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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扭转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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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师长一直对自己的部队很不放心,新兵补充了这么多,都没有上过战场,真要见到了日本人,怕是顶不得用,离出川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时间不等人,必须在最短时间内提升部队的战斗力,所以,他决定进行一次全师规模的大演习。

    王师长要根据这次演习各部队的表现优劣来评定军官,对于有带兵能力的军官,会给以重用,这对于每个军官来说,都是一个晋升的好机会。

    徐守明知道这个内幕之后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作为全师的主力连队,徐守明信心十足,以自己的实力,对付其它的连队,那简直是快刀切菜,所以,也就满不在乎起来。

    演习分南北二军,南军有五六九团五六六团和师直辖的警卫营组成,北军由师主力五六七团和五六八团及特务营,炮兵连、通讯连组成,演习在丛林附近展开,演习一开始,徐守明被分到了北军阵营中。北军几乎集中了全师大部分的主力部队,而南军,实力相比较要弱上许多。在所有人看来,这次演习根本没有什么悬念。

    远处,南军逃窜的身影若隐若现,徐守明哈哈一笑,口中说道:“这帮鬼儿子,胆子比兔子还小,给我追!”

    隐约间,冷云峰感觉到了一丝不安,他来到了徐守明的面前说道:“徐上尉,我们绿林有句话说的好,叫逢林莫入,前面到处都是林子,两侧又居高临下,如果南军在这里埋伏下一支部队,那我们就全完了。”

    “怕个啥子!凭南军那些个憨包,还敢打老子的主意?”

    “我看,还是注意一点儿的好,先派人去侦察一下再说。”冷云峰仍不放弃。冷云峰虽然没有经过军校的学习,但是长期刀口上舔生活,让他天生对危险有一种特别的敏感,总觉的事情有些蹊跷。

    “莫怕,你给老子断后,其他人给老子上!”徐守明下了命令,见上司下了命令,冷云峰也不好再说什么,军人嘛,就是要服从命令的。

    徐守明打仗有个特点,那就是冲锋在前,当下,在他的带领下,全连一百多号人,拿着枪冲进了丛林中间的小路中。

    “杀啊!”

    一连的战士们以密集队形冲进了丛林之中的小路,向着远处逃跑的南军追去。

    “嗒嗒嗒!”两侧突然出现了南军的重火力点,数顶轻机枪同时封死了一连战士的前脚后左右。

    啪啪!

    “哎呦!你个龟孙儿!”杨铁惨叫一声,被子弹打倒在地,虽说演习用的子弹都是空包弹,但是打起来,依然很痛。

    几乎在半刻之间,一连的战士倒下了几十人,按照演习的规定,这些倒下的点呀士算是直接阵亡。

    “啊!叔!”水娃子扔下了枪,吓的蜷缩在一旁,双手捂着耳朵。

    “你个孬种,给我冲!”徐上尉气的直踢水娃子的屁股,可是水娃子打死了也不动弹一下,全身发抖的躺在那里。

    “啪!”

    徐上尉的胸前只觉被什么东西重重的击中,随后,他痛的咧开了嘴,好在这枚子弹只是击中了徐上尉的手臂,所以,徐上尉没有被判阵亡。

    “龟儿子,老子和你们拼了!”陈中大吼一声,竟然提着枪窜了出去,冷云峰心中一动,也跟着陈中冲了出去。

    只见陈中在丛林中奔跑,如同平地一般,闪转腾挪,子弹竟伤不到他分毫,冷云峰虽然动作没有他娴熟,但却也极快,两个人从侧面登上了山坡,冲入了南军的机枪阵地中。

    “兄弟,对不住了,你们已经被俘了!”

    陈中嘿嘿一笑,与陈中的枪口对准了正在开枪的两个南军机枪手,那两个机枪手举起了双手……

    陈中刚松了一口气,却见那两个南军士兵猛的向前一扑,将陈中压倒在地。

    “娘的!”陈中被扑倒在地,挣扎中,手从腰间拔出一枚手榴弹来。

    哧……

    白烟滚滚。

    “啊!”

    那两个南军顿时吓的腿一软,扔下陈中拔腿就跑。

    陈中刚要把手榴弹扔向两个南军,冷云峰已冲了过来,抢过手榴弹扔向了远处的无人处。

    “轰!”尘土四起,那两个南军听到爆炸,吓的腿一软,差点儿趴在地上。

    “兄弟,至于嘛?一个演习,你就想同归于尽!”一个南军士兵嘟囔道。

    两个南军慑于陈中的气势,竟然丧失了逃跑的勇气,一屁股坐在了那里,这回,让他们跑,他们都不敢跑了,见过狠的,却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

    “打!”

    冷云峰和陈中红着眼睛,拿起地上的机枪向着对面扫去,对面的南军机枪顿时哑了火,一连的战士就势一冲,终于夺下了两侧的阵地,化险为夷。

    “陈中,你个瓜娃子,一个演习,这么拼命。”休息时,冷云峰将一根烟递给了陈中说道。

    “老子要弄死他们,弄死他们!”陈中红着眼睛,牙齿咬的咯咯直响,气喘吁吁,显然,他还没有从初次的战斗中缓过神儿来。

    “想不到,你一个书生,打起仗来却这么不要命,来,吸一根。”

    陈中用颤抖的手接过了烟,用力的狂吸了几口,连着咳嗽了半天,这才缓过来这口。

    “嗨,你啊,倒是个拼命三郎,第一次打上,上来就和敌人同归于尽,这要是混堂口,写到能混个双花,你这个朋友,老子交定喽。”冷云峰拍了拍陈中的肩膀。

    经过与南军的第一次交锋,徐守明算是收起了轻视之心,然而随后的几个小时内,一连却吃尽了这股南军的苦头,这股南军狡猾的很,不断的对一连进行伏击,有便宜就占,没便宜掉头就走,如此三番两次,弄的一连士气低迷。

    徐守明更是气的直咬牙,经过这股南军几轮的袭击,自己的全连伤亡了三分之一,这个战损比真是大了点儿,最重要的是,徐守明对与自己交手的这支南军却一无所知。

    “龟儿子,有种的真刀真枪跟老子干,总是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徐守明站在一棵树上,对着远处的群山的破口大骂。

    “啪!”远处传来一声枪响,这枪,正好把徐守明的帽子打飞,随后,几个人影在远处的丛林中一闪而逝。

    “龟儿子,敢打老子的黑枪,全连集合,给老子追!,不能让他们跑了!”徐守明简直是受够了对方的无赖打法,立即带着人追了过去。

    “徐上尉,我总觉的有些不对,对方好像是在故意引我们上钩。”冷云峰跑到徐上尉的跟前说道。

    “老子受够了,一定要干掉他们!”徐守明一边追一边叫道。

    冷云峰眨了眨眼,叹息了一声后,也跟了过去。

    追了半晌,半面的那几个南军士兵钻进了一个山谷,徐守明想都没想,带着全连人一头扎进了山谷之中。

    呼!

    山谷丛林的两侧,无数的士兵手持着枪支对准了一连,最前面的几排士兵手中更是拿着五、六挺射速极快的捷克ZB26轻机枪,黑洞洞的枪口如同死神的镰刀,看起来是那么的森冷,冷的徐守明寒透心底。

    这些士兵的帽子上戴着草与树叶的伪装,不靠近跟前,完全发现不了,将一连完全包围起来。

    这么多的ZB26,格老子的,是全师最精锐的警卫营!

    “中埋伏了!撤退!”徐守明大吼一声。

    “嗒嗒嗒……”五、六挺ZB26发出连串的火舌,那密集的子弹如同是上百人在同时开火。

    一连的战士如同割麦子一样被子弹打倒在地,虽是空包弹,但打在身上,同样可以将人击倒,痛的厉害。

    当枪声停止的时候,包括徐守明在内,一连的战士们已全都躺在了地上半晌才纷纷爬起来。

    一个身着笔挺军官服的青年人从一旁的丛林中走了出来。

    “徐上尉,经演习裁判组评定,你的部队全员阵亡,对此,你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说话的是一个上尉,是师部的一个参谋,负责演习的判定,在他的身旁,则站着一个少校,这个少校徐守明也是认得的,是师部的警卫营长,而且,还是王师长最为看重的一个营长,名叫郭首道,他的警卫营,是一八九师的第一王牌,看到是他,徐守明也没有了脾气,此时他只有一个想法,倒霉,真他娘的倒霉,竟然遇到了警卫营!

    此时,徐守明有些心灰意冷,他知道,自己提升的想法已经成为泡影了,这次大演习的结果,很大程度上会影响到自己的仕途。

    然而,那上尉参谋却说错了一句话,那就是“全员阵亡”,因为一连还是有漏网之鱼的,这就是冷云峰所率领的那个断后的班,从始至终,冷云峰的班就没有进入他的视野中,而郭首道很快也发现了自己的错误,并为这个错误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一声清脆的枪响,郭首道只觉胸口一痛,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半晌才爬了起来。

    “郭营长,你也‘阵亡’了。”那上尉苦笑着说道。

    “龟儿子,哪个打老子的黑枪!”郭首道气的大骂了起来。

    远处传来了一声大叫:“是老子打的!”

    郭首道抬头向那声音发出之处看去,那是一株大树,一个士兵正隐身于树冠之中,一支黑洞洞的枪口在树叶中若隐若现。

    “郭营长,根据演习规则,你已被一连的神枪手击毙,这场演习,你方虽然获胜,但却失去了领导人,按演习规则,你的部队,有三分之二要退出演习。”那上尉参谋说道。

    郭首道的脸上现出一丝苦笑,自己设计了这个圈套,将全北军最能打的一连“全歼”,却没有想到,自己在以为胜券在握的情况下,反被一连残存的神枪手击毙,这仗虽胜了,却代价惨重,自己真的很窝囊。

    “龟儿子,你给老子下来。”郭首道大叫一声。

    片刻之后,几名士兵从远处的丛林中钻了出来,为首的一名士兵身上披着由树枝编成的伪装。

    郭首道仔细的打量着这个唯一没有“阵亡”的班长,内心中充满着好奇。

    这是一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年青人,身材虽不高大,然而却很健壮,特别是,他的眼神中充满着一种泰山崩于前而不惧的神情,没有丝毫的怯懦。

    “你叫什么?”

    “报告长官,卑职冷云峰!”

    “冷云峰?我听说过你的名字,一个人一把刀,万军从中斩了葛夫子的人头,是你小子打老子的黑枪?”

    “报告长官,两军交战,各为其主,就算老子打你的黑枪,也是应该的。”冷云峰说道。

    郭首道不由心中一动,一个小小的班长,与自己讲话竟然不卑不亢,倒是个人物。

    “你身上这些杂碎,是你自己想出来的?”郭首道问道。

    “嘿嘿,不这样,又怎么能瞒过警卫营的眼睛。”冷云峰一笑,这身伪装,确实是他灵机一动想出来的,却派上了大用场。

    郭首道突然小声说道:“调你到师部警卫营做班长怎么样?”

    一丝淡雅的圆弧浮现在冷云峰的唇角之上,微微抬起头,冷云峰正了一下自己的军帽,向郭首道敬了一礼,口中说道:“报告长官,除了一连,我哪儿也不去!”

    空气一瞬间凝滞了下来,郭首道以一种极为诧异的眼神看着冷云峰,师部警卫营,那可是全师最精锐的部队,装备着最好的武器,聚集了全师的精英,师部提拔军官,大多在警卫营中挑选,多少人想进入警卫营而不可得,可是冷云峰竟然拒绝了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这简直是太出乎郭首道意料之外了。

    这一刻,郭首道似乎明白了两个字——忠诚,郭首道对冷云峰肃然起敬,这个人,要不是一个二愣子,要么,就绝对不是池中之物,未来,必有潜龙飞天之时!

    “好,如果你改变主意,可以随时来找我。”郭守敬破例向冷云峰,一个大头兵还了一礼,转身而去。

    四周的人散去,每个人的神情都有些颓丧,一连的兵是高傲的,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被打败,然而,这一次,虽然窝囊,但他们真的败了,每个人看冷云峰的神情,却有些复杂,冷云峰保留了一连仅有的脸面,正是因为他的存在,避免了一连全连“阵亡”的尴尬。

    徐守明来到了冷云峰的面前,叹了口气说道:“你小子,这回干的漂亮。”

    “冷班长,雄起!”几个排长和班长纷纷向冷云峰竖起了大拇指,从他的身前走过。

    一八九师的大演习结束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实力相对较差的南军战胜了师主力的北军,而警卫营这支王牌部队,对南军的胜利,起到了关键作用。

    对于演习效果,王师长还是满意的,用贺参谋长的话说,这次演习,提升了部队的作战能力,特别是各部队协同作战的能力,有了长足的进步,那些新兵经过这次演习,也开始成熟起来。

    于是,王师长决定对在演习中涌现出来的表现突出的人物进行表彰与晋升,本来,王师长是想提拔徐守明的,毕竟徐守明在连长这个位置上干的太久了,作为全师资历最老的连长,徐守明确实是最应该晋升的。

    可是没有想到,演习一开始,徐守明轻敌大意,孤军冒进,结果中了警卫营的埋伏,几乎全军覆没,这让王师长不由感叹徐守明的不争气。

    不过,警卫营的表现却得到了王师长的认可,虽说警卫营的营长郭首道被一连的神枪手“击毙”,但是,警卫营整体表现出色,在演习中屡立战功,正是因为警卫营的出色表现,所以,南军才能反败为胜,取得最后的胜利。

    可是,对于是否奖赏提拔郭首道的问题上,王师长却犹豫了,原因很简单,郭首道并非出身刘总司令所办的军训班,他有一个中国最有名的母校,那就是黄埔军校。

    黄埔军校是国民政府所兴办的最高等级的军校,大多数毕业生被安排在了中央军,但也有一些毕业生,被安排在了各个地方军队中,中国的地方军队,说穿了就是军阀的军队,这些大大小小的军阀自然是不会信任中央派来的人的,所以,绝大多数分配到四川的黄埔军校毕业生,被安排了闲差或是受到排挤,然而,郭首道却是一个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