤禛的声音不禁有些急躁了。

    黛玉很是委屈的抬头看着胤禛,“你凶我?你从来不凶我?”黛玉心中很是不舒服,有了身孕本来是很好的事情,没想到却牵连了这么多的事情,而自己还要杀了自己的孩子,胤禛还凶自己,自己还没有这样委屈过。

    看到黛玉脸色变了,胤禛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语气有些不好,“玉儿,乖,喝了药好好休息,孩子我们以后还会有的。”

    “可是不会是这一个了。”黛玉摇了摇头,低下头,泪珠滑落,今天一天流的泪比这一年都要多。在贾府自己曾经落泪,只是那并不是真的伤心,而今天,却是痛到了骨髓,痛的心都已经抽抽了,好难受,忍无可忍的感觉。

    胤禛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能搂着黛玉。

    “玉儿,你答应过我,只要我不走,你就会喝药,怎么可以食言?”林默涵幽幽的开口了,胤禛完全被黛玉吃的死死的,让他劝根本就没用。只能自己继续做恶人了。

    “涵哥哥,即使我喝了药,你要走还是会走不是么?”黛玉凄凉一笑,“药,我会喝的,涵哥哥没必要做下违背内心的承诺,玉儿不会束缚你,你该去更广阔的天空翱翔。”黛玉从胤禛手里拿过了药,泪水落到了药碗里,“孩子,额娘对不起你,额娘不是一个好额娘,甚至不能给你出生的机会。”黛玉抬头看着天花板。

    额娘,额娘……黛玉朦胧中听到了一个孩子的叫唤,“胤禛,你有没有听到?有人再叫我额娘?”黛玉狐疑的问道。

    “玉儿,别多想了。”胤禛看着黛玉已经将药放到了嘴边,劝道,玉儿喝下去自己才能真正安心一些。

    阿玛,阿玛……这一次屋里的人都听到了,黛玉和胤禛对视,“孩子,是你么?额娘对不起你。”黛玉哭倒在胤禛的怀里,手中的药撒了一地,碗也摔在了地上。

    “孩子,阿玛也对不起你。”胤禛用双手揽着黛玉,对着空气说道。

    “我们缘分没到,阿玛额娘我走了。”一阵风过,仿佛真的是一个灵魂离开了,刚才那几句话,仿佛是梦一样,却又真实的存在过。“孩子,别走。”黛玉大叫到,可是再也没有听到刚才孩子说话的声音。

    “玉儿,他走了,该来的时候还回来。”胤禛轻轻地拍着黛玉的后背,“上官无常,再去取一碗药来。玉儿,他走了,你该喝药了。”

    黛玉无力的靠在胤禛的怀里,“好,我知道了。胤禛,我只是有些累了。”黛玉疲惫的闭上了眼睛,从知道自己有了身孕的狂喜,再到要打掉孩子的愤怒,最后竟然是归于绝望和平静,这就是两个时辰之内发生的事情,还真是讽刺。黛玉嘴角扬起了讥讽的笑容。

    屋内的人都看到了,可是他们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保持了沉默。上官无常很快就和雪鹭将药取来了,黛玉一饮而尽,小腹的剧痛让她失去了知觉,其实凭黛玉的武功完全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可是身心俱疲的黛玉又怎么还有心神来抵抗痛苦,就让痛苦带着她陷入了昏睡。

    血染红了胤禛的衣裳,红的发黑,胤禛脸色铁青,那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却被自己命令打掉了,自己还真是称职的阿玛。胤禛自嘲的笑了笑,看着黛玉的神情恢复平静,“打水来,朕帮玉儿梳洗。”

    “是,皇上。”雪鹭下去打水了,林默涵看了看两人相拥的样子,离开了,将空间留给胤禛和黛玉两人。

    胤禛帮着黛玉擦拭了一番,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自己也梳洗了一番,点上了龙诞香,除去了屋内的血腥气,可是低头看看自己的手,为什么感觉上面还满是鲜血呢?胤禛自认不是什么光明磊落之人,暗杀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干过,手里早就沾满了对手的血,可是这还是第一次沾上自己至亲的血迹。心里仿佛压了一块大石头,想要发泄出来却无处发泄,很累很累,看了看床上安睡的黛玉,胤禛索性也上床,和衣而眠。

    “玉儿怎么还没有醒?”上官无常刚刚把完脉,胤禛的怒吼声接着响起,玉儿已经昏迷了三天了,明明什么症状都没有,可是就是这样昏睡不醒,这又算是什么?

    上官无常捂着自己的耳朵,“身体已经没有什么状况了,昏迷不醒只能有一个解释,就是她自己不愿意醒来,可是喝药之前她不是想通了么?”上官无常很是不解,由于落胎和昏迷,三天时间黛玉又瘦了一圈,瘦的都快没有人形了,很是渗人。

    “玉儿再不醒过来,我就宰了你。”林默涵在一旁擦拭着自己的剑,对于黛玉的昏迷他没有任何的办法,什么都做不了,这样的情况让他要抓狂,不过他却是外表一直很冷静,不过聪明人都知道这样的人此时才是最恐怖的。

    水溶听到消息后这三天也常住在了圆明园,里面的错综复杂他不了解,他只知道自己最在乎的师妹流产昏迷了,看向胤禛的眼神就带上了杀意。

    “有一个办法可以试一试。”上官无常感觉死亡笼罩在自己上方,明明自己也是雄霸一方的江湖霸主,可是在这两个人眼里缺什么都不是了。

    “什么办法?”三个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那要看看定国公的了,你和小美女的内力处于一处,用内力输入将小美女刺激醒。不过这一招很危险,稍不注意,两个人都会走火入魔。到时候事情就会一发不可控制了。”上官无常顶着林默涵杀人的目光说道。

    “内力处于一处?所以你才会被逼着跳下山崖,师妹的武功是你给的?”水溶一愣,随即就明白了,所以林默涵才会被追杀。

    林默涵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就这么办吧,不能让玉儿在这样昏迷下去了,会有生命危险。”林默涵自然之道走火入魔后的危险,很可能两人都会殒命,而自己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自己会保护玉儿,大不了让自己再一次武功尽失就是了。

    胤禛让开了位置,林默涵盘腿坐在了黛玉的身后,温暖的内力输入了黛玉的体内,林默涵的脸色却变了,黛玉的身体仿佛是无底洞一样在吞噬着自己的内力,输进去的内力完全收不回来,这样下去,玉儿没醒,自己却会被吸干,林默涵额头上有汗留下。

    一旁守候的人不知所以,也不敢打扰他们,屋里一时静的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听得见。而此时的黛玉却处于感觉自己漂浮在空中,准确的说是漂浮在一片漆黑的地方,自己这是在哪里?黛玉四处看了看,都是漆黑一片,没有任何的光亮,不知道出口在何方,只有黑暗。伸手往前摸去,什么都摸不到,“有人么?”黛玉喊道,没有人回应,仿佛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人理会自己。

    黛玉不禁觉得从心底有些恐惧,身子缩成了一团,“胤禛,涵哥哥,师兄你们都在哪里?我这是在哪里?”黛玉有些无助的喃喃自语。曾几何时,自己又有依靠的人了,不用自己去处理所有的事情,慢慢的自己好像是变懒了。黛玉自嘲的笑了笑,可是现在又剩下自己了,全都要靠自己了。

    黛玉抬起头四处看着,这里到底是在哪里,为什么这么冰冷压抑,让人感觉不到任何的温暖情谊,为什么这样的充满了绝望?自己肯定还是在圆明园中,那自己这是被困在了自己的梦中?黛玉有些明白自己的处境了,阿玛曾经说过,如果一个人特别伤心或者悲痛的情况下,会被困死在自己的世界里面,如果不能醒过来,这个人就会慢慢地死去,而这个时候只能靠自己,其他的人都帮不了自己。要对生活有信心,然后自己走出来就得救了。

    孩子么?以后还是会有的,是不是,林佳氏黛玉?黛玉在心中自问自答,醒过来,你要醒过来。周围传出了放肆的笑声,只是孩子么?哈哈哈哈,你就留在这里陪着我玩吧,陪着我陪着我……声音反复不断,黛玉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好累好累,阿玛死后自己就活的好累,故作坚强,处理那么多的事情,故作残酷,处理背叛之人,故作成熟,处理好内务。其实自己什么都不没有变过,依旧是那个渴望疼爱,渴望关怀的倔强小女孩。

    黑暗中仿佛看到了那夜蜷缩的自己,阿玛走了,涵哥哥失踪了,就剩下自己了,孤独绝望充斥了自己的内心。哭了一夜之后的自己大病了一场,再醒来就变了一个人,明面上依旧是柔弱的千金大小姐,私底下却已经是冷酷无情的林佳氏家主了。

    原来自己也会累,原来自己也会怀念过去的时光,黛玉伸出手想要去抓到离自己不远处的八年前的自己,却发现抓不到,那个自己竟然跑远了一点,慢慢的往更黑暗的地方移动着,不行,我要抓到你。黛玉起身去追,却没有发现自己已经离中心越来越近了。也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冷笑声。

    “玉儿,醒一醒。”虚弱的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炸响,奔跑中的黛玉停了下来,“涵哥哥?涵哥哥,你怎么了,不舒服?”黛玉叫道。有明白过来,自己在梦里,涵哥哥怎么能够回答自己的问题呢?

    “玉儿,醒过来,你还有我,你还有皇上,你还有水溶。你还有很多人,我知道你从来没有变过,你依旧是我最爱的玉儿。”林默涵的声音越来越虚弱了,说到后面黛玉甚至要很费力才能听得清。

    “留下来,变会曾经的自己,不用再面对痛苦的一切不好么?”冷漠的声音打断了林默涵的话,“留下来,你会见到你的阿玛见到你的额娘,这样不好么?”这陌生的声音里充满了诱惑。

    黛玉的眼神又有些迷茫了,而一直在给黛玉输着内力的林默涵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吓惨了旁边的人,“不行,这样下去不行,我帮你,赶紧停止。”水溶就要去给林默涵输入内力,林默涵却摇了摇头,“不行,不能停止,妹妹会醒不过来的,即使我要死,我也要叫醒妹妹,这件事情不对劲。”林默涵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身形微晃,竟是要晕过去了,却依旧在输入着自己所剩无几的内力,这一次又要什么都没有了么?林默涵嘴角带上了微笑。

    朦胧中的黛玉感觉到了心痛,“涵哥哥,不对,你是骗我的。我要醒过来。”

    “我不会让你醒过来的。”阴谋被拆穿的人冷漠的笑着,更深的黑暗向着黛玉涌来。

    “只要我想要醒过来,没有人可以拦住我,我就是我,这么多年我林佳氏黛玉从来没有变过。你不用在诱惑我了,没有用!”黛玉大喊着,接着就听到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不可能不可能。”雌雄难辨的声音现在却听上去有些耳熟了,可是黛玉此时已经没法去想到底是谁了。光明包裹了黛玉,好温暖。

    正当众人无计可施的时候,黛玉猛地睁开了双眼,内力缓缓地流回了林默涵的经脉中,林默涵的脸色渐渐地好了起来,“玉儿,你醒了。”林默涵露出了放心的微笑,身子却是一歪,晕了过去,“涵哥哥。”黛玉扶住了他的身体,赶紧将自己的内力输入。“涵哥哥,你不许有事,是我不对,是我的错。”

    “他没事,休息一下就没事了。”上官无常赶紧给林默涵把脉,他知道这个时候的黛玉刚刚从昏迷中醒过来,身体虚弱,而且有很慌乱,根本没法安心给林默涵把脉。

    “好。”黛玉松开了林默涵,让他躺好,拿出手帕帮他擦拭着嘴角的鲜血。“涵哥哥,这件事情我会查清楚。雪鹭照顾他。胤禛,我有话跟你说。”

    胤禛上前将黛玉抱了起来,林默涵需要在这里休息,那自己就带着黛玉换一个房间,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林默涵,如果没有他,自己就要失去玉儿了,这样的情敌自己无法记恨。“玉儿,你先休息一下可好?”

    黛玉的小手抚摸过胤禛憔悴的脸,“你还不是一直守着我,都没有休息?我昏迷了几天?”胤禛这样憔悴,肯定不是一天那么简单。

    “玉儿你看你都瘦了一圈,你昏迷了三天了。听你的话,这里面另有隐情?”竟然有人要害自己的玉儿,胤禛的火气不受控制的爆发了出来,仿佛一头要爆发的狮子一样。

    “我不知道是谁,不过确实有人要将我困在自己的梦境中,想让我永远醒不过来。”黛玉皱着眉头严肃的说道,“而最后我听到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这算是巫术,懂巫术的人本来就少,而记恨自己的人倒是有些多。只能从能下巫术的人之中找起了。“这件事情我回去查,不过后宫那边还要让皇后姐姐多费心了。”

    “好,我知道了。玉儿用膳吧,你昏迷三天了,肯定也饿了。”

    “好,一会我要去守着涵哥哥,等他醒过来,如果没有他,你可能再也见不到我了,而我也会不明不白的就……”胤禛用手堵住了黛玉的嘴,“不许说那个字。我不想听。”

    “好,我不说,用膳吧,你也瘦了。”黛玉不问也知道胤禛这三日守着自己也肯定没有怎么吃东西,却没有注意到后面那双受伤的眼睛。

    师妹,你没事就好,林默涵可以为了救你牺牲自己,皇上将你放在江山前面,比起他们我能做的还真是少。水溶自嘲的笑了笑,我能做的就是好好地收拾一下欺负过你的贾府吧。而之后我还能做的就是不让你为我操心为我伤神,我也该娶一个人,这样你就不用总是歉意的看着我了,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