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推荐阅读:天神诀梦醒细无声神级幸运星惊悚乐园娱乐圈最强霸主农女贵娇我的大侠系统奸臣无限之军事基地宠文结局之后

一秒记住【三界小说网 www.xs3j.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灯光昏暗,阴森森的囚室,潮湿的霉味充斥着鼻腔。明台被绑在椅子上,王天风凶狠地一拳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谁派你来的?”王天风嘶吼着质问道。明台被打得七荤八素,眼神中露出丝丝不屑:“你请我来的。”“你处心积虑地进来,到底想得到什么?”王天风喝道,“说!”声音响彻整间空荡的囚室。“我不知道你想要我说什么?”王天风伸手卡住明台的喉咙:“你要知道,每件事情都有前因后果。我们不会无缘无故请你来,你合作,我就放你一条生路。”明台轻蔑地看了一眼王天风,冷冷一笑。王天风咆哮:“告诉我,时间、地点、上线是谁!”被王天风这样一喝,明台开始急促地喘息,仿佛有点儿控制不住恐惧感。“如果你回心转意了……”话音未落,只见明台猛扑上来,王天风被撞了一个踉跄,明台嘴里衔着的一截刀片划过他的喉咙。王天风岿然不动,可还是心有余悸。明台从嘴里吐出刀片,冷笑道:“就差一点。”“差得远。”王天风面无表情。“一寸而已。”明台还有些不服气。

    “杀不了我就是输!”“再来。”“我不是你的陪练。”“怕了?”明台挑衅着。

    王天风打开门,阳光照进囚室,亮得刺眼。“激将法对我不管用。”一直站在门口的郭骑云被叫了进来,“继续练。”郭骑云用力地关上门,囚室又恢复了昏暗。“要不要休息一下?”郭骑云客气地问。明台缓慢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坐在审讯桌前点燃一支香烟的王天风,笑道:“想问什么?”郭骑云摇摇头:“换个方式聊聊天。”明台扑哧一声,笑道:“这主意听上去不错。”“你有女朋友吗?”“有,除了结婚那种。”郭骑云笑而不语。“郭副官你就不同了。”郭骑云诧异:“有什么不同?”“你女朋友很有眼光,不是女朋友,没那么简单,应该是你的女人,她肯定很漂亮,懂生活,而且很爱你,对了,你也很爱她,我敢肯定……”话没说完,郭骑云突然向明台又是一拳打了过去。郭骑云瞪视着他:“够胆就继续说。”明台不以为然,继续道:“你一定后悔干这个,它让你错过了生活中的美好……”郭骑云伸手把明台的领子揪住,这动作来得既快又猛。明台似乎早有准备,等郭骑云一激动,拳风未至,他的头便撞了过去,嘴里衔着的刀片触及到了郭骑云的颈动脉。

    明台站起来,从口里吐出刀片:“被我说中了。”郭骑云脸色苍白,摸着自己的脖子。“你怎么判断郭副官有女朋友?”王天风吸了一口烟,问道。“看他领带。”王天风就势看了看郭骑云的装束,一件白衬衣,一条银灰色领带,色彩极不协调。“古驰牌领带,意大利佛罗伦萨出品,世界名牌,上海奢侈品商店有卖,限购品。照郭副官收入估计买不起。”明台边说着边走到郭骑云跟前,“你女朋友真有钱,说不定,我认识她,她是谁?”郭骑云被问得一时语塞。“你们彼此相爱,又不能在一起,你克制不住自己去想她,所以,把她的爱系在了身上。我说得没错吧?”“表现不错,成功转移话题,影响了对手的注意力。分析得也不错,好像确有其事。”王天风把明台的外套扔给他,“你出去,我要跟郭副官单独谈谈。”明台一边穿外套,一边朝外走。刚关上门,就听到郭骑云被殴打的声音。明台嘴角上扬一笑,抬头看了看远处的岗哨,哨兵荷枪实弹站在高处,他吹着口哨,两手插袋,散步而去。

    汽车缓缓停驻在小路上,行动处长梁仲春从车上走下来,顺势倚在车边像是等人的样子。悠长的小路,汪曼春慢慢地从远处跑过来,看到梁仲春,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

    “汪处长。”梁仲春满脸堆笑道。

    汪曼春停下来:“梁处长,找我有事吗?”“恭喜你上星期在电讯处破获了一个共产党谍报网,被捕的六个嫌疑犯全都被你给处决了!”梁仲春话里有话,“……而且,未经审讯。一个星期,电讯处死了六个收、发报员,以共党谍报之名。汪处长,你这种滥杀无辜的做法,史无前例。”汪曼春淡淡一笑:“梁处长好像很不满意。”“你执法太过草率!”“有效率。”“你让76号处处树敌,你也不怕遭人暗算。”“这里是上海,树敌是常态,被人暗算也很正常。我不会给投机分子变节的机会,杀了一了百了。”汪曼春自信道,“抗日分子会充满恐惧,他们日夜难安,不敢再与新政府为敌。”“话虽如此,不过我更希望看到有关76号‘六人小组’是共谍的有力证据,而不仅仅是你汪处长有嗜杀的爱好。”汪曼春冷然一笑:“我想起来了,梁处长原来在中统效力,两年前变节了……”“行,你行!你赢了。”梁仲春突然打断,转移话题道,“汪处长,听说你的旧情人回来了。”汪曼春一凛:“你说话嘴巴放干净点。”看到汪曼春的反应,梁仲春笑道:“明楼长官刚刚升任了特工总部委员会副会长的要职,也就是你我的顶头上司,没准你会因此高升。”“你说什么?”“你不看特工总部的工作简报吗?”汪曼春有点儿意外,但还是强装镇定道:“我,我师哥是学经济的,是去经济司的……”“这世上有一句话,叫能者多劳。”汪曼春注视着梁仲春说话的神情,猜测到明楼的新任职务应该是真的,可是回想起几天前和明楼见面时,他竟只字未提,对此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梁仲春看着她的表情,奚落了一句:“改改你的态度,或许还能有个男人爱。”汪曼春真是懒得回击,蔑视道:“梁处长,你又搞女人了吧?”梁仲春一愣:“什么?”“干点男人的事,挺好。”梁仲春语塞,眼看着汪曼春轻蔑地扫了自己一眼,从身边跑开。梁仲春下意识地闻了一下袖口,“还真有眼力。”随即坐进车里,驶离了小路。留下的几缕烟尘散尽,浅黄色建设中的上海,战争的阴霾下,百废待兴。

    明镜走进香港银行,来到前台和工作人员聊了几句,填了几张单子后便被引领着向库房的方向走去。工作人员把钥匙插进一个保险箱的锁孔回避走开后,明镜才把自己手里的钥匙插了进去,只听137号保险箱“咔哒”一声被打开。明镜把随身携带的小皮箱打开,满满一箱磺胺躺在箱子里。检查完毕后,又重新锁紧小皮箱,小心翼翼地放进保险箱内,上锁,离开。

    明台一路小跑到溪边,仰头看了看当空的烈日,又低头瞅了瞅澄澈的溪水,脱掉衣服刚要往地上扔,似是想起什么,一捏上衣口袋,摸出一张“全家福”照片。照片里,明镜、明楼和明台并排而站,明镜在中间,明楼和明台分别站立左右两边,三个人笑容灿烂。看着姐姐和哥哥笑意温暖的模样,明台心里忽感内疚起来。

    同一张照片被明楼捏在手上,分量千钧。明楼出神地注视着照片,脸色异常难看,根本没有留意到阿诚开门进来。当反应过来时,阿诚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后,说道:“‘毒蜂’回电。”明楼转身把照片放在桌子上,问道:“怎么说?”“不行!”“原话。”阿诚嗫嚅地不敢说,明楼又重复道:“我要听原话。”“我们都可以死,唯独你兄弟不能死。”阿诚怯怯答道。

    “混账!”明楼脸色铁青,震怒地一拍桌子,咖啡杯被打翻在桌上,咖啡浸渍到桌面的文件上。

    见状,阿诚急忙上前一步,把文件抢出来,扶正咖啡杯。明楼背转身,压抑着怒火:“事关明台一生事业、人生、信仰,我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看他往火里跳,我不能,不能坐以待毙。”“大哥。”阿诚道,“不如火中取栗。”明楼倏然转身,直视阿诚道:“时间不等人,有重点没有?”“军校设在黔阳县的一座荒山上,为了隔绝山下的道路,曾经一度封山毁路。军校的给养由重庆派飞机专程运输,山上有个小型飞机场,我们只需要派一个战术小组上去,借用送给养的飞机,潜入军校,悄悄地把明台给带回来。”话音刚落,明楼紧接道:“我们的人多快能到位?”“还有三个小时。”阿诚目不转睛地盯着明楼,生怕错过他任何一个表情或动作,“只需要您点头,我就执行。”明楼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此刻猛然醒悟:“你早就拟定了行动计划,是吗?还有三个小时?我要不问你,你也不打算告诉我,是吗?”“我们不能把明台的命交到一个疯子手上。”“谁给你的胆子?!”明楼再次震怒,神情冷峻,“临来上海之前,我怎么跟你说的?!”“遇事不能私下做决定,除非遭遇生死选择。”阿诚有些倔强,“可现在明台命悬一线,我才私下替大哥做了决定。在阿诚眼里,明台的命比阿诚的命更重要。”明楼气结:“你!”阿诚继续道:“大哥说,凡事必须按计划行事。我现在就是在向您汇报整个行动计划,等待您的命令。”明楼被阿诚顶撞得无话可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计划。

    “还有两小时五十一分钟,飞机就要从重庆起飞了。上,还是不上?您说了算。”上,还是不上?明楼不说话,暗自思忖着。头顶上挂钟的摇摆嘀嗒声缓慢且沉重,竟与此时屋里凝重的气氛相得益彰。明楼手握成拳,始终不发一言。

    而此时此刻的重庆,一个战术小组正在等待出发前的命令。许久,明楼来回地踱着步子,阿诚也不打扰他,只是因时间紧迫而不停地低头看表。倏地,明楼停下脚步:“执行营救计划……”继而顿了顿,“一旦失败,明台会被秘密处死,我们整组人都得陪葬。”此话一出,阿诚脸色仓皇不定。“立即把我们的人撤回来。”“大哥?”“执行命令!”“是。”阿诚低下头,“我马上去。”“怎么通知你的人?”“他们会在正式出发前,给我打一个匿名电话,回答,打错了,就取消行动。”“你现在就去守着,快!”“是。”阿诚转身出去了。

    明楼看了看手表,心情沉重。

    重庆,沙坪坝。一辆军用吉普车的门“哗”地一声拉开。林参谋上车,只见车上一个战斗小组正在检查枪械。

    “命令来了,取消行动计划。”林参谋道,“你们马上坐船回上海,此次重庆之行属于绝密行动,如有泄密,家法处置。都听清楚了?”众人答:“是。”汽车飞驰而去。

    “大哥!”阿诚推门而入,明楼转眼望着他,“行动取消了。”明楼沉着一张脸,没有回应只是微微地点了下头。阿诚低着头,站在他面前。

    “亲情固然重要,你们的命对我来说,更重要。王天风说对了,我们都可以死,唯独你兄弟不能死。”“大哥。”“我相信明台,我相信他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走出军校。”明楼拍了拍阿诚的肩膀,“他一定没事,相信我。”阿诚点头。明楼话锋一转,语气严厉起来。“作为你的上级,我要警告你,你要再敢背着我私下拟定行动计划,我立即解除你一切职务。一切职务!明白了?”阿诚道:“明白。”“做人做事,大局为重。别再耍小聪明,小聪明救不了命。记住了。”阿诚“嗯”了一声,建议道:“大哥,要不要马上恢复甲室与军校的通讯?”“通讯干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今天早上八点。”明楼想了想:“那就晚上八点恢复通讯,我要告诉王天风,我人不在重庆,一样可以控制他的通讯设施。我虽然放弃了营救计划,但不等于不会给他颜色看。”阿诚顺从地应了一声“是”便转身离开了办公室。明楼抬起头望着天花板,像是祈祷似的,自言自语道:“明台,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大哥等你平安回家。”明镜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翻看着厚厚的家庭相簿,三姐弟的照片紧紧地贴在相簿的扉页。明镜的目光在全家福的照片上停留了一会儿才翻开下一页,一张裁剪整齐的旧报纸贴在相簿上,影像照片里一个背着书包的小男孩儿站在阳光下,一个少年半蹲着给小男孩儿系鞋带。明镜轻抚着报纸上的两个孩子,眉眼弯弯,嘴角上扬泛起一丝温暖的笑容。

    “大小姐,苏太太来了。”阿香站在门口禀道,话音刚落,苏太太紧跟着走了进来。明镜急忙站起来迎接:“苏太太,今天怎么有空过来?”苏太太满面春风走进来:“我有几个牌友叫我过去打牌,谁知道有人临时有事来不了了,三缺一,我就打算去听一场音乐会,看看时间还早,就顺道过来看看你。你要没什么事,一会儿跟我一起去听莫扎特……”两人相互牵着坐下,“最近怎么样?胃病好点了吗?”“我的病是老毛病了,得亏有苏医生替我看病,才一年比一年好起来。”阿香端上茶水和点心,一一摆在茶几上,退了出去。明镜递上茶水:“我正说去找你呢。”苏太太“啊”了一声,像是在问“有什么事”。

    “我大弟上个月从巴黎来信说,服了天麻熬的水,偏头疼的毛病大有好转。天麻总比阿司匹林好点吧?我记得你也有这毛病,特意给你买了两斤天麻,你拿回去熬了吃。”说着,便唤阿香把包好的天麻给苏太太拿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