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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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新的线索,明月光也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找宋朦,一下子没了方向。

    季烨岑想了想,问道:“你姐姐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大事?当然有,明月光没有隐瞒:“她父母前一阵突然离异了,这对她打击很大。”

    季烨岑顿了一下,“那她的态度呢?支持哪一方?”

    明月光不知道季烨岑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如实回答:“她跟我姑姑很亲,虽然她没说,但肯定是向着姑姑的。”

    季烨岑整理一下思绪,突然对明月光说:“给你姑父打个电话问一下,她可能在那里。”

    “你怎么知道?”明月光有些糊涂。

    “我也没把握,你可以试试。”季烨岑大学时辅修过心理学,虽然不算专业,但是结合宋朦的情况,他大概可以猜想到这个结果。

    明月光将信将疑打给了宋朦的父亲,“姑父,我是小光啊,我姐有找过你吗?”

    “真的吗?那好,我这就去找她!”

    季烨岑愉悦地挑了挑眉,“找到了?”

    明月光兴奋地晃着季烨岑的胳膊,“嗯,我姐下午到了姑父那里,一直没走。”她忽然发现新大陆一样瞪圆了一双大眼睛,“季烨岑,你太厉害了!”

    “现在知道我厉害了?刚才是谁怀疑我来着?”

    “额……是我……”

    这次季烨岑没忍住,他爽朗的笑声在明月光耳边响起,清脆干净,不染一丝杂质。

    明月光眼前忽然模糊,她想起了以前他们并肩跑步时的画面,那时他总是逗她,见她吃瘪就高兴,整个操场全是他肆无忌惮的笑声。

    此时才想起,真是久违了。

    季烨岑一路开车到了宋朦那里时,已是凌晨一点,明月光熬不过,正睡的香甜。

    他没告诉她,早上八点他有一台手术,一做就要五小时以上。

    季烨岑看着她甜美的睡颜,只想到了四个字:岁月静好。

    轻轻吻上她额头,季烨岑小心翼翼,生怕明月光突然醒来,打碎这片刻的美好。

    幸好,她很配合,只哼了一声,像个撒娇的孩子。

    宋朦一直等着他们,她站在楼门口,不小心看到了这一幕,在这寂静的秋夜中,她突然想笑,为什么爱情总是这样,一个视而不见,一个尾生抱柱。

    宋朦走到车旁,敲了敲车窗。

    明月光一下醒过来,看着宋朦近在咫尺的脸,顿时觉得委屈的想哭。

    季烨岑倒是镇定,淡淡问了声你好。

    宋朦点头,不理明月光,只对季烨岑说;“还要麻烦你将她带回去,我这还有些事处理。”

    明月光一听就急了,拉着宋朦的胳膊一阵哭诉:“姐你可别想不开啊,姑父他还是爱你的,还有姑姑,还有我,我们都需要你!”

    宋朦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我说明月光小朋友,你就这么瞧不起我?听好了,我爸和那个小三分了,我留下来安慰安慰他,就这么简单!”

    明月光觉得,她一定是睡糊涂了。

    怎么好好的就分了呢?不对,早该分!分的好啊!

    可是,她姐不是恨姑父的吗?为什么还要安慰他?

    季烨岑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又犯傻,一口应承下来:“姐姐放心,我会把她安全送到家。”

    宋朦起初愣了一下,不过转瞬就明白过来,给了季烨岑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明月光就这样又被季烨岑带了回来,她不解地问:“我姐她到底什么意思啊?”

    季烨岑不理她,只悠悠叹了一句:“朽木不可雕也!”

    惹得明月光更是郁闷。

    这世上哪有泾渭分明的爱与恨,有的不过是一颗心。人心都是自私的,会出于自己的需要在爱恨之间不断徘徊,今天爱,明天恨……某一天,连自己都不明白到底是爱还是恨了。管它是爱是恨,不过是为了安自己的那颗心。

    季烨岑看着身旁明月光的脸庞,忽然明白,原来,她是他的安心。

    酒吧里,赵峰正向众人吹嘘着他的风流韵事。

    当说到上大学时交往的最后一任女朋友时,他突然靠近已经迷醉的吴允之,故意大声说道:“哥们,我这里有一个和明月光有关的秘密,你想不想听?”

    吴允之还没回答,一众人倒是立刻起哄,他们都看出了吴允之和明月光关系不一般,这种八卦怎能错过。

    赵峰倒也不是非得等吴允之允许,他不过是想哗众取宠,炫耀一下自己的魅力,此时已是忍不住脱口而出:“你们都知道我大四交过一个叫林玲的女朋友吧,告诉你们,这个林玲和明月光可是同住一屋的舍友!”

    这层关系倒是众人没有想到的,一时间都竖起耳朵认真听起来,吴允之本是醉醺醺不在意,当听到明月光的名字时,吴允之的神思就不受控制的跟着赵峰的声音起伏。

    “这你们就惊讶了,更惊讶的还在后头呢。这个林玲啊,跟明月光很要好,两人简直无话不说。林玲是个嘴快的,有一天啊,她跟我说,她知道了明月光的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可是跟咱们的吴大帅哥关系很大哦……”

    众人最痛恨赵峰要说不说的死样子,听到这都快拍案而起了,纷纷催促着赵峰快点说完。

    吴允之强挺着坐起来,只听赵峰接着说道:“这个明月光,可是暗恋了咱们吴允之四年啊!你们没想到吧?没想到吧!我说怎么每次上课时都能见着她,本来以为是机缘巧合,原来是人家有意为之啊,你们说说,这悄没声的暗恋吴允之四年,倒真是够痴情啊!”

    浑浑噩噩,吴允之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的酒吧,也不记得是谁送他回的家,一整晚,他脑中只有赵峰的那番话不断重播,明月光暗恋吴允之四年……

    她暗恋他四年……这大概是吴允之有生以来听过的最甜蜜却也最残忍的话了。

    凌晨三点,季烨岑将车开到明月光家楼下,她依旧睡的深沉。

    季烨岑不想叫醒她,便将座椅放平,脱掉外套盖在她身上,也将自己的座椅放平,两个人就这么一起躺着,只不过一个睡着,一个清醒。

    他们相隔二三十厘米,季烨岑看着明月光的睡颜,暗自想,这算不算同床共枕呢。

    四周静谧无声,两人呼吸相闻,季烨岑握住明月光垂在一旁的手,觉得握住了全世界。

    从相识到相恋,相恋到分离,如今又再度重逢,这七年的时间大多数都是空白,是他一个人的坎坷,一个人的铭记。每当这份坚持难以为继时,他总会想,那个让他记挂了许久,痛恨了许久的姑娘,是不是同样为他牵肠挂肚,一种虚无的力量支持着他走了七年。这期间总有人给他介绍新的对象,他身边并不缺乏追求者,但是每每要踏出那一步时,他又会想,万一她还在等他呢?万一,他们某天遇见时,她说她还爱他呢?为了这几乎不可见的万一,季烨岑必须独自等待,他怕自己走快一步,就失掉了在她面前说爱的资格。

    终于,她来了,漫不经心,形同陌路。他已经沉寂七年的爱与恨猝不及防被点燃,他试图抗拒,但对她,他漠视不得;他试图报复,但对她,他狠心不得;他试图遗忘,但对她,他离不得。

    季烨岑知道,前后两次栽在一个人手里太过可笑,那就让他们笑吧,他认了。

    明月光,你一定不知道,为了你,一个清风朗月的少年已经长成沉默寡言的青年,如果这次你再不爱他,他还会孤独着白发苍苍……认真的人,会一直认真。

    六点时,季烨岑叫醒了明月光,天边泛着鱼肚白,霞光还未照亮天空。

    明月光揉揉眼睛,她有一瞬间的失忆,没想起来季烨岑为什么和她在一起。

    打开车窗,清晨的凉风忽的吹进来,明月光打了个哆嗦,低头一看,身上正披着季烨岑的外套。

    “上楼再休息一下,今天就不送你上班了。”季烨岑抬手帮明月光顺头发,见她还是一副找不到北的模样,声音里带了笑意。

    他的手掌摩挲着她的发梢,带着微微暖意。明月光忍住想把头顶蹭到他手心下面暖一暖的冲动,似梦非梦地点了点头。

    “对了,忘了提醒你,你的那位宫大哥还不知道咱们已经找到你姐姐……”季烨岑不无故意,他其实很不爽明月光那么亲密的喊另一个男人哥哥。

    倒也不能怪季烨岑耍心眼,实在是明月关缺心眼缺的厉害,一路只知道睡觉,根本没想起通知宫简这回事。

    明月光哀嚎一声,赶紧拿出手机给宫简打电话,听到他说自己一个人找了一夜,她满心愧疚顿时如滔滔江水。

    挂了电话,明月光知道这事怪不得别人,但还是没控制好情绪,用力瞪了季烨岑一眼。

    季烨岑不在意地笑笑,他喜欢看她吃瘪又打不过他的样子。

    “记得吃早饭,太累就请假,没关系的。”

    “那怎么行,我这才升职,要以身作则。”

    季烨岑早就从孟南柯那里得知此事,并没有多惊讶,只是没想到明月光还有这样高的自觉,顿时感觉小姑娘挺有立场。

    明月光心道才一晚上的时间,季烨岑看她的眼神好像又变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她哪里知道,在她呼呼大睡的时候,季烨岑一个人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明月光知道不能再磨叽下去,把外套递给季烨岑,看他脸色憔悴,还是不好意思地说了句:“你受累了,谢谢。”

    “跟我不用这么客气,别忘了,我在追你,这只是一点手段。”季烨岑把这一晚上的折腾轻描淡写,他不想她挂怀。

    明月光当然是不信的,她睡了一晚,仍旧累得很,季烨岑可是开了好几个小时的夜车,肯定比她更疲惫,“要不你把车放在这里,打车回去休息吧。”

    季烨岑明白她的意思,他现在确实属于疲劳驾驶,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他也不必再着急,于是顺从地点点头,“那我下了班再过来。”

    突然有种错觉,他们从未分开过,而是一直交往了七年或者更久。

    季烨岑心中动荡,他一下抱住明月光,努力让自己重新安定下来。

    明月光只当他很累,并没有挣扎,乖乖让他靠着。清晨来自季烨岑的拥抱,让她不想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