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小说网 > 医妃有毒:佞王请自重 > 064 我有你,就足矣

064 我有你,就足矣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盛唐风华银狐续南明在西汉的悠闲生活

一秒记住【三界小说网 www.xs3j.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老太婆已经说服你了?”

    秦长安实在听不下去了,转头面对他,不悦地反问。“你就这么不待见小夕?”

    他的眸光阴鹜,不悦尽显。“一个义子还不够,又多一个混小子,秦长安,就算你这辈子都不能生,也犯不着把这么多外人当成儿子来养!”

    她被踩到了痛处,脸色瞬间刷白。“我能不能生跟你无关,我要收留多少人,更不关你的事。”

    那一瞬间,龙厉眉头紧锁,眼前的她,被黑色的发丝微微遮盖了她的脸颊,使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他费力地从床上起身,他说话向来狂狷刻薄,但此言一出,他从未那么慌过。心口已经被缝合了,却好似还是空落落的,一阵从未有过的慌乱和空虚,干扰着他。

    “长安,你给我过来!”龙厉胸口剧烈起伏,这一激动,牵动到他胸前的伤势,痛的他眉眼扭曲。

    她充耳不闻,神色凝重地往外走,直到走到林子里,才随意爬上一棵秃树,仰头望着天边的皎洁的明月。

    虽然性情淡然,但身为女人,不能怀孕生子的确是个无法忽略的遗憾。龙厉一开始就知道了,却从未在这上面挑过她的毛病,还口口声声要她做靖王妃——她也曾有过一时的念头,龙厉太傲太狂,太自以为是,才不至于跟世俗男人一样,但凡女子无出,就把对方看得一文不值。

    但他刚才的一句话,把她的这一份小小庆幸,击的粉碎。

    原来,他也并非无所谓。

    在靖王府年少被喂药的时候,她就隐约有种感觉,这会毁损她的身子,跟龙厉一起一年多,她还跟未嫁女子一般,从不必担心突然哪一天,肚子就大起来。

    果然,人生哪有什么圆满?

    秦长安在树上呆了多久,龙厉就在树下等了多久。

    没有打破她的沉思,只因他感受到她身上的情绪,沉默许久,他才开口。“我并不是嫌弃你无法生育,而是不喜欢你总是把心思花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她没回答,只是双臂桓在胸前,依旧盯着那一轮明月,眉眼染上几不可察的落寞。

    “我在意的,从头到尾就只有秦长安你一人,而不是你那颗肚子。”他的手心贴上粗糙不平的树干,冷厉黑眸浮现出一道柔光,用低不可闻的嗓音说。

    按理说,他绝不会让步,但时间久了,“秦长安”三个字就成了他心中的魔,衍生出一种诡异的执着,就连她无法怀孕,他也从不挑刺,只因他把所有的心力都放在她的身上。

    她居高临下地看向他的眼,“你知道我为什么厌恶皇族吗?皇室男子总把女人当成繁衍子嗣的工具,却又从不将一颗真心奉上,不知切割成多少份,那些女人也是傻,还能心甘情愿为这些男人生儿育女。”

    龙厉听到这里,只觉得心一冷。

    “以前我总是想,如果要嫁人,一定要嫁我爹那样的。满腹才学,家里一点不复杂,没有三妻四妾,只认准了一个妻子。生下来的孩子没有嫡庶之分,不像其他官宦之家,总是后院起火,鸡犬不宁。如今才知道,我爹对大娘而言,是个不折不扣的良人,但对我生母而言,他却是残忍的刽子手——小门小户尚且藏着这么多龃龉,你却跟我说靖王府需要一个不能生育的靖王妃?”

    她觉得可笑,青丝被风扬起的那一瞬,月色下的小脸上却满是悲恸,那双眼眸水光浮动,冷艳肃穆。

    龙厉自认不是没见过那些贵如初雪、精致柔美的女人,但他们却没有让他生出心疼的感觉,而面对坚韧冷静的秦长安,他却好似面对一块晶莹剔透的水晶,小心翼翼,生怕一碰就碎。

    “秦长安,我做事向来不顾伦常,没有子嗣又如何?你在一年多前就已经告诉我,我若是有一丁点后悔,何必陪你走到这里?”他伸手,抓住她的脚踝,五指一收,眸光愈发坚定冷厉。“我有你,就足矣。”

    “这世上会有不在意子嗣的男人?”她恍惚地问,解蛊后的身体虚弱而冰凉,唯独脚踝上的手掌,传来些许热度,居然有着安心的力量。

    “别拿我跟那些没用的废物相提并论!”他臭着脸骂道。“除非不想保,否则,哪有男人保不住一个女人的?”

    她讶异地看向树下勃然大怒的男人,他没什么变化,俊美的面孔依旧浮动着阴沉的黑雾,口吻也很恶劣,可是为何,他的话却让她的心情莫名转好?

    是啊,那些指责女人无出的男人,纵容女人背负上骂名,不顾往日情分,眼睁睁看着女人被驱逐——不过是没那么在乎而已,真是个专情的男人,怎能因为这个原因就放开深爱的人?!

    见她默然不语,龙厉又说。“能像本王这样毫不在乎此事的,你打着灯笼也难找。”

    明明刚才还怒气滔滔,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又开始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秦长安忍俊不禁,不再郁郁寡欢,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血色。

    “谁能有本王这么宽广的胸襟,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一旦错过,你肯定会抱憾终身。”他轻轻咳嗽了声,面凉如水。

    她的嘴角几不可察地翘起,眸子里的阴霾渐渐褪去,恢复了往日的明亮。“嗯。”

    “上面没有麻烦的公婆,下面没有恼人的弟妹,你嫁过来,没人会跟你作对,耳根清净,自由自在……”那语气隐隐流露一抹纵容。

    龙厉突然停下,刚才,他说一旦错过,她肯定会抱憾终身,她说什么?不是跟平日牙尖嘴利地反驳,而是答了个“嗯”?

    一个字而已,却是肯定的语气,她终于看到他对她的好了?!他所做的一切,终于不再是徒劳无功了?!

    两人在清冷的月色下,四目相接,电光石火中,他空洞的心口好似萦绕着一股温暖,看到她脸上恢复了明媚的笑靥,忽然有种真实的满足感。隐藏在他眉宇之间的戾气,不知不觉化开几分,更是俊美无双,充满阴郁的美感。

    “下来,回屋休息。”他朝她伸出手。

    “我还不困。”解蛊后的两个人都很虚弱,但她脑子清醒,并无任何睡意。

    “本王说你困了就困了。”龙厉语气强势,玉器般好看的手并未收回。

    秦长安缓缓地下了树,一挑眉。“我虽然经手很多病人,却是第一次挖掉一人的心头肉,本该要多修养的,但鄂婆婆只给我们三天时间,赶路奔波,你能受得了吗?”

    “这鬼地方我也不想多待,三天就三天。”他握住她的手,压在他的心口处,望进她的眼眸,低声道。“是你动的手,你必须负责。”

    “我怎么负责?”她哭笑不得,皮肉会重新长出来,只是恢复的慢些。

    “往后,你就是我的心头肉。”笑意在阴郁的薄唇边展开,他压下无可挑剔的俊脸,斜长入鬓的浓眉之下,那双深邃的眼,好似要把人的灵魂也吞噬。

    就因为这一句话,秦长安又失眠了一整夜。让一个杀人如麻残暴狠戾的男人说出这一番话,她好不容易才压下心头的错愕和不寒而栗,完全没有任何被告白的甜蜜和飘飘然。

    她身旁的男人却是睡得安稳又踏实,好似感觉不到一整夜他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脸上,龙厉抓着她的手掌,贴在胸口,这个姿势维持了很久。

    即便是他睡着了,她试了好几次,始终无法将手抽出来,索性作罢。

    “对准,射!”秦长安站在小夕背后,众人眼中不受教的怪小孩,但她却只是用一把弩箭,就收服了他的心。

    箭飞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抹银光,最终擦过树上的一颗干枯果实,斜斜地落入枯草丛中。

    而那颗长着黑点的皱巴巴的果子,气人地挂在枝头,在风中摇晃了两下,就是不落地。

    小夕叹了口气。“阿姐,我是不是太笨?”

    秦长安不无意外,小夕在族内据说也只听鄂婆婆一人的话,他喊她姐姐,显然半个月的相处,就已经让她奠定了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我当初学着用弩箭,一年后才射中箭靶,你才学几天?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她弯唇一笑,拍了拍小夕的肩膀。

    “婆婆让我跟着你,可是……”小夕小心翼翼地摩挲着弩箭,欲言又止,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你不想跟我走?”离开家乡难免会有不舍,更何况他不过才十岁。

    小夕抬起蜜色的脸庞,细看之下,他的五官端正,还有三分秀气,只是那双眼睛太过惹眼。他天不怕地不怕,此刻这般踌躇犹豫的表情,却是她没见过的。

    “阿木和勒塔都说,我是不详人,我出生后,害死了阿娘,现在婆婆也要死了,为什么你要把我带走?”

    “阿木和勒塔是谁?你的小伙伴?”

    小夕点点头,但又很快愤懑地摇头,“他们从不把我当成伙伴。”

    她了然地微笑:“他们肯定很怕你。”

    闻言,少年骄傲地停止了腰杆:“他们见到一条毛毛虫都能哭哭啼啼,有一天,我召唤了小蛇出来,他们就再也不敢说我的坏话了!”

    秦长安沉默了良久,这才轻声说。“这世上没有不详人,你的亲人要离开你,就是时候到了,该去见天神了。”

    小夕露出一脸的迷惘,所幸他是深山里长大的孩子,没什么心机城府,这种话,他听得半信半疑。

    “我带你走,是想给你更好的生活,但这只是一个机会。想抓住这个机会,就要付出努力来争取。”

    “努力?”他低声呢喃,似懂非懂。

    她正色道:“我不会像鄂婆婆一样,无条件地包容你。以后,你做错了事,会受到惩罚,比如,你不能随随便便召唤蛇群,造成恐慌。还有,当你生气的时候,不能盯着别人看。除非,情况紧急,我允许你这么做。”

    她的语气坚决,表情同样坚毅,不容他拒绝,这些话也许小夕不能马上领会,但她必须在一开始就立下规矩。

    “继续练习吧。”她的嘴角浮现几分柔软,转身离开。

    小木屋的门前,只有一片泛黄的草地,马上就要入冬,连一朵小野花都找不到,山里头只有满眼的青色,再无其他。

    午后的阳光和煦轻柔,他站在树下,双眼闭着,长长的睫毛在脸上留下阴影,负手而立,

    静谧无声地站在树荫下。

    秦长安由远及近地走来,走到一半,终于停下脚步,紧盯着他看,真是妖孽,这人无论走到哪里,哪里便是一道风景。

    她没想过要跟他搭话,从他身后走过,只见他细白的双耳微微一动,薄唇轻启。“回来了。”

    眉头一拧,秦长安只能回道。“你脑袋后面也长眼睛了?”

    “我用的是耳朵,你的脚步声我还能听不出?”他嗤笑,转过身来,皮肤还有些苍白,但和颜悦色,精神好些了。

    “你不会是在等我吧?”她挑了挑漂亮的娥眉。“怎么不继续躺着?”

    “今天有好菜好汤,揣摩着到了饭点,你也该回来了。”龙厉回答的自然而然,跟她并肩走着,推开门,一股肉香味就扑鼻而来。

    “今天有肉?”她眸光大亮,这个巫族真是够穷的,自从他们在林子里吃了一顿野猪肉之后,这些天吃的全是素菜,连肉末都没见着。

    “你我解蛊后,身体都有损伤,老太婆这一点倒是拎的清。”龙厉不冷不热地说。

    她舀了一碗山鸡汤,汤水是纯天然的鲜香,一口下去,让吃了好几天素菜的秦长安险些掉了舌头。

    龙厉看她喝着鸡汤,双眉扬起,眼神有光,红唇翘起的模样,好似一只误入油缸的小老鼠,不过是一碗汤,也能让她这么满足。

    他的黑眸绽放熠光,不由地想,这辈子,他都不会再让她过苦日子。

    “快吃啊。”她努努嘴。“你不尽快把身体养好,到时候拖累赶路行程,我可背不动你。”

    龙厉刚刚柔和的眼神,再度冷了三分,在她眼里,他就这么虚吗?!

    “要是把你丢在难民里,你肯定会饿死。”她不满地夹了一筷子鸡肉给他,但也不指望他能改掉矜贵的王爷脾气。

    他猛地想起,她从金雁王朝的边界来到北漠,是伪装成乞儿,跟随难民过了城门。

    “你跟难民生活在一起,很辛苦吧。”

    秦长安自顾自地夹菜,斜了他一眼。“你信吗?跟难民在一起好几天,我却没让自己饿过肚子。北漠朝廷发放的赈灾,即便只是白粥,若像你这样傻等——”

    她没再说下去,只是附送一则“你懂的”的慧黠笑容。

    跟难民抢食?哪怕只是想象,都让龙厉的心情陡然之间跌入低谷,他沉着脸,眼神转为阴郁。

    当初他们之间的芥蒂到底有多大?为何她选择了不顾生死、毫不后悔的离开他?!她说的那么轻描淡写,甚至是说笑的口吻,他却无法抑制心被掏空的乏力和苦涩。

    龙厉突然握住她同样裹着纱布的手腕,低声说。“你跟了我,我会让你过人上人的生活。”

    闻言,秦长安扑哧一声笑出来,险些喷了龙厉一身的米粒。“我已经在过人上人的日子了。”

    他眼神一黯,却没有半分嫌恶,反而掏出素帕擦拭她的嘴角,冷声道。“北漠郡主算什么?北漠自己不过是个小国,但几国之中,金雁王朝才是最大最强的,更别提靖王妃是亲王妃。这两者的分量,谁轻谁重,我想你明白。”

    “我明白,但不见得我会吃你这一套。”她笑着耸肩。

    他刚才给她擦拭嘴角饭粒的模样,跟先入为主的阴狠形象差距甚远,只不过这温柔转瞬即逝,再定睛看去,他依旧神色如冰。

    她抿了抿唇,哼了一声。“就算是当上靖王妃又如何?我若真有野心的话,高瞻远瞩,盯着的也该是皇后的位置。亲王妃,不照样要对皇帝皇后下跪?”

    “你想当皇后?”龙厉当真似乎考虑其可能性,面凉如水,若有所思。

    她险些白他一眼:“我的意思是,我这个郡主当得很舒心,有身份,有地位,有银子,不比你那靖王妃差一星半点。你的诱饵很肥美,可惜对我没诱惑力。”

    身份地位对她不奏效?龙厉有些坐不住了,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他骄傲地问:“你可知我手里有多少财产,京城多少家店铺?以后,全都交给你管。”

    秦长安的筷子停顿了下,眼珠一转,心想,秀家财,死得快。

    她心不在焉地回以一笑:“我名下有四家铺子,一个酒楼,已经够我忙的了,你兴许是家财万贯,可我不稀罕。”

    龙厉俊眉一皱,面色难看,搁在膝盖处的拳头紧了紧,心口抽痛,令他顿时白了脸。

    什么都无法迷惑她!

    他好似握着一朵带刺的玫瑰,玫瑰的骄傲和艳丽令他驻足观望,心生迷恋,可是,玫瑰的尖刺却刺入他的手心。即便如此,他还是不肯放手,反而握的越来越紧,那些尖刺早已刺的他满手鲜血。

    “还有半年时间,你急什么?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你怎么强求都没用——”她佯装看不到龙厉的表情,淡然地在鸡汤里夹了块肉给他,粲然一笑。“多吃点,别浪费。”

    “这块……好像是鸡屁股?”他面色更沉一分,目光带着古怪的探寻,希望她不是故意搞鬼。

    “像你这种生来就锦衣玉食的人懂什么?这个部位很多人爱吃的。”她一本正经地说道,面不改色。

    “既然这么美味,我省给你吃。”他抬起手。

    “我吃饱了。”她站起身,飞快地离开饭桌,却被龙厉长臂一捞,硬生生地被他搂住腰,跌坐在他的腿上。

    “还记得以前在靖王府怎么伺候我吃饭的吗?”他环住她的纤腰,俊脸贴上她柔软的胸脯,似笑非笑地问。

    “忘了。”她知道是坑,选择不跳。

    “你的记性没这么差——”龙厉垂着眼,把玩着她的腰带,虽然清瘦了些,但依旧不减俊美,他的嗓音压得很低,听上去很是迷人。

    “我早就不是你的婢女了。”她眉头紧锁,从他手里抽出腰带,不让他从正经吃饭的念头,跳到别的不该有的想法上去。

    “但你是女医,不是吗?而我,是病人。”他抓住她的小手,从他的衣襟钻进去,贴上他胸口上缠绕的纱布,眼神隐隐有光。“这里的心跳的是不是很快?你把我气得不轻,喂顿饭都不该么?”

    去他的病人!

    秦长安心中沸腾,脸上却有着一贯的嫣然浅笑,从容地说。“是很快,不过,不是病人才会心跳加快,说谎的人也会。”

    龙厉睇着她,眼梢微抬,那眼神看来的确疲倦乏累,连带着手指也有凉意。

    她急忙扣住他的手腕,笑容敛去,眼神一凛。“我让你好好躺着,非要到屋外走动,你自己的身体,自己还不清楚吗?!”

    他却只是勾了勾唇,那一丝笑意,好似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秦长安暗暗咬了咬牙,知道此人阴险歹毒,本来不打算顺他的意,可是他的脉象说明他的确因为挖掉一块肉而虚弱不已,她又怎么视而不见,袖手旁观?

    所以,哪怕知道他要她喂食这个要求很离谱,她还是端起了碗筷。

    舀了一勺山鸡汤到他的唇边,他薄唇微张,抿了一口,果不其然,好似不满意那味道,皱了皱眉。

    “喝下去!”她气急败坏地说。

    龙厉却幽然一笑。“你这么凶悍,除了本王,应该是没人敢娶的。”

    她瞪了他一眼,说也奇怪,她对任何人都不曾如此任性冲动,但跟他私下相处,却常常流露出真性情。

    谁让这个男人就是有惹怒她的本事?

    又是一筷子的拌野菜,送到他面前,龙厉却不再挑剔,安安静静地吃起来。

    桌上的菜肴,渐渐被清空,今日他吃的比平时都多。但光是看他的表情,已经不再能揣摩到底是他胃口好,还是强逼自己吃下。

    他拿出一块帕子擦了擦唇瓣,侧着头看向她的神情,他轻扯了一下唇,讽笑道。

    “只是让你喂我吃饭,你就这么生气——在靖王府的那些年,对你而言,就只让你如芒在背?果然应了一句话,吾之蜜糖,彼之砒霜。”

    他的手掌轻轻摸着秦长安的发丝,话音刚落,攸地,她的笑容隐没。

    “好了,不难为你了,我的确有点累。”他收回手,静静地起身。

    明知道龙厉演戏的本领一绝,否则,也不能用一个明遥的新身份接近她,可是,她为何还是心口紧缩,隐隐作痛?

    是否,此刻的病弱姿态,也完全是演出来的?

    她双手交握着,站在床畔一动不动,心思却混乱起来。一路上,龙厉在珍珠泉受伤,伤及腿根,到了密林解蛊,却又被生生剜了一块肉……对他来说,这一次行程,是多灾多难的。

    若是换做是其他人,她会给的关心是不是更多?她从未真正原谅龙厉,才始终无法真正地敞开心扉。

    但事实上,纵使他再嚣张跋扈、心狠手辣,流血受伤也会痛,她怎么能怀疑他又是在博同情?!

    她何时变得如此多疑猜忌?!如此吝啬小器?!

    他背对着她宽衣解带,额角上爆出青筋,默不作声地地解衣扣,泄漏了他此刻已经烦躁到了极限。

    自尊受损,骄傲被人踩在地上,他自认为当年靖王府的情意萌动,却成了她心中的欺凌恶霸,那种感觉很差劲,差到他快要发狂。

    “靖王府的回忆,也不尽然都是我的噩梦。”身后传来她低柔的嗓音,不疾不徐,字字清晰。

    他转过脸来,神色更显淡漠,就像覆了层冰雾似的,让人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