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小说网 > 少女太后:弃妇荣华 > 第237章 暴毙(大结局)

第237章 暴毙(大结局)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三界小说网 www.xs3j.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那天之后,我在望云殿呆了两天。

    也许是他吩咐下去,这两天里没有任何人来打扰,清水和食物都定时放在门口,除了青风时而拂过窗外的竹叶发出沙沙的声音,整个望云殿安静得像是一座坟墓。

    我在这样的坟墓里,曾经过了八年,而今天,我下定决心要真正的走出来。

    推开大门的时候,玉穗儿他们已经在外面候着了,看见我自己走出来,全都松了口气,急忙围上来服侍我,等到沐浴净身之后,我换上了一身鹅黄色的长裙,对着铜镜梳理湿漉漉的长发,一边梳一边问道:“他呢?”

    平日里我有什么事,他总是在我身边,可今天我出来这么久了,却没见他的身影。

    玉穗儿似乎犹豫了一下,才俯身道:“在御书房。几位大人昨日从召业赶来,正在商议国事。”

    我的手微微顿了一下,又继续梳起来。

    过了一会儿终于梳洗完毕,我便起身走了出去,这个时候正是七月初,天气最炎热,也是御花园里风景最好的时候,两旁都是一片姹紫嫣红,让人目不暇接,我从树荫下慢慢的往前走去,不一会儿便到了御书房外。

    还没走近,就听见里面沉沉的一声:“此事已定,不必再议。”

    这个声音那么暗哑,给人的感觉倒像是炎热夏天里突然袭来的一阵冷风,我一下子停下了脚步,只听门窗紧闭的书房内传来了几个人犹豫的声音:“可是——”

    “我说了,不必再议。”

    话音刚落,大门就打开了,他正要往外走,猝不及防的与我目光相对,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站在他身后的正是韦玉声一干人等,一看见我他们的脸上也露出了复杂的神色,急忙上前来跪拜道:“臣等拜见皇上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我走上前:“这些日子朕心情不佳,各位爱卿都辛苦了。”

    “谢皇上。”

    “你们从召业赶过来,也是舟车劳顿,好好的休息休息吧。”我挥了挥手,那些人便识趣的退下,他看了他们一眼,便走到我面前来:“好些了吗?”

    “没事了。”

    他虽然看着我,可那漆黑的目光却显得有些闪烁,好像想要躲避什么,我只看在眼里,轻轻道:“你陪我去一个地方好吗?”

    “哪儿?”

    “今天是七夕,外面会有灯会和乞巧,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他一下子愣住了。

    轩辕皇后虽然以国礼厚葬,但我并没有让全国为其斋戒茹素,甚至没有任何的悼念,所以老百姓的宴乐婚嫁也不受影响,今天是七夕,按照惯例河边甚至还会有灯会,可我知道他为什么会吃惊。

    就算我再与母后不睦,也不应该有心情去玩乐;就算我有心情玩乐,不应该是与他同往。

    可我偏偏站在他面前,很平静的招了招手:“走吧。”

    河畔的确有花灯会,也的确有许多人都出来过七夕,还有一些平日里藏在深闺的女子们,一轮圆月挂在漆黑的天幕上,倒映在护城河里反射出湛湛月华,大战过后的许多情绪都在这样的夜色慢慢的消散了。

    我和他并肩慢慢的走在河堤上。

    刚开始我们还在人群中看着周围的风景,我为了不被人认出来面上戴了一张轻纱倒还不怎么显眼,但身边这个人身材颀长气度不凡,却又带着一张冰冷的银面具,未免有些引人注意,在周围那些诧异的目光和窃窃私语中,我们也只得离开人群,到安静的河堤上散步。

    不一会儿人越来越多,有些人开始到河边放河灯,一盏盏精致的河灯顺着河水朝下游缓缓流去,烛光冉冉倒映在河中,恍惚间只觉得眼前像是星河落入了人间,美得那么迷蒙。

    我出神的看着,过了好一会儿那个暗哑的声音在耳边轻轻道:“喜欢吗?”

    “嗯。”

    然后身边便没有了声息,我回头的时候只看到他的背影挤进了人群,低下头淡淡的一笑,这时就听见旁边一堆人一边放河灯一边的说着什么——

    “真想不到,咱们轩辕国的皇后没了,居然一点声息没有,就这么给葬了,这可是哪一国都没有的事啊。”

    “何止这一件?哪一国有过女儿逼杀母亲的事?这可是天地难容的,若真的厚葬,她有那个脸出来吗?”

    “这种人,禽兽不如,有什么做不出来了?”

    “嘘,小声些,别让人听见。”

    眼看着那几个人转身要上河堤,我急忙低下头走到一边石桥旁的柳树下,扶着树干站了一会儿,就看见他满眼焦急神色的走过来:“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没有回答,只看着他两手空空的样子:“……”

    他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我立刻猜到,可能是刚刚看到我不在原地,担心我出了什么事,所以河灯也被扔了,我淡淡的笑了笑,道:“再去买一个吧。”

    他看了我一眼,目光更加凝重,像是看着一个戴了面具的陌生的我一样,我没有再说什么,转身便朝那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走去。

    大战之后,人们的确需要一些东西来缓解那恐怖而压抑的情绪,这一次的花灯会并不算繁华,但格外的热闹,大街的两旁也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琉璃灯,走马灯,精致的河灯,看得人目不暇接,这样的胜景几乎让人忘记了,孟京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也许,没有什么是可以让人永远铭记的,爱也罢,恨也罢。

    我走到一个买河灯的商铺前,拿起一盏河灯看了看,那是一盏荷花灯,做得十分精致,淡淡的粉色花瓣显得晶莹剔透,让我爱不释手,我回头道:“这个不错吧。”

    可一回头,却发现人不在我身后。

    想起刚刚我走过来的时候,正好有一股人流挤过来,还差点把我弄倒,难道是在那个时候把我们冲散的?我这样一想,急忙转身回去找他,可刚刚一转身,就感觉到不对劲。

    这些年来我也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也经历了不少,警惕性比常人高出许多,立刻一眼就看出人群中有几个突兀的身影,似乎是在朝我靠近,可我一转身,那些身影又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不知什么时候起了风,吹得一街的花灯晃晃悠悠的,月亮被突起的云遮住了。

    我站在一个胡同口,看着汹涌的人潮慢慢的散去,一个熟悉的人影从另一头拼命的挤了过来,终于走到我面前,一把抓住我的双肩:“你在这儿!”

    他气喘吁吁的样子,好像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一样,我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你——没事吧?”

    “没事,”我摇摇头:“只是没想到今天人这么多,刚刚买的花灯都被挤坏了。”

    说完低头看着手里那盏荷花灯,花瓣都残破了一些,他也低头看了一眼,又看看天色:“太晚了,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我想了想,道:“你陪我去放河灯吧,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人。放了河灯,我们再回去。”

    他看了我一眼。

    人潮很快散去了,大街上只剩下一些还没来得及收拾的花灯,还有我们两个孤零零的人,从刚刚的盛极到现在的寂寥,似乎只是眨眼之间,他沉默了一会儿:“好。”

    然后便陪着我走到了河边,那里面已经有不少上游漂下来的河灯,烛光倒映在河面上,显得格外迷人,我轻轻的蹲下点燃了那盏已经有些残破的河灯,轻轻的放到了河面上,水声潺潺,那河灯晃晃悠悠的顺着水流往下漂去。

    “你知道吗,”我看着满眼的波光粼粼,轻声道:“人们说,孟京的这条河是会流到天上去的,如果有亲人去世,在这条河里放河灯,就会把自己想要说的话传递给他。”

    背后那个人的呼吸紧了一下,沉默了好一会儿,道:“你,想告诉他什么?”

    “我想请他原谅我。”

    “原谅?原谅你什么?”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呆呆的看着那盏属于我的河灯慢慢的消失在了长河的尽头,也许已经流到了天上,将我的话带给了那个人,然后我站起身朝着身后的微微一笑:“没什么,我们回去了吧。”

    说完,我便往回走,他在河堤上站了一会儿,远远的看着我的背影,那目光中也融入了漫天的星斗,只是更深,更沉。

    战争总是让时间过得很慢,因为每一刻都很难熬,有无数的鲜血在奔流,有无数的惨呼响彻长空,有无数的人在拼杀,有无数的人在诅咒。

    等到战事结束,时间就过得很快了。

    占领了轩辕国全境之后,我通过各地的指挥使颁布命令,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从白虎、轩辕到青龙,全部采取了统一的度量衡,所有的旗语,钱币,包括税赋等都有官家制定统一颁布,这期间自然也遭到了一些阻力,但总的来说收效不错。

    而与此同时,迁都的事也在筹划当中,常安的宫殿经过几个月的修筑大体完工,孟京和召业宫中一些重要的文献文稿也运往了新的都城。

    可是,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我一直没有办,就是登基。

    轩辕皇后已死,可轩辕国的玉玺却下落不明,我迟迟没有登基,颁布的法令也是青龙国的法令,对于轩辕国人来说,终究是名不顺言不正,施行中的一些困难也由此而生。

    这天在朝堂上,我已经被大臣们逼问得再无回旋之地,等终于回到宫中的时候,才感觉背上都是冷汗,便自己脱下了长袍,刚刚要换上一条薄衫,门一下子被推开了。

    他站在门口,乍一看到我,也愣住了。

    我不慌不忙的将逶迤于地的长衫慢慢的拉起,遮住了****的后背,然后回头看着他:“什么事?”

    他轻咳了一声,像是想要掩盖什么,但声音还是有些异样,走进来道:“我听说,你在安排秋猎。”

    “嗯。”

    “为什么?”

    “每年这个时候,都该秋猎啊。”

    我坐到梳妆台前,慢慢的梳理自己的长发,他眉头一皱,走到我身后:“可你明明知道,这不是秋猎的时候!”

    他说得对,现在虽然已经没有对外的作战,但朝中的情势不能算轻松,加上对于迁都反对的声音,尤其在南方,甚至许多书院已经有学子联名上书,搞得人心惶惶,在这种时候秋猎的确不是正确的选择。

    可我淡淡一笑,回头看着他:“我也累了。”

    他愣了一下,看着我,我说道:“这些日子你每天陪着我批阅奏折,都是在子时之后才睡,难道不累?如果当皇帝是一件这么辛苦的事,还连一点快乐的时间都没有,那我还当这个皇帝干什么?”

    他紧皱眉头看着我,那目光好像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空洞的寝宫陷入了一片沉默,只能听见我和他的呼吸声,却显得更加的寂寥。

    过了好一会儿,他慢慢开口道:“行思,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笑了笑,回头对着铜镜继续梳理我的长发:“只是一场秋猎,你别想得太多了。”

    这一次的秋猎如他而言,的确不应时,我隐隐也听说朝中的司命官占卜得大凶之兆,说秋猎途中必出现血光之祸,与国家社稷有天翻地覆剧变,也有一些官员上书劝谏秋猎延时进行,但大多数官员都没有阻挠。

    于是,九月初十,秋猎的队伍便浩浩荡荡的北上,到达了拒马河谷。

    这里曾经发生过皇家争权夺利的一场血战,山谷中也曾堆满了死尸,但数年不见,也许是因为有那些血肉格外的滋养泥土,整个拒马河谷已经长满了青草野花,倒显出了一种蓬勃的生机。

    我骑在马背上飞驰的时候,也能感觉风带着青草的方向扑到脸上的清凉感,让人精神为之一震,虽然颠簸让我的心更加悸痛,可这种感觉却是无法比拟的。

    看着我在前面纵横驰骋的样子,他仍旧骑着马紧跟在我身边,脸上始终带着复杂的神色。

    号角在山谷中响起,我一挥手,所有秋猎的队伍都四散开来,一时间山林中群鸟惊飞,风声呼呼,也打破了这里长久以来死一般的寂静。

    我扬鞭策马,追赶着一群麂子跑进了丛林里。

    周围林木茂盛,骑马的时候要非常的警觉,否则很容易就会撞上树干,经过一番风驰电掣,渐渐的周围的护卫都被我甩在了后面,只有那个人的呼吸声还在耳边,我手握长弓搭箭上弦,对准了前面一头肥壮的麂子。

    他似乎也屏住了呼吸。

    可就在我要放箭的时候,胸口突然又是一阵悸痛,比之前的更甚,我一下子咬住下唇控制住了呻吟,但指尖一颤,长箭已经破空而出。

    嗖的一声,箭擦着麂子的耳朵飞射过去,夺的一声钉到了对面的树干上,那只麂子受惊,立刻跳着离开了,我手中的长弓落地,人一下子覆在了马背上。

    “行思!”

    他立刻翻身下马走过来扶着我的身子:“你怎么了?”

    我捂着胸口,死死的咬着下唇,一直熬到那一阵悸痛过去,额头都出汗了,才轻轻道:“有点——痛。”

    他眉间一蹙,立刻一伸手将我从马上抱了下来,我被他横抱在胸前,呼吸微微一窒,一抬头,就对上了他充满关切的眼神,那种充满暖意的目光让我也放松了一些,便给了他一个淡淡的笑容:“没事,早就习惯了。”

    “你最近,疼得是不是比之前更严重了?”

    “没有,只是骑马,有些颠簸罢了。”

    我说得轻描淡写,但他却丝毫没有放松,眉心几乎拧出了一个川字:“也不知道余鹤他去了哪里,这么久还没回来。”

    “……”心微微一颤,我立刻道:“也许,是梁澄心他们隐居的地方不好找吧,需要花费些时日,没事的。”

    说完我看了看四周,听到前面有流水的声音,便说道:“我去洗把脸。”

    他点点头,抱着我往前走去,不一会儿便走出了这片浓密的树林,眼前果然是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风中也带着流水的清凉,他一直抱着我走到河边,拿着丝帕用溪水浸透,拧干,然后轻轻的为我擦拭。

    他的动作很轻,很柔,好像在擦拭着什么绝世的珍宝,只怕一用力就会弄碎一样。

    我抬头看着他。

    渐渐的,他的动作也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最后停了下来,我只感觉到他的呼吸,好像纠缠着什么摆脱不掉的东西,依旧沉重,而这,就是我和他之间,始终无法靠近的距离。

    我慢慢的伸出手,伸向了他的面具,指尖刚刚一触碰到,他立刻像是被惊醒了一样,急忙后退要避开。

    “别动。”

    我低低的说道,双手捧着他的脸不让他逃避,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当我的指尖微微一动,将那面具从他的脸上取下来时,他的呼吸几乎已经停止了。

    我的呼吸,也停止了。

    上一次他取下面具,是在朱雀,我与他做戏在盛怒之下打了他一耳光,但那时根本来不及仔细看,现在这样近在咫尺了,我才看到他的脸,那些被刀砍伤,被火灼伤的痕迹,仿佛干枯龟裂的大地,累累伤痕遍布了那张原本俊美无匹的脸,犹如厉鬼。

    泪水一下子涌上来,我再开口,已经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那个时候,痛吗?”

    他的呼吸一窒,好像那个时候不痛,但现在,在我的身边才是真的痛,他立刻转过脸想要避开,而我已经开口道:“你知道吗,水明姬曾经说过,她诅咒我们,生不相见,死不相依。”

    他一愣,抬头看着我。

    “因为她知道这件事,我不会原谅你,而你,也不会原谅你自己,是不是?”

    “……”他慢慢的低下了头。

    我又上前一步,轻轻的捧起他伤痕累累的脸,看着他颤抖的发红的眼睛,道:“可是,如果我说,我已经原谅你了呢?你会不会原谅你自己?”

    他一惊,像是不敢置信的抬头看着我:“为什么?”

    “我知道,这不是你想的,她——水寻幽她,也曾经对少羽下过药,我知道,我都知道了……”

    “少羽?”他愣了一下,急忙看着我:“你——”

    “药剂的分量不多,少羽他是清醒的,所以并没有。”

    我以为我这样说他会放心,可这一瞬间,他的目光更加黯淡了。

    “你可以原谅我,可我原谅不了我自己。”

    “为什么?”

    “行思——”他看着我,像是在接受审判,整个人都空了,然后我听到了一个空洞的声音在耳边道:“我,也是清醒的。”

    “……”

    我一下子呆了,睁大眼睛看着他。

    “我也是清醒的,”他说:“我的面前,有水明姬,还有别的人,如果我要,或者我不要,都有别的办法,可是——行思,我……”

    他没有说下去,我捧着他脸的手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他是清醒的,他可以有别的办法,可是他——还是找到了我,为什么,为什么?

    我看着他,只觉得头顶的阳光从没有像这一刻的刺眼,纷纷乱乱的映在人的眼前,把我的心也搅乱了——这算什么?是他的救赎?还是我的沉沦?这么多年来,我和他几乎熬到了灯尽油枯,却原来,还是回到了原点。

    看着我苍然的样子,他默默的退开,转身要走。

    “告诉我,”我突然道:“如果时间可以重来,你会怎么样?”

    他一下子停住。

    “如果可以重来,如果可以回到开始,最开始的时候,你会如何?”

    他回头,看着我:“如果时间可以重来,一切,还是如此。”

    一阵风吹过,山林中那些飘落的花瓣从头顶纷纷扬扬的洒落下来,在这样的深秋,一时间迷了我的眸子。我站在那里,笑了笑。

    他也笑了笑。

    原来,一切还是如此,鬼谷皓朗月光下的盈盈对视,延福殿暴风骤雨中的哀戚恸哭,战场上千军万马中的生死相随,原来,都是我的在劫难逃。

    他就是我的劫,熬枯了也登不了的岸。

    我笑了,泪流满面。

    看着我的样子,他似乎也有些了然,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行思,这些年来,你对我,有过一点真心吗?”

    想起来了,就是在这里,这条溪边,他曾经站在我的身后,固执的追问过。

    可那个时候,我是怎么回答的?

    我看着他:“我——”

    话没说完,突然,眼前闪过了一道寒光。

    那是一道比闪电更快的光芒,仿若流星划过长空,一瞬间,没入了我的胸口。

    我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感觉到痛,只听见血肉撕裂的声音在耳边炸响,有些茫然无措的,慢慢的低下头,就看见一支箭,扎进了我的胸膛。

    ……

    他疯狂的朝着我飞奔过来,用力的抱住了我。

    “不要!不要!行思——!”

    他的怒吼声在耳边响着,我倒了下去,溪水很快浸湿了我的衣衫,鲜血流淌下来,顺着清冽的水发出玲珑的声音,朝着下流缓缓散开,只一瞬间,便没有了踪影。

    我在他的怀里仰着头,眼前白晃晃的阳光那么灼人,刺痛了我的眼睛,而他慌乱的身影不断的闪动着,却始终看不清在阴霾下他的脸。

    不要……

    不要……

    不要什么呢?

    我颓然的躺在他的怀里,胸口慢慢的有了感觉,竟然不是痛,而是滚烫,滚烫的鲜血一点一点的流了出去,一如我最后的生命,而我的身体,即使在他的怀里也开始止不住的冰冷起来,不管他如何的疯狂,在死亡面前,爱和恨,原来都无济于事。

    我最后笑了笑,闭上了眼睛。

    。

    青龙纪,定光二年,九月十五,青龙帝轩辕行思于拒马河谷秋猎之时暴毙。

    史官对于这件惊天大事却出乎意料的只记了一句话,暴毙二字,便终结了轩辕行思,中原大地数百年来唯一一位女帝的一生。

    然而,野史中对她死亡的记载却有许多。

    其中流传得最广的一个版本,莫过于朝中大臣心念旧主,在拒马河谷以冷箭刺杀女帝,后拥青龙皇族遗脉凌少扬为帝,然而凌少扬登基后,却并未恢复旧制,相反,所有制度沿袭了轩辕行思所制定的新政,将国都迁至常安,后更名为长安,取长治久安之意;东方青龙国都召业为陪都,后更名为洛阳,与长安遥遥相望,却在百年之后,形成了河南道这一与长安遥相辉映的藩镇,并埋下了东都分立的隐患。

    并且,这位鬼面帝王在临朝后的第一件事,并非论功行赏,而是将所有参与策划了刺杀事件的大臣统统诛杀,罪连九族,一时间整个中原政局陷入了腥风血雨当中。

    虽然直到最后,都没有查出放冷箭的人到底是谁。

    后来,南方出现了一位厉姓的独臂学者,其文风散漫,绵里带针,针砭时弊,一针见血,深得江南各个学派的推崇,广收门徒,在其后数百年,影响深远,并最终与北方梁姓大儒分江而治,形成了南北迥异的文化格局。

    当然,这些已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