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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不存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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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有人恶作剧吗?

    顾易止重新把门关上,又等了十来分钟,敲门声没有再响起。

    困意渐渐袭来,他挪到床边,倒头就睡。

    他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来到一个浓雾弥漫的地方,有人一直在呼唤他的名字,但不管怎么努力,他都找不到声音在哪里。

    第二天他在闹钟声里醒来,顶着两只熊猫眼昏昏沉沉地走进警局。王浩见他这一脸萎靡不振,取笑说:“你昨晚这是做贼去了吗?看这眼眶黑的,往动物园随便一放那就是国宝,都不带化妆的!”

    “别提了,一晚上半梦半醒,比熬夜还累。”顾易止趴在桌上有气无力地说。

    “对了,死者的身份已经查明了,”王浩把一叠资料放到他面前,“死者叫唐晓意,二十一岁,宜城大学外贸系的学生。”

    “又是宜城大学?”顾易止说。

    “我查过了,她和第一名死者高婷婷在日常生活中并没有交集,两个人毫无关联。”王浩说,“她的尸体是昨天傍晚被一名垂钓爱好者发现的,按法医的推断,死亡时间不超过二十四小时。”

    “死因呢?”顾易止翻着卷宗问。

    “和前三名死者一样,身上没有明显伤口,也没有性侵迹像,从解剖的情况来看,她是死于溺水。”

    “是自杀吗?”

    “现在还不确定,路管部门一会会派人把当晚的监控录像送过来。”

    顾易止看着卷宗里的死亡现场照片,眉头紧锁:“这四桩命案之间一定有所关联,我们可能遗漏了一个很重要的线索。”

    “技侦部门对第一名死者高婷婷身上残留的毛发组织进行了检验,确定她身上的抓痕是死后由猫科动物造成的,尸体有被移动过的痕迹。”王浩说。

    “所以垃圾场很有可能不是第一案发现场!”顾易止眼前一亮。

    “如果垃圾场不是第一案发现场,那高婷婷会是在哪里遇害的?”王浩陷入沉思,“凶手又为什么要把尸体搬到那么偏僻的地方?”

    “我去宜城大学走一趟。”顾易止站起来说。

    “我跟你一块去吧。”王浩连忙说。

    “不用,一会路政部门送录像过来,就交给你查看了。”顾易止拍拍他的肩膀说。

    “有什么事打电话。”王浩送他出门。

    安慧抱着资料走过来,奇怪地问:“易止干嘛去?”

    “去宜城大学取证。”王浩说。

    “你就把这辛苦差事扔给他一下人呀?”安慧直翻白眼。

    “我倒是想去,可是人家不让。”王浩无奈地摊手。

    “我看你是不想应付那群吵吵闹闹的学生!”安慧没好气地说。上次在调查高婷婷案件时,他们俩就结伴去了宜城大学,刚到那还没坐稳,就被一群学生包围了,这个一句那个一句,争先恐后生怕说少了似的,吵得他们头都大了。

    “行啦,别损人了,路政把录像送来没有?”王浩说。

    “还没呢,我正准备打电话催一下。”

    “让他们快点,录像送到后马上通知我!”

    宜城大学是国内重点高等院校,也是无数宜城学子的第一填报志愿,顾易止走在绿树林荫的小道上,看着操场上朝气蓬勃的学生们,不由得感概万千,当年如果不是父母强制要求,或许他也会成为这里的学生。

    保安在知道他的身份后,很快就猜出他的目的:“警察同志,你是为了那两件命案来的吧?你说那么好的两个孩子,怎么说死就死了呢?真是可惜啊!警察同志,你一定要快点把凶手捉到,别让他再逍遥法外了!”

    他一路上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大部分时间都在为那两个女生扼腕痛惜,顾易止听他念了一路,好不容易走到主任办公室,保安才说:“主任就在里面,你进去吧。”

    教导主任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身材微胖,鼻梁上架着一幅眼镜,热情地给顾易止端茶倒水:“我们学校本来一直都很太平,今年却连着出了两桩命案,把教育局都惊动了。警察同志,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请尽管说,我一定全力配合。”

    “我想了解一下唐晓意的日常生活情况。”顾易止也不跟他客套,开门见山地说。

    “那孩子学习成绩一般,不太爱说话,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教导主任说,“我们学校有二万多名学生,像她那样莫莫无名的,很容易被人忽视。

    “你能安排我见一见和唐晓意同个宿舍的人吗?”顾易止问。

    “没问题,这样吧,我先带你去会客室,一会就让生活老师把她们带过来。”教导主任提议说,“会客室安静,方便你做笔录。”

    顾易止点点头,跟着他来到会客室,又等了十几分钟,一名三十出头的女教师领着三名女学生走进来。

    “顾警官,她们就是唐晓意的室友。”教导主任从左至右逐一介绍,“夏雯,万丽丽,还有李菁。”

    顾易止示意她们坐下,说:“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她们。”

    “明白明白,我们这就回避。”教导主任点头如捣蒜,又说,“你们好好配合顾警官调查啊!”说完,领着女教师掩门走出去。

    “狗腿子!就会拍马屁!”那个叫万丽丽的女孩没好气地说。

    “他就是怕教育局再找校长麻烦,校长又找他麻烦。”李菁附合地说。

    “你们别这样,赵主任也是为了我们好。”看起来最文静的夏雯劝她们。

    “你们是唐晓意的室友?”顾易止打断她们的议论。

    “警官,晓意不可能自杀的!”万丽丽手按着桌子站起来忽然说了一句。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顾易止正色问道。

    “晓意是我们宿舍最没心思的人了,”万丽丽说,“每天都笑眯眯的,好像一点烦恼都没有,她怎么可能自杀呢!”

    “也许是因为学习压力太大?”顾易止提出疑问。

    “不会的,”李菁说,“晓意虽然成绩一般,但也刚过及格线,她常说考试就是为了应付老师,花那么多时间不值得。要说别人因为学习压力太大自杀我还相信,换成是她,我绝对不信!”

    “是呀是啊,晓意平常可开朗了,是我们宿舍的开心果!”夏雯急着说。

    “你们和她的关系很好?”顾易止问。

    “当然啦,我们是一个宿舍的,就跟亲姐妹一样,”万丽丽难过地说,“我们每天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逛街,干什么都在一块,现在……现在晓意却出了这样的事……”

    她强忍着涌出眼眶的眼泪,激动地说:“警官,你一定要找到杀害晓意的凶手,为她报仇!”

    “她在死前有没有什么奇怪地举动?”顾易止严肃地问。

    “没有呀,她一直很正常……”

    万丽丽的话音还没有落,就被李菁打断了:“有一件事挺奇怪的,就是晓意有一段时间经常抱着手机傻笑,有点还神神叨叨的。”

    “对对对,是有这么个事,我们问她是不是交男朋友了,她就是不肯说。”万丽丽附合。

    “为什么你们会认为她交男朋友了?”顾易止奇怪地问。

    “感觉吧,她那样子很像。”夏雯说,“晓意本来是个藏不住话的性格,但唯独这件事,她谁都不肯说。”

    “她的手机现在在哪里?”顾易止问。

    “在我这呢,”夏雯掏出一个黑色直板手机放在桌上,“我怕你们用得上,就带过来了。”

    顾易止按下开机键,但手机毫无反应,他问道:“那天晚上她没带手机就出门了?”

    “嗯,那会我们都在宿舍里各干各的,晓意忽然说门口有人找她,她要出去看看,没想到就……”夏雯咬着嘴唇,眼泪哗哗落下。

    “有人找她?什么人?”顾易止立即问道。

    “不知道呀,门口根本没有人。”李菁说,“保安也说她是一个人出去的。”

    顾易止陷入沉思,三名女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轻易开口。过了几分钟,顾易止才说:“这部手机我先带回局里,如果唐晓意的家人问起来,就让他们来局里取。”

    “晓意真是太可怜了……”万丽丽抹着泪说。

    “这是我的手机号,有什么情况随时联系我。”顾易止在纸上写下一串号码,递给她们,“最近晚上尽量不要出门。”

    “警官,新闻上说包括晓意在内已经死了四名女生了,会不会是变态杀人魔呀?”李菁害怕地问道。

    顾易止没有说话,把手机装进物证袋里,打开门走出去。

    那名女教师还等在外面,见到他出来,脸上露出一抹笑容,礼貌地问道:“警官,她们没有给你添麻烦吧?”

    “最近多注意一下女学生们的安全。”顾易止提醒她。

    “我知道的,学校已经明令禁止学生在这一段时间请假外出了。”女教师的声音像棉花一样柔软,长相虽然平淡,但眼神和笑容都十分温柔。

    顾易止点点头,操场上传来无数欢声笑语,而他的心情却越来越沉重。

    虽然进入刑侦科的时间不算长,但顾易止接触过大大小小无数个案子,其中不乏骇人听闻的凶杀案,手段残忍程度远超现在,但从来没有一件案子能让他像现在这样毫无头绪。

    他知道这其中缺了最关键的一条线,只要找到那条线,就可以把一切都串联起来,但那条线究竟是什么呢?

    是那个在监控录像中从未出现但又确实存在过的人吗?

    他又是用什么方法逃过的监控?

    顾易止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在路边石凳坐下来,郁闷地抽着烟。

    不远处的咖啡馆里,封泽把视线投过来,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

    “封老板,你听见我说得话了吗?”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先生,头发花白,左手拇指上带着一枚玉扳指,身后站了两名带着墨镜地保镖,警惕地打量着周围。

    “汪先生想选一处风水宝地做为身后墓穴。”封泽收回目光,冷静地说。

    “没错,不管花多少钱都可以,我只要最好的。”汪通直说。

    “据我所知,汪先生在三年前就已经请人选好了宝穴,”封泽漫不经心地说,“为什么现在又忽然改变主意了?”

    “我说了,我只要最好的!”汪通直把一个信封放到他面前,说,“按这生辰八字来和要求来选,你开个价吧!”

    封泽笑了一声,把信封推回到他面前:“如果汪先生不能说实话,那请恕我无能为力。”

    “做这一行的人可不仅仅只有你一个!”汪通直冷笑地说。

    “那汪先生不妨去找他们。”封泽掏出茶钱压在桌上,不失礼貌地说,“我还有事,失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