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深院静:对弈

作者:文安初心忆故人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三界小说网 www.xs3j.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赵石南静静站着看了看卸了浓妆后的杜衡,小小的一张脸,下巴尖尖,五官精致小巧,虽然清秀可人,但也没什么独到之处。十六岁青涩稚气的脸庞,让赵石南依然没有兴趣。赵石南喜欢有味道的女人,倚红馆的新来的小戏子苏小茴,或者白劲海那个读女子大学的新潮堂姐白芷,都比眼前的这个小女孩子更得赵石南的心意。

    但是苏小茴是肯定不能娶过门做妻的,白芷又因着是新潮人物,不止赵老太太看不过眼,整个扬州城都啧啧咋舌,赵石南并不想为了女人在宗族里难做。何况这么大个家业实际早已掌握到了自己手里,形骸放浪也须得有个限度,娶妻成家的大事上,赵石南也不敢过分乖张。所以挑来捡去,便用最隆重的礼仪迎娶回来一个怎么看都陌生,都不打眼的女孩子。不过这样的,放在宅子里,起码落得安心。

    想到这里,赵石南用力咳了一声,看着那个小身子像猫一样动了一下,随即抬眸看了赵石南一眼。要说这个女孩还有一样动人之处,就是这双眼睛了,清澈灵动,赵石南听到自己的心砰的跳了一下。

    杜衡看到眼前杵着的这个男人,一个激灵从凳子上蹦了起来,语气里有些怯怯的:“醒了?”

    赵石南唇际挑起个客气的笑:“准备准备,待会去敬茶。”说着挑帘去了卧房外间。两个下人应声而入,一个比杜衡还小两岁的丫头双叶,一个四十多岁的吴妈,开始给杜衡服侍着盥洗。换上了正红的镶边苏绣长袖短褂,配着同色绫织正红长裙。吴妈给杜衡装扮梳头。连扑在脸上的都是谢馥春的香粉,杜衡暗叹赵家终究还是有钱。

    吴妈将杜衡额前的刘海抿了上去,光洁的额头和梳起的发髻,让杜衡失神,懵懂不甘的,就这样从大姑娘变成了小娘子。

    梳妆打扮好,杜衡随着赵石南一前一后,穿过庭院间的花径,从东北处角院的新房,到了正屋的前堂,这里是平日里赵老太太待客的地方,在正厅的后面,正厅是赵石南会见重要客人的地方。而此时屋里正聚了赵氏家中的同室女眷。

    走到了屋前的台阶下,赵石南顿住了步子,等着杜衡跟上,两侧准备的两个大丫头,和两位父母子女齐全的“全福人”,在赵石南和杜衡的头上撑起了两把大红的丝绸大伞,嘴里道着“开枝散叶”的吉祥话,取个彩头。

    开枝散叶?赵石南脸上倒没什么表情,杜衡的脸臊的通红,心慌意乱间,险些被脚底下的台阶绊个跟头,赵石南一把扯着杜衡的胳膊,稳稳的抓住了她,杜衡扭了一下,把赵石南的手挣开,错了他半步的距离,前后迈进了屋子。

    有一个年长的婆婆引着,从赵老太太开始,依次介绍着。赵石南的父亲几年前去世,现在赵家的亲眷里,赵石南的母亲赵老太太为尊。

    宗亲中年长的太奶奶,奶奶,伯母婶娘辈的,赵石南和杜衡同时跪下敬茶,与赵石南同辈的姑嫂,便只是杜衡微微屈膝致意,然后起身同赵石南一同站立敬茶。

    不知道敬了多少,杜衡的脑子晕乎乎的,唯一的感觉是赵家的人真多。忽然婆婆指着一位衣着简单,眉眼怯怯的妇人说着:“这是成渊三叔家的婶子。”语气却不甚尊敬。杜衡一愣,赵成渊是赵凌泉的继父,杜衡端着茶杯的手,忽然开始抖了起来。

    那妇人看着杜衡的眼神几分复杂,浅浅抿了一口茶,将一个扎紧口的红包匆匆放到杜衡身后丫头捧着的托盘上,低下了头。

    敬茶行礼结束后,一边准备着午时的宴席,赵老太太一边缓缓的给杜衡讲着赵家的渊源规矩。算是给新妇训话。赵老太太平日说话不疾不徐,语气平静中带着威严,但是对杜衡却很温和。

    杜衡听了半天,算是明白这么多的亲眷,虽然住在一起,实际上每家每户还有小院隔着,除了逢年过节或者遇到大事,都是关起门过自己的小日子。而赵老太太这里,也只有赵石南这个独子,和赵石南孀居的二婶带着一个女儿度日。杜衡听传闻说赵石南还有个庶出的弟弟,但是赵老太太并没有介绍,杜衡也没有敢问。

    中午的宴席事实上是一家女眷查看新娘子仪态的目的,杜衡虽然家中宠溺,规矩却一分不少,年纪虽小,礼仪一分不差。到底是大家闺秀的风范。一席餐吃下来,赵老太太的眉梢眼角都舒展开了。

    饭后众人散了,赵石南又出去办事。赵老太太拉着杜衡的手,更加温和亲切的聊着家长里短,说着赵石南的喜好。比如赵石南爱吃清淡微甜的东西,赵石南睡眠不太好,睡着的时候不要惊动他-----杜衡听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满脑子都是赵石南,别的没什么印象,只记住了赵石南喜欢下棋,杜衡心里一动,暗暗记下了。

    晚上赵石南回来的不早,杜衡陪赵老太太用过晚饭回房看书看得都快睡着了,赵石南才一身疲惫的回来。

    服侍杜衡的双叶看到赵石南进屋,马上低眉顺眼的退了出去。杜衡也忙从榻上站了起来。赵石南站在杜衡的面前,眼也没抬,很自然的微张开了双臂,鼻子轻轻“哼”了一声。

    杜衡一愣,这是什么意思?只是瞪着眼睛不解的看着赵石南。赵石南只好又说了两个字:“更衣。”杜衡脸一红,手指微微抖着,把赵石南长衫的盘扣一粒粒的解开,看着赵石南起伏呼吸的胸口,杜衡觉得仿佛一座山压在了面前。想到这个男人是自己的丈夫,还要做那些夫妻间做的事,杜衡简直想拔腿就跑。

    “你很怕我?”赵石南斜眺了一眼杜衡,唇角上扬微微笑着。

    “没有。”杜衡的声音都在抖着,把脱下的长衫搭在外间的木架上。

    “休息吧。”赵石南坐在了床上,似笑非笑的看着杜衡。

    杜衡的心噌的揪到了嗓子眼,脑子飞快的转了转,一咬牙,回眸看着赵石南,努力盈盈笑着:“现在休息有些早吧,不如----”杜衡的声音顿住。

    “不如做什么?”赵石南有些累了,虽然看着这个女孩子没什么兴趣,但是该尽的人伦,终究也免不了。只想早早的完事休息。

    “老太太说,你喜欢下棋,恰好我在没出阁的时候,也喜欢下棋,出阁前三天给我哥哥摆了一局,直到出嫁那天他还没解出来呢。时间还早,不如我们手谈一局?”杜衡的眼睛盈盈泛光。

    大晚上下围棋?赵石南有些不悦,他看杜衡,哪里都跳不出毛病,但哪里都喜欢不起来。比如说,她长得不难看,但就是不动人;再比如,她是大家小姐,上午的一举一动很给他长脸,但举止动作就是不妩媚;再比如,她管婆婆不叫妈叫老太太,虽然更恭敬,但总归不亲切。

    赵石南很想拒绝,但那句她哥哥解了三天都没解出的棋局,让他心里很痒痒,赵石南是个不甘认输的人,听到这句话忍不住说了句:“好。”

    摆上棋子,杜衡执黑先行,赵石南白子随后,没下两步,杜衡咪咪笑道:“这样下去,我怕还摆不到那个局就被你赢了,不如我直接把棋局摆出来吧?”

    “好。”赵石南也不想啰嗦,弃了子,等着杜衡的局。杜衡几下把棋子摆好,手托着腮悠悠的说着:“可怎么解呢?”

    赵石南也来了劲,看着面前的棋局,手里敲着棋子,琢磨起来。杜衡把蜡烛移到跟前,又吩咐双叶端了点心和莲子羹,满眼期冀眼巴巴的望着赵石南。

    赵石南被她这么一看,心里又“砰”的跳了一下,好像有股熊熊燃起的火,让他盯着棋局目不转睛的想着化解的招数。但是这局棋极为精妙,互相牵制,一发动全身,不论动了那个子,似乎都是死局,赵石南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杜衡静静的坐在赵石南对面,看着他的眉头紧锁,杜衡紧绷的心渐渐缓和了下来。屋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屋里灯火忽明忽暗,杜衡一会儿剪剪烛花,一会儿吃点点心,眯眯看着赵石南像尊雕像似的对着棋局出神。

    直到后半夜,杜衡手撑着额头沉沉睡去,赵石南盯着棋局也渐渐犯困,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晨的景象,就是杜衡和赵石南两人一东一西,斜躺在床上案几的两侧,而案几上摆着一局没解出的棋和一支燃尽的红烛。

    赵石南醒来,看着自己没解出的棋局,心中有些不甘。接下来的两天,白天去丝厂倒也罢了,每晚只要踏进门,就不由的想起了那局棋。没想到那个不起眼的小女孩还是围棋高手,赵石南对杜衡有些另眼相看。不解出棋局,杜衡始终像座未能征服的小山一样在面前晃着,赵石南更没了兴致同杜衡同入罗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