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海徒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盛唐风华银狐续南明在西汉的悠闲生活

一秒记住【三界小说网 www.xs3j.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且不论如何广府之内,因为这桩刺杀事件,是如何的鸡飞狗跳,又是如何的后事处置和补偿。

    迎着骄阳海风烈烈之中,我已经在前往北方的海路征程之中。

    所谓征期如火,优先于一切,因此后续的种种,已经暂时与我无关,只能留待将来了。

    这次刺杀事件也给我提了个醒,从婆罗洲老家那里调过来更多可靠的人手,加强对谜样生物等本家留守核心的屏护。

    从某种程度上说,前方和后方的重要性,是不相仲伯的。就算我离开了,后续的调查他们还要继续下去的,所以得需防患未然。

    而且我北上之后,行踪就属于军事机密,又长期需要呆在军营中,显然再没有比大军环绕之中更加安全的地方了。

    乒乒乓乓的射击声,将我思绪从广府重新带回来,那是我的部下正在船舷边上,进行日常的射击训练,用鸥鸟或者游鱼,乃至空置的瓶瓶罐罐,都可以作为目标。

    在摇晃起伏的甲板上练习射击,丢在海中浮动的漂浮物,无疑是颇具挑战性的事情,不但锻炼眼力、手感和反应效率,同时也实在培养某种小集体的协调性。

    但是一旦习惯了这种射击频率和节奏后,就算遇到海战中的接舷,也无所畏惧。

    作为主官,我甚至特地准许他们按照射击的命中率,进行某种小范围的赌赛,然后按照名次,发放一些小物件以示奖励,以激发自觉操练的热情。

    三个营,约十一团的近五千人马,就分散在这十六只一组的大海船上,此外还有两千多武装化的辅助人员和辎重,则在后面一只船团上,还要晚一步启程的。

    但我们也只是这只庞大船队的一角而已,波涛起伏的海面上,尽是扬帆而行的海船,浩浩荡荡的如同回游的鱼群一般,在鼓足的风帆驱使下,努力的向北行去,拖出一道道密密迹迹的尾痕和浪线。

    尾随在庞大船团后面的,则是各种官私民间的船只,随战火而动,逐利于刀光剑影之间,这已经是深受海商文化熏陶的大梁,一向家常便饭的传统了。

    哪怕是国朝全力发起的北伐大业,也不能免俗于这些追逐着铜臭与血腥味而来的势家豪商。

    虽然让这些,不可避免的会影响到军队的纪律和士气,但是另一方面,这些自带钱粮物资活跃于军前的“助军义商”,又可以在后勤和装备上,提供某种替代和补充效果。

    所以一直以来都是毁誉参半,在朝廷上严斥取缔者有之,但是为之力争辩解的亦是大有人在。

    作为我指定的军从商之一,郑艇也带了一班老手,跟我一起北上。

    用他主动自荐的话说,郑艇这些年一直流年不利,天南地北的跑了几个地方,都没能做成像样的生意,还折了老本进去,直到遇到我后才彻底止损开始起色,因此传统贩人的生意实在做不下去了,干脆抱紧我的大腿,多回本一些再说了。

    同行的还有,不知道从那里弄到换了一副“利通商号”马甲的那只肥孔,他自称希望能够看看北地的风物,顺便看看有什么新的市场商机什么的。

    出征在即,那位郭队正也归队了,带来一批初具训练的操炮手,总算把我名不符其实的炮队缺额,给填的七七八八。

    只是他改回本名后,让我纠结了好一阵。因为他原来的名字就叫“郭药师”,

    你妹啊,我读书少也不是这么坑人的,他居然叫郭药师?

    我整天琢磨着收藏历史名人,一不小心就收纳了这么一个奇葩,在正常的时空,他可是以善于更换主家和效忠对象的,“三姓家奴”著称的一代奇人。

    作为辽国募集而来抵御金人的幽州汉军将领,他先是被南边的高官厚禄收买而背辽降宋,约为内应攻辽。

    结果发现,财大气粗的皇宋只是个内虚中干的样子货,想捡便宜全力北伐,却被残血的辽国满头包的拍回去,马上又改弦更张降了金人,成为攻灭北宋的前锋。

    最后以汉将之身,被金帝赐姓完颜的一代大汉奸,亲自参与和见证了三个王朝起伏更替的高端投机分子,最后居然还能安然终老。

    我一度想过,要不找机会把他丢海里去,以绝后患。

    最后我还是按下这个念头,要说历史名人,加上新拐来的两只,我的部下也快超过半打了,再多处这么一个来也不怕翻出什么浪花来,倒是相应会炮术和指挥的军官,对我来说,实在有些珍贵的紧。

    这段航程,也多少让我窥探到大梁的这个国家体制下的动员效率,得益于岭外发达的直道系统,保存完好的有线电报网络,

    几乎我们每次靠岸停泊,都有相应早已做好准备,整装待发的兵马,登船与大队汇合,像滚雪球一般,让我们所在的船团日益膨胀。

    这种状况在船团过了潮州外海,可以远眺到岭内、岭外分界的梅山关之后,也达到了一个临界点,庞大的船团,开始逐渐缩水消减下去。

    几乎每天都有满载兵员的船只,离开船团就近另行登岸,或是在近岸换乘更适宜内陆江河的沙船,从那些出海的河口,逆流而上。

    只有我们还在船上,继续向着不可意料的目标地前行着。

    按照国朝的要求和枢密院的训示,新军七将各自北上的任务不同,投入的地点,也都是被严格保密的,只有到了地方才会告知。

    “将军,海潮渐急,怕有浪涌”

    本船的都头,匆匆走过来恭声提醒到,

    “还请回舱暂避。。”

    按照大梁水师的传统,以单船为最小编制,以管领的人头,对应陆师相应的职介,我这艘坐船上,包括配属海兵和水手在内,平日维持百来号人手,因此他是以比照一个队正的职衔,来统领这些人。

    我唔了一声,看着有些暗下来的天色,却已经是阴云密布了,空气中流动的风也变得有些急促凉爽起来,怕是有一场风浪吧。

    随后我才发现,自己似乎有些低估了这场风浪的规模和威力,所谓浊浪排空,波荡如山。偌大的海船就如,澡盆中的玩具一般,在浪墙巅峰之间跌宕起伏着。

    而我们这些乘客,也只能颇为无助的,在船舱里被颠过来倒过去的,就像是在坐过山车一般,随着那些叮当哗啦作响器物,和外面的风潮呼啸,发出一拨又一拨的惊呼声。

    时不时有未能固定好的士兵,因此摔滚在地面上,被撞的鼻青脸肿甚至头破血流的。

    而外面的甲板已经是呼号奔忙乘一片了。那些随船的水手正在努力的调节风帆,检查和固定甲板上的物品。似乎对此早就习以为常了。

    大蓬大蓬的浪花,随着摇晃起伏的船身,从水线上的舷窗倒灌进来,或是直接重重拍打在甲板上,发出某种沉闷的声响,又变成头顶缝隙中,淅淅沥沥如雨的渗漏水流。

    所处位置稍微外侧的人,已经是浑身湿漉漉的,满口满鼻都是海潮水汽中咸腥的气息。还混杂着呕吐物和血腥的味道,让相对狭促封闭的舱室中,充斥着令人很不爽的窒息感。

    在波峰谷底之间剧烈摇晃着,吱吱呀呀作响的船板和隔舱,像是在某种强大外力下哀鸣和呻吟,似乎不知道下一刻什么时候,就会不堪重负而崩裂粉碎开来。

    大海的恩威莫测,给我们很好的上了一课,我甚至听到有人在赌咒和嘀咕,只要能过了这一遭,就算陆地行军再辛苦,也打死不乘船过海了。

    才刚刚出征半途,老天爷就马上给我这么一个下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