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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礼服是女生的战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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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刚刚走到学校门前,就看见曾峻开着一辆霸气的“陆地巡洋舰”,身穿一身警服,看起来英姿勃发,挺有一股阳刚帅气的劲头。他就那么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学校门口,非常惹人注目。

    左岸站在他身前,两个人正说着话。左岸身高比曾峻矮上一头,又是乖乖女的气质,看上去男强女弱,两个也还般配。

    “真巧啊,又撞见了你们两个!”我乐呵呵地跟他们打招呼。他们两个人闻声回头,曾峻神色如常,倒是左岸的脸一红,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曾峻故意挺了挺身子,问我:“看看,我穿上这身制服帅吗?”

    “唔……”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认真地评价道,“你还别说,有点人模狗样了!”

    曾峻早就知道在我这里讨不到什么好话,所以也就不再和我计较。他转头跟左岸说:“就这么说定了啊,晚上我来接你参加party。”

    左岸急了:“我都说了我不去。”

    Party?这个词简直就像一把钥匙,一提就立刻激活了我的心思,我问道:“什么party?”

    曾峻白了我一眼,一副明知故问的表情:“楚非凡今晚不是在百利金私人会所举办party吗?今天party的要求是必须带女伴参加。我可不像楚非凡有你这个御用女伴,我刚回国也不认识别的女生,所以就想邀请左岸今天晚上担任我的女伴啊。”

    左岸连连摆手:“不行,我真的不行啊。”

    曾峻板着脸,开始转换策略采取温柔攻势了:“你就当帮帮忙好吗?”

    左岸依旧是头摇得像拨浪鼓:“你们那些朋友我一个都不认识……再说,我也没有礼服。”

    我拍了一下曾峻的肩膀:“那个曾峻……你看左岸没心思陪你去,看你怪可怜的,要不本小姐牺牲下,纡尊降贵当你的女伴,陪你一起去参加party吧。”

    曾峻好像见到鬼了一样瞪大眼睛:“开什么玩笑?谁不知道你是楚非凡参加party的固定女伴,我带你过去他会杀了我的!”

    我不想多做解释:“唉……每次男伴都是他也好没意思的,我这不是想拯救你才勉为其难给你做女伴的嘛!”

    曾峻沉默了一下,收起了嬉笑的表情认真地看着我:“温婉,你和楚非凡之间怎么了?如果他敢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削他去!”

    “没……没有。”我有点支支吾吾了。我和楚非凡最近的关系,如同一团线,越理越乱,怎么好向外人描述。

    曾峻忽然又恢复了一副嬉笑的神色:“好吧,看在你苦苦哀求本少爷的分上,今晚的party就请你担任女伴了。”

    左岸在一旁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

    曾峻一本正经地跟左岸说:“你看你还不愿意做我的女伴,有人抢着要做呢。下次本少爷再找你,可不要再拒绝了呀。”

    “你还杵在学校门口干吗,赶快回去收拾收拾,晚上来接我。”我一通埋怨,把曾峻赶走了。

    曾峻的车从视线里消失,左岸上来挽住我的胳膊:“谢谢你温婉,帮我解了围。”看着她纯良的笑容,我将自己想要倾诉事情原委的欲望压了下来。

    我问左岸:“你为什么不答应曾峻的邀约呢?”

    左岸说:“我晚上有事啦。”

    “什么事啊?”我问。

    左岸看着我说:“温婉,我不能告诉你,但也不想骗你,所以你就别再追问了,好吗?”

    我停下了脚步,握住了左岸的手,郑重其事地说:“好,以后只要你不想说的事,我都不会追问。”不过她不说其实我也猜到了,应该是要去兼职的家教工作。她不好意思在其他人面前表现出家庭的困窘和生活的拮据,我也小心地为她保留这一份自尊。

    阳光炽烈,照得人视线模糊。

    “温婉。”左岸显得更加郑重其事,“你要相信,我永远都不会骗你的。”

    我相信,因为我相信左岸是我最好的朋友。

    “谢谢你帮我解了围。”左岸再次真诚地向我道谢。看着她纯良浅笑的面容,我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这个傻姑娘,她真的以为我只是为了帮她解围,哪里知道我此刻内心的翻江倒海。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告诉她。感情是很私人的事情,自己觉得天塌地陷,别人却不一定能感同身受,只能平白让自己的苦闷殃及无辜的人。

    这也是我为什么选择和她做朋友的原因——她像一滴清水,清莹剔透,一眼便能看穿,不带任何杂质。和她在一起,我不用有任何防备,身心轻松。有的人称她这样的女生为“氧气美女”,或者,她也可以被称为“山泉美女”。

    刚进入这所学校的时候,我和左岸在同一个班级同一间宿舍。我和谁都能讲上几句话,左岸却总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独来独往,她一袭白裙、长发飘飘,素面朝天地从校园里走过,俘获了无数少男的心。在大家的眼中,她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美女,引得一群男生心生爱恋,追求者不断,让一众女生艳羡不已。但她对追求者统统回绝——递情书的她就把情书撕了,送花的她就把花丢进垃圾桶,时间久了,一众男生也就知难而退了。

    女人看女人总是充满嫉妒的,没人追的女生们觉得左岸假清高,我也觉得她假清高,所以我很少主动亲近她。

    那是开学一个月后的周末,放学之后我正打算回家,忽然接到了我妈的电话,她说:“婉婉,我和你爸爸离婚了。我和你爸爸之间早就没有感情了。之前你面临高考,怕影响你的成绩所以我们一直没说。现在你考上大学了,我们才敢去办理离婚手续,也才敢将这件事告诉你。”

    我呆立在原地,周末放学后学校的主干道上人流如潮,我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一块礁石,分开身后的万千洪流。人声嘈杂,但是电话里的声音清晰无比,如同雷鸣般反复轰响、震耳欲聋——婉婉,我和你爸爸离婚……婉婉,我和你爸爸离婚了……

    尽管这么多年以来,我早已习惯了他们两个人的争吵,以及争吵过后的冷漠,但我以为那不过是家庭生活的常态——两个人生活在一起,怎么会没有矛盾呢?尽管这样的生活并非像我小时候所感受到的那样甜蜜,但是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就仍然会有幸福的时刻。

    我并未意识到这幸福的表象下其实是貌合神离、千疮百孔,或者说我假装自己没有意识到,强迫自己不要这样想,维护幸福的假象。但泡沫无论如何平衡张力,随着时间的推移总有失衡破裂的时候。

    妈妈的声音依旧通过电话传来:“婉婉,你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判断力,相信你会理解和支持我们的。在你小的时候,我们没敢离婚,怕给你的成长造成影响,但是现在你长大了,我们这个时候离婚对你造成的伤害也最小。我们只想留一些时间给彼此,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电话挂断之后,校园里已经空无一人了。我原本计划回家,但转瞬间已经无家可归。

    天色已晚,晚风乍起,吹在身上一阵寒凉彻骨。

    我想起了我唯一可以信赖的人——楚非凡。那一刻我笃定地相信,就算全世界将我抛弃,他都不会抛弃我。想起他那沉稳安静的面庞,我的内心顿时一阵安定。我深吸了一口气,拨通了楚非凡的电话,然而他的电话却是语音留言:“你好,我是楚非凡,请在嘀的一声之后开始留言。”

    “嘀——”

    我挂断了电话。失落刹那间将我淹没,我恍若置身汪洋大海,波涛汹涌,我伸手努力地去抓,却连一根稻草都抓不到。

    想来想去,只有宿舍可以去,幸好我还有宿舍这个容身之所。

    我打开宿舍的门,里面空无一人。每逢周末,宿舍里的四个人都有各自的安排,我通常会回家,秦雯雯通常会去天津和男朋友约会,田果作为学生会的活跃分子通常在参加或组织各种活动,左岸身为一个认真学习的乖乖女会在图书馆里阅读,通常晚上十点以前宿舍里都没有人。真好,今天已经足够不幸,但幸好还有一个只有我一个人的宿舍。我可以躲在这里不让任何人看见我的伤悲,尽情地宣泄自己的情绪。

    关上宿舍的门,躲在这一方安全的小天地里,我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放声哭了起来。我的心里仿佛盛了浩荡如一片大海的眼泪,只想尽情地哭。哭完了,我依然是我,依然是张扬无畏、我行我素的潇洒姑娘。

    我一边哭一边不停地拨打楚非凡的电话,但是他的电话永远都是处于语音留言的状态,每打一次我心里的失望就又多了几分。

    忽然,门打开了,我闻声抬头,恰好撞见左岸推门走了进来。她看见我满是泪痕的脸庞,吃了一惊:“对不起,我以为宿舍里没有人。你……你怎么在宿舍没回家啊?”

    被谁看到我都不想让左岸撞见我窘迫的样子,我可不想在她面前低一头。

    左岸的表情并非“哈哈哈,终于让我抓住你的把柄了”,她贴心地关上了门,免得更多的人看见我的窘迫,然后她走到我的身边柔声细语地问我:“温婉,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在我最脆弱最孤单最无助的时候,她像天使一样从天而降,给了我贴心的关怀。我心里所有的委屈一刹那宣泄而出,我需要一个拥抱让我觉得不再孤单,让我觉得自己不是这世上孤零零的一个人,我忽然抱住了左岸。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伸出双手回抱住我。

    她的身体散发着如同栀子花般的清香,让人无端地觉得安心和信任。我没有任何隐瞒,将父母离婚的消息和盘托出。在此之前,我从未想过和学校里的任何人讲,却对平日颇为敌视的左岸讲了。其实,在每个人悲伤难过的时候,他需要的是一个倾听者,可以认真地倾听他的每一句话,别人不需要发表任何意见,只需担当一个情感垃圾桶的角色,就可以拯救一个人。左岸是一个非常合格的倾听者,她安静地听完了我的倾诉,自始至终未做任何评价。当我讲完之后,我的心情已经好了很多。

    “咕——”我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发出了叫声。

    “你还没吃饭吧?”左岸体贴地问,“走吧,我带你去吃饭。”

    我不好意思地摇头拒绝,左岸拉着我站了起来。站起来的刹那,我的头稍微有些晕,看来是饿得低血糖了。

    出乎意料的是,左岸居然带我去了烧烤摊,还点了五六瓶啤酒。撸串喝啤酒这样的事,怎么想也不像左岸这种具有“女神”气质的人会做的事。我俩坐在那里格外醒目,往来的男生纷纷投以注目礼。

    左岸神色怡然,毫不在意,也毫不做作。她是那样随性的女生,做自己喜欢的事,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原来我一直觉得她很“装”,端着一副清纯的样子,现在才知道她其实挺率性的。那顿饭我们吃得很开心,后来我俩都喝醉了,相互搀扶着回到了宿舍。从那一天起,我和她成了最好的朋友。

    后来,我曾向她表达过感谢。

    她却夸张地说:“你知道吗?当你突然抱住我的时候,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嗯?怎么了?”

    “我以为你是同性恋,看上了我,想趁机把我‘掰弯’。”

    “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大笑着回应。再然后,就是在她被蒋庭庭为难的时候我救了她,我们友谊的小船升华成了永不沉没的巨轮。

    我一直陪着左岸走到宿舍楼下,但自己没有去宿舍,我要回家准备参加party。宿舍里只有日常生活所需的衣物,礼服之类的东西都放在我家中的大衣柜里。

    驱车回家,我转了一圈发现房间里并无大方的身影,看来他是出门寻找工作去了。

    房门大开,我站在卧室一面墙的衣柜前,打开衣柜,衣柜里挂着一整排的礼服,裸肩的、露背的、深V的,各种款式都有,Dior、Chanel、Marchesa……不同的品牌,白色的、银色的、金色的、黑色的……琳琅满目。平时它们默默无声地待在黑暗的衣柜里,但当柜门打开时,件件熠熠生辉。

    我的手指从一排晚礼服上掠过,犹豫着该穿哪一件。最终我的目光停留在了chanel春季服装发布会发布的黑色深V款的礼服上。这件礼服设计大胆,穿在身上连内衣都不能穿。我脱掉身上的衣服,解开胸罩,全身上下只穿着内裤。风从窗户吹进来,从敞开的门吹进来,掠过我的肌肤,礼服也随风轻摆,让人心中一阵喜悦。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我一回头,看见大方穿着大裤衩正捂着肚子从卫生间回房间,他住的卧室和我的正对门。此时他站在房门前,呆呆地看着我,看着近乎赤裸的我,裤子下已然支起了一座小帐篷。

    我又羞又急,赶紧拿衣服挡在胸前,怒吼一句:“还看,你想死吗?”

    大方回过神来,立刻转身慌忙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我捡起脱掉的衣服穿在身上,冲过去愤怒地砸门。

    大方打开门一脸惶恐的表情,我正在气头上:“你这个色狼,居然偷看我换衣服!”

    “我……我没有偷看……”大方低着头委屈地辩解,“是你自己换衣服不关门……”

    “流氓!色狼!”我翻来覆去地骂。

    大方委屈地反击:“我……我不是色狼!”

    “哼!你怎么就不是色狼了?我都看到你……”后面的话我不好意思讲了。

    大方不吭声了,憋得满脸通红。最终,他抬起头理直气壮地说:“我是一个正常的男生,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何况你还是个美女,我要是一点反应都没有那才不正常呢!”

    面对大方的坦诚和直白,我一时间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恶狠狠地说:“我警告你,千万不要有什么龌龊的想法!”

    “哼!放心吧,我才不会喜欢你这么凶的女生呢!”大方斩钉截铁地说。

    手机铃声响起,接通电话,里面传来曾峻的声音:“我到你家楼下了,你准备好了吗?”

    糟糕,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衣服没换,妆也没化,于是,我对着电话吼了一句:“再等我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后,我看着镜中身穿礼服、妆容精致的自己,默默地握了握拳,在内心为自己打气——加油!

    今晚的party,我不是去玩,而是要去战斗,而且,我一定要赢!

    曾峻连打了几个电话狂催,我这才姗姗下楼。

    “哎呀,我的姑奶奶,你动作能不能快一点啊?!”电话里传来曾峻催促我的声音,“你看都几点了,party都要开始了。”

    我提着裙摆,小心翼翼驾驭着高跟鞋:“我都已经下来了,还催什么催啊。”

    “你们女人可真是麻烦!”

    “不麻烦的女人不是好女人……”

    转过前面的拐角,曾峻的车出现在视线里,他看到我突然愣住了。我走到他面前,敲了敲车门,说:“喂,傻了?”

    曾峻回过神,眼睛里满是揶揄的神色:“在国外几年没回,今天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你竟变美了。”

    我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座位,反问道:“那你的意思就是说我以前不好看喽?”

    “嘿嘿,哪里,我可没有这个意思。”曾峻乖乖地发动车子,汇入了灯火流溢的车流中,成了璀璨辉煌的北京城的一抹光辉。

    举办party的会所位于工体附近的一幢大厦里,名字叫作“谜底”,大门跟周围建筑的门一样普通,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但里面装修得富丽堂皇,不但有一个大客厅和两个会客厅,甚至还有浴室和客房供客人留宿。会所里配备了专用的直达电梯,供一些不方便在外露面的贵宾从地下车库直达。

    在北京城,名下拥有私人会所的人不少,但是最出名的是楚家名下的这座会所,除了够大够豪华,还够格调,会所主人的地位够高。因此,往来的皆是上流社会的名流,是我们主要聚会的地点。

    我们到达会所的时候已经迟到了半个小时,估计我们是最晚到场的人,大家都已经在喝酒、跳舞或者聊天,我们走进去也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

    会所大门前的二位门童见是我们,礼貌地鞠躬,伸手准备为我们推门。

    “等一下。”我低声制止,两个侍者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曾峻也疑惑地看着我。

    门外一片安静,一派无风无雨的祥和世界,但门后是另外一个世界,一个喧闹而又刺激的世界。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内心,伸出双手推开了大门。会所中并非歌舞升平音乐嘈杂,而是出乎意料的安静。此刻,楚非凡正站在会所的舞台上讲话,所有的来宾都站在舞池中安静地听着,大门响动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令所有人闻声回头,目光落在姗姗来迟的我和曾峻的身上。

    我和曾峻强作淡定地迎接所有人的目光走进了会所,如果这个时候再有掌声,我几乎以为我和曾峻才是这场party的主角,在所有宾客到齐之后万众瞩目地出场。但事实上大家都用好奇或探询的目光看着我们,然后再回头看看台上的楚非凡,在心里八卦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状况,为什么曾峻和我成了一对舞伴,而楚非凡也换了舞伴。

    楚非凡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了我的身上,我的突然出现显然在他的意料之外。看见我的瞬间,他眼睛一亮,但随即一冷,视线平移,落在了曾峻身上。众人的呼吸一窒,似乎感觉到空气中有股剑拔弩张的气氛。

    楚非凡收回目光,微微一笑,如春风融雪般化去场中片刻静默的尴尬,笔挺的西装衬得他气宇不凡,他处变不惊地朗声说:“让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我们很荣幸邀请到BR集团的总裁梁立先生参加今晚的舞会,按照我们‘谜底’party的惯例,梁先生将会在今晚与会的女生中,选取最耀眼瞩目的舞会公主,同时他还会送出精心准备的礼物。”

    BR集团?我想了一下,没有听说过,不过在这种场合被楚非凡作为重量级嘉宾介绍,对方来头应该不小。在这个圈子里待久了,也就越来越知道,真正的富豪都是隐形的。那些知名的大公司你以为它已经足够大,其实背后还有更大的财团在操纵。

    我碰了一下身旁的曾峻,打听BR集团是什么来头。

    “BR集团啊……”曾峻意味深长地说,“你知道民商银行吗?”

    我点头,这谁不知道啊,民商银行是国内最大的商业银行。

    “你知道海鸥航空吗?”

    我点头,英国知名的航空公司,以服务优异著称。

    “你知道绿都地产吗?”

    我用一种“你当我是白痴吗”的眼神看着曾峻,绿都地产是国内有名的地产公司,全国各地都有他们的楼盘,我不知道除非是刚从古代穿越来的。

    然后曾峻闭口不说话了,高深莫测地笑着看着我。

    “装什么神秘呢?快点讲……”他讲了一堆无关的,根本没回答我的问题,突然我的脑海中灵光一闪,“你是说……这些都是BR集团的?”

    “回答正确。”曾峻侃侃而谈,“BR集团大本营在国际自由港——香港,因此他们的业务遍布五湖四海。抗日战争时期,他们祖上全力支持抗战,是有名的红色资本家。抗战胜利以后,梁家成了有名的横跨政商两界的世家。梁立是梁家的二公子,他北上来京,是想在内地有所作为。”

    梁立走了出来,大家才注意到他竟然站在舞台边缘灯光暗淡的地方,若非特别注意,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那里站着一个人。

    此刻他站在聚光灯下,眉淡眼长,戴着一副细框金丝眼镜,长相颇为斯文,身上穿着价值不菲的灰色竖条纹西装,更加衬得他身材颀长。此刻,他和楚非凡站在一起,堪称一时瑜亮,不相上下。

    我疑惑地打量着他,总觉得他很面熟。梁立站在台上致辞前,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不经意间和我的视线撞在一起,他的目光略作停顿,随即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他认出了我,而我也终于认出了他!

    他就是前段时间在路口与我们互不让道,飙车追逐的那个人。当时他冷冷的满是杀意的侧脸和现在这张让人感觉如沐春风的脸比起来,有着天壤之别,所以我才一时半会没有认出他来。

    “坏了坏了……”我抓住曾峻的胳膊,迫不及待地告诉他,“他就是那天和在我们路口飙车的人……”

    曾峻瞅了一眼,幸灾乐祸地说:“果然是哎。反正得罪他的是你又不是我。”

    台上的梁立已经致辞完毕,宣布舞会开始。华尔兹舞曲的音乐响起,曾峻微微鞠躬,向我伸出双手,邀请我进入舞池跳舞。我身为他的舞伴,自然是当仁不让。

    可问题是,我和曾峻今天算是第一次搭档跳舞,缺乏默契和配合。跳舞的时候状况百出,不一会他就踩了我一脚,我强忍疼痛,瞪了他一眼,曾峻连连低声说对不起。但这个对不起其实很没必要,因为不一会,我就把这一脚还回去了,在高跟鞋的攻击力下,他差点都要惨叫出来。曾峻一边倒吸着冷气,一边不平地说:“温婉,你就是故意的!”

    我和曾峻就像两只不合脚的鞋子一样,别扭地穿在一起,虽说可以走路,但姿态就没那么潇洒自如了。因此我们两个人虽说舞技还不错,但在舞会之中不是跳得最好的一对。

    我原计划成为今晚的舞会公主,让所有的人乃至楚非凡不得不注意我,最最重要的是,我的风头一定要压过蒋庭庭。现在看来,我虽说穿了最华丽的战袍,可和猪一样的队友在一起,战斗力完全无法发挥。

    我用眼角的余光关注着舞池中的楚非凡和蒋庭庭。楚非凡是个善于掌控节奏的人,在他的引导下,他和蒋庭庭在舞池中翩翩起舞,很是引人注目。蒋庭庭扬着骄傲的头看了我一眼,即便音乐充斥着整个房间,我依然清晰地听见从她鼻孔中发出轻蔑的“哼”的一声——今天的舞会公主,她志在必得。

    一曲结束,曾峻和朋友们打招呼闲聊,我坐在沙发上休息,陈心澜端着两杯红酒坐到了我身边,她递了一杯酒给我,问:“怎么了?”

    我装傻,想要搪塞过去:“什么怎么了?”

    她一扬下巴指向舞池另外一端的楚非凡,他站在吧台旁边,和梁立讲着话,身旁站着一群商业新秀。蒋庭庭挽着楚非凡的胳膊,俨然一派正主的模样。我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看向楚非凡,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想他什么时候会悄悄看我一眼,那至少说明他还是在乎我的,但是自始至终他都目不斜视,仿佛当我不存在一样。

    “你和楚非凡怎么了?”我和陈心澜从小一块长大,我和楚非凡的事她再清楚不过,“你们俩是不是闹矛盾了啊?平时楚非凡的舞伴可都是你。”

    我低下头沉默着不说话,在别人面前我可以掩饰,但在陈心澜面前,她太了解我,我根本没有掩饰的必要。

    陈心澜颇为不忿地看了一眼蒋庭庭:“你看看蒋庭庭那个得意的劲儿!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她见我不开心,忙又岔开了话题:“看,唐琳。”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见了唐琳,波浪卷的长发披在肩上,穿着一袭深蓝色的低胸高开衩礼服,露出诱人的事业线,走路的时候大腿根部若隐若现引人遐想,真是艳光四射。如果要评选今晚party最艳丽的女人,非她莫属。自然,她吸引了一众男人的目光,不少男人端着酒杯上前去搭讪,唐琳谈笑风生应付自如。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康明,虽说神色不快,但也只能忍着不发作。

    她穿花蝴蝶般在舞池里穿行了一圈之后,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梁立的身上。选定了最终的目标,她越过人群走了过去,主动和梁立攀谈起来。

    “你看这个唐琳,小门小户的人家,也就是因为和康明在一起才能参加这个圈子的party,听说啊,她所有的钱都用在买大牌衣服上,平时在家省吃俭用吃泡面,一心混迹社交场合想要钓个凯子向上爬,好进入上流社会。可惜了康明,被人当备胎。”陈心澜看唐琳向来不是很顺眼,说起话来毫不客气。

    我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富丽堂皇的装潢、悠扬空洞的音乐、衣香饰美的人们、酒杯碰撞的声响,以及红酒流动的颜色……一刹那间,我仿佛灵魂抽离般置身事外远望,眼前的场景是那样陌生而又熟悉,在这纸醉金迷的表象下正涌动着无尽的欲望。

    “温婉,你看看这里,多少女孩子像唐琳一样啊,她们希望可以傍一个金主,可以一夜之间飞上枝头变凤凰。所以啊,你也别和楚非凡闹别扭了,今天有一个蒋庭庭乘虚而入,明天就会有更多的蒋庭庭乘虚而入。”陈心澜恨铁不成钢地敲打我。

    舞会的中场休息时间过了,舞曲再次响起,唐琳主动邀请梁立跳舞,但他微笑着拒绝了,留下唐琳尴尬地站在原地。梁立穿过人群竟然走到了我的面前,他向我伸出了手,声音柔和:“美丽的姑娘,我可以邀请你一起跳支舞吗?”

    刹那间,我感受到了全场人的注目,甚至也包括楚非凡的——他终于肯看我了,因为他终于感受到了威胁和挑战。

    我笑着起身,将手搭在他伸出的手上:“可以。”我转过头,向陈心澜做了一个得意的鬼脸。

    陈心澜会心一笑,遥遥地向我举杯。舞池里成双成对,只剩下康明和陈心澜各自坐在角落里,康明坐在角落里是因为唐琳和别的男生共舞,而陈心澜……她从来都是孤身一人,中学时就开始被男生追,谈了一场又一场的恋爱,受了一场又一场的伤,最终的结果是不再相信爱情,奉行独身主义。迷离的灯光斑驳地打在他们的脸上,看起来竟是一样的落寞。

    “请问小姐芳名?”我的耳旁传来低沉的声音。

    我回过神来,迎向梁立的目光,隔着镜片,他的目光深不可测,如同深渊一般,而我敏锐地察觉到,在幽暗的深渊深处,刀锋林立,寒光闪烁——这是一个危险的男人!

    “温婉。”在他迫人的目光下,我几乎不能抗拒。

    他的动作僵了一下,听到我的名字他似乎很震动。

    “在下梁立,很高兴认识你。”他微微一笑,秀气的面庞如春水般温柔,我几乎要以为前一秒钟是我的错觉。

    “既然知道了你的名字,那么你就再也逃不掉了。”他云淡风轻地笑着,口中的话却不容置疑,“我会让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不是在开玩笑。我想逃离他,但是他的手紧紧地揽着我的腰,带着我在舞池中旋转。

    “梁公子,你吓唬谁呢,我可不是吓大的!”我笑着掩饰自己的慌乱,言语上却毫不客气地回应,笑话,我温婉怕过谁!

    他的舞跳得不错,我们初次跳舞,他却仿佛已经完全看透了我,熟悉我跳舞的喜好和细节。他就像一个音乐指挥家一样控制着节奏引导着我,并恰如其分地配合着我。很快,我们成了场上最受人瞩目的一对,在其他人看来,BR集团的总裁梁立和我言笑晏晏,相谈甚欢,就连跳舞也是绝配,我们自然而然地吸引了越来越多的目光。

    先前独领风骚的楚非凡和蒋庭庭,现在却被我们抢了风头。楚非凡不由得回头看了我几眼,他那平静的毫不在乎的姿态终于被打破了,其间甚至还出现了失误。相比之下,我和梁立已然后来者居上。跳舞这件事,果然需要势均力敌的搭档,才能擦出漂亮的火花。我虽说心底有些讨厌梁立,却不得不承认和他跳舞是件愉悦的事,我完全忽视掉一旁的楚非凡,浑不在意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中场休息的时候,梁立取了一杯酒递给我,和我举杯相庆:“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我轻笑着。

    “对不起,打扰一下。”楚非凡再也按捺不住走了过来,对梁立说,“我可以邀请这位女士跳舞吗?”

    直接从另一位男士手中抢夺舞伴,这在舞场上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但梁立很有绅士风度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楚非凡转而面向我,弯腰伸手,是标准的邀请跳舞的姿势:“请问我可以邀请你和我跳舞吗?”

    我没动,他也一直保持着邀请的姿势没动。

    三秒钟后,我将手放在他的手上——这是隔了一个月之久的牵手。

    音乐响起,蒋庭庭一个人被晾在舞池外,她脸色铁青,而梁立则怡然地品着红酒,饶有兴致地看着场内每一对舞者,尤其是我和楚非凡。

    楚非凡紧紧地抓着我的手,用力地箍紧我,几乎将我摁进他的胸膛里。我如木偶一般完全被他带着在舞池中进退。

    他怒视着我,如同一只要发狂的狮子:“温婉,不许你和梁立走那么近!”

    “要你管!”

    “我偏要管!”他的呼吸有些急促,他脸上的怒容散去,眼神也柔和了下来,“我再不管你就要被别人抢跑了!”他是一个骄傲的人,不能容忍任何人的威胁和挑战。我作为曾峻的舞伴来到这里,他已经很不高兴了;但当梁立成为我的舞伴时,他感受到了强烈的威胁,所以他再也坐不住了。

    我听了心里一软,但想起蒋庭庭气又上来了,我不依不饶地说:“凭什么你可以找蒋庭庭,就不许别的男人找我?”

    “温婉……”他的声音低了下来,卸下了坚持许久的要强,“我和蒋庭庭真的没什么,是她最近总是有事没事找我。”

    “还说没什么,那你为什么邀请她做舞伴?”我气势汹汹地问。

    “你还说我,还不是因为你们家有个男人气得我发疯,我还没问你那个人是谁呢!”楚非凡的音调高了起来,幸好音乐的声音够大,才没引起全场的轰动。

    “那是我收留的一个流浪者!”我故意踩了他一脚,这是对他不听我解释直接甩脸色走掉的惩罚。

    “而且……”郁积在心里许久的委屈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曾经遭受的冷落、恐惧和心酸涌上心头,“我和你生气,也是因为我觉得你不在意我了,你很久都没来看我,连我消失流浪一个星期之久都没有察觉到。”

    楚非凡愧疚地看着我,柔声说:“对不起……我刚刚接手公司,最近太忙了,是我疏忽了你。”

    两个人在心底相互误会、埋怨,斗气斗了这么多天,直到今天才终于把话都说开了,在我和他之间凝结起的坚冰也悄然消融了。

    我们两个人只顾着说话没顾得上跳舞,所以这最后一支舞跳得不尽如人意,大出风头的是唐琳,想来舞会公主非她莫属。

    梁立上台,大家都在等待着他宣布今晚的舞会公主。唐琳跳完了全场的三支舞,水平稳定高超,尤其最后一支舞更是引来众人的阵阵掌声。若无意外,她应该是今晚当之无愧的舞会公主。唐琳抱着双臂故作淡定,但热切的眼神出卖了她的渴望。

    “我宣布——今晚的舞会公主是——”梁立略作停顿,声音洪亮,“温婉。”

    众人错愕。唐琳目光如电般射向了我。楚非凡面如寒冰。我呆立在当场。

    大家回过神来之后,报以热烈的掌声。选取舞会公主是嘉宾的权利,给予舞会公主的礼物也是嘉宾自己准备的,他自然可以凭自己的喜好想选谁就选谁,而且,我的第二支舞跳得惊艳全场,中选也算是在情理之中。

    我被邀请上台,准备接受梁立赠予的礼物。台下的人议论纷纷,猜测以梁立的身份之尊、身家之富,会准备什么样的礼物。但是台上空空如也,什么东西也没有,我也很好奇,他要送给我的礼物是什么?

    梁立镇定自若:“我决定送出的礼物是一个‘承诺’。”

    承诺?

    开什么玩笑,这是什么礼物?台下传来阵阵轻笑。

    他神色郑重,不似开玩笑:“是的,我送出一个承诺给你,承诺只要你开口要求我做任何事,我都会为你办到。我们梁家,一诺千金。”

    全场静默,在他讲完这段话之后,所有的人都意识到这个“礼物”的意义,梁家的承诺有多大的价值,谁也无法评估。

    梁立行事总是如此出人意料,令人无法看透,他看着大家的反应,不动声色地笑了。

    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随从推门走了进来,在梁立的耳旁低语了两句,梁立颔首示意知道了,随即和大家打招呼道:“非常抱歉,我有事要先走一步了。”

    我的目光牢牢地注视着那个身穿黑色西装的随从,如果我没有认错,他就是消失的小方!但我不能确定,我实在无法想象这前后巨大的反差。

    迈出大门的刹那,他忽然回头,冲着我露出邪气的笑容。

    我现在终于能确定——他就是小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