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小说网 > 苗疆蛊事(全16册) > 第407章 苗疆蛊事8(53)

第407章 苗疆蛊事8(53)

作者:南无袈裟理科佛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三界小说网 www.xs3j.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凯敏家五间木房,左边有牛棚,右边是茅房。凯敏向他父亲介绍过我们后,他父亲对我们很热情。虽然他说的是当地方言,我们却也勉强听得懂。走进堂屋,偏左墙边有一个火塘,烧着旺旺的火,昏暗的角落草席上,趴着一个瘦小的女孩儿,正在烤火。她的身体瑟瑟发抖,见我们走进来,便用盖在身上的碎花被子捂住头,不敢露出脸来。

    凯敏看向他父亲,担忧地问:“果果怎么样了?”

    他父亲磕了磕旱烟杆里面的锅灰,叹息说,唉,还是和昨天一样,不吃不喝,也不说话,除了我和你娘,见谁都躲。你几个叔叔、还有你爷爷过来看她,都大喊大叫,吓得不行……

    我和杂毛小道面面相觑,这种节奏,莫不是落花洞女的干活?

    说起来,落花洞女其实是一种很凄惨的角色,一般都会死掉,灵魂永远被山神所拘。不过说到这里,我不由得想起了另一个落花洞女,白露潭。那小娘们儿,此刻不知道落在了谁的手里。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还有另一场战争,在打响。我们也不知道谁是胜利者、谁是失败者,唯有让时间,来证明一切。

    我有时候突然想,白露潭是不是也会偶尔后悔自己对我所做过的这一切呢?

    堂屋里除了凯敏的妹妹,还有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妇人,那是他母亲。

    本来家里面还有一个爷爷的,不过自从他妹妹生病以来,为了防止老人冲邪,他三叔就把爷爷接过去住了。杂毛小道并没有立刻上去给凯敏小妹瞧病,而是拉着凯敏和他的父亲,跟他们商量。他说:“叔,这病,我们一定能瞧,邪煞,也一定能够驱走。不过时间有些长,我们得在你这里观察几天,负责到底,但是你们不要把我们的事情,告诉别人,你说行不?”

    凯敏的父亲不明所以,凯敏倒是反应过来,说:“没得问题,你们要是能够治好我家小妹,就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请都请不来的贵客。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至于瞒住你们的本事,我也晓得,贵人嘛,总是要低调些的。”

    凯敏的父亲这才反应过来,随着儿子的话语点头,说要得,就是这个样子的。

    我们这才放了心。在这穷山沟沟里,通信不畅,村民一两个月又难得出山一回,蹲在这儿猫冬,我们的消息,就是传,也传不出多远的。那么,我们暂时是安全的,等到将我的阳毒排空了,到时候我们再离开这里,转行他处,也不用担忧太多了。

    达成协议之后,我们走到火塘边,地上铺着草席子,凯敏的妹子果果埋着头,窝在里面发抖,不肯露出头来。杂毛小道凝眼一瞧,但见这里有黑气萦绕,一挥手,说,王黎,按住她。

    我身上有伤病,唯有配合杂毛小道的行动。得了令,便过去将那碎花被子掀开。盖在头顶上面的被子一不见,这小女孩儿便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像受伤的野兽,瘆人得很,然后挥手朝我抓过来。我哪能让一个小女孩给伤到,于是伸出手,将这女孩的一双手死死勒住。手勒住了,但是脚还在,女孩儿果果伸脚来踢我,踹到我的脚杆子上,生疼。

    见到自家妹妹被我给捉着,凯敏的脸上顿时就有些着急,眼睛红了,看着我,不说话。这个彝家年轻人摸着发青的下颚,眉头一跳一跳的,不过他还是拦住了更加着急的父母,等待我们的下一步动作。杂毛小道也没有让他们等待多久,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面前的这个女孩儿之后,他口中念念有词,然后一张“净身神咒符”,贴在她额头上面。那女孩儿浑身一挣扎,劲都泻出,身子一软,然后朝着我倒了下来。

    我将她放倒在地上,然后小心地用碎花被子给盖好。

    凯敏的母亲急忙冲上前来,扑到草席上,看着自家女儿。见她神情端详,呼吸均匀,就像睡过去一样,凯敏母亲想起女儿数日都没有睡过这般安宁的觉了,终于放下心来。

    杂毛小道和我围着火塘坐了下来,屁股下面是用烂木头做的小板凳,杂毛小道此刻显得特别高人,跟凯敏一家交代,说你家女儿这病呢,确实是冲撞了山里面的神灵,被拘走了一魄,有些失常的举动,也是正常的。你们先用银杏叶和罗汉果给她泡饮两日,调养身子,等第三天子时,我们试试给她招魂,如果能够招得回来,大功告成,如果招不回来的话……

    杂毛小道不说话,凯敏的父亲则急躁了,说,大师,要是招不回来,那可怎么办呢?

    杂毛小道有些犯难,说,那就要麻烦许多,我们可能要进山去,勘测谋断,将那个山神的老巢给找出来,灭了它,然后才能够将你们家果果给救回来。不过这事情麻烦就麻烦在,那东西飘忽不定,好打,但是不好找,所以我们也不能够打包票!

    虽然杂毛小道并没有把话说得太圆满,但是凯敏的父亲仍旧十分激动,他伸出一双粗糙的大手,将杂毛小道的手紧紧握住,然后奋力地摇动,说了一大堆感激的话。

    随后,凯敏将我们带到隔壁的房间,那是他爷爷的屋子。他帮着收拾了一下,还拿来了一床全新的被褥,帮我们铺上。收拾了一番,我们又在房间里聊了一会儿,他被他父亲叫了出去。过一会儿,他将那朵白色的雪莲,递到了我的面前,告诉我,他父亲说了,既然我们需要,就先拿着吧。

    Chapter 29 门外的飓风

    因为确实急用,所以我并没有推托,而是直接收下了那雪莲。

    山里面的彝民确实淳朴,即使是还没有见到女儿果果痊愈,也毫不犹豫地将我们所需要的东西,直接交到了我的手里,一点也不怕我们翻脸走人。不过这也得益于我们之前所表现出来的品质,确实也能够让人放心去信赖。世界是一面镜子,人都是相对的,你对别人好,别人就对你好,你若想被人无缘无故地关怀备至,那么基本上不是妄想,就是别人对你有所求。凡事都是这个原理,无出其外。

    这就是因果,这就是报应。

    拿到雪莲的我有点儿兴奋,因为虎皮猫大人开出的药方里面,就缺这味药做引子了。将这药按方子煎服,我便能够暂时摆脱阳毒的袭扰,将它压制住,一直到我们离开追兵的视野,安静地研究解法。对此,杂毛小道也深深感慨,说一定要帮小妹子恢复神智。多好的年华啊,要是死了,或者从此傻了,真的是太让人接受不了。

    凯敏他爷爷住的这屋子,是他们家里面最大的房间,头顶上还盖着两片玻璃瓦,光线可以透进来。虽然床上有一些陈旧的气息,不过换了被褥之后,总算没有那么难闻了。房间里面的家具不多,几个陈旧的木箱子、一个老式的木桌、角落里还有一些农家的用具。我和杂毛小道收拾了一番,将见不得光的东西,全部都塞进了床底下。那下面也堆满了杂物,放进去,一点儿都不起眼。

    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凯敏过来了,叫我们吃饭。我和杂毛小道跟着凯敏来到堂屋。彝族民居里,火塘是必不可少的设施,边上立石三块成鼎状,锅支其上,称为“锅庄”。锅庄严禁人踩踏跨越,否则认为不吉。在锅庄上方,以篾索吊一长方形木架,上铺竹条,作烘烤野兽干肉或蒜头、花椒、辣子之用。我们围坐在火塘旁边,锅里面白汤滚滚,小孩拳头大的肉块,在汤水间起起伏伏。

    凯敏跟我们介绍,说这是他们彝族很有名的“坨坨肉”,后寨王保子家前些日子杀猪,他母亲刚刚去割了点肉过来,尝尝看,香得很呢!

    那架在火塘上面的锅子漆黑,上面香气四溢,我深深吸了一口,这肉味很鲜,比我们平日里在城市里吃的那种注水肉,香得多。那一锅汤里面,除了大坨大坨的猪肉之外,还有棕色和白色的蘑菇、松茸,黑色的木耳和青色的大葱段,看上去,颜色鲜艳诱人。在火塘旁边的板凳上面,还摆放着几碟菜,有酸菜、有荞粑、有锅巴,还有用大壶装的酒。

    看到这些,我就知道,这一顿看似普通的晚餐,其实是凯敏他们家里所能够置办出来的,最丰盛而隆重的一餐了。

    凯敏的父亲是个不善言辞的山里农家汉子,拿着一个蓝瓷碗,不时地端起来,冲着我们喊一声喝酒,说完之后,也不管我们喝不喝,仰头就喝大半口,结果还没有吃多少菜,人就有些晕了。凯敏的母亲则找来一个大碗,给陷入沉睡的女儿装了不少菜,然后担忧地问我们,说那个汤已经熬上了,果果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

    杂毛小道含笑说,她太累了,明天吧,醒过来之后,脾气应该会好一点,不会像今天这样,富有攻击性了。

    凯敏的母亲点头,表示知道。然后过了一阵子,又不放心了,小心翼翼地又问。如此五六遍,到了我们吃好,她才麻利地收拾东西。“汉人贵茶,彝人贵酒”。凯敏的父亲酒量并不算高,但是却觉得客人没有喝好酒,是因为他陪不够。没多久,这个老实的汉子就自个儿醉倒了,我们七手八脚,将他扶上床歇息。

    因为没有电,也没有其他娱乐活动,我们吃完饭,继续在火塘边聊天。到了差不多九点多钟的时候,凯敏的两个叔叔过来了。凯敏帮我们介绍,说是两个朋友,在渝城那边上班的时候认识的,正好我俩过来这边办事,就请上家门口来做客。

    他两个叔叔也是很好客的山里人,不过赶在这当口上门来做客,实在是有些不妥。他们问起卖雪莲、找先生的事情,凯敏答说在办了,含糊地说了两句,便不再说。他两个叔叔见有外人在,也不多说,坐下来陪我们喝了两杯酒之后,告辞离开。

    凯敏苦着脸,说,两位大哥,旁人倒还好说,我这两位叔叔,都是至亲的人,我如何瞒得了他们?

    杂毛小道摆手,说,也罢,明天你只管对他们讲便是,不过让他们管好自己的嘴巴。

    酒足饭饱,我们返回房间,一躺下就睁不开眼,疲倦得厉害。不过第二天我们还是早早地起来了。我找凯敏的母亲借了一个药罐子,然后在火塘上面,严格地按照虎皮猫大人的方子,开始熬制驱除阳毒的汤药。这药一煎就是一上午,连我们的中餐,都是用火烤糍粑,裹了点霉豆腐吃的。

    虎皮猫大人已经在昨天夜里就跟了过来,被我们塞在房间里,不过他时刻都对我进行指导。我要看火候,由杂毛小道传信,一来一回,一来一回,腿都跑得酸痛,我也是累得腰都直不起来。到下午两点,终于煎好了。汤药从罐子里倒出来,是一小碗金子一般黄色的药汁。

    我闻了闻,苦。闭上眼,一口将这碗药汁喝入腹中,感觉到那药汁从喉口滑落胃袋,立刻有一股暖流升腾起来,这热流不同于酒的那种火辣,也不同于茶那般的甘洌,反倒是像嚼了柠檬和薄荷,暖中又有一股冷飕飕的凉意,蔓延到我全身各处穴窍中去,那些活跃在我身体里面的阳毒,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摇摇欲坠。好多并不是很深刻的,直接就被弄得泯灭,不见踪影。那药汁喝完之后,我连着打了几个冷战,浑身抖动,仿佛一直缠绵在我身体和穴窍里面的阳毒,都已经全部解除了一般。

    其实不然,这东西就像是那被盖在了大雪之下的嫩芽,待到春花烂漫的季节,它又会蓬勃生长起来,一丛一丛,一簇一簇,让人应接不暇。不过在此时此刻,我却不用再为这玩意儿担心。伸了伸拦腰,感觉精神焕发,恨不能出去跑个几圈。

    凯敏第二天还是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他两个叔叔,并嘱咐不要外传。他的叔叔们都表示不会,不过还是有些担忧,说这两个家伙好像不是很靠谱。不过额头被杂毛小道贴了净身神咒符,又喝了银杏叶和罗汉果煎服的汤水,果果终于开始安详起来,脸上的黑气也消了一大半,没有那么有攻击性了,只是在自个儿哼着一些旋律。这些旋律很优美,我问了一下凯敏,他告诉我,这是他们这儿的一些山歌小调。果果在他们寨子里,唱歌最好听了。

    说这些的时候,凯敏是流下了眼泪的。他跟自己妹妹的感情很深,现如今妹妹变成了这番模样,怎么叫他不伤心呢?

    不过,好在还是有希望的。

    那几天我们一直都很警戒,不敢离开这房子半步。其一,是因为要低调一些,尽量少暴露在村民的视野之内,能少一些麻烦,就少一些麻烦;其二,我们一直在等,防止那个摄了果果魂魄的所谓山神,因为被杂毛小道切断了他们之间的联系,而直接找上门来。

    然而让人失望的是,虽然我们一直都在期冀,但是那个所谓的山神最终还是没有露面,胆小得厉害。

    第三天晚上十一点,子时终于来临了,我们把凯敏的妹妹果果放在火塘旁边的草席上,然后准备了一应招魂的物件,静待时辰,等着给这个女孩子招魂。

    招魂的具体步骤,前文已说很多,此处不再详述。杂毛小道的法子跟雪瑞、欧阳指间老爷子的那种差不多,都要洒米,然后唱茅山秘传的引魂歌。呜啦啦、呜啦啦,这个家伙的舌头灵活至极,念起经文来,像唱歌,语速快,吐字清晰,十分好玩。

    堂屋里除了我、杂毛小道和张果果三个人外,其余的人都被赶回了屋子里,不得观看。我有些无聊,用木棍拨着火塘里面的柴火,静待着杂毛小道能够招魂成功,也免得凯敏的家人一直担心。然而从十一点半起杂毛小道一直念经文,过了十二点,都没有动静。又过了十分,杂毛小道一屁股坐下,声音若有若无,不知道念着什么。突然,那紧闭起来的大门处,传来了哐啷一阵响动。接着,一股山风将大门给吹开了,门开时,吱呀一声响,好不瘆人。

    我猛然惊醒,抬头一看,但见一道黑影,携着飓风,朝着这堂屋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