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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现世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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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的这些情况与我掌握的基本相同,可看她脸上一副劫后余生的窃喜,还是狠狠刺痛了我的心。

    “当时我还以为我有救了,可没想到,村长才是最大的坏人!”小霞摇了摇头,表情越发痛苦起来,“他引我来了这里,就前面不远,有间密室,那里放着好多奇怪的工具,村长说要举行个小型仪式,帮我解除与河神的婚约,这样我就自由了……”

    “你相信他的话了?”我一脸遗憾地摇了摇头。

    小霞苦笑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他是汪村最德高望重的人,所有人都对他说的话深信不疑!”

    “之后呢?”

    “他把我绑了起来,吊在了铁链子上,还,还拿出一把尖刀,在石头上磨啊磨……”回忆到这里,小霞突然顿了顿,身体也开始颤抖起来,“我开始觉得不对劲了,就问他,仪式会进行多久,可是村长说不会很久,突然,他就拿起了刀,朝我的脖子捅了过来,我疼得不行,就挣绳子跑了,他还跑来抓我,我,我一路跌跌撞撞的,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藏进了墙里,还好他没有发现我,可,可是我还是好害怕,害怕他会突然冒出来,所以就一直不敢出去……”

    “那你在密室里有见到其他人吗?”

    小霞轻轻摇了摇头:“就我和村长两个人……哦,对了,那里有个大坑,刚进密室的时候,村长还朝那坑看了一眼,我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就在这时,前面突然传来一声惨烈的叫声,我一惊,立马朝里面跑了过去。

    小霞不明所里,一把拉住了我,拼命地摇着头:“你,你不能进去!”

    “是小花,小花有危险!”我一把推开小霞的手,继续向前狂奔。

    妈的,在这儿偶遇小霞,问得太多了,差点儿给忘了小花还在那变态的手上!

    在拐口处一个急刹,我正准备拐弯的时候,宁仲言一下子拉住了我。

    “你干嘛!”我回头瞪了他一眼,却见他把食指放在唇前,朝我比了个“嘘”的姿势,又悄悄地指了指前面。

    顺着他的手势望去,我这才发现已经到了密室门口,这间密室不大,中间架了个“工”字型的铁架子,因为常期埋在地下,已经锈迹斑斑,上面拴了几条铁链,链子的一端还挂着硕大的铁钩,下面则摆着一个很大的木桶。

    铁架旁边是一个工具台,除了一块磨刀石以外,还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系列磨得光亮的刀具,我一眼便认出那套玩意儿是干什么的,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妈的,这不是隔壁老王家用来杀猪放血的东西吗?村长拿这些东西干什么?

    小花站在一个大坑旁边,吓得浑身哆嗦,她不时往密室外偷偷瞄一眼,终于发现我就在外面,这才松了一口气。

    “小花呀,别害怕啊,我马上就帮你解除跟河神的婚约!”村长一脸和蔼地说着,手上却拿起一把尖刀,朝着磨刀石刮了刮。

    “来,站到木桶里去!”说着,村长朝着木桶指了指。

    小花拼命地摇着头,慢慢地朝着我的方向靠来。

    村长突然皱起眉头,猛地一个转身,一把拉住小花的胳膊,朝着木桶的方向拽过去。

    “你小丫头,怎么不听话呢?”

    显然,小花已经吓怕了,她拼命地挣扎起来,嘴里嚷嚷着:“姐姐,救我,姐姐,救我……”

    听到这话,村长愣了愣,小花赶紧挣开他的手,跑到我身后躲起来。

    见自己已经藏不住了,我只好压低声音,给小花说了一句:“逃出去,能跑多远跑多远!”

    小花一脸惊恐地点了点头,转身就往地道的另一头跑去,我也慢慢从黑暗里走出来,与村长正式打了个照面。

    “原来是你!”村长皱起了眉头,似乎并不吃惊,“这是我们汪村自己的事,你一个外人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我呸!”我狠狠地吐出这两个字,突然觉得畅快多了,“你个老变态,骗了汪村人那么多年,还有意思在这儿说我!”

    听到这话,村长脸色一变,咬牙切齿地说道:“果然……你是见过李青了吧!”

    “那当然!”我头一昂,冷冷地说道,“我告诉你,李青已经去了冥界!你别想再打着他的名号招摇撞骗了!还有,以前被你骗来的女孩子都到哪儿去了?”

    村长看我的眼神越发阴冷,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目光却瞟向了那个大坑。

    我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于是赶紧移动步伐,低头看了一眼坑里,一下子愣住了。

    只有七八个平方的坑洞里,居然密密实实地挤满了魂魄!他们重重叠叠交错在一起,根本数不清数量,他们像被定身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看上去十分诡异。

    “梁悠悠,小心!”就在我把全部注意力放在坑洞下面时,宁仲言突然叫了一声,而后一把拉开了我。

    眼前一道寒光闪过,我定眼一看,刀尖与我的脸只差了两公分的距离,吓得我赶紧后退了两步。

    村长收回刀,转头望向宁仲言,恶狠狠地说道:“哼,你这个低级鬼,居然敢坏我的好事!”说着,又冷冷地朝我一笑,“既然你都知道了我的秘密,那我肯定不能让你活着出去!”

    “我是外村人,要是突然失踪了,警察肯定会找上门来的!到时候你就逃不掉了!”我一脸镇定地回了他这么一句。

    既然来到这儿,我当然预想到了所有可能的后果,所以根本不怕他的威胁。

    没想到村长突然仰头大笑了起来,那笑声十分恐惧,听得我背脊骨直发凉。

    “臭丫头,你以为我会怕吗?”村长冷冷地说着,大手一挥,指向了坑洞,“生和死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这些年,我已经收集了不少的魂魄,等我死了之后就可以直接成为中级魂魄……小丫头,要不是你跑来搅黄我的好事,我恐怕还会多活几年,不会也无所谓了,就让你和你这个同伴的魂魄,成为我最后的收集品吧!”

    “宁仲言,他说的我怎么都听不懂?”我皱着眉头,悄悄问道。

    没想到宁仲言的反应比我大多了,他愣了愣,随即捏起了拳头,咬牙切齿地问道:“你是严家的后人?”

    “臭小子,你知道得还挺多的!”村长盯人的目光十分可怕,“没错,我就是严家捉鬼厉第二十三代传人严涌!”

    “严家的人曾立下血誓,不再沾染通魂界,没想到居然出尔反尔!”宁仲言的眉头锁得更深了。

    “哼,我们严家没做错任何事!”村长语气十分冰冷,“可是安宁两家却收走了我们所有的法器,还逼迫我们立下血誓,害得我们的族人分散各地……”

    “没做错事?”宁仲言一挑眉,语带嘲讽地说道,“通魂界第一条禁令,便是不能修炼邪术!你们严家的人却偷炼永生术,企图越过禁令,让自己的灵魂得到永生!安宁两家惩罚你们也是应该的!”

    “宁仲言,到底怎么回事,你能说得明白点儿吗?”我一下子急了,这句问话也脱口而出。

    “宁仲言……你是宁家的人?”村长语气凶狠地问道。

    宁仲言转头看了我一眼,语气平静地解释起来:“通魂界的人收集法器,都是为了超度灵魂,以保持人冥两界的平衡,即使是最高等级的控灵者,阴阳两寿都不能违背自然的规律……可是有些人却想从中牟取利益!利用自己能捉鬼的能力,收集大量的魂魄,等临死时再施行永生术,这样刚死的灵魂便能吸收其他的魂魄,要是魂魄数量够多的话能直接成为高级魂魄,那无异于可以在人界永久地存活下去!”

    “没错!只要成为高级魂魄,就可以混进普通的人群里生活,却可以不受生老病死的烦恼……臭小子,虽然我离高级魂魄还差几步,可是如果能替严家报仇,我宁愿现在就死,然后一点一点把你吞进自己的肚子里!”村长一脸狞笑着,一步一步朝我走来。

    这时,我的脑子里突然闪过小霞脖子上的那道伤口,再看看密室里的这些装备,一下子明白了些什么。

    “老变态,你为什么要放她们的血?”我大声吼着,伸手指向铁架。

    “哟,你居然还挺懂的嘛!”村长冷冷一笑,“没错,祭给河神的那些姑娘,全都被我弄到这里来,我把她们绑在铁链上,然后用这把刀划过她们的颈脉……那些血跟着就喷了出来,滴到木桶里!直到她们身上最后一滴血都放光,我把她们的尸体和魂魄,一块儿扔进那个坑里!”

    “你,你要她们的血……”我觉得自己心里堵得慌,已经快问不下去了。

    村长突然瞪大了双眼,眼白里的血丝密密麻麻,看上去十分恐怖。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他哈哈大笑几声,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一脸得意地说道,“我能保持这么年轻的体貌和活力,全靠这些处子的鲜血……喝了之后,不仅可以延年益寿,还可以帮我收集到更多的魂魄!”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多鲜活的生命,居然全都葬送在了这个老怪物的嘴里!

    “你就是个疯子!杀了那么多人,不怕遭报应吗?”我觉得胸很闷,似乎只有大声地斥责这个老怪物才能让自己好受些。

    “报应?臭丫头,你在开玩笑吗?”村长不屑地冷哼一声,“自古以来就是强食弱肉,不管是做人,还是做鬼,都是如此!”说着,他又举起了手上的那把尖刀,“别废话了!还是乖乖地成为我的养分吧!”

    “哼,你做梦!”我狠狠地回了他一句,摸出了怀里的那把弯刀。

    此时此刻,我似乎已经忘了什么叫做“害怕”,小霞无助而欣慰的脸庞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

    恐怕直到现在,她都以为自己得救了,她是不想死的,她还有大好的前程,可这一切,都被这个老怪物的一己私欲给剥夺了,还有其他女孩,同样也死得不甘心……我不能原谅这个恶人,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让他得到应有的报应!

    这时,村长举起尖刀,猛地朝我扑了过来,我侧身挡过,挥起弯刀就朝他的肩膀砍了过去,可没想到村长动作极快,一个转身就拽住了我拿刀的手。

    “你放开我,放开我!”我拼命地挣扎着,冲着他大声吼了起来。

    村长的手稳稳地握着我的胳膊,他不屑地冷哼一声,一脸得意地说道:“你以为我一把年纪就不中用了吗?我告诉你,三十年的处子血,可不是白喝的!”

    听到这话,我心里居然有丝刺痛,一股无名火也迅速燃烧起来。

    眼见他另一只手举起了尖刀,我一咬牙,干脆用头顶使劲撞击他的胸膛,村长“哎哟”一声,松开我的手,反射性地往后退了两步。

    “可恶,你这个臭丫头,看我怎么收拾你!”村长发怒了,咬牙切齿地说着,又举起尖刀朝我冲了过来。

    眼见尖刀朝我劈了过来,宁仲言突然从他身后窜出一把拽住他的脖子,限制住了他的行动。

    “梁悠悠,快跑!”他冲着我大声喊道。

    我虽然有些懵,可还是用力摇了摇头。

    别说逃跑的机会渺茫,要是真跑了,那村长肯定要提前进行他的“永生术”,而汪村里那么多无辜的鬼魂,也都会消失,成为这个恶人的养分……我才不跑呢,我不能看到这种情况发生!

    “哼,那就先解决你这个臭小子!”村长一咬牙,突然从衣兜里掏出一把金粉,撒到了宁仲言的脸上。

    宁仲言惨叫一声,捂着脸倒在了地上,指缝间居然冒出两道青烟。

    “哼,居然敢小看我,别忘了我也是捉鬼使!”村长冷冷地说着,又转头望向我,“接下来,就该解决你这个臭丫头了!”

    听到这话,我反倒是冷静了下来,明晃晃的尖刀握在村长的手里,反正要跟他拼在你死我活,不如先想想办法,怎么样才能解救坑洞下来被围困的鬼魂……

    “去死吧!”村长叫嚣着朝我冲了过来。

    我一弯腰,躲过了他的这一次攻击,一侧身,后退两步,来到宁仲言身边。

    “你没事吧!”我死死地盯着村长手上的刀,一脸急切地问道。

    宁仲言翻身坐了起来,他用力擦了擦眼睛,可双眼睁不开,只好气急败坏地说道:“哼,这老东西,居然敢使诈……”

    “别废话了!快告诉我,怎么样才能把那些鬼魂都释放了?”我赶紧问道。

    村长愣了愣,脸色一沉,咬牙切齿地说道:“臭丫头,想坏我的好事么?没门儿!”说着,又举刀朝我冲了过来。

    我本能地往后退,可没想到脚后跟却插进了一个小坑里,身体不由自主仰面倒了下去。

    眼看着刀尖即将刺到我的胸口,我赶紧双手握住村长的手腕,拼命往上举。

    “哼,你一个女人,以为能敌得过我的力量吗?别做梦吧!去死吧!”村长狞笑着,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我的力气自然比不过他,虽然已经是竭尽全力,可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刀锋离我的胸膛越来越近……

    妈的,今天真要死在这儿,也太没面子了!

    我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抛去了恐惧,可眼见着刀尖即将戳进自己的胸膛,心里突然恐慌了起来。

    “宁仲言,救我!”我下意识地吼出声来。

    一只大手突然横插了进来,紧紧地握住了村长的手腕,我顿时一惊,一抬头,却望见宁仲言显得很急迫的脸庞。

    “梁悠悠,别怕!”他的双眼仍然紧闭着,低声吼了一句,右臂一个横扫,村长立马弹了出去,撞在了墙上。

    我顿时轻松了不少,赶紧摸了摸急跳的心脏,极力想自己平静下来。

    “听着,用你自己的鲜血浸透那枚玉坠,再跳进坑里,念这句咒语……”说着,宁仲言又吐出一串很奇怪的话,虽然很长很没有逻辑,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很清楚地记了下来。

    “臭小子,滚开!”村长骂骂咧咧地站了起来,一个扫堂腿,便把宁仲言踢到了一边。

    我深吸一口气,赶紧把玉坠摸了出来,正准备咬破手指,可是脸颊却重重地挨了一击。

    我腾空飞了起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还没反应过来,玉坠便被村长捏在了手上。

    “哼,这不是李青留下来的法器吗?”他冷冷地说着,“这东西是属于我的!”

    说完,村长用力地拉了拉,没想到拴在玉坠上的红线居然很结实,他使劲拽了几下,愣没把红线拉断。

    此时此刻,刀刃正对我的脸,离我的鼻尖只有五分分的距离,眼见村长的表情越发狰狞,我知道,时间一刻也不能耽误了!

    一咬牙,我伸出手,手掌在刀刃上抹了一把,刺心的疼痛让我浑身一颤,可我也顾不了这么多了,趁着村长还没有得手之际,一口咬住他的手腕。

    村长惨叫了一声,下意识地松开了手,我赶紧握住玉坠,拳头握得紧紧的,尽可能让更多的鲜血沾染到坠子上。

    村长见状,气得满脸通红:“臭丫头,居然敢弄脏我的东西!”

    我冷笑一声,瞅准这个时机,抬腿就踢向他的裤裆。

    村长的脸顿时变得扭曲,他的双腿一颤,差点儿就跪了下来,摇晃了几下,勉强站住了,可还没来得及抬头,我又狠狠地给了他一脚。

    这下,村长真的受不了了,他丢掉尖刀,捂着自己的命根子,疼得满地打滚。

    “哼,这就是你引以为傲的年轻!你要真是个糟老头,就不会觉得这么痛了……活该痛死你这个老畜生!我呸!”说完,我又用力地踢了两脚,这才毫不犹豫地跳进了坑洞里。

    在接触到魂魄的一瞬间,我的大脑便被记忆的潮水所涌盖,每一个少女在被杀死之前所看到的场景一一显现,还有更多无辜的人,他们死之前,都曾喝过村长递过来的“神水”,看来村长犯下的命案已经远远不能用“罪恶滔天”来形容了……

    我深吸一口气,双手紧紧地握住玉坠,嘴里轻声念起了刚才宁仲言交给我的咒语。

    只见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坑洞里的魂魄像是被放出笼子的飞鸟一般,一瞬间全都涌到了密室里。

    “是你杀了我,是你杀了我……”

    “还我的命来,还我的命来……”

    “你也去死吧,去死吧……”

    那些魂魄纷纷涌向了村长,只听见村长嘴里不断咒骂着:“滚开,你们这些杂碎!”同时伴随着他一声又一声的惨叫。

    我暗松一口气,低头一看,发现坑底有个巴掌大的银盘子,于是弯腰捡了起来。

    “梁悠悠,梁悠悠,你在哪儿?”上面飘来宁仲言急切的呼喊声,看样子他还没有恢复视力。

    我颇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回了一句:“在这儿呢,还没死!”说着,下意识地用力一跳,双手攀上坑洞的边缘,一提气,整个身体都耸了出去。

    一时之间,我竟然没回过神来,刚才只是想试试能不能爬出去,可还没怎么使劲呢,身体居然就像开了外挂一样,轻飘飘地就出了坑洞,这是怎么回事?

    村长接连不断地惨叫声打断了我的思维,我转头一看,密室里一片混乱,所有的鬼魂都扑倒在村长身上,和他扭打在了一起,村长虽然很想做出反抗,可魂魄的数量实在太多,他也只能遮住自己的脸,看上去十分狼狈。

    “哼,活该!”我恶狠狠地说了一句,正准备看看宁仲言的情况,谁料铁架子后面突然传来“咚咚”地敲打声,吓了我一跳。

    “里面有人吗?”外面传来闷声闷气地说话声。

    我赶紧走过去,仔细一看,这才发现这里原来还有道小门,只不过被泥巴糊住了,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