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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危险的背后操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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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凉川的腿一伤,是彻底没法去公司办公了,不过沈檬早就把他的书房重新收拾了一遍,再把他平常用的工具和资料都放在书桌旁,还把最近公司的几个重要项目档案找出来放在书桌最上面的抽屉里方便他拿,而书房的电脑也随时准备着和公司高层的视频会议。一切安排妥当后,她又嘱咐了秀云一些琐碎的小事,才放心地出去工作了。

    沈檬一整天在公司都心不在焉的,刚把健身房布置好,就匆匆下班了,接了闹闹才回到家就愣在了门口。客厅里密密麻麻全都是人,她仔细看过去,都是季凉川公司的那些员工。得,这老板一病,全公司的人都来看望了。

    客厅里的人见沈檬回来了,立刻笑笑迎了上来:“季总夫人回来了啊!也没跟您说一声就来打扰了,不好意思啊!”

    沈檬摇摇头:“没事,各位有心了。”

    再往里一看,里面好几个女员工正围着季凉川在那儿嘘寒问暖呢,沈檬刚走过去,那几个人就识相地说:“哎呀,时候不早了,咱们改日再来看季总吧,今天太打扰了。”

    结果一屋子的人一转眼全都走了,沈檬刚过去,季凉川就靠在沙发背上瞥了她一眼:“不许吃醋啊,都是公司的老骨干了,不来看我,说不过去。”

    闹闹蹦蹦跳跳地跑过来黏乎季凉川:“爸爸,你的腿好了吗!”

    季凉川把他抱在怀里,宠溺地说:“哪有这么快啊,伤筋动骨一百天呢。”

    闹闹立刻伸出小肉手按住石膏的地方说:“爸爸,给你揉揉,快好!”

    可把季凉川给高兴坏了,冲着闹闹的小脸蛋就是一口:“真乖!”

    晚上吃过晚饭后,沈檬陪着闹闹算算术题,又画了一会儿图画,再哄他睡觉。刚歇下来,就听见里间浴室某人在喊她:“老婆。”

    沈檬走进去,就见季凉川光着上半身就剩一条短裤坐在浴缸边上,她吓了一跳,怕他是滑倒了,赶紧走过去扶住他:“你干什么啊?要是摔倒了怎么办!”

    “不行,我要洗澡,你帮我。”季凉川道。

    沈檬贼兮兮地一笑:“医生说了不让你洗澡啊,你就这么臭着吧。”

    以季凉川的性子,是完全不能忍受自己一天不洗澡的,他皱着眉头看她:“右脚不沾到水就行了,来帮帮我。”

    “嗯,除非你求我。”沈檬调皮地一笑。

    季凉川都快被自己一天没洗澡的身体给膈应死了,他一把搂过她纤细的腰肢,抬头看她:“好老婆,给我洗澡,我忍不了了。”

    “现在知道不能没了我吧!”沈檬得意地哼哼鼻子。

    “无赖啊,本来就知道啊。来,快,帮我把内裤给脱了,内裤太紧了,我脱不掉……”他的声音低低的,有些不好意思。

    沈檬憋着笑,浑身都颤抖了起来,一边慢慢给他扒内裤,一边小心翼翼地避开右腿的石膏。季凉川这个无耻的家伙,自己的私处挡都不挡一下,就这么敞着给她看。沈檬低着头,决定无视他的兄弟,然后立刻跑出去找了一块大的塑料薄膜把右腿石膏的部分套住以防沾到水,接下来又开了花洒用手试了试水温,再给他找了一张舒服的椅子扶着他坐好,让他仰着头开始给他洗头。

    季凉川跟个少爷一样,闭上眼,头一仰,一脸的享受。

    沈檬一边慢慢地给他揉头发,一边问:“水行吗,烫不烫?”

    “不烫,老婆明天还要洗。”

    “你是不是有洁癖啊!一天没出门,都没有出汗还要一天一洗?”

    “嗯,我就是想让你帮我洗澡。”

    “幼稚!无聊!任性!”

    “嗯,谢谢。”

    这家伙还要弄护发素,沈檬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头:“我成你的洗头妹了啊?我可要收小费的!”

    季凉川快哭了:“你还要从你老公这儿要小费啊?自从咱们俩交往以后,我自己钱包长什么样我都快不记得了。”

    沈檬叫屈:“胡扯!我有那么霸道吗!最起码交往的时候,我还是挺矜持的嘛!”

    季凉川挑眉:“你确定?你忘了有一次,我差点没回去家吗?”

    这么一说,沈檬忽然没忍住,“扑哧”一笑。

    忘了为了什么吵嘴了,正巧赶上季凉川的车拿去洗了,沈檬一生气,一把就把他的钱包抢过来跟他分道扬镳,说要花他的钱去。结果刚走没多远就接到季凉川的一通电话:“你好歹留个二十块让我打车回家行吗?你要就这么走了,我今天就睡马路。”

    沈檬正在气头上呢,回道:“堂堂天域总经理混得打车的钱都没了,你怎么搞的啊!”

    季凉川哭笑不得:“好好,是我错了,都是我的错,快回来救我吧,女王。”

    沈檬哪舍得真让他睡马路,二话不说就回去了。两个人刚一见面还没说话就抱在一块亲个没完没了,惹来旁人的一通白眼。

    想到这儿,沈檬也觉得自己有点小过分,连忙哄他:“好嘛好嘛,我承认我的缺点特别多,不过,还是谢谢你一直都这么宠我……”

    季凉川哼哼鼻子:“我告诉你,也就我,这世上你再找不到第二个人这么疼你、宠你、爱你的了,所以,好好伺候我听见没?”

    沈檬笑嘻嘻地搂着他:“好啦,少爷还要洗哪儿?”

    “帮我洗洗身子,我要用你用的那种玫瑰味的沐浴液。”

    受不了他,洗个澡还那么多要求,给少爷洗了个香香,沈檬凑过去闻了闻,拍拍他:“好了,又白又香,我去给你找件干净的浴袍披上。”

    “等一下。”季凉川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不可思议地看了她一眼,“还没洗完呢。”

    沈檬看了看他:“还有哪儿啊?连脚丫都给你洗了好吗!”

    季凉川眨眨眼,一本正经地说:“我的兄弟。”

    这还是结婚后沈檬第一次亲自洗他老人家的兄弟,这个臭不要脸的淫贼,她的手刚碰到,他就深吸了一口气。

    “季凉川,你再给我露出这么淫荡的脸,我可就不管你了啊!”沈檬叉着腰道。

    季凉川不逗她了,乖乖摆好表情,偷偷来了一句:“见了我兄弟,脸都不红一下,也不知道谁淫荡……”

    折腾了老半天,沈檬让季凉川气得够呛,洗个澡都这么累,她给他穿上浴袍后就扶着他上床睡觉,还出去给他热了一杯牛奶,拿来钙片让他吃下。季凉川被照顾得很舒服,搂着她的时候,本来想拿出笔记本工作的,也忽然就打消了念头。沈檬被他搂得动弹不得,翻白眼看他:“少爷,我还要工作,放开我啊。”

    “不放,让老公抱抱。”

    晕!

    “你怎么今天这么肉麻啊?”

    季凉川闭着眼睛闻她头发上的发香,语气柔情四溢:“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受伤到不能自理,然后你就在我身边心甘情愿地照顾我,忽然觉得好幸福。”

    沈檬摸摸他搂住她的宽厚的大手:“这难道不是夫妻间应该做的事吗?我相信如果有一天受伤到不能自理的人是我,你也会寸步不离地守着我的。”

    “公司的老李,上次和他出去喝酒,他说他原来爬山的时候伤到手肘,他老婆是名门世家的女儿,被宠惯了,从来不伺候人,所以她请了个特护24小时照顾他,自己天天出去打麻将,听着觉得挺心酸的。当时我还想呢,万一有一天我受伤了,我家檬檬该不会干脆把我扔给特护吧……”季凉川一边摸她的脸蛋,一边幽幽道。

    沈檬倚在他怀里,低声一笑:“我才不让别人照顾你呢,我自己的老公我必须亲自照顾,别人给你弄坏了可怎么办。再说了,万一请的特护是个身材火辣的制服控,天天穿个护士装在你眼前晃悠,我还不得杀了她啊。”

    季凉川忍不住一笑:“你怎么那么爱吃醋啊?而且还经常会幻想不存在的第三者,真是的。”

    沈檬拍他:“不爱你,就不会吃醋了。”

    “嗯,也是呢。”季凉川低头亲了一口她嘟起的小嘴。

    “好啦,早点休息,医生说一定要保证睡眠质量,这样恢复功能也会加快。我去看一会儿公文,明天早上我亲自给你做营养早餐,好吧?”沈檬哄着他道。

    “嗯,别看太晚了,有人心疼的。”

    “知道啦!”

    有的时候男人就像一个小孩子,需要人疼,需要人宠,在她心里,即使季凉川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也逃不过一颗渴望被爱的心,而沈檬就想这样毫无保留地永远爱着他。

    几天以后,是闹闹的幼儿园家长日,所谓的家长日也就是让家长来学校参观参观,看看孩子们的学习环境。沈檬记得自己小的时候到了三年级才有家长日的,没想到现在社会进步得那么飞速,从幼儿园就开始了,她不禁感慨。季凉川的脚不方便,只好在家强烈要求沈檬拍一段闹闹上课时候的VCR回家拿给他看,她当然欣然接受,一早就准备好了家里的摄像机。等到下班的时候带着摄像机就要离开公司,池骋这边也正好一块出来,看她拿着摄像机,一时好奇:“这是干什么?”

    “我儿子学校的家长日,我去拍他。”沈檬道。

    池骋抿抿唇:“你老公那腿去得了吗?就你自己啊,多丢人啊,我给你充当老公去吧!”

    沈檬瞪他:“才不要。”

    池骋见她要走,立刻拉住她:“不是,你以为我占你便宜啊?想得美,我告诉你,我身边的哥们儿好几次自己孩子的家长会都不去,然后被同班小朋友欺负,说他们没爸爸,这样的例子你又不是没听过。”

    沈檬当时就一愣,觉得池骋这没结婚的单身汉说理倒是一套一套的。她撇撇嘴,想了半天,池骋不乐意了,拎包就走:“那我走了,以后你儿子被人欺负可别找我啊!”

    沈檬一把拉住他:“听你一次!”

    到了幼儿园,他们到得不算晚,没想到里里外外挤满了家长,都是围住班主任问东问西的,有的家长甚至在提倡学校增加英语课。沈檬小时候上小学二年级才增加英语课,想到这么多家长从那么小就开始抓孩子的教育问题,她也觉得紧张起来。

    她带着池骋一直到凤梨班,把头向里探,却没看到闹闹。班主任付老师正被家长围着问东问西,沈檬左顾右盼也没见着闹闹,不免有点着急,她也顾不得礼貌了,找个缝隙就钻进去问了一声:“付老师,看见季慕辰了吗?”

    付老师看见她,快速地回答:“平时下课小朋友们都在操场玩的,您去看看吧。”

    然后她又赶忙应付着其他家长的问题,沈檬干脆拉着池骋又去了操场。操场上挤满了家长和小朋友,沈檬没办法,只好喊了起来:“闹闹!”

    喊了好一会儿,又找了半天都没看到闹闹,这时的沈檬已经有点慌了。她整个人都不好起来,池骋拍拍她的肩膀:“别担心,可能是去厕所了,我去男厕所找找。”

    “好。”沈檬跟着他去了一楼小朋友的卫生间。

    她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见池骋从里面出来皱着眉摇了摇头,她一下子脸色惨白,双手捂住头,整个眼神都是呆滞的。池骋双手抓住她的肩膀企图给她力量:“沈檬,你别自己吓自己好不好!也许你儿子只是去什么角落玩了,咱们才刚找了两个地方而已,一会儿上课他自己就会回班里了。”

    沈檬抬头抓着池骋的胳膊不放:“他才三岁啊!他只有三岁啊!他万一迷路了可怎么办啊!”

    说着,就听见上课的铃声响起,家长参观放在了最后一节课。沈檬听池骋的话,冷静下来在教室等了一会儿,渐渐地,所有小朋友和家长都陆续坐下,唯独就剩闹闹还没回来。她再也坐不住了,站起来跑过去抓住付老师问:“我儿子不见了!他根本没在操场上玩!”

    付老师一听这话,整个人也不好了,她立刻安慰沈檬说:“您别担心,我现在立刻和几个老师把整个幼儿园都找一遍。”

    沈檬没理她,掉头就冲出了教室。池骋不放心她跟着她跑了出去,一把拉住她:“有你儿子的照片吗?给我一张,我们分头去找。”

    沈檬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和闹闹的合影递给池骋:“麻烦你了。”

    池骋也着急得不得了,拿过照片就跑开了。

    她和池骋还有幼儿园的老师分头找了两个多小时,家长会都结束了,也还是没找到闹闹。沈檬一个人坐在操场的一个滑梯下哭得浑身发软,池骋这边没等她同意已经先报了警。他在操场上找到沈檬后,见她哭得浑身颤抖,忙过去搂着她的肩膀说:“别哭了,我已经报警了,刚刚又问了一下他们班主任,下午两点多的时候你儿子还在教室上课,然后两点四十下课后,小朋友们就去操场玩了,再之后校门就打开了,家长们陆续都进来问老师情况……”

    沈檬忽然一怔,她抬起头来,声音都哭哑了:“那个时候校门开了?闹闹肯定是在那个时候走出的,他去哪儿了啊……”

    “没事,一定会找到的。”池骋看她哭成这样,心疼得不行,一边劝她,一边帮她擦眼泪。

    沈檬揪着他的袖子哭着说:“我昨天晚上还说今天给他做炸薯饼吃呢……他还冲我笑得那么开心……我的宝宝……”

    池骋只能搂着她,给她支撑。

    没过一会儿警车就来了,沈檬立刻从滑梯上站起来冲过去,看到第一个下车的警察就拦住了他,歇斯底里地说:“警察,帮我找找我儿子,我求求你了,求求你!”

    那个警察有点反感地推开她:“我们会尽力的,先跟我们说说情况吧。”

    在幼儿园的一间教室里,警察坐在沈檬对面做笔录,包括闹闹的姓名、年龄、身高、失踪前穿的衣服,沈檬一五一十说出来后,眼泪都已经哭干了,喉咙像被火烧过一般,每从嘴里蹦出一个字仿佛就有千根针扎进自己的喉咙里。

    警察冷漠无情地说了一句:“最近局里接到许多儿童失踪案,我们有可能怀疑现在有拐卖儿童的罪犯在猖狂,您做好心理准备,我们这边一定会尽全力找到您儿子的。”

    话说完,沈檬整个人都定格在了原地。她的眼神如失去了焦距一般,一口气没喘上来,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忽然眼前一片黑压压的。

    再醒过来的时候,人正躺在医院里,周围围坐着面色暗沉的沈父沈母还有季凉川,她刚睁开眼,他们就围了上来:“檬檬,怎么样?”

    沈檬想开口说话,却发现喉咙里发不出声音来。她急得张大嘴,瞪大眼,眼泪直流。季凉川凑过去紧紧把她搂在怀里:“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别急,慢慢说。”

    沈檬隔了好一会儿才能发出声音,她搂紧季凉川,整个人都在剧烈地颤抖,发出来的声音就像是金属摩擦在了铁铝上一般,沉闷而嘶哑:“宝,宝宝……”

    季凉川痛心地闭上眼,神色比她还要低沉:“宝宝还在找。”

    沈檬“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她抓着季凉川的衣领哭得撕心裂肺:“我的宝宝,把我的宝宝还给我!”

    一直到晚上八点钟,沈檬在医院又哭晕了一次,季凉川心痛得不敢呼吸,他怕再呼吸一下胸腔就会裂开一个巨大的口子。他守了一会儿沈檬,忽然拿起拐杖拄着就要起身,沈睿思担心他的腿伤,连忙摁住他:“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爸,我不能这么干坐在这儿,我要去找闹闹。”季凉川整个人也浑身颤抖,他都不敢让思维停下来,他不能坐在这里什么都不做。自从他接到池骋的电话,听到闹闹失踪、沈檬昏倒这两件事后,他就在家摔了一跤,右脚的伤仿佛又严重了。那种痛会让他短暂忘了自己刚刚所听到的事情,然而只是一瞬,他重新找回记忆,发现整个世界仿佛都发出巨大的暗光,渐渐变成阴霾然后将他吞噬。

    沈母早就哭成了泪人,连忙劝住他:“你的腿还没好,万一你自己出去又出了什么意外,你还让不让我女儿活啊!”

    季凉川执意要起身,他打了一通电话,叫来公司的秘书开车送他。那秘书不敢怠慢,不到十五分钟就到了医院来接季凉川,季凉川一个人拄着拐杖往外走,沈父沈母拉都拉不回来。

    “放心吧,有人跟着我,不会出事的,你们回去帮我照看着檬檬。”季凉川扭头说了一句就跟着秘书走了。

    秘书开着车,在电话里听说了事情的大概,也跟着着急:“季总,警局那边有消息吗?”

    季凉川坐在后面摇头:“还没有,你围着幼儿园附近的一些废弃工厂和旧大楼转转。”

    “好,明白。”

    两个人围着幼儿园附近转了一大圈,没在马路上看到什么可疑的人,也没看到闹闹的身影。季凉川这时忽然想起来一个人,二话不说就给他打了过去。

    叶念瑾这边正陪着红豆打游戏呢,就接到了季凉川的电话。他分神的那会儿工夫红豆就把他的人物给击败了,叶念瑾捏她的脸:“你怎么这么坏啊?”

    “嘿嘿,兵不厌诈兵不厌诈。”红豆笑道。

    叶念瑾懒得理她,接起电话说:“喂,大半夜的,不会是找我喝酒吧?我老婆可不让啊。”

    “念瑾,我儿子失踪了。”

    叶念瑾和红豆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季凉川的车子已经开到了。叶念瑾上了车二话没说就给秘书说了一个地址,让她立刻开过去。红豆差点就要哭出来了,急得直跺脚:“哪个杀千刀的拐我干儿子,让我找到了,我非杀了他不可!”

    叶念瑾坐在后面,见季凉川的面色极其不好,拍拍他的肩:“别往坏处想,我现在就去警局协助调查,没事的。”

    季凉川有些头晕,他伸出一只手捶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我等不及那些警察了,只好找你帮忙了。如果你在警局还有路子,多少钱我都愿意出,只要我儿子能平安回来。”

    叶念瑾表情凝重地问他:“你和沈檬的手机在闹闹失踪后有接到过陌生人打来的电话吗?”

    季凉川知道他的意思,疲惫地低头摇了摇:“如果他们要钱的话就好了,多少钱都可以,可我和沈檬没接到一通电话。”

    “家里的电话呢?”叶念瑾问。

    季凉川摇头:“我打电话给家里的保姆了,她说没有电话打进来。”

    红豆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她一边哭一边擦着眼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幼儿园是定期举行家长日吗?还是学校忽然决定的?”叶念瑾问。

    季凉川答:“是最近决定的,不定期。”

    “你和沈檬有和周围的人念叨过家长日的事情吗?”叶念瑾又问。

    季凉川摇头:“你也看到了,我腿受伤了,最近不在公司,更不可能在公司说自己家里的私事。至于沈檬,我不太清楚,她现在还在医院,哭晕过去两次。”

    红豆听到这里,心里狠狠地一酸,她忽然让秘书停车:“麻烦停一下。”

    那秘书有点为难,不知道该不该停下,直到季凉川让她停下,她才停了车。红豆打开车门留下一句话:“你们去警局找闹闹,我去医院陪沈檬,她现在需要我陪着。”

    叶念瑾有点担心她:“你一个人打车没事吗?”

    红豆点了点头就甩上车门,拦下旁边刚好经过的出租车上了车。

    叶念瑾把车窗摇下来,喊道:“丫头,到医院给我来个电话,别忘了!”

    红豆在车里点头冲他摇手。

    季凉川有点自责:“不好意思,这明明是我家的事。”

    叶念瑾无语,反而有点生气:“你要这样我就不管了,没有白认干爹干妈的。”

    季凉川心不在焉地勾了勾嘴角,表示谢意。

    路上,叶念瑾继续说:“等沈檬醒过来我再去趟医院问问她,我现在怀疑你儿子失踪跟家长日有关。”

    季凉川忽然一阵惊醒:“怎么说?”

    “一般学校的家长日为了让双方父母都尽量能来,所以不可能当天跟小朋友说让家长来学校,应该是有一个到两个星期之间的通知时间。也就是说,在这两个星期之间,嫌疑人很可能是在知道今天有家长日之后想出来的诱拐计划。”

    见季凉川的脸忽地一沉,叶念瑾又说:“对不起,我只是说最坏的情况,也可能是闹闹自己走出校园,然后迷了路,其实并没有坏人诱拐他。”

    季凉川摇头:“我没事,我能承受的,你继续说吧,我听着。”

    “所以如果是这样,那范围就大了,也可能是所有知道今天有家长日的人来学校看到闹闹诱拐走了他,这样就属于不定对象的诱拐绑架案,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有人知道今天可以诱拐走闹闹,所以选择在校门敞开可以自由出入,而且人流量大犯罪不容易引起注意的今天下手。”叶念瑾解释道。

    季凉川总结了一下,说:“也就说现在有三种情况:一是闹闹自己离开的学校,然后迷了路;二是有诱拐犯知道今天方便作案,闹闹凑巧被他盯上;三是有人蓄谋故意要拐走闹闹,对吗?”

    叶念瑾点头:“根据现在的线索来看是这样的,平常你和沈檬有没有跟闹闹说过不可以擅自离开校园之类的话呢?”

    季凉川捏捏自己的眉心:“说过很多次,闹闹平时虽然调皮,但我和沈檬的话他不敢不听的,所以我觉得他不会自己走出去的。”

    叶念瑾皱了皱眉头,又问:“你和沈檬有没有什么仇家?你是开公司的,我能明白有的时候一个项目的竞争会让同行损失几千万。而沈檬又是一个律师,得罪的人太多了。”

    季凉川现在头很疼,他觉得眼前的世界也在慢慢变暗,可沈檬已经倒下了,这个家还剩他一个人在支撑着。他一定不可以倒下,他要保护他的妻子和孩子,就算是死也要保护。

    季凉川双手捂住脸,想揉揉快要睁不开的眼睛提提神:“要这样算的话范围就太大了,光是今年天域就拿下了三个竞标,檬檬那边每天都有官司在打,不可能所有败诉的人都是善类。”

    叶念瑾也愁得眉头不展,他叹了口气说:“还是先去警局吧,我和上面的人尽快联系周边警局的人让他们立案,彻查。”

    季凉川疲惫地点了点头。

    到了警局后,叶念瑾让季凉川先在车里等他,自己进了警局。里面的人大部分还能认出他来,一见到他,先是一愣,然后不由得一阵惊呼。还好叶念瑾提前给周可欣打了电话让她下来接待自己,周可欣从接到电话后就匆匆赶到了警局,见他来了,立刻给他拉到了事务所里。

    事务所里是专门抓拐卖儿童失踪人口调查的组长,那组长一见是叶念瑾,愣了一下,走过去捶了他一下:“臭小子,你还活着啊你!”

    叶念瑾心不在焉地笑笑:“大哥,刚刚接到的失踪案我陪你一块调查,失踪的小朋友是我干儿子。”

    那组长一愣:“什么?你干儿子?”

    周可欣也愣住了,赶忙说:“叶大哥,你现在没有执照在这边公然协助调查是不是不太好啊。不然我帮着一起调查吧,你先回去休息,一有消息我立马通知你。”

    叶念瑾看了她一眼:“可欣,你是知道我的脾气的。”

    周可欣沉默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三个人立刻把近期所有儿童绑票事件的资料全都翻了出来,想试着找找共通点,然后从共通点作为突破口查出真相。

    医院里,沈檬刚醒过来就感觉异常恶心,她猛地扭过身子就想吐,然后吐出的全是苦水,可把沈父沈母给心疼坏了,却只能坐着干着急。红豆见她醒了过来,赶忙坐在她的床头拍拍她后背,又给她端了一杯水喂她喝下:“先喝点水。”

    沈檬见了红豆,委屈地搂住她,还是哭得说不出话来。

    叶念瑾的电话打了过来,红豆这才发现忘记给他去电话了,赶忙接通:“喂喂,我没事,我这一忙就给忘了,别担心。”

    叶念瑾一边看资料一边松了口气:“你这个健忘的丫头,这都几点了,你一个人打车我能放心吗?”

    “哎呀,我没事,你那边怎么样了?有消息了吗?”

    “还在查,让沈檬先别着急,现在最好是让她回家等家里的电话,如果有绑匪来电话了最好让她亲自接,电话开免提,在旁边放个录音机,按我说的去做。”叶念瑾急切地道。

    沈檬在这边听得一清二楚,连连点头:“我,我现在就回家!”

    挂断电话后,红豆和沈父沈母二话不说陪着沈檬就离开医院直接回了家。

    刚到家门口,沈檬觉得自己这一整天的精神状态已经非常紊乱了,竟然在家门口看见了闹闹的幻影。她摇了摇头,痛苦不堪地狠狠捶捶自己的胸口,却忽然听见那幻影清脆地喊了一声:“妈妈!”

    沈檬一惊,抬头看向那个幻影。只见那个幻影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一把搂住了她的腰身,然后就开始哇哇大哭。沈檬整个人愣在原地,她颤抖地伸出双手摸了摸他的头,才发现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不是幻觉!她赶忙蹲下身子把怀里的小人拉开看,见闹闹哭得伤心,她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的情绪,连发出的声音都在颤抖:“闹闹,是闹闹吗?”

    沈父和沈母一下子就激动得跟着流泪,连忙凑过来一起抱着闹闹。红豆赶快给叶念瑾和季凉川打了两通电话,告诉他们闹闹找到了。

    沈檬紧紧搂着闹闹不肯松手,哭得撕心裂肺:“妈妈的好宝宝,妈妈再也不会把你弄丢了……”

    闹闹哭了一会儿,忽然喃喃说:“妈妈,我肚子好饿……我想吃炸薯饼……”

    “好好,妈妈现在就回家给你做去。”沈檬赶忙把他搂在怀里,进了家门。

    客厅里,秀云不敢动,寸步不离地守着电话机。一见沈檬搂着闹闹进来,赶忙跑了过去:“闹,闹闹找到啦!”

    沈檬见秀云一脸疲惫,淡淡地扯出一个笑容:“嗯,还不知道具体情况。你辛苦了,先去睡吧,我去给他做点吃的。”

    秀云抹抹眼泪,拼命点头:“那我去给少爷打个电话。”

    “我已经打过了,他马上就回来。”红豆赶忙道。

    沈母干脆进厨房和沈檬一起做夜宵,一家人提心吊胆了一天,滴水未沾,现在闹闹找回来了,才察觉到自己饿得头都有些发晕了。

    沈睿思和红豆在客厅照看着闹闹,红豆拧了一条毛巾给闹闹擦脸,一边擦一边说:“闹闹,你跟干妈说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别害怕。”

    闹闹噘着嘴摇头,眼神有点呆滞。沈睿思叹了口气,拉开他的小衣服说:“闹闹,让外公看看有没有皮外伤,来。”

    闹闹听话地让沈睿思掀起衣服来看,沈睿思把闹闹浑身上下检查了一下,并没有发现有外伤,他又凑过去自己瞧的时候,却闻到了一点点乙醚的味道,整个人忽然就心凉了一大截。他根本想不透有谁会对这么小这么可爱的小孩下手,当下就觉得有点失控,气得额头上的青筋都凸了起来,红豆赶忙安慰他说:“叔叔,你可别气坏了身子,让沈檬跟着操心。我老公现在正在查这个案子,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应该知道到底是谁干的了。

    沈睿思缓缓点了点头:“麻烦你们了,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绝饶不了他!”

    饭做好,沈檬和沈母把一桌子饭菜端到餐桌上时,沈檬赶快把闹闹搂过来喂他吃薯饼。小家伙见有东西吃立刻精神了,吃得满嘴都是油。沈檬哪顾得上自己,看着闹闹吃得开心,她就开心,她就这么搂着他什么话也不想说,这一刻她只想安静地和她的宝贝待在一起。

    这时,季凉川和叶念瑾回来了。刚进门,季凉川连拐杖都扔了就直接单腿跳过来,走到餐桌旁一把抱住沈檬和怀里的闹闹,闭上眼睛,心里的情绪都化为此刻的沉默。沈檬搂住他的胳膊又哭了出来:“老公,闹闹回来了,闹闹没事。”

    季凉川低头狠狠地吻她的额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点了点头。

    一家人吃完之后,叶念瑾把闹闹拉到一边,柔声问:“闹闹,吃得饱不饱呀?”

    闹闹点头:“干爹!你都没吃,是不是嫌妈妈做的不好吃呀!”

    惹得叶念瑾一笑:“哪能啊,干爹来之前就吃过啦,而且怕闹闹吃不饱才不跟你抢着吃呢。”

    闹闹点头:“哦!”

    叶念瑾怕引起闹闹什么不好的回忆,搂着他一边陪着他玩玩具一边小声问:“嘿,你跟干爹聊聊天好不好啊,干爹好久没见你,都想死你啦!”

    闹闹把叶念瑾的手臂当轨道,把小车放上去滑来滑去:“好,干爹你要聊什么?”

    “那你跟干爹说说今天都干了些什么好不好?”

    闹闹想了想:“今天付老师让我们学了一首新歌,我觉得不好听,就没学!”

    沈檬和季凉川坐在一旁看着他笑,继续听叶念瑾问话。

    “还有呢?多跟干爹说说。”

    “然后中午吃的土豆泥和咖喱饭,我帮玫玫盛了一大碗汤,然后自己的没喝,被东东给抢走了!”

    “这谁家的孩子这么缺家教啊!”沈睿思本来今天心情就很差了,再听这个,立刻就急了。

    沈母在一旁拉住他,直摇头,不让他影响叶念瑾的问话。

    “下午上完图画课,老师说一会儿家长要来,我拉着玫玫和东东去操场玩,然后玫玫和东东的家长把他们拉走去找付老师说话了,我就自己在操场等妈妈。”

    眼看听到了关键,一家人立刻警惕起来。叶念瑾示意他们别着急,让他来问,然后边跟闹闹一起玩那辆玩具车,边说:“嗯,然后呢,闹闹自己一个人在操场上玩,不孤单吗?”

    闹闹摇摇头:“有个大姐姐陪我,还说她家养了一只小猫猫,白色的,很可爱,还让我看她手机里猫猫的照片呢!”

    叶念瑾找到了新的线索,立刻往下问:“大姐姐还说什么,闹闹平时在幼儿园见到过这个大姐姐吗?”

    闹闹摇头:“没见过,大姐姐问我要不要去她家看猫猫,我说要等妈妈来一起去看,她说她是妈妈的朋友,看完猫猫就送我回来。”

    沈檬忽然插话道:“闹闹,妈妈的朋友只有红豆干妈和美依干妈,以后别的人说是妈妈的朋友都不能信知道吗?”

    闹闹点头。

    “大姐姐长什么样子闹闹还有印象吗?”叶念瑾继续问。

    闹闹噘嘴摇头:“不记得了,大姐姐戴着大墨镜和草帽。”

    “那然后你跟着大姐姐去看猫猫,是去她家了吗?”

    闹闹想了想,摇摇头:“后来的事情,闹闹已经不记得了,再醒过来发现外面好黑,闹闹害怕,不敢动,然后就看到妈妈回来了。”

    “闹闹真乖,以后万一迷路了千万别自己瞎跑,等着爸爸妈妈来找你知道吗?”叶念瑾摸摸他的头,轻声道。

    闹闹点头:“爸爸说的!万一迷路不能瞎跑,要等爸爸妈妈来找我,因为我要是跑了,他们就找不到我了!”

    季凉川欣慰地点点头,眼圈终于还是红了。

    聊了一会儿,确定这件事情没有给闹闹造成什么心理阴影后,叶念瑾才拉着红豆离开。临走前他对他们说:“综合闹闹刚才给的口供,歹徒是一个戴着草帽和墨镜的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人,她用猫的图片引诱闹闹离开校园,因为当天是家长日,有很多成年人拉着小朋友在校园里走动,所以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然后途中歹徒用了轻微乙醚让闹闹昏睡。一直到了晚上,又把快要醒过来的闹闹放在了家门口,这一系列的行为和作案动机还都不清楚,但很显然不是为了钱。根据我的经验,我觉得歹徒更像是为了引起你们的注意,或者可以总结为,这只是她的一场恶作剧,目的是让你们担心、焦虑,然后在背地里偷偷窥探你们的一举一动。看你们着急,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不排除歹徒有心理或者精神上的疾病,这样想来应该是你们夫妻俩认识的人的作案机率比较大。或者可以说是不看好你们的婚姻,更不看好你们有个儿子的人,当然,我说的只是一种可能。”

    沈檬咬牙切齿地低着头,浑身颤抖不停:“到底是谁……她居然把一个三岁的孩子大半夜放在路边,她居然还用乙醚……”

    “乙醚!”沈檬忽然一愣,忙从口袋里翻出手机一个电话就打了过去。

    凌晨1点,姜承禹被沈檬的电话吵醒,他有点不耐烦地接听起来:“沈律师,这么晚有事吗?”

    红豆这时也反应过来,一下子就把电话抢了过来:“喂!姜承禹!上次你的那个杀千刀的手下要欺负沈檬,他就用了乙醚,是不是这次又是他,我告诉你他再来打扰沈檬的生活,我就过去宰了他!”

    姜承禹睡得迷迷糊糊就被红豆莫名其妙吼了一通:“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这次?”

    “我干儿子!就是沈檬的儿子,他今天失踪了,被人用了乙醚!”

    姜承禹从床上坐起来挠挠头:“黄毛上次因为强奸未遂,判了半年,我没保释他,更不可能帮他,我为了谁的面子你自己心里清楚,他现在还关在里面呢!”

    红豆一愣,立刻没了气势,看了一眼沈檬,沈檬听得很清楚,闭上眼做了个歉意的手势。

    “对,对不起,这么晚打扰你休息了,我,我挂了!”红豆一下子就把电话给挂了。

    姜承禹喊道:“喂,喂?”

    拿开电话显示对方已挂机,他烦躁地把电话一扔倒头就睡。

    叶念瑾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红豆,自嘲地一笑,然后对他们说:“太晚了,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这个女人我会继续追查的,有消息了再告诉你们。”

    然后就转身先离开了。

    能看得出叶念瑾有点在意刚才的电话,沈檬也发现自己惹了祸,连忙小声对红豆说:“对不起,我一时太着急了,没考虑这么多。”

    红豆摇头:“是我不好,不该瞒着他再跟姜承禹有来往,你先回去休息吧,今天你们都太累了,睡好后我们再联系。”

    沈檬点点头,送她出了门口。

    回去的车上,两个人一开始谁都没说话,后来还是红豆先开口说:“对不起。”

    叶念瑾抿抿唇摇头:“没事。”

    “不是怕你多想吗,就没告诉你他回来了。”

    “你们出来单独约过?”

    红豆连忙摇头:“没有没有,上次他的手下差点把沈檬给欺负了,我一着急就赶过去了,正好碰到他,才知道他回来了。就见了那一次,后来就一直没联系。”

    叶念瑾见她吓得都不敢说话了,连忙心软下来,一把将她搂到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没事,我没生气,我只是不喜欢你有事瞒着我。”

    红豆搂住他的腰:“好,以后要是再有什么事我统统回家一股脑地唠叨给你听,只是你别嫌我烦就好。”

    叶念瑾笑起来:“不烦,怎么会呢,我就爱听你说话,说多久都没关系。”

    红豆见他不生气了,连忙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唇:“那老公,为了咱们的干儿子,你要加油啊!”

    “嗯,放心吧,我老婆都这么忠肝义胆,当老公的也不能落后不是?”

    红豆甜甜地一笑,腻在他怀里。

    晚上,沈檬一直看着闹闹安安稳稳地在小床上睡去,亲了亲他的脸才离去。她叫季凉川的名字,却无人应答。她有点担心,满屋子找他。最后见他靠在书房的窗台边上,背影落寞,右手的指尖上夹着燃了半截的香烟,淡淡的青草味飘过窗帘,消散在这宁静的夜色之中。

    这是她第二次见他抽烟,他并没有烟瘾,只有在心情极度不好的时候才会点上一支,让自己的内心平静一下,让大脑暂时放空一下,因为他害怕失去以往的冷静和理智。

    她的心忽地就揪了一下,不是因为他又开始抽烟,而是因为他的心情很不好。

    她在他背后小声地喊他:“凉川。”

    季凉川一惊,侧过头去看了她一眼,赶忙把烟作势就要掐掉,他知道沈檬讨厌他吸烟。可沈檬却赶忙跑过去,固执地用双手捏住他右手的手腕说:“别掐,我也想抽。”

    “不行。”季凉川坚决道。

    沈檬忍着眼泪看看他:“我跟你的心情是一样的,你有多痛,我就有多痛,你有多烦,我就有多烦,就一口……”

    季凉川低头看着她,柔声说:“你跟我保证,不许上瘾,我讨厌女人抽烟。”

    沈檬点点头。

    季凉川把烟嘴伸到她的嘴唇下,沈檬有点不知所措地抬头问他:“怎么抽?”

    季凉川苦笑:“我也不怎么会,瞎抽,凭感觉,大概鼻子嘴巴并用吧。”

    真是笼统的指点。

    沈檬含住烟嘴猛地吸了一口,季凉川立刻把烟拿开:“有初学者吸这么一大口的吗!”

    烟呛到了嗓子眼,她猛地开始咳嗽。季凉川干脆掐灭了烟,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喂她喝了一口,咳嗽了好半天的她才缓过劲儿来,她抹抹嘴:“烟有什么好抽的,呛死我了!”

    “方法不对,你敢一口灌下一瓶茅台吗?”季凉川皱着眉头教训她。

    这比喻简直恐怖啊。

    “这是什么烟啊,劲儿太大了。”沈檬道。

    季凉川扫了一眼烟蒂:“不知道,对烟没研究,于小旭给我的。”

    沈檬当时就有点不乐意:“这于小旭老带坏我老公。”

    季凉川无奈地一笑:“他说男人总有一天要与烟酒为伴,女人不懂的。”

    沈檬瞪了他一眼:“你老实跟我说,你平常在公司的时候是不是总抽烟?我不信你手下那些人为了讨好你没给你送过烟。”

    季凉川摇头:“没有,他们都知道我不好烟酒,所以从来都不送。”

    “那他们送什么讨好你?”

    季凉川挑起一边眉毛看她:“你确定你想知道?”

    沈檬一副“这不是废话吗“的表情看着他。

    季凉川叹了口气,郑重地看了她一眼:“酒店总统套房的房卡。”

    沈檬立刻抄起手机瞪他:“你告诉我,是谁,我现在就打给他。”

    季凉川一把拉住她,淡淡一笑:“这你都信啊,你问公司上下谁不知道我拿你当宝贝,谁活腻了敢给我送女人过来?”

    沈檬看着他,忽然还是没忍住,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季凉川把她搂在怀里:“终于看见你笑了,你今天都快把我吓死了,你知道吗?”

    沈檬紧紧抱住他的腰,心里的酸楚又顿时涌了上来:“你自己明明比我还难受,却总是想法子让我开心起来……”

    “你放心吧,今天这件事情,我不可能当没发生过,我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找到这个女人的。”说着,季凉川的目光里闪过一丝冰冷的寒意。

    沈檬在他怀里点头:“老公……除了你和闹闹,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我只要你们平安幸福……”

    季凉川摸摸她的头:“傻丫头。”

    第二天,沈檬把闹闹送到幼儿园后,气冲冲地进了教务处主任。那处长自知校园里出了人口失踪案本就慌得不行,现在看见沈檬来了更是吓得立刻站起来哆哆嗦嗦地说:“那,那个季慕辰的家长是吧,听说孩子找到了,谢天谢地,谢天谢地啊。”

    沈檬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甩在桌子上:“我就不用自我介绍我的职业了吧?这是我昨天连夜赶的一份律师函,我现在有权控诉校方管理失职和监督不当,导致我儿子失踪,而且早上警局的人给我打过电话,说这所市重点幼儿园的校门口和走廊竟都没有安装监控摄像头,所以才导致嫌犯的模样没有记录性的证据。目前想找到嫌犯无异于大海捞针,我想知道你们到底有没有把幼儿园的小朋友的生命安全放在第一位。我希望你们身为最好的幼儿园不仅要负责替家长管理和监督小朋友的学习和成长,更应该多关注他们的人身安全。家长把自己的宝贝交给你们,是对你们校方的信任,也希望你们不要辜负我们的信任。”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教务处,那主任看着那份律师函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颤巍巍地掏出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离开学校经过凤梨班的时候,沈檬忍不住从后窗户探头看闹闹。闹闹此时正噘着嘴在里面听课,显然又赶上了他没有兴趣的课,小家伙兴致索然。这时,也许是母子连心,闹闹忽然往后回头看过去,在玻璃上看到沈檬的脸后伸出小胖手在那儿挥着,沈檬笑起来也冲他挥挥手,然后用手指了指老师示意他好好听课。闹闹聪明得很,立刻点点头扭过头去好好听讲。沈檬有点舍不得,又在后面看了他二十分钟才离开。

    刚到公司,就看见池骋在大门口转悠来转悠去,愁得跟什么似的,阳光洒下来,正好照在他坚挺的侧脸上。沈檬见了他,偷偷一笑,走过去拍了他一下,池骋见了她吓了一跳,赶紧双手钳住她的肩膀:“你没事吧?你儿子找到了吗?”

    沈檬拍拍他的手背:“找到了,对不起,昨天我心里很烦,忘了给你打电话告诉你了。”

    池骋松了一口气,舒服地闭上眼:“我说姑奶奶,你都快给我吓出毛病了你知道吗?我都不敢给你打电话,怕跟警察局的或者绑匪的电话撞上,再占线,你还不得捅死我啊!”

    沈檬赶忙道歉:“让你担心了,真是不好意思。”

    “来来,快进来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池骋拉着沈檬就进了办公室,两个人刚在里面聊起来,裴子清和柳萌萌就一前一后走进来汇报工作。裴子清抬头看了一眼沈檬的黑眼圈,关心地问:“沈总,昨晚没睡好吗?”

    沈檬无力笑笑:“没什么,看公文看得晚。”

    柳萌萌调皮地冲沈檬眨眨眼:“沈总,我知道一款特别有效的神奇面膜,专门治熬夜黑眼圈的,你要的话,我一会儿发图片到你手机上呀?”

    沈檬有点感动下属对她的关心,连忙笑笑说:“谢谢你们俩啦,不过真的没事了,今晚早点休息就好了。”

    两个人点点头,汇报完工作就出去了。

    然后她跟池骋说了昨晚的事情,池骋一边叹气一边点头,然后说:“那个女人是谁先暂且不说,找到了一定告死她,不给她送牢里,我就不姓池!”

    沈檬拉拉他的衣角:“不用了,这个案子我一定要亲自去打,相信我。”

    池骋见她认真,只好点头,又问:“那校方那边的官司你也要自己亲自上阵吗?我对经济赔偿的案子比较擅长,我可以帮你去打。”

    沈檬笑着看他,语气加重:“相信我,池总!”

    池骋拿这个好强的女人实在没有办法,没忍住伸出食指就点了一下她饱满的额头:“犟得跟头驴一样!”

    沈檬忽然慢慢坐得离他近了一点,笑着看他,眉眼弯弯的,这表情简直让池骋差点都有了生理反应。他脸一红,赶忙往后缩了一下:“你干什么?再过来我报警了啊!”

    沈檬笑了一声,从包里掏出一个紫色小礼盒放到他手里:“送你的!”

    池骋傻愣愣地看了看手里的小礼盒,抬头看她:“怎么着,你要出轨啊?”

    沈檬瞪他:“想得美啊你,这是谢谢你昨天陪着我,还给我送到医院去。老实说,昨天凉川不在我旁边,如果不是你陪着我,我真的……”

    池骋拍拍她的肩,大大咧咧地说:“都是同事,没什么的!”

    沈檬欣慰地看他一眼:“你真好。”

    池骋忍不住了,赶紧逃出她的办公室,冲进洗手间拼命用凉水洗了把脸,在洗手间“自我降温”了十五分钟才从洗手间走出来进行正常的工作。

    很多年后,放在池骋家里的一个紫色小礼盒,每逢过年或者出席特别重大的场合时他才舍得戴上里面那块名贵的手表,连少去他家做客的时候见他宝贝得不得了,挑着眉毛看他:“怎么,你女人送的?”

    池骋一脸嫌弃的表情:“你脑残吧?要真成我女人了,整个人都是我的了,我还用这么宝贝一个她送的东西干什么?”

    连少冷笑:“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