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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房山头交错的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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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傅往南侧平房走去,十三间,十三个门儿,师傅走到墙那儿,拿了第十三把钥匙,就是最后一个门,那个门儿师傅说过,只是一个样子,阴十三,就像风水一样,必要的存在,但是没有实用的意义。

    听就邪恶了,有点哆嗦,难怪师傅说,不要到这排房子里来,看来这里讲究的事情太多。

    师傅打锁头,半天没弄开,他松开手,让我打,那锁头都锈死了。我打了半天,看了一眼师傅。

    “砸开。”

    我去办公室拿工具,回来把锁头砸开了,师傅把门推开,这十三道门弄得就是有点奇怪,有往里推的,有往外拉的,师傅进去,四外角,摆着四个小棺材,很小,像凳子那么大,对顶着,这也就是风水学中的平安顶,师傅告诉我的,让火葬场平安,尤其是这样的地方。

    师傅看着说。

    “敲骨之音,你可以听到,白洁也可以听到,我听不到,你在家里面呆着,会听到敲骨的声音,会在某一个小棺材里发出来,然后你出来告诉我。”

    师傅说完就出去把灯灭上,把门关上了,这房间里没有窗户,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伸手不见五指了。

    我就站在那儿不动,我觉得这个位置也许是最安全的,其实,在这里没有什么安全的地方,四个角落里的对顶小棺材,虽然看不到,但是已经在心里了,那是摆脱不掉的,就是看不到和看到是一个样子的,甚至还不如看到好一些,看不到的恐惧是被扩大的。

    我站在那儿,就是一个瞎子,人都说盲人的耳朵是敏锐的,此刻似乎我也感觉到了,我的听力似乎比以前强了很多,甚至可以隐约听到春虫的叫声了。

    我站在那儿,脑袋是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乱想了一些什么,我听到“咔,咔”的敲骨的声音,师傅说那是敲人骨头的声音,这种奇怪的声音让我发毛,我听出来了,就是我左面墙角的那个小棺里发出来的,我叫了一声师傅,师傅进来,把灯打开。

    “那只。”

    我指了一下,师傅上来就给了我一踢,踢得到不是太疼,可是吓一跳。

    “我告诉过你没有?不能用手指,尤其是棺材。”

    师傅真告诉过我,但是我给忘记了,此刻还能想起来什么?只有乱七八糟的脑袋和害怕了。

    师傅走过去,把棺盖打开,看了一眼说。

    “过来。”

    我哆嗦着走过去,往里看,有一段骨头。

    “这里怎么会有骨头?”

    “每一个小棺材里都有,但是都是不同部位,这是骨风水,我不懂,但是当初放进去的时候,我在场。”

    那小棺材里是一块人的头骨,我认得,每天烧死人,我认识人骨上的每一块骨头,但是那骨头不是被烧过的,而是……

    “拾出来。”

    我害怕,别看我捡那些烧完的骨头,但是让我捡这种骨头,我心里有一种莫明的害怕。我刚要伸手去捡,听到敲门的声音,我激灵一下,师傅没有动,听着,眼睛往上看,敲门声很轻,一下一下的。

    这大半夜的,在火葬场,停尸房,竟然会有人来敲门。

    我和师傅都不说话,也不动,一会儿不敲了,师傅把棺材盖上后,也不拿那个骨头了。

    “马上离开。”

    我和师傅离开,师傅把车子骑得飞快,出了火葬场,师傅说。

    “下去,自己走回去。”

    师傅骑车子跑了,我跑起来,这个地方我是不愿意多留一分钟。

    我跑回家,进屋就钻进被窝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第二天,我进办公室,白洁已经来了,收拾完了,我喝豆浆,似乎挺上瘾的。

    “师傅,你脸上怎么有一块青呢?”

    我激灵一下,一块青?

    白洁拿出小镜子,给我照,果然是一块青,我想,有可能是昨天撞到什么地方了,只顾着害怕了,没有注意到。

    “没事。”

    我点上烟,休息一会儿,和白洁进了炼化间,这个炼化间我就是喜欢不起来,昏暗,四个炉子你四张永远也吃不够的嘴。

    我把死者运进去,推进炉子里,白洁拿着钎子从小口看,我看着白洁,苗桃的身材,怎么就会干上这活儿呢?如果我和她结婚了,那么我们两个……

    我想想都觉得有点害怕。

    今生烧了八个人,中午结束了,我和白洁往回走的时候,我看了一眼那一排十三间的停尸间,我想不出来,昨天半夜是谁敲的门,师傅竟然也害怕了。

    我和白洁去她家,吃饭的时候,她父亲提到了结婚的事情。

    “我回去跟父亲商量一下。”

    白洁看着我,没说话,其实,父亲是同意的,我就是不想现在结婚,也不知道是出于一种什么心里。

    下午我和白洁去河边,近五月的河边,下午太阳出来了,小草也钻出来了,感觉是那么的温暖,这个冬季过去了,春天来了,白洁拉着我的手,看着河水说。

    “师傅,你不同意结婚,是不是我不够好呀?”

    “不是。”

    我说不出来原因。

    那天回家后,我跟父亲说了结婚的事情。

    “好,那就结吧,把你二哥和大哥叫来,晚上吃个饭,商量一下。”

    我去我二哥和大哥家,把他们叫来,我的两个嫂子也来了,我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不同意我和白洁结婚,这是我意料之外的,父亲也没有想到。

    “你是烧死人的,又娶回来一个,那叫什么事?现在你是烧死人的,我们都受连累了。”

    大哥说完,看着父亲。

    我不说话,看父亲的,谁说什么都没有用。

    “这没有什么不好的,工作不同罢了,我没有意见。“

    父亲定了调子,大哥二哥就不说话了,我大嫂说。

    “小左,嫂子给你介绍一个,我们单位有姑娘很多。”

    “不用费心了,我觉得白洁挺好的。”

    说完我就出去了,我没吃饭,在街上转着,除了父亲同意,没有人同意,炼化者怎么了?

    我约摸大哥二哥吃完饭走了,我才回去,父亲在家里。

    “小左,不用听他们的,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我没说话,跟白洁结婚的事我已经想好了,如果没有问题,十月份就结婚,但是我没有跟白洁说。

    夜里,我竟然听到了敲骨的声音。

    “咔,咔,咔……”

    我惊醒了,瞪大眼睛听,没有听到,也许是梦里梦到的。

    今天是师傅和伊河的班儿,我过去,进炼化间,师傅坐在椅子上,看着伊河干活。

    “师傅……”

    师傅站起来出来,我跟出来。

    “这是那块头骨,你用黑绳子,挂到你办公室窗户那儿。”

    我看那头骨上,被钻出来一个洞了。我接过来,进办公室,把门关上,坐下点上一根烟,我看着那头骨,就觉觉得有点邪恶,竟然让我挂在窗户那儿。

    我找到黑绳,把头骨挂到窗户那儿,怎么看都觉得不吉利的东西。

    我出来回家,白洁在我家。

    “师傅。”

    “在家别叫师傅了,叫小左。”

    我父亲说,父亲在做饭,白洁帮着父亲,我想,这里是应该有一个女人了,父亲做了快一辈子的饭了。

    吃饭的时候我和父亲说十一结婚,父亲点头同意,白洁脸通红的低着头。

    那天,我送白洁回来,已经天黑了,我就听到脚步声,回头看没有人,我就奇怪了,这段日子是怎么了?出现幻听了?这也有可能。

    我就奇怪的事,进屋了,我还能听到脚步声,父亲坐在一边听收音机。

    “爸,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父亲把收音机关了,听了半天说,没有。

    我依然还能听到脚步声,来回走动的声音,我觉得我的出现了幻觉,或者说是耳朵出现了毛病。

    下午,我去医院,没有检出来问题,我回家,后面依然有脚步声,我回头看,没有人,真是奇怪了。

    但是,这次脚步声就在我进门后,消失了。

    我觉得那不是幻觉,也不是 耳朵的问题,似乎就是有什么人跟着。

    吃过晚饭,天黑了,我出去,我身后面脚步声就响起来,“沙沙沙”的声音,跟着我,有的时候竟然会跟我同步上。

    我去师傅家,师傅刚吃饭,正喝酒呢。

    “一起喝点。”

    “不了,你们吃。”

    “有事?”

    “我总是听到有脚步声,却看不到人。”

    师傅停下,看了我半天说。

    “没事,你回去吧!”

    我离开师傅家,脚步声跟了我一会儿,就没有了,我毛愣愣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炼化者到底还有遇到多少奇怪的事情,我不知道,但是我总是觉得不安。

    师傅下午来的,白洁来帮着洗衣服。

    “师傅。”

    我叫了声师傅,给师傅泡茶,师傅喝了一会儿茶,聊了一会儿天,说到脚步的声音。

    “人死后,三天会回来,搭天梯,撒白面,敬阴酒,地下会留下脚印,酒杯里的酒会少半杯,弄点白灰来。”

    这个我还真就知道,但是没有看到过,到底是真是假的,我也不知道,不过就是听说过,现在也让我毛愣。

    白洁弄白灰回来了,师傅说。

    “炒几个菜。”

    师傅说完,拿着白灰出去,撒在了房东山,然后回来。我不知道师傅到底要干什么,天黑下来,他就拿出黑线来,到房山头,我看着,他在撒上白灰的地方,把上了七八根小木棍,然后用黑线交错着连起来,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师傅,这是什么意思?”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我感觉到诡异,此刻再看师傅,就有点邪气了,平时看师傅是威严的,此刻就不同了。

    我们坐在屋子里喝酒,我就是惦记着那件事,一直就不安心,白洁也是,我师傅提到我和白洁结婚的事情,然后看了我一眼。

    “定到十一,会不会有变动,我不知道。”

    “怎么个意思?”

    师傅问我。

    “噢,他大哥和二哥都不同意,原因就是我们家有一个烧死人的了,再娶一个,似乎……”

    “噢。”

    师傅只是噢了一声,没有再多说,喝酒,师傅能喝,快半夜的时候,我听到了脚步声,白洁拉住了我的手,看来也是听到了。

    “你们两个听到脚步声了是吧?”

    我点头。

    “你现在出去,到房山头撒尿,冲着大山墙。”

    师傅冲我说,我坐在那儿想了半天,站起来,出去,我尿不出来,太紧张了,看着旁边那白灰和小棍子,上面的黑线绳因为天太黑,看不见。

    我还是尿出来了,完全拎着裤子冲进屋子,师傅瞪了我一眼。

    “看你这点出息。”

    师傅把酒杯里的酒一下干了,出来,我们跟着出去,师傅拿着手电,往白灰那边照,上面竟然有几个脚印。

    “竟然是一个女人。”

    师傅说完蹲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