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 挑事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三界小说网 www.xs3j.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二姐。”顾若离进门,果然就看见崔婧文坐在炕头上,双手笼在一起,眉头轻蹙,见着她进来便骤然收了愁色,含笑道,“三妹回来了。”

    顾若离行了礼,姐妹两人对面而坐。

    雪盏重新沏茶上了,退在暖阁外面守着。

    “丫头说二姐等了我许久,可是有事找我。”顾若离喝了口茶,含笑的看着崔婧文。

    崔婧文颔首,笑道:“今儿家里来客,我亦是忙了一天才歇下来,便想到你也没有回来,就过来看看你。”又半真半假的斥责,“三妹可是忘了,你说是早点回来的。”

    她说着斥责的话,可语气里却没有半点斥责的样子。

    顾若离才想起来,歉意的道:“真是抱歉。”又道,“早该和你说一声了,让二姐挂心了。”

    是真的忘了,还是有意不回来的。

    她才来京城也不认识人,外头哪有多少的事情可以这样忙,只怕是根本不将这里当做自己的家,所以每日都避着出去,崔婧文眉头拧了拧,随即道:“也不是大事,我只是想将你介绍给夫人太太们,既是错过了,那便等下一次好了。”

    顾若离应是。

    “你没事我也回去了。”崔婧文站了起来,“早点歇着吧。”

    顾若离送她,崔婧文扶着连翘的手缓缓出了院子。

    “小姐,您怎么不问问三小姐。”连翘回头看了眼合上门的院子,“说不定她知道大少爷去哪里了。”

    崔岩那天去找霍繁篓报仇的事她们都知道,也知道没有找到人,却被顾若离拦了,其后崔延庭去了撵走了崔岩……

    后面的事都是崔岩的小厮回来说的。

    崔延庭还为此打了崔岩。

    只是,那后面崔岩就没有回家,他熟悉的朋友都问过了,就是找不到他的人,连学馆都没有去。

    崔婧文昨晚担心的一夜没睡,今天招待客人都是勉强打起精神的。

    “问了又如何。”崔婧文叹了口气,落寞的道,“她便是知道,也不会告诉我,再者,连我都找不到他,顾若离也不可能找得到。”

    连翘叹了口气。

    “要不要和伯爷说一声。”连翘也着急,好好的人招呼也没有一声就失踪了,“伯爷办法总是多一些。”

    他们在这个家里,有事能求的只有崔延庭。

    二夫人那边倒是愿意帮,可是却没有多少能力,平凉伯到底不如从前了。

    否则,二夫人也不会忍气吞声,在方朝阳手底下讨生活。

    还有今天这宴席,虽不是方朝阳办的,可作为主母她总该出来露个脸,可她倒好,一句累了就给推了,弄的大家都在问,尴尬不已。

    好在二夫人圆了场,若不然,只会更加难看。

    “明天若是还找不到,就去告诉父亲。”崔婧文叹了口气,站在自己院子前头,想起什么来,又回头去看对面的院子,心头越发的悲凉,他们姐弟三人,一个离家出走,一个断了腿困在家里,而她……

    “去看看四小姐吧。”崔婧文原地转了个身去了对面,崔婧语还没睡,躺在床上一副生不如死的样子,见着她来立刻发着牢骚,“姐,我的腿怎么还没好,我都快生虫子了。”

    “急什么。”崔婧文坐下来,摸摸妹妹的头,“你的性子坏就坏在太急了。”

    崔婧语不高兴,问道:“哥呢,两天没来看我了,人影也没有。”她不知道崔岩的事。

    “可能学馆有事吧。”崔婧文道,“你别胡思乱想。好好养着腿,明儿孙大夫来复诊,你可要乖点,不要乱说话。”

    崔婧语哦了一声,咕哝道:“是不是没有报仇,所以不敢来见我了。”

    崔婧文皱眉,很想说她两句,要不是她惹了事,崔岩也不会冲动的去找那少年麻烦,更不会受了父亲的气不回家。

    可到底没舍得说这个妹妹。

    此时,孙府的书房里,孙道同和冯匀以及姜通坐着喝茶,三个人都有些愁眉不展。

    冯匀道:“师父,要不然建安伯府的复诊还是徒儿去吧,您留在宫中,有什么事也不会耽误。”因为嘉赏的事,孙道同被戴韦参了一本,圣上虽没有说重话,可孙道同这些天却一直愁眉不展。

    “院正的事,就算最后不成,也是圣意如此,您……想开点。”姜通也跟着劝,“戴韦这人心术不正,早晚都会出事。”

    孙道同放了茶盅摆了摆手,道:“院正一职老夫从未放在心上,身为大夫,行医救人是本分,至于高升与否,没有必要多费心神。”他一向不在意,可戴韦却处处针对他,所以,两人便明里暗里的斗到现在。

    “我是在想这位霍大夫。”孙道同道,“明明是说人在京城,却怎么也找不到,确实令人匪夷所思。”

    冯匀也觉得是:“难不成又离开了?”和她认识的那几个人都问过了,说她不在,而且他们也派人盯着石工巷,这都快一个月了,也确实再没见到那位霍大夫出入。

    “要不,明天我再去问问。”姜通回忆着那天见到顾若离的情形,“只有我见过那位霍大夫,若是碰到我定能认得。”

    孙道同颔首:“也好,你再去看看。”

    第二日一早,顾若离去请安,方朝阳正在用早膳,听她说要出去,便也奇怪的看着她:“你日日出去,都在忙什么?”

    “看书。”顾若离笑道,“郡主可有意,也过去坐坐。”

    她当然知道方朝阳不会去,所以才说这样的话。

    “我不去,无趣。”方朝阳摆了摆手,继续用膳,顾若离见崔延庭不在,顺口问道,“伯爷出去了吗。”

    方朝阳扫了她一眼,颔首道:“一早走了,你有事?”

    “没事,就是问问而已。”便行了礼出门,方朝阳放了碗筷对李妈妈道,“收拾一下,我们去荣王府。”

    李妈妈应是,出门吩咐了车马,又回去服侍方朝阳换衣裳。

    “王妃娘娘的病还没有起色吗?”李妈妈给她梳头,拿了支金灿灿的凤钗比了比又放了下来,配了一只素一些的,“这都有近一个月了吧。”

    方朝阳嗯了一声,道:“说是头晕,吃什么药也不得用,躺在床上起不来。”

    “这可真是作孽。”李妈妈叹了口气,“赵七爷这一走,留了王府一堆乱事,王妃也病了,王爷又不是能管事的人……”

    方朝阳笑笑,抚了抚鬓角,道:“她病了也不碍事,昨儿蔡夫人来,可不还打听了崔婧文的事。”

    “二小姐?”李妈妈一怔,蔡夫人是东平侯府夫人,出身淮阴,祖上曾是淮阴侯,只是并非世袭罔替,到她这辈便收了爵位,所以她在京中左右逢源,和谁都是一副自来熟的样子。

    近日她常去荣王府探病,颇得荣王妃的看重。

    所以李妈妈很惊讶,问道:“奴婢记得王府还有两位庶出的爷吧,是不是为了那两位爷打算?”

    让人来问崔婧文,能为什么,当然是家里孩子的婚事。

    “你当她是贤惠的。”方朝阳起身,整理了衣裳,“生着病还操心庶子的婚事。”

    李妈妈心头发凉,紧张的和方朝阳道:“这……赵七爷可不能嫁啊,那样的人,谁知道将来会做出什么事来。”她并不担心崔婧文嫁过去会怎么样,她过的好不好,方朝阳都不管她一个下人更加不会多事。

    可是赵七的立场很危险啊,而且这人也让人捉摸不透,要是不死,将来指不定可能造反,那他们可不就要被连累了。

    “怕什么。”方朝阳轻轻一笑,“她敢提,我就敢应。”

    李妈妈垂首应是,扶着她出门,出院子时恰巧碰到来复诊的冯匀。

    “郡主。”冯匀行礼,不敢看方朝阳。

    方朝阳睨着他,问道:“怎么你师父没来?”

    “他正有事脱不开身。”冯匀回道,“只是复诊,在下也是可以。”

    方朝阳轻蔑的一笑,颔首道:“是受了圣上训斥,所以闷闷不乐了?”她拂袖,绕过冯匀,“这院正一职,怕是要多筹谋了。”

    冯匀砸了砸嘴,没有说话。

    顾若离一出门,便碰到了杨清辉,她奇怪道:“你要出去吗?”

    “孙大人唤我有些事。”杨清辉和她一起往外走,“你现在是去医馆吗?”

    顾若离颔首,回道:“现在里面还没有大夫,我不去不行,更何况才开业,也不能没有人。”

    “这好办。”杨清辉道,“我写信给伯祖父,请他给你举荐几位大夫来,多少人想来京城,就怕无处落脚,你只管说要什么样的大夫,伯祖父一定能帮忙。”

    这也是个法子,顾若离眼睛一亮,道:“内科和外科大夫各要一名即可,医馆还小,三个人便能撑的住。”

    “行。”杨清辉想了想,“我今儿就写信回去,若你这两日实在顶不过,不如和孙氏医馆借位大夫来。”

    孙道同那边就算了,顾若离道了谢,和杨清辉在胡同口分开,她径直去了医馆,张丙中已经在里头忙碌,顾若离问道:“霍繁篓呢?”

    “说是今儿去找货去了。”张丙中将铺子里打扫了一遍,把牌子挂出去,又给顾若离沏茶,“师父,咱们要不中午在哪里搭个伙吧,总不能一直在饭馆定,这样也太不节约了。”

    “行啊。”顾若离立刻就想到了梁欢的娘,“和梁太太说一声,问问她有没有空给我们做饭,我们给她工钱。”白世英那边也能带上一份。

    张丙中眼睛一亮,点着头:“我看行,那位梁太太一看就是很贤惠的女人。”

    “那你去和她说。”顾若离喝着茶,笑道,“先给她银子,别让人垫钱。”

    张丙中应是,忽然听到外头有什么动静,他探头往外走看,就看到四个人抬着个滑竿急匆匆的往前跑,滑竿上坐着个女子,无声无息的躺着。

    应该是急症。

    “这里也有医馆。”一行人路过,隔壁廖掌柜看张丙中朝那边看着,就起轰吆喝道,“跑那么远做什么,到这里一样看啊。”

    那四个人一顿,朝合安堂看了一眼,随即皱着眉道:“新开的,谁知道行不行,别延误了病情。”话落,小跑着走了。

    “多谢啊。”张丙中笑呵呵的凑在廖掌柜那边,“不过那些人不识货啊。”

    廖掌柜个子不高,三十几岁的样子,胖乎乎的皮肤很黑,笑起来胡须一抖一抖的,不了解的人瞧着满脸都是精明算计,一旦熟悉了,倒是很和气的人。

    “别急啊。”廖掌柜道,“酒香不怕巷子深,等日子久了,别人就知道你们厉害了。”

    张丙中竖着大拇指:“高见。”

    “不过。”廖掌柜凑过来,朝里头喝着茶的顾若离扫了一眼,虽看不到她的脸可还是能感觉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便好奇道,“你们大夫医术到底怎么样,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啊,尤其还是个小女子。”

    “我师父的医术……”张丙中来了劲儿,“我敢这么说,满京城所有的大夫加在一起,也没有一个能越得我师父的。”

    廖掌柜瞪着眼睛,一副你就吹吧的表情,咕哝道:“真是没谱了,一个小姑娘,见过的病人还能比年纪大的多?”

    这大夫,一是靠勤奋天赋,二就是靠经验,没有经验天赋再好也不成。

    “嘿,你别不信啊。”张丙中要解释,廖掌柜就指着空荡荡的医馆,道,“先把病人拉过来,有生意了再说。”

    张丙中撇嘴,回头看着门可罗雀的医馆,一屁股坐在地上叹气道:“昨天还有人来,怎么今儿就没了呢。”

    “昨天是凑热闹的。”顾若离笑道,“今天没热闹瞧了,也就没有人了,有什么可怪的。”

    张丙中百无聊赖,挥着抹布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发呆。

    “张丙中。”忽然,廖掌柜又跑了回来,“我知道今天为什么你们医馆没人来了。”

    张丙中眼睛一亮,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戴氏医馆啊,今儿他们所有大夫免费问诊,就一天,过时不候。”廖掌柜摩拳擦掌的,“我也去看看,有病没病瞧一瞧也不收钱。”

    “喂!”张丙中想喊他,可廖掌柜一转眼就跑了没了影,张丙中委屈的回头去看顾若离,“师父,咱们怎么办。”

    能怎么办,熬着啊,顾若离笑道:“可以印发一些宣传单,不然大家都不知道这里开了合安堂。”

    “成。”张丙中站了起来,“我也去戴氏百草堂看看去。”话落,丢了抹布就跑走了。

    顾若离一个人在医馆里坐着。

    来往的人,见这里新开了医馆,总会多看一眼,随记又走了。

    毕竟陌生,不痛不痒的病倒是不怕,一旦真生了大病,谁也不敢进来,就怕她的医术不行,耽误了病情。

    她起身收拾了桌椅,将昨天剩下的病例摆好,刚歇下忽然就看到门口涌来一群人,她一怔走了出来,就看到四个人男人抬着个滑竿冲了过来,滑竿上坐着位女子,无声无息的躺着,那四个人满头大汗,喊着道:“大夫在哪里,快点出来。”

    跟着他们来的,还有一群看热闹的。

    “我就是。”顾若离出了门,立即闻道一股血腥味,她目光一转落在女子的下身,虽搭着棉被,可从椅子下透出来的猩红依旧能看得见。

    倒像是血崩,她心头打了个转走了出去。

    “她是休克还是晕倒?”顾若离站在女子身边,立刻拨开她的眼帘检查。

    问话的人却拦住她,皱着眉道,“你就是大夫?”显然不相信。

    “我是。”顾若离没有理她,拿起那女子的手腕号脉,掀开了被子,轻轻摸了摸肚子,发现女子小腹微隆,蜷缩着,下身的裙子上满是血。

    “是戴氏百草堂推荐我们来的。”那个人打量着顾若离,一脸的嫌弃,回头和自己同伴道,“不会是咱们被坑了吧?一个女人会治什么病。”

    几个人点着头,一脸的犹豫。

    “谁规定女儿不会治病?”顾若离轻蔑的扫了那人一眼,回医馆取了针包来,站在门口:“她的病是急症,想好了要不要在我这里治。”

    那几个人明显犹豫起来。

    忽然,从人群走出来个人,笑呵呵的道:“别看人家年纪小就欺负她啊,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顾若离看着那人,立刻认出来是戴氏百草堂名叫樊四的伙计,那天也是她刁难张婶子和二娃的。

    樊四见顾若离看过去,一脸的冷笑,抱臂站在人群中,等着看热闹。

    张丙中冲了进来,护在顾若离身边低声道:“师父,他们故意将人指到这里来,刁难您的。”

    病人一来,顾若离就知道了,一定是戴氏百草堂做的事,就连昨天哪位来捣乱的女子,应该也是他们指使来的。

    张丙中问道:“怎么办?”又道,“要不然,我们也不收吧。”

    “去白姑娘那边取药煎药。白术五钱,陈皮,麦芽各两钱,速煎取来!”顾若离对张丙中道,“此人是急症,若放任不管,大人和孩子都保不住。”

    戴氏百草堂是不仁,可病人是无辜的。

    张丙中应是,立刻跑走了。

    “东家,要不换一家吧。”抬滑竿的其中一位男子,对另外一人道,“百草堂都治不好,这人恐怕也不行,我们赶紧去孙氏医馆吧。”

    被问的男子摇头,回道:“孙氏医馆跌打外科较好,妇科和内科不行。”

    “若是要换地方,就动作快点。”顾若离皱着眉道,“她的病再拖一个时辰,阎王爷救不了她。”

    男子脸色大变,看着她问道:“你……你真的会治病。”

    “你怎么这么多废话。”顾若离看着男子,冷声回道,“要治就治,不愿意就赶紧换地方。”

    旁边的百姓就跟着道:“你们这些人怎么这样,大夫都没有说什么,你们在这里犹豫个不停。”

    “是啊。这位女大夫虽说年纪小,可说不定能医术很好呢,你这样拖延,到时候这病人要是死了,算谁的。”

    那个被唤东家的男子看着顾若离,攥着拳头,显然在考虑到底是走,还是让顾若离试试。

    要是走,这会儿再去找医馆,要是别家也不收怎么办,可是留下来,要是这位女大夫根本救不好怎么办。

    男子急了,白着脸点头:“那……那劳烦大夫了。”

    顾若离皱眉,走了过去,取了针,在女子风池,人中,足三里几处扎了针。

    戴氏百草堂的伙计站在一边满脸的幸灾乐祸。

    这女人是小产的迹象,也不知吃了什么大凉的东西,变成这样……他们的大夫说了,保大人还有几分把握,可是这肚子里的孩子是万万不能了。

    且不但不如此,吃了药,以后再想怀孕,也是不易。

    “晕了几时了?”顾若离问病人的丈夫,男子回道,“一刻多钟,方才在戴氏百草堂吃了荆芥,醒了一刻,可一会儿又晕了过去,且崩漏的血越发的多了起来。”

    “太抬进去。”顾若离颔首没有再多问,男子看着她,问道,“你……你可能保住孩子?”

    顾若离惊讶的看着他,男子就急着道:“我……我娘急着抱孙子,我们前几年一直没有动静,吃了好些药才怀上,若是没了,我娘肯定受不住。”

    “病不在胎上。”顾若离道,“现在救还来得及,孩子不会有事。”

    男人一惊,疑惑的看着她:“病不在胎上,可这是胎漏啊?”

    一边的伙计笑了起来,朝人群外的几位大夫招招手,一副看笑话的样子:“快瞧瞧,她说胎漏不在胎上,难不成是在脑子里?”

    有几人没忍住笑了起来。

    并着看热闹的百姓都觉得顾若离有些扯了,这血从下面出来的,不是胎出了问题,还能有什么:“这位大夫,你可辩证准了啊。”

    “我是大夫,现在由我主治。”顾若离皱眉,看着一行人,实在不想解释,可还是看向男子,问道:“她早上吃了什么,吃完饭后做了什么?”

    “早上吃了四个大肉包子,又说没饱,非闹着要吃饼,我着急去铺子里卸货,便让我娘给她做,可等我卸完货回来,她就血漏不止,晕过去了。”男子说着,一直握着女子的手不松,“早知道会这样,我怎么也要把饼给她煎好了再走。”

    “她是吃多了,怄气,致使胃气不行,所以才血行下漏,致使血崩。”顾若离话一落,看着的人一片哗然,有人喊道,“你这话不通,既胃气不顺,因是嗝满脾涨,如何会血崩。你糊弄我们没有关系,这可是一尸两命,你担得起责任吗。”

    “这位大夫。”顾若离转身看着说话的人,不用问也知道是戴氏百草堂一起来跟过来找茬的大夫,“那依你之见,当下什么药。”

    那位大夫就道:“自是止血止晕的药,先止血,再行其他,你这样让人一直失血,怕是不等你治,这母子也难保性命了。”

    “用止血的药,孩子便留不住。”顾若离扫了那位大夫一眼,看着男子,“你要信我,就听我,若不信我也不勉强。”

    她要把话说清楚。

    “我。”男子摇摆不定的看着顾若离,心头也没了底,“你到底行不行?”

    顾若离撇了他一眼,就在这时晕倒的女子醒了过来,男子一看扑在她身上,扶着她道:“你感觉怎么样,头晕不晕,肚子疼不疼?”

    女子虚弱的说不出话来,翻着白眼,一副又要晕过去的样子。

    顾若离推开围观的人,到隔壁杂货铺子去了,转眼功夫端了个碗拿了一双筷子过来,还冒着热气哄着女子喝:“把这碗喝了。”

    女子靠倒着,随时会再晕过去。

    “捏着她的嘴。”顾若离对男子道,“我来灌。”

    男子没了主意,他旁边的跟着一起来的帮着他,顾若离端着碗将一碗的黄橙橙的汤汁倒进女子嘴里,她被动的吞咽着,捂着胸口打了膈一副要吐的样子……

    旁边看着的人静悄悄的,不解的看着顾若离的手法。

    “把她扶起来。”顾若离拉着女子起来,女子已经翻着白眼,仅存了一点意志,身下的血更是一刻未止,她捏着女子的嘴,将筷子伸进她喉咙里。

    “这是做什么?”伙计回头去问大夫,“催吐?”

    大夫颔首,一脸的不解:“看样子像是。”又狐疑的盯着那只碗,“方才看清了没有,碗里装的什么?”

    什么药能熬得那么快。

    “不知道。”伙计摇头,“气味倒是不大好闻。”

    旁边的男子问道:“大夫,你这是做什么?”

    “催吐。”顾若离拿着筷子,在女子口中轻轻一拨,“让她把早上吃的东西都吐出来。”话落,女子骤然起来捂着嘴,干呕了一声,随即趴在滑竿的扶手,张开嘴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旁边的人啊呀一声推开来,纷纷喊道:“真的吐了,吐了就能好了吗?”

    “还没见过胎漏用这样的手法。”

    女子呕吐不止,并着方才喝进去的汤汁,自己早上吃的四个包子,三个菜饼悉数吐了出来,酸臭难闻。

    吐完,女子软软的倒在滑竿上,闭上了眼睛。

    “这是怎么了。死了吗?”伙计窃笑,崩漏用催吐的办法,这世上恐怕也只有她一个人相信是有用的了,“可是一尸两命啊,胆子可真够大的。”

    抬滑竿的四个人都傻了眼。

    “没死。”顾若离道,“等药来,把药给她喝了。”她说着话,大家确实看着女子胸口上下起伏,显然只是晕了。

    并且,吐完之后,女子土色的脸似乎好看了一些。

    大家都不明白顾若离在做什么,不止血却催吐。

    “药来了,来了。”远远的张丙中提着个壶往这边跑,“让,让!”

    众人让开,让张丙中进来。

    顾若离将女子弄醒,喊着张丙中:“把她扶起来,我来喂药。”

    那四个抬滑竿的人扶着女子,顾若离从张丙中手中接了药壶,摸了摸热度,就捏着嘴将药往她嘴里倒。

    咕咚咕咚的咽完,女子靠在滑竿上,虽没什么精神,可没有像刚才那样晕过去。

    男子惊讶的不得了,低头去问自己的夫人:“你觉得怎么样?”

    “好多了,下身不似水流似的。”女子点着头,艰难的应了,男子喜形于色,又道,“你怎么突然就这样了,我走的时候你还好好的。”

    女子一听,忽然就哭了起来,道:“我们的孩子来的这么艰难,你却是一点都不体贴我,整日里忙着,让你给我煎饼你也嫌我拖累……”她一副伤心欲绝,生气的样子,“你娘也是,整日里孙子孙子的喊,我若这胎是闺女呢,岂不是要把她掐死。我越想越怕,越想越气!”

    这么说,她真的是吃多了,又受了气,才会如此。

    “大夫,真如您所说。”男子惊愕不已,“她真是吃多了,又受了气,您真是神医啊。”

    他说着话,朝顾若离一揖到底:“刚才多有得罪,往大夫千万不要责怪。”

    旁边的人哗然,一脸惊叹的看着顾若离。

    “往后让她心情顺畅些,也不用每餐吃的太饱。”顾若离退开一步进了医馆,“我开副方子,你按着方子明天再吃一帖,血就能彻底止住。”

    男子点头不迭,再没有半点怀疑:“好,好,那吃完药我们还要不要来复诊。”

    “药方。”顾若离递给他药方,回道,“后日来复诊,我看完后再说。”

    男子应是,点头着:“好,好,我后天一定来。”话落,又想起什么来,问道,“那……那她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事吧。”

    顾若离看了他一眼,拿帕子擦了擦手,颔首道:“孩子暂时没事,可若再有一次,就很难保证了。”

    “我知道了。”男子如听佛伦妙音般,“以后再不让她受半点气。”

    顾若离含笑点头。

    有人不相信的冲出来,喊道:“不可能,明明是胎漏。”他过来拿着女子的手腕号脉,凝着眉,过了一刻顿时脸色大变,一脸吃惊的看着顾若离,喃喃的道,“真……真的止住了。”

    顾若离挑眉看着这位大夫。

    “戴氏百草堂的?”顾若离眯着眼睛望着他,那大夫就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摆着手,“不,不是!”就推开后面的人跑走了,

    顾若离冷笑,望着正往后缩也想溜的樊四,道:“去告诉你们戴氏百草堂的东家,想刁难我可以,可病人是无辜的。下一回,可以让他自己吞根钉子来找我医治,试试我能不能起死回生。”

    “嘿,你怎么说话的,谁是戴氏百草堂的。”樊四连连后退,“你一个小医馆,还真拿自己当根葱了。”话落,拔腿就跑了。

    “原来是戴氏百草堂刁难啊。”围观的百姓一听,顿时明白过来,“也太没有医德了,人家小医馆才开张,他们就想打压。行内打压也就罢了,可和病人没有关系,这样做就是草菅人命啊。”

    “对,真是太过分了。以后再不去百草堂看病了。连药也不要去买他们家的。”

    看热闹的百姓们义愤填膺,今儿这位夫人情况危急,可是戴氏百草堂呢,明明可以救,却偏偏把人指到这里来了,若不是顾若离医术硬,指不定这会儿还能不能活着!

    “太过分了。”抬着滑竿来的四个人,顿时气的面红耳赤,“大家说的对,今天是我们这样,明天保不住就是你们,这个亏我们不能白吃了。”

    围观的人纷纷点头。

    “这位大夫。”男子回头朝顾若离抱拳,道,“救恩之恩我们铭记在心。”他说着掏了一吊出来递给顾若离,“我身上就带了这么多,若是不够,我再回家去。”

    顾若离笑着取了五枚下来,和大家道:“昨天开业我们便做了承诺,这三日内,无论大小病都是一文钱。剩下的四文是方才的药钱,多余的,你拿回去。”

    男子一愣,回头去看躺着的女子。

    “听大夫的话。”女子笑着道,“医馆就在这里,我们记着恩,总有机会报答。”

    男子点着头把钱收起来,又转头对大家道:“走,跟我一起去讨个公道去。”话落,呼喝着,带着一堆人去戴氏百草堂。

    女子被剩下的两个人抬着起来,顾若离叮嘱道:“往后少食多餐,不能贪嘴。”

    “是。”女子应是,“往后再不会这样胡闹了。”

    一行人这才走了。

    “真是太厉害了。”旁边,廖掌柜竖着个大拇指看着顾若离,“大夫,你真是了不得啊。”他在戴氏百草堂也听到那边大夫的诊断了,后来又跟着来这边,全程看下来,真是心情跌宕起伏……

    没有想到,这隔壁的女大夫,还真有本事的。

    “我就是说吧。”张丙中昂着头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我师父的医术,在这满京城,也没有人越的过。”

    廖掌柜不疑有他,点着头道:“这回我信你,以后我们家有头疼脑热的,就算人家不收钱,我也不会去。”

    “这才是聪明人。”张丙中哈哈笑了起来,廖掌柜朝顾若离挤眉弄眼,“方才那碗汤,好样的。”

    话落,哈哈笑了起来。

    张丙中一头雾水,看着顾若离问道:“什么汤?”他没有看到,顾若离起先给那位女子灌了一碗黄澄澄的汤。

    “碗在地上。”顾若离指了指地上的碗,“你自己看。”

    张丙中哦了一声,端了碗起来,廖掌柜在一边窃笑。

    “呕!”张丙中一闻就干呕起来,“什么东西?”

    廖掌柜哈哈大笑,正好他的小儿子跑了过来,不过才三岁,长的圆乎乎的,非常可爱:“爹爹,我饿,要吃饭。”

    “走,吃饭去喽。”廖掌柜抱着儿子,大笑着回了铺子,张丙中瞪眼,回头看着顾若离又指着孩子。

    顾若离含笑,递给他四枚铜钱:“送去给白姑娘,我们不能白拿她的药。”

    “您厉害。”张丙中服气的很,要不是这样那女子也吐不了这么干净,他高兴的将钱塞进怀里,“顺道我也去戴氏百草堂看热闹去。”

    顾若离回去讲刚才用过的针消毒,白世英含笑进了门,道:“听说方才治了个急症?”

    顾若离迎过去,笑道:“我让张丙中找你,你看到他了吗。”说着请她落座,白世英颔首,“在路上碰见了。”话落,摊开手掌,里面静静躺着四枚铜钱。

    顾若离笑了起来。

    “我的药可不止这个钱。”白世英轻笑,顾若离给她沏茶,心头随即一动,问道,“你的药虽不多,却是很全,都是从哪里取的货?”

    白世英接过茶,看向她奇怪道:“每年三月初十,京中大夫会有一个杏林春会,你不知道吗。”

    “似是听过一些。”顾若离好像听顾解庆讲过,“只是不知道是做什么,是各处的大夫交流医术聚会?”

    白世英颔首:“起初是这样个意思,只是近些年规模扩大一些,俨然是一个集会,一些药农和药铺都会过去找销路,至于大夫则有三日交流,详细的我也不大清楚,不过第三日会在商会前摆案问诊,只收疑难杂症。”

    居然还有这样的聚会,顾若离一点都不知情:“这么说,你的药是在那里找到的药农,定时他们给你送来?”

    “是这样没错。”白世英含笑道,“我的药量少,不究竟谁给我送,只要质量好就可以了。”

    顾若离便动了心,只是现在才十月底,到明年二月十五还有近半年的时间。

    “若是着急,便去通州那边看看。”白世英道,“那边有药农,专门为一些小的药铺供货。诸如百草堂这样的,大多都有自己的园子。”

    顾若离若有所思。

    两个人说着话,忽然门口有人进来,那人有些鬼祟的样子,捂着脸飞快的进了门,顾若离看着一笑,道:“杨公子。”

    “三表妹。”杨清辉松了袖子,露出自己的脸来,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来你这里认个门,又怕熟人看见。”

    顾若离好笑,请他坐,又指着白世英介绍道:“这位是白姐姐。”又和白世英介绍,“是家中的表哥,姓杨。”

    白世英朝杨清辉略点了点头,杨清辉却是一愣,看着白世英眼中有着一划而过的疑惑,随即醒神过来,抱拳道:“白姐姐好。”

    “你们聊。”白世英和顾若离道,“你要请梁太太为我们做饭的事,我去和她说,顺道看看他们。”

    顾若离送她出去:“菜钱和工钱我们每个月都提前给,多贴少补,你让她尽管放心。”

    “嗯。”白世英和杨清辉微微点头,出了门去。

    杨清辉跟着过来,疑惑的看着白世英的背影,若有所思的样子,顾若离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有点眼熟。”杨清辉笑着道,“我这人记性好,不管何时见过的人,我都能记得,这位白姑娘看着有些面熟,只是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顾若离微怔,她和白世英认识也有些日子,只知道她是保定府人,却从未听她提起别的事。

    就连张婶子也只是知道她的闺名,其他的一无所知。

    她就像是局外人,没有家人,没有朋友,一个人住在院子里,清清冷冷的……

    “总能想起来的。”杨清辉撂开这件事,在医馆里四处转着,“信我已经送出去了,过些日子伯祖父就应该有消息了,说不定年底前,就能大夫到京城。”

    应该不会这么快,年底大家也都不会出门。

    “这里做的不错。”杨清辉走到后院,顾若离随着他,就听到他道,“只是你这帷帽戴着怕是不便,不如面上罩着棉纱的好。”

    顾若离摸了摸帽子,确实有些不方便,她无奈的道:“戴着面纱也没是区别,先这样吧。”别人只当她出于女子身份,不宜抛头露面才这样。

    杨清辉正要说话,忽然就听到前厅传来砰的一声响。

    两人一怔,跑了出去。

    就看到挂在门头上的合安堂牌匾,掉在了地上,摔成了两截。

    她脸顿时沉了下来,抬头去看,就看到门口堵着十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领头的是个矮胖的中年男人,穿着一件朱红的潞绸直裰,外头罩着灰鼠毛大敞,领着上的毛比他脖子还要长,堆簇着一顶圆乎乎的脑袋。

    那人抱臂冷笑着,挑衅的看着顾若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