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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明成佑‘病逝’(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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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在指缝间流逝,傅染慢慢走到傅颂庭跟前,他侧过脸来,看到她咚地跪倒在身前。

    “小染。”

    傅染不知该怎样开口,所有的话语冲到喉间,都成无力。

    傅颂庭想拉她起身。

    傅染两手撑在前方,上半身弯下去额头重重磕于地面,“爸。”

    “怎么了?”

    傅染看到自己的眼泪在膝盖前簌簌而下,她哭得连说出来的话都断断续续,“成佑——”

    十指用力屈起抓着地砖,仿若能看到一道道挣扎的痕迹。

    傅颂庭握住她的肩膀,“你还大着肚子,起来再说。”

    傅染被他搀扶着起身。

    “爸,他也拖不下去了,医生说只有妈的心脏才能救他,我要怎么办?”她双手掩面,明成佑这好不容易滋生出来的一点点希望,却是要面临着范娴离开的事实,尽管知道,哪怕没有明成佑,范娴还是要走,可如此残忍的现实摆到眼前,傅染哪里能招架得住?

    傅颂庭坐回床沿,目光移向范娴的脸。

    “小染,你别觉得太难受,”傅颂庭叹口气,“如果你妈的心真的能够救成佑,也算是上天的安排,她一直自责没能好好爱你,亏欠了你二十几年的感情,能在成佑身上得已延续的话,也没什么遗憾了。”

    傅染站在床边,眼里看到的范娴,是一张朦胧的脸。

    “小染,我跟你妈都是党员,之前也自愿签署了死后捐赠遗体的协议书,你不要难过,就算你妈的心脏不救成佑,也会给其他人。”

    傅颂庭端详病床上的妻子,傅染有些吃惊,“你们?”

    “人死了还要这具身体做什么?烧掉后也不过是捧灰而已,如果能多救几个人,到底能不能入土为安又怎样?心灵能够安静才最重要。”

    傅染走到床畔,耳内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仪器声,她看到原本是波形的线,陡然成为平直。

    “妈!”

    她声嘶力竭。

    傅颂庭松开握住范娴的手,没多久,医生跟护士再次涌进房间,经过抢救后,宣布死亡。

    傅颂庭两眼通红,他走到傅染身侧,“小染。”

    话音未落,人却倒了下去。

    “爸!”

    这样的刺激,哪怕装得再坚强都禁受不住。

    护士合力将傅颂庭带到旁的病房,傅染几步走近范娴床边,她脸蒙入盖于范娴身上的被子内。

    主任闻讯快步赶来,“少奶奶,您快做决定吧。”

    就算是残忍,却还是忍不住催促。

    傅染直起身,主任将准备好的文件给她,“还是需要您签个字。”

    傅染接过签字笔,手却似有千斤重,这一笔落下去,意味着范娴就真的走了。

    带着残缺破败的肢体,从此远远地离开傅染。

    眼泪一滴滴砸在A4纸上,晕开的字体呈现出放大的模糊,傅染强打起精神,颤抖而快速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主任目光望向范娴,“准备手术。”

    “好。”进来的护士长等人赶紧出去做准备工作。

    傅染看到一名护士要把呼吸机摘掉,“等等。”

    她越步上前,护士瞅了眼,把手松开。

    傅染坐在床沿,拉起范娴尚有余温的手,她将手背贴向自己的脸,“妈,下辈子您要记得,如果我还能成为您的女儿,您一定不能让我离开你那么久,您别走得太远,知道吗?”

    傅染强拉起嘴角,眼泪却忍不住簌簌而落,“妈,您记得,您的外孙他叫明擎瀚,您还要记得,您有个女儿叫傅染。”

    她单手撑在范娴耳际,身子倾过去,另一手扣住呼吸机。

    微用力,她把呼吸机亲手撤掉。

    傅染看到医生和护士出来,推了范娴的床往外走,她手掌掐着床头柜,直到众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傅染这才跟出去。

    手术室的大门紧闭,李韵苓和明嵘都在外面,傅染坐在他们对面的椅子上掩面而泣,漫长的等待,就犹如在挖她的心,取她的内脏。

    明铮送了赵澜赶来,他看到傅染,走过去坐到她身边。

    傅染环紧双肩,明铮把车上拿下来的外套给她披上,“别担心,他不会有事的。”

    傅染只觉鼻翼间冲出一股滚烫,手一摸才发现是流鼻血,明铮赶紧拉过她的手,替她按紧虎口处,“把头仰起来。”

    她却充耳不闻,任由鼻血滴到身上,明铮忙从赵澜那取来纸巾替她按住鼻子。

    傅染眼睛紧盯着手术室的门,李韵苓看到她的样子,几步走到她跟前,“这里有我们,你快去休息吧。”

    她伸出手,用纸巾按紧鼻子。

    李韵苓眼角软下,手掌落到傅染肩上,“你妈妈……但也总算能让成佑有希望,小染,别太难过了。”

    明铮难掩吃惊,“小染,阿姨怎么了?”

    傅染抿紧唇瓣,明铮大概也猜出了几分,他侧脸别过去望向傅染,腹部传来的抽痛似乎越加明显。

    她站起身,去洗手间把脸上的血渍洗干净。

    傅染走出去后无力地靠向墙壁,她实在找不出半分还能坚持下去的力量,慢慢回到手术室外,一股温热顺着大腿内侧破体而出,傅染痛得弯下腰。

    赵澜忙走向她跟前,“小染,怎么了?”

    “肚子好痛。”

    赵澜定睛一看,“不好,羊水破了,是要生了。”

    李韵苓赶紧让明嵘去喊医生,“离预产期不是还有二十来天吗?”

    傅染撑住墙壁,被送进产房时已经凌晨4点。

    尽管是单独的房间,又有两名负责接生的护士在旁,傅染还是感觉到挥之不去的孤独感,又是在这样的情景之下。

    她痛苦难耐地紧揪住床沿,护士给她检查,“宫口才开一指,还早呢。”

    这时候的阵痛,大约十来分钟一次。

    傅染忍过后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明成佑早已在医院给她安排最好的房间和医生护士,可傅染宁可躺在普通的产房内,有老公可以陪产,别人哪怕再专业,都不能拂去傅染心里此时的恐惧。

    两名护士见时候还早,时不时也会过来看一下。

    “你听说了吗,主任在做个心脏移植的手术。”

    “听说了,”另一名护士扭头望向傅染,“你说好好的生孩子,妈和老公都不在身边,怪可怜的。”

    “可不是吗?我当时生第一胎,全家都出动了,堵在产房门外,我老公更是急得团团转,中途还给我买巧克力进来,说让我接接力。”

    阵痛猛然袭来,傅染屈起双膝,这种痛一下缓一下可比一刀切下去令人难受的多。

    她额前渗出细汗,后背早已浸湿,护士过来望了眼,“我看到明天中午差不多。”

    另一人也上前,“有些人生孩子就很容易,可有些人就得受尽折磨,肚子里的小家伙,可别让你妈妈吃太多苦。”

    一直撑到早上7点多,傅染痛得全身酸麻,赵澜进病房来,买了些吃的,护士从口袋里掏出块德芙放到床头柜上,“应该快了,你加把劲。”

    傅染满脸的汗,她伸手拽住赵澜的衣袖,“妈,手,手术怎么样了?”

    “还在进行。”赵澜满面担忧,“小染,妈就守在外面,你要实在怕就喊我。”

    她起身要出去,傅染扣住她袖口的手却并未松开,护士还是将赵澜请出了房间,傅染也不是非要人陪着,只不过这时候,哪怕有个人站在边上不说话,都是一种很好的宽慰。

    傅染眼睛望向墙壁,时间过的很慢,下一次再看的时候,仿佛都没转动过。

    她双手抱住肚子,护士分开她的两腿。

    “宝宝的爸爸还在手术室吧?”

    傅染咬牙点点头。

    “你很坚强,我相信他也会跟你一样坚强,宝宝提前出生肯定是想早些跟你们见面,你深呼吸,然后用力……”

    “啊——”

    傅染手指颤抖地握紧床单,“我真的没力气了。”

    “那边的手术可能还没结束,你不想抱着宝宝去手术室门口等你老公出来吗?”

    傅染痛得连回答的气力都使不出,她只知道,她连放弃的权利都没有。

    她闭上眼睛用力,恍惚中,仿佛感觉有人握住她的手,

    温暖而修长的手指。

    手掌轻柔地抚过她的肚子,还有人在她耳边说,“傅染,傅染。”

    如此缱绻的语气,她眼泪夺眶而出。

    恍然间,又好像看到范娴,妈妈的影子跟明成佑重叠到了一起,傅染使劲全力,她咬得嘴角破裂,伤口的疼痛根本不及此时。

    如果,不是心里想着明成佑,她肯定撑不过去。

    明成佑说,这是他唯一可能有的一个孩子了。

    傅染躺在床上深呼吸,枕头被汗水和泪水浸湿。

    她一直没跟明成佑说,她还想要一个宝宝。

    从怀孕初期到生产,她都要明成佑能陪着,他的私人空间内,还要放入他们的全家福。

    他尽管要走,她也要拉紧他的手。

    一如当初,她说的,明成佑,我们在一起吧。

    一股坠痛再度袭来,傅染只觉头晕目眩,她听到护士在说,看到孩子的头了。

    可忽然的,她就再使不出一点点力气。

    往昔,如一个个电影画面般切换至她的脑中。

    护士在使劲唤她,让她用力,傅染有片刻的失聪,痛逼到喉咙口,喊也喊不出来。

    掐住被单的五指似要一根根绞断,一阵金光直撞脑门,傅染眼睛都睁不开,只能微微隙道缝,她看到明成佑站在一扇门的背后,门打开了,她便越发觉得刺眼,男人转过头来,黑曜石般的眸子紧盯住傅染。

    她伸出手,“成佑。”

    男人的目光慢慢移到傅染腹部,她弓起身,他似乎不能再等,已经要迈起脚步走。

    “不要——”

    傅染嘶喊出声。

    护士按住她的腿,“再使劲,马上出来了。”

    成佑。

    傅染咬紧唇肉,血腥味漫过喉间,她张张嘴,你难道不想看看孩子吗?

    男人的脚步似乎有所停留。

    转过身,却只定定看了她一眼后快步离去。

    傅染痛得直喘气,护士声音有些焦急,“羊水破的早是难生些,再这样下去要考虑剖腹产。”

    她越发觉得全身都紧绷起来。

    护士忙按住她的膝盖,“别太紧张,慢慢来。”

    傅染也不想放弃,她好不容易熬到这一步。

    两条腿屈起后又绷直,傅染不知道护士用了什么,只觉得孩子似乎猛地要被拉出体内,另一人使劲按住她的腿。

    撕裂感伴随着尖叫。

    “哇——”

    婴儿的啼哭声,象征新生与活力,一名护士来不及擦汗,抱起孩子笑道,“恭喜你,是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