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小说网 > 步步惊婚 > 139米 无情有溅招儿?

139米 无情有溅招儿?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盛唐风华银狐续南明在西汉的悠闲生活

一秒记住【三界小说网 www.xs3j.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艾伦的红色suV,约摸五十分钟左右,就载着占色驶入了中政大学。

    中政是一所211工程重点大学。在这里,占色度过了她几年的学生生涯,有过许多属于青春的心理轨迹。再次站在这里,看着那个烫金的大字招牌,看着新修整过的翠茵草坪,还有一道那时学生们都喜欢夜渡的小门儿,一时间,心情颇为感慨而复杂。

    学校还是那所学校,伫立在风雨里,没有改变。

    而学生,却不再是以前的学生了。

    艾伦挽住她的手,一路上指指点点,叽叽喳喳,十分得趣儿。

    要说她没心没肺吧,却也不完全是。就好像知道她不乐意听似的,她绝口不提占色‘失踪’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向八卦的心也收敛了起来,问都不问。只捡了一些好的事情来说。

    比如,告诉她说小十三又闯了什么祸,又有多想念她这个额娘。

    比如,告诉她已经进入了热恋阶段的追命和冷血两位同志,那感情好得是多么的让她羡慕嫉妒恨。

    又比如,她对铁手的心思有多么的风雨不摧,而她的铁手同志,还是一如既往的那么顽固不化。

    还比如,根据她的火眼金睛探索,这几天的孙青和无情两个人,虽然表面上还是水火不融,可是仔细一瞧吧,好像又有点儿什么不对味儿。

    总而言之,经了艾伦的口,每一件事情说起来都是津津有味,口沫横飞,占色也不知不觉就进入了她说的那些事情里,短暂的忘记了自己的烦恼。

    进入校园不久,在艾伦兴奋的声音里,占色突然顿住了脚步。

    “占小妞儿,怎么了?”

    察觉到她的异样,艾伦侧过脸来,看了一下她明灭的表情。接着,又转过头来,顺着她的视线,就看见了不远处的操场跑道上,正推着轮椅的章中凯。

    咦!

    是他?

    艾伦见过章中凯,在顾东川的别墅里。

    可那是晚上,黑灯瞎火的也看不太分明。今儿换了白日,阳光下面,才第一次发现他的那张脸上,确实有些狰狞可怖。

    不过,艾伦有些人来疯,但心地还是很好。她没有表现出来脸上的惊愕,而且友好地冲章中凯咧嘴一笑。

    “占小妞儿,你师兄。”

    章中凯自然也看见她俩了。

    愣了一下,他面上带着笑容,将轮椅调了个头,就往她们这边儿迎了过来。

    怔怔的,占色心头狂跳。

    同样是在这样一条跑道上,没有烧伤前的他满脸灿烂的阳光,意气风发,干净清爽。而现在的他,脸上虽然也带着一样的笑容,可是那份笑容里,多少带了一点苍白的孱弱与让人同情的幽怨。

    以前对于章中凯,她很抱歉。

    而现在对于他,除了抱歉之外,又增添了许多额外的情绪。比抱歉更深,比内疚更甚,偏偏这种亏欠还没有办法用物质来偿还。像一块大石头般就那么横生枝节地堵在了她的喉咙口里,让她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

    “色色?”

    章中凯走近了,笑着抬头看她。

    “我刚才还以为眼花了呢,没有想到真的是你。呵,你们怎么会过来?”

    “师兄……”占色轻唤了他一声儿,下一句,又梗住了。脑子里,全是昨天晚上唐瑜失心疯似的吼叫出来的话,还有后来权少皇的亲口承认。

    “咋了,瞧你这脸色白惨惨的,谁又欺负你了?”

    章中凯好像没有看见她的情绪,不以为意地说笑着安慰她。

    这个时候,旁边不时有成群结队的学生来来去去,他的轮椅在中间就有些挡道儿了。为了避让开行人,他双手搭在两边的扶手上,准备先挪到旁边去说话。坐了这么久的轮椅,他的动作虽然很熟练,可是看在占色的眼里,心里的铅块儿更沉了几分,一阵阵揪着难受。

    抢步过去,她搭上了他的轮椅,招呼着艾伦就推着他到了跑道边儿上,并且,她很快地恢复了情绪。

    “我准备去找老师。”

    轻轻‘哦’了一声儿,章中凯看着她,脸上带着她熟悉的微笑,“这个点儿,老师应该在家……你约了吗?”

    占色点头,“来之前,已经约了。”

    章中凯缓了一口气,笑着说:“那就好。我今天和另一个管理员轮休,要不要我陪你一道儿去,我也正想去拜访老师呢。”

    这……

    占色迟疑了一下。

    本来她要去做的这件事儿比较隐晦,关于她主动催眠封闭了一段记忆的事儿,她从来没有告诉过章中凯,连艾伦也是今天过来的车上,她才提了那么一嘴,也没有深入地告诉她。

    而现在,想到上次见面时章中凯还约过她改天一道去看老师,且他又提出了这样的要求,她就有些不好意思出口拒绝了。

    笑着扬起唇,她继续推着他的轮椅。

    “行,一起去吧。”

    接下来,三个人并排着往吕教授住的教师宿舍走去。

    一路上,追忆着逝去的学生年华青春岁月,吹着校园里与外面的世界截然不同的微风,吸着似乎清新不少的空气,占色心里五味陈杂着,却不得不打起精神来与章中凯说笑。

    愉快的东西,可以与朋友分享。

    至于糟糕的心情,自己心里明白就行了,不需要说出来让人膈应。

    想到这句话的时候,她不由自主又想到了权少皇。

    她想,当他每次在做什么决定的时候,是不是也与她此刻的心态一样?认为把什么事情都扛在自己的肩膀上,就是对自己需要维护的人好?

    这么说来,她与他也没什么不同。

    与爱人分享伤疤或者难堪,说起来很容易,认为那是信任的基石,事实上,真的要打开那道闸,面对面的时候才会知道,并没有想象中的容易。

    勾了勾嘴唇,她莫名地笑了起来。

    这时,章中凯正说到有一次他带她一起去学校的多功能厅看电影,结果那天晚上放的是一个学生自带的影片儿,不巧放了正流行的《午夜凶铃》,吓得占色一张脸都白了。那天晚上,还是她第一次主动要求他把她到宿舍的门口。

    说到这里,听到她这么一笑,他以为她也深有感触。

    “呵呵,色色,你那天晚上的样子,确实挺好玩的。”

    占色从心不在焉的状态里回过神儿来,愣了一愣,凝了一眼脸上含笑带着兴奋的男人,尴尬了一下,冲他笑笑,随口道,“是啊,挺搞笑的。”

    章中凯眸底一闪,“你还记得那部片子叫什么吗?”

    刚才占色走了神儿,压根儿就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怔忡了一秒,一双潋滟的眸子,在阳光下带着一层看不真切的情绪来。

    “呵呵,时间太久了,我都忘了。”

    “喂,占小妞儿!”艾伦接过话来,捅了捅她的肩膀,翻着大白眼儿,“你丫傻了,刚才你家章师兄不是说过么?《午夜凶铃》!想什么去了?我都听见了。”

    大大咧咧的艾伦,说话总是这么实诚。

    一句话,直到把占色的尴尬给推到了脸上。

    “不好意思,我……”

    相比于艾伦的鄙视,章中凯似乎没有感受到她的不在状态,又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大花台笑了起来,“色色,还记得吧,那里以前种了好多的桂花树,每次走那里过,大老远都能闻得见桂花香……”

    “是,好久没闻过了!”

    占色抿着唇笑着,再不好意思走神儿了。

    说说笑笑,推着轮椅走得倒也快,没一会儿,一行人就走到吕教授家的楼下。到了这时候,她才发现了一个极为尴尬的问题。

    这一幢楼是老式的宿舍,没有电梯。而这样的楼道自然不方便章中凯上去,而且他也没有带拐杖过来,三个人杵在楼道前,气氛凝滞了下来。

    之前,占色可以想象得到他身体的痛苦与生活上的不便,可那更多的也仅止于想象。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切实地体会到了这样的‘不便’不仅仅是‘不便’,而是一个有可能会逼疯一个正常人的残忍。

    更何况,章中凯他没有亲人照顾。

    几个人面面相觑几秒,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章中凯。

    他不在意地笑了笑,轻缓地说,“色色,没事儿,我就不上去了。反正我在学校里经常都能看见老师,也不差这一次,你们去吧,一会儿得空了,你再来找我说话,我还住在以前的宿舍里。”

    他的善解人意,恰好是占色心里的魔殇。

    眸子狠狠一痛,仿佛急于向他恕罪一般,占色立马地蹲身下来,盯着他的眼睛,说:“师兄,我背你上去。”

    背他?

    看着她那小身板儿,章中凯摇了摇头。

    “算了!我还是不要去了,哈,一会儿滚下来,可得闹大笑话。”

    喉咙哽咽了一下,占色眼眶有些红。

    这个时候,正巧有几个大块儿头的男生从宿舍面前经过,占色过去寻求帮助,他们认得章中凯,非常热情地就过来帮忙了。一人拿轮椅,一人把他给背到了吕教授的门口,并且约好一会儿打电话就过来接他。

    章中凯很愉快地谢过了。

    几个男生做了好事,也是满心欢喜的走了。

    可是占色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师兄,你心里还埋怨么?”

    她问的话有些怪,可章中凯却丝毫未查。唇角轻轻一扬,他坐在轮椅上拍了拍她的手,小声儿的叹,“要说完全不怨是假的,不过,怨也只能怨命了。后来我仔细回想,都怪我自己,没有好好检查汽车。所以,认命也就是了!”

    “师兄,对不起——”占色眼睛浮上一层雾。

    当然,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这声儿对不起,与以前的对不起之间,有着本质的差别。不过,不管怎么样,她也不可能告诉章中凯,那件事情完全出乎权少皇之后。在她的私心里,她宁愿将责任全部背负下来,也不愿意让他陷入章中凯的怨恨之中。

    “说什么呢?!我都说了,这件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章中凯笑着,顾了一下,又自顾自地说,“更何况,也多亏了你,还有你老公。要不然,没有钱治伤,我现在还不能恢复得这么好呢?”

    他说得很轻松,却让占色心里的酸涩加了倍。

    一个本来就没有正常家庭爱护的孩子,长大了好不容易靠着努力改变了命运,可是却遭到了这样的噩运。她真的不知道该去埋怨人,还是埋怨老天!

    吕教授之前接到了她的电话,就在家里等着她了。

    见他们来了,格外的高兴,泡茶端水削果子,忙得不可开交。

    趁着这个当儿,艾伦扯了扯占色的衣袖,用只有她才能听见的声音,小声儿地八卦,“占小妞儿,问你个事儿。”

    占色蹙眉,“什么?”

    “你这个师兄,是不是你那时候的对象?”

    艾伦的声音往耳朵里一灌,占色顿时就板住了脸,余光扫了一眼章中凯带着温暖笑容的脸,直接剜了她一下,“你瞎说什么呢?哪儿跟哪儿啊!对了,你一会儿少说话,闭上嘴,知不知道?”

    “额!……知道了!”

    艾伦知道她嫌弃自己大嘴巴,耸了耸肩膀,不以为意。

    虽然她的情智不高,可章中凯喜欢占色,她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只不过……

    哎,谁又能给权老四争女人呢?可怜这位哥子了。

    她正感叹着这个与她‘同病相怜’的男人,吕教授忙活完,就笑眯眯地坐了过来,长长的一叹,拉开了她的话题序幕。

    “哎,这一晃都这么久过去了。你俩好久没在我这里来了。今天中午,就在家里吃饭,谁也不许走啊。”

    抿了抿唇,占色笑着,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以前她就经常在她家里蹭饭吃,今天本来就有事儿找她,又带着对过去美好日子的怀念,自然也没有心去推辞。

    “那就打扰教师了。”

    “不打扰,不打扰。有你们年轻人陪着吃饭,我那老伴不知道多高兴呢。你俩那时候一来就要吃老兰做的酸菜粉丝鱼,他啊,都给你们记着呢。这不,一早就去买菜了,准备中午给露一手。”

    “呵呵,兰老师还是这么好……”

    这么一说,把占色那些记忆和馋虫都给勾了出来。

    章中凯也笑,“老师,连这个你们都还记得呢?”

    吕教授大笑,声音爽朗,“怎么了,你以为我老了,不中用了啊?”

    “没有没有……”

    一时间,笑声满厅,宾主尽欢。

    兰教授在他们坐下来不到半个小时,就提着一篓子菜回来了。有蔬菜、有水果,有鱼有肉,看上去红红绿绿的十分丰盛。同时,也能看得出来,他们夫妻俩是真心的热情款待。

    在吃饭之前,占色没有提到今天来的目的。

    到是吃饭的时候,想到上次权少皇来找磁带的事儿,吕教授有些歉疚的提了一嘴。

    “占色,那件事,对你没有什么影响吧?”

    磁带不见,又被唐瑜置入了记忆的事情,占色之前就已经听权少皇提过了。老实说,这中间的猫腻她还真的有些想不明白,按理来说,放在吕教授家里的东西,不会无缘无故被盗才对。

    见吕教授挑明了,她也就顺势接过了话去。

    “老师,你家里有别的人来过么?”

    瞥着她小脸上的凝重,吕教授考虑了一下,收敛了表情,严肃地说:“我家里清静,除了偶尔会有学生来走动,就只有女儿一家,再就没有旁人来了。不过,书房里,却是只有我们夫妻俩才会进去的,女儿都不往书房去。”

    “哦!”

    事情过去了六年,要回忆六年间发生的事情,有不小的难度,究竟谁拿走了磁带,更是一个无头公案。占色没有再多问,刚夹了一块儿酸菜鱼在嘴里嚼着,却听得吕教授看着章中凯。

    “你这孩子,也是命不好,眼看就可以晋升了……结果遇上这事儿,哎!我现在也总和别人说起,在我教过的学生中,最有天赋的人就是你了。不过,你也不要气馁,毕竟做咱们这行儿,也不靠脸不靠外表,靠的是真本事。你还年轻,暂时在图书馆里养着,等身体恢复好了,一切都还有希望。”

    章中凯勾起了唇,笑了笑,似乎没有受到这件事的影响。甚至于,他比其他任何人都要来得淡定与无所谓。

    “多谢老师指导,我省得。”

    提到章中凯的事情,本来好好的气氛,又僵滞了几分。

    兰教授嗔怪地看了吕教授一眼,赶紧地切换了话题。

    “来来,孩子们,快吃快吃,给我评评,哪道菜最地道……”

    看着两夫妻温和饱满的笑容,还有脸上镌刻着岁月痕迹的纹路,大家都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接着,便也就把话题打住了,聊起了其他的事情来。

    等吃过饭,又寒暄了几句,占色才切入了主题。

    “老师,我今天来,是找你有事儿的……”

    “你是想?”见她迟疑,吕教授面色沉重。

    占色点了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想,“我想请你替我找回记忆。”

    沉凝了一下,吕教授问得很严肃,眉头拧着,一脸都是长者的关怀。

    “你都想好了么?当初,你可是恨不得再也不要想起来。”

    沉默了一下,占色继续点了头。

    “老师你放心,我已经不是几年前的我了。我啊,没有那么脆。这段时间,我也考虑了许多,一个没有完整记忆的人,就没有完整的人生,我想,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欢乐的,还是伤心的,我都应该去面对,毕竟,真相比什么都重要。”

    定定地看着她脸上平静的笑意,吕教授心里豁然开朗。

    “行吧,你跟我来!”

    他们要去的是学校的心理辅导室。

    兰教授劝说再多坐一会儿,消化消化再进行那种耗体力的活儿。而艾伦却是兴致勃勃磨拳擦掌,新鲜得恨不得马上过去围观。只有章中凯一个人坐着不动,他在等着那两个学生来接他下楼。

    很快,学生就嘻嘻哈哈的过来了。

    招呼了教授,又像上楼的时候一样,他们背着章中凯,随着一行人往楼下走。

    等再次稳稳地坐回到轮椅上时,章中凯看了占色一眼,又看着吕教授,微笑着说,“老师,这些年我对催眠也有点儿研究。不知道能不能观摩一下?说不定,还可以帮点儿小忙。”

    “这个……得问占色。”吕教授脸上带着笑,将决定权丢了出来。

    占色的眸子暗了暗。

    事实上,她非常的不情愿。

    毕竟这个事情涉及到她的个人**。可是,这么久以来,章中凯从来没有对她提出过什么要求,一次都没有。而这唯一的一次,还是关于学术方面的,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拒绝这个她亏欠太多的人。

    看着她蹙住的眉,章中凯笑着,推上了轮椅。

    “没事儿,色色,不方便就算了。”

    喟叹了一声,占色极力掩饰心里的不自在,面色平静地点头。

    “没关系,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一起去吧。”

    *

    有人说,一个人发现喜欢另一个人,一开始或许只是缘于眼神儿的留恋和心跳的速度。可一个人如果要发生他彻底地发现爱上了另一个人,大多数来说,都得经过一次痛彻心扉。要不然,浅薄的爱,很难深入骨髓,刻入经络。

    正如此刻的权四爷。

    被老婆给抛弃了的她,坐在锦山墅书房里的大班椅上,面前上好材料的烟灰缸里,已经堆积满了燃过的烟头。烟头像一座插满了旌旗的小山峰,而攻克的却是他自己的心灵堡垒。

    他又开始抽烟了。

    男人一旦有了烟瘾便很难戒掉,可之前他却戒得非常的顺当。而现在复吸,也很顺当。他必须麻木一下自己的心态,不抽烟他真性自己忍不住熬不过。

    在没有占色之前,他从来都不相信‘爱’这个玩意儿。甚至于无端端就会讨厌这个字眼。在他看来,一个顶天立地的爷们儿,要整天把爱不爱地挂在嘴边,不是吃饱了撑的就是娘炮儿,被女人给拴了魂儿,是一种对男人意志的摧毁,更严重点儿说,那完全是一种对男人健康心灵的腐蚀。

    后来,即便他对占色好,在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忌讳的。

    要不然,他也不可能熬得过六年。

    可是……

    到底是年纪大了,还是好了伤疤忘了痛,或者说现在更英雄气短了?他不知道。更不明白为什么这一次比六年前还要难捱日子。一分钟过得比一年还要久,每时每刻都恨不得飞奔到她的面前,奉上自己的脸,由着她打了左脸还可以再打右脸,只要她心里舒服,只要她能跟他回来,一切都好。

    就坐在这里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已经演变了各种各样上赶着‘找贱’的表情、动作,还有语言……

    但他还是坐在这里。

    为什么?

    因为他太了解他这个小女人了。那女人要不是自己想通了,不要说他把脸拿给她打,就是他脱光了把屁股拿给她打,她也是不会回头的。

    当然,他权老四要留住一个女人,办法多得都数不清。再不行,把她拴在屋子里,只要他不点头,她也休想离开他半步。

    可是,他并不傻,多少次的交锋下来,他知道那绝对的是下下策。除了侧面反应他的无能,驾驭不了自己的女人外,对两个人的关系,半点儿改善都不会有。

    要论手段,他有的是……

    可对他的女人,他这时候只剩下头痛了!

    头痛得,他甚至都没有心思去审讯权世衡那个人渣。

    “咚咚——”

    无情的敲门声,正如他这个人,永远的吊二郎当。

    “老大,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儿?”

    看得出来,无情很欣赏他现在一副失了恋的落魄样儿。要知道,不过短短一个晚上,就让英明神武的权四爷胡茬子青了下巴,眼窝儿深陷,面色憔悴,那简直就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观了。

    不厚道的说,无情真的想拍几张照片儿,用来留念。

    权少皇剜了他一眼,对于他的明知故问和恶意取笑,并不给半点机会。

    “有事?”

    摸了摸鼻子,无情笑得更得瑟了,“我说老大,你别这么颓废成不?趁着咱嫂子不在,要不弟弟给你找俩小情儿抱抱,一起去乐呵乐呵。咋样?!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儿了。”

    一下子将烟头摁灭,权少皇烦躁地瞪他。

    “能有好建议不?”

    “呵,这建议还不好啊?”无情没有半点儿正经,一屁股坐在他的对面儿,一眨不眨地欣赏着他家老大此时的可怜样儿,觉得自己被孙青虐了千万遍的小心肝儿,竟奇迹般地恢复了战斗力。

    寻思着,他又凑近了几分,他乐颠颠地笑,“老大,你猜我在想什么?”

    眉头狠狠一蹙,权少皇眸光冷得利刃。

    “有屁就放,没屁滚蛋!”

    “哈哈哈!”无情笑开了,“我在想,我怎么越瞧你,心里越有幸福感呢?”

    这话是他说的良心话,再怎么说,比较起来,他想瞅孙青就可以去瞅,哪儿像面前这位爷,想瞅不敢瞅,想看不敢看,明明勾勾手指头就能把人弄回来,却偏偏不敢下手,这得多悲催啊?

    在无情的笑声里,权四爷彻底震怒了。

    “去你妈的,无情,你活腻歪了?!”

    含含糊糊地‘唔’了一声儿,无情收回了笑意,正经地摸了摸鼻子,跟他一块儿叹息,“得了得了,不开玩笑了。你说咱兄弟几个,说来还就冷血那厮命好,不声不响就把追命给网到手了。尤其是我,想我纵横欢场,横扫女人无数,竟落到如此下场,实在是让人唏嘘啊……”

    “操!”见他又开始‘忆苦思甜’了,权四爷就恼火不已:“好汉不提当年勇,你他妈有本事现在把人给我拿下,再来我面前来拽。”

    面对这头突然失去了光彩的老虎,无情像是没有了什么畏惧感了,呲了呲牙,又笑:“老大,弟弟我虽然情场不顺,但并不代表不会追女人,要不要我给你支一招儿?”

    “什么招儿?”

    权少皇脱口而出,那眉目间的迫不及待,让无情狠狠撇了撇嘴,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清了清嗓子,他大喇喇地翘起了二郎腿,又从他面前的烟盒里拿了一根儿烟来点燃,“老大,我的办法要好使,你怎么谢我?”

    敢情丫讲条件来了?

    权少皇挑了挑眉,不太信任的鄙视。

    “你自己都搞不掂,还能有什么好使的招儿?”

    对于这个,无情倒是比他乐观几分,吸了一口烟,他凉凉地笑。

    “话不能这么说,我要是跟孙青有一个十三这么大的儿子,还需要你来帮么?老子直接拿大耳刮子抽她。问问她,孩子你还管不管了?”

    他说得挺狠,但在权四爷听来就是一个‘屁!’

    但是他的话却是提醒了他。

    儿子?

    小十三?

    喉咙口一梗,权少皇哑了一下,看着无情时的眼睛里,突然冒出了一簇雄雄的火光来。一拍桌子,他狠狠撸了一把脸,闷闷地说。

    “我操,我怎么就没想到?”

    “关心则乱呗!”无情懒洋洋的说。

    心里有了一点儿底了,权少皇起身大步绕过桌子,狠狠在无情肩膀上一拍。

    “兄弟,谢啦。”

    说完,就连一阵风似的,他已经冲出了书房。

    皱着眉头,无情在身后痛心疾首的嚷嚷,“哎哎哎,我的招儿还没有说呢?”

    外面,传来权少皇凉凉的声音,“不用了。”

    无情想到自己的‘条件’还没有出口,一时间,郁结得肝儿都痛了。

    “老大,别忘了刮一下胡子,捯饬捯饬自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