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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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医生一上班,同个时期入门的兄弟就挤眉弄眼凑过来,道:“那树皮吃了吗?什么效果?”

    赵医生不明白,“什么树皮?感冒神药?***?我看行。”

    兄弟将赵医生从头看到中部,眼光稍作停留,“需要处方小蓝片,招呼一声,不用你出面。”

    赵医生莫名其妙,揪住兄弟的领带逼问,才知昨晚微博被人大闹天宫了。他赶紧上网查看,先是看得嬉笑连声,随即心生厌烦,毫不犹豫将曲筱绡的ID拉黑。但微博功能设定,他怎么也无法删除那些损友们对曲筱绡的回复,诸如“一夜情者戒”,“一女是所好学校”,等等。他算是领教到了曲筱绡市井招术的危害,他决定加强逃离的力度。只是,需要祭出超常规法术吗?赵医生在麻烦与身段之间徘徊,最终坚持原则地选择了身段。

    可只要赵医生还眷恋着身段,小曲便大有可为。她清早一起来就发现被赵医生拉黑,竟有一种如愿以偿的快乐。于是她顾不得吃早饭,赶紧另外注册一个ID,又将赵医生的微博翻江倒海地折腾一番。但她不傻,她想到,万一赵医生恼羞成怒,从此连最起码的礼数都不讲了,怎么办。她得给医生同志打一预防针。因此她在某一条微博后面编了一段绅士格言,诸如对女人必须二十四孝,不可对女人说不,不可对女人发怒,不可……,否则就是下流。一边编,曲筱绡一边笑,她最了解顾及面子的知识分子的性子,只要不撕破他们的脸皮,却又将他们束缚于脸皮,那么无事不可谋。

    曲筱绡干完坏事,又已获取赵医生已经生气的反馈,她心中一消昨晚的憋闷,得意洋洋地上班去了。此时她若遇见赵医生,必定可以扬眉吐气,神气活现。

    而赵医生忙碌工作间隙扶着感冒的头痛再次查看微博,又见曲筱绡一摸一样的捣乱,怒了。这回,他什么都没做,彻底将此人在脑袋中定义为拒绝来往户。

    安迪今天脑袋不在状态,到了办公室也是丢三落四,失魂落魄。她索性坐在办公室不出来,取消了行事历上的大多数工作。可树欲静而风不止,魏国强再度现身,助理一看魏国强同事亮出来的名片就不敢阻拦,任由魏国强熟门熟路直奔安迪办公室。安迪才刚接到助理电话提醒,魏国强已经出现在门口。安迪火气直冲头顶,可魏国强有脸再闯,她才不愿故技重施第二次扔杯子,只得横眉冷目地看着魏国强。

    魏国强很自觉地关了门,自己找地方坐下,又很自觉很乖巧地道:“昨天我请一位同事送给你一幅画,很抱歉,同事手脚快了一天,我还来不及电话说明。那幅画是你外公的作品……”

    “不好意思,何云礼就何云礼,别跟我扯关系。”

    “那幅画是他画给自己,他最重视,却又不敢看,一直放在我的书房,为此他不敢踏入我的书房一步。”

    聪明人最大的困惑就是,听到了便记住了,想听而不闻都不可能。最痛苦的是,她即使神游太虚,可她又能一心两用,她无法阻止魔音穿耳。而且安迪赶不走魏国强,知道今天赶走了,明天他还能来,他有那强权,她只好闭目不语,随便魏国强自言自语。

    “我原想自作主张,送你那幅饱含情思的画,希望你理解他内心的矛盾,也希望能因此拉进你们的距离。可他昨晚得知后情绪激荡,送进医院。醒来后严令我收回此画,并严嘱我不可旧事重提。我非常汗颜地提出不情之请,我得出尔反尔收回此画,另外送你一件新年礼物。今天行色匆匆,礼物容我稍缓几天请人送来。”

    安迪微睁双目,斜睨魏国强,不知道他编那么一段故事有什么意图。为什么情节发展与昨晚的猜测完全不一样呢。可一想到昨晚,想到奇点与她一起推理,安迪的心脏又强烈地驿动好几下,呼吸难以平静。

    “对不起,安迪,老爷子等着那幅画救命。”

    “很好,知道他活得不好,我放心了。佛家有说报应,最爽的是现世报,我乐观其成。”

    “安迪,他这辈子很悲惨,他与你外婆的结合完全是被迫,甚至应该说是被陷害。他是个画痴,从小住海市延请西洋画师点拨,解放时期逃回黛山,由于种种时代原因,最终家里只剩下少年的他和他母亲两条性命相依为命。即使家道中落,他依然自制松烟墨,在墙上勤练不辍。他曾经告诉我一件事,他有次挨批斗,被压着低头,不小心看到墙角一抹石灰上面的霉斑非常有意境,简直就是一幅现成的水墨山水,于是他专心地盯着那霉斑欣赏,心中一笔一划地临摹,浑然忘了棍棒拳脚之苦。他就是那么一个痴人,不懂稼穑,不分五谷,不顾俗礼,不拘喜怒。可正是由于他不懂人情世故,当他看到一家逃荒来的男女中有个疯女擅长用大红大绿剪出出人意料漂亮的剪纸,他就不顾一切地跟着疯女学习那种浑然天成的颜色搭配。这种事于他完全是天真自然,可在别有用心的人眼里,完全不是同一回事。他被诬陷成强奸犯,被押着游街示众,还被迫娶了疯女。他母亲则被诬陷为同谋,每天大小批斗,隔离审查。为了救他母亲回家,他简单地认为只要承认是两情相悦,是真心娶疯女,一家便可脱厄。但别有用心的人玩弄他,逼迫他必须摆出事实来说服大家。那时他才十七岁,他相信了。等孩子出生,他母亲因此给放回家,他也长大两岁,他才知生活从此落入更无望的巢窠。那些看似遥远的事听似简单,却是每一个当事人一天一天痛苦地煎熬过来。他一直煎熬到你母亲发疯。”

    关于那个遥远的时代,安迪看了不少英语书籍,她以为那些事离自己很远,看那些书的心情与看欧洲史没什么两样。可听到那一切原来与她有所关联,她听到一半的时候,眼睛再也合不上,惊讶地听着魏国强平静叙述。直到最后才说一句:“那是拜你所赐。”

    “是的。我当年年少轻狂,以为扎根农村再也回不了家,就与你母亲谈起恋爱。本来一切顺利,但有一天她失足掉落河里,差点儿淹死,救上来后高烧一个月,疯了。看到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发疯,老爷子也差点发疯。我也差点发疯。我与老爷子相依为命几天,等老爷子平静下来,他赶我逃走,赶我回家考大学,他说疯女人是个无底洞,他不愿拉一个替死鬼。我承认我当时自私,我逃走了……”

    “你逃走的时候知不知道有我了?”

    “不知道。”

    “知道了会怎么样?”

    魏国强陷入沉默。良久,才道:“看过她和她妈那样子,我会逼她去打胎。”

    安迪不禁打了个冷颤,但她坚持问下去:“然后呢?然后你们怎么走到一处了?”

    “得知你妈怀孕,老爷子只能出门来找我。那时候出趟门不容易,没钱,吃饭要凭各种票,他一个不通俗务的人含辛茹苦一路乞讨,凭着有限线索一路打听,找到已经读大学的我,基本上是百病缠身,气息奄奄了。等他出院,我债台高筑。我给他找了个学校打扫的工作暂时栖身,他坚持改名换姓,做临时工攒回家路费。改名换姓的原因是他被斗怕了,宁可在全都不认识他的地方当个失忆的人。从那时起,他再次接触纸笔,捡起从未放弃过的绘画。而他的绘画风格中注入许多匪夷所思的元素,令人眼前一亮。他那时画了那幅我送你的画,天天看天天叹息。但此后再没画过类似的。那时候起,他总算尝到作为一个人的尊严,有人肯正眼看他。然而他不是学院派,依然只是个会画画的临时工,依然没钱。等攒足路费,偷偷回去老家黛山县的一个村子,他妻子已经过世,女儿不知下落。他不敢久留,回来了,继续跟着我,在大学做临时工。他什么都不懂,只知道画画,乐在其中。后来还是我拿着他的画请专家鉴赏,请人捧场,慢慢才热了起来。也意味着有点钱了。于是他和我再次悄悄潜回去一趟找人,我们不敢声张,只敢悄悄打听,老爷子怕好不容易得到尊严的身份被暴露。听说你妈妈当年是从山村流落到几十公里外的县城,已经死了。我们以为你也死了,那时钱也花完了,就没再寻找。那时候起,那幅画就被老爷子收了起来,他不敢再看,他说自己是个罪人。等我确证你的消息,告诉他你很好,他让我不要再找你,他和我都无颜见你。他昨晚被罪恶感压垮了。”

    安迪听得一条眉毛高,一条眉毛低,满脸不置信,但也满脸惊愕。魏国强说得太简单,而那么简单的故事有许多不可思议的情节需要放到那个时代的背景下才能好好理解。安迪虽然看过那些书,但看的时候事不关己,她看得生吞活剥,此时书到用时,她需要好好翻阅记忆内存才能辨识真伪。她愣了好一会儿,才道:“你坐着,我回家一趟,取画给你。”

    “我陪你一起去。”

    “谢绝。让你知道我工作单位,你已经闹得我鸡犬不宁。”

    “我查得到。”

    “你查是你的事,我引狼入室是我的事。等着。”

    安迪独自出门打车回家拿到那幅画,打电话让助理下来帮拿上去交给魏国强,自己说什么都不肯上楼再见魏国强,坐在附近的咖啡店里,直等助理打电话通知她人已离开,她才回办公室。她时不时地抓起手机,可又黯然放下,她下意识地想打电话跟奇点诉说这儿发生的怪事,可她管住了自己的手,她还是自己考证吧。

    奇点也已不堪重压。所有与何家女人接触的男人都不堪重压,活得生不如死。她该远离奇点,放奇点一条生路。

    若是魏国强所述属实,她何忍陷奇点于同样境地,她于心何安。

    下午时候,奇点发来一个邮件,他在乡下筹建的工厂遇到一些政策性的问题,他需要赶去解决。安迪如常地回一封邮件,心里虽然在想,过去,他是亲口打电话跟她说一声的。那就这样吧,对大家都好。

    邱莹莹收到一张汇单。这年头凡跟着潮流走的人都用民间快递,比如邱莹莹管理的网购生意就天天用民间快递发货,那些快递员管接管送,服务周到。这年头,大约也就邱父那样生活在落后小城镇,又生活在边缘地位的人才会跑邮局发包裹。邱莹莹不知发来的是什么东西,她只知道十来天前收到爸爸发来的一个短信,通知她等着收包裹。她趁中午吃饭时间冲去邮局,领来一只纸箱,纸箱里面的东西有点儿分量,邱莹莹估计有十来斤。

    邱莹莹不顾邮局人多眼杂,当场在大厅里将纸箱打开,顿时,一股美妙的香气扑鼻而来。自制手工腊肠和腊肉,老家的特产,邱莹莹的最爱。邱莹莹恨不得绕纸箱子跳三圈原始部落舞以示庆祝,她仿佛已闻到今晚油光水滑的腊肉饭的浓香。但邱莹莹懂得爸爸的章法,她钻进纸箱细细搜索,果然在箱壁一张颜色有点不同的牛皮纸下面找到一封家书。邮局包裹不让寄信,邱家自有祖传妙方。

    家书当然是凭着文化知识走出山村的邱父所写。邱父简单描述了家中遭遇的几场大雪,以及家庭成员各自安好,就是叮嘱邱莹莹不可为了省钱而过于小气,让大城市的人看不起。既然做了城市人,说话做人就得跟城市人学。钱不够用一定及时来电家里,切不可问人借钱,借钱者气短,遭人鄙视……。邱莹莹一边看,一边偷偷伸舌头做鬼脸,一如在家时候,爸爸在前面说,她躲在爸爸宽阔的肩背后面张牙舞爪。等看到最后,邱莹莹终于爆笑了,爸爸说,腊肠和腊肉不得独占,一定送与室友分享,如此做人才能大方体面,备受众人推崇。爆笑完毕,邱莹莹很大方地扔了纸箱,但很不体面地背起一塑料袋的腊肠腊肉回去咖啡店。

    卖咖啡豆的店子,自然是不允许有异香夺味,因此邱莹莹将腊肠腊肉包扎得严严实实,扔进收银台下。可是,就有人长了一只狗鼻子。那是一个长得豆芽菜似的年轻男子,戴一副眼镜,大冷天的只穿了一件毛衣一件夹克,因此那只灵敏的鼻子冻成一种半透明的红色。该男一进门就问哪种咖啡的劲大,他就要买劲大的咖啡。正好店长不在,邱莹莹就挑出一勺意大利调配咖啡豆子给该男看,“这种,又苦又来劲,连喷出来的香气都振奋精神。”顺手,邱莹莹递一个纸巾盒给该男。

    该男羞涩地扯了一张纸巾对付鼻子,再问:“十二个人吃睡在公司赶一个项目,春节前交货,你看大约要多少咖啡才够?”

    “IT的吧?先买三磅,我给你磨成粉,省得你们还得抽时间磨。咖啡放久了不香,尤其是磨成粉的。等喝完上淘宝,这个地址,很方便,省得跑出来路上浪费时间。”

    “好。”

    邱莹莹等了半天没下文,只等来一张信用卡。她便刷卡磨豆地忙开了。但过会儿就发现不对,她转头看见那男的围着收银台头头转。“咦,你干什么?”

    “我怎么闻到腊肠腊肉的香味呢?还是我老家的味道。”

    “哈哈,你的鼻子装雷达了,真灵。我刚从邮局取来的腊肠腊肉呢。你老家哪儿的?”

    “老家地名有点生僻,我写给你看。”该男显然性格认真,可惜他写出来的字犹如蚯蚓过境,歪歪扭扭。

    邱莹莹一看,“啊,隔壁市,我们差不多是老乡了。你等等,我做完这些抽一条腊肠给你带走。我家寄来的也不多,我还得分别人,只能送你一条。”

    “可是我春节前连回家烧饭吃的时间都没有,春节倒是可以回来家吃去了。郁闷的,谢谢你,心领了。”

    邱莹莹见该男一脸为难,便爽快地道:“那就不给你了,要不然跟戒烟的人身边放一支雪茄一样,多折磨人。留个名片啊,下回淘宝下单的时候我就知道是老乡了。”

    该男出去的时候,正好店长回来。店长等门合上就道:“这几天感冒的真多,又是一个。刚才出去的肯定是光棍男,而且没女朋友,没人监督洗澡,一股人味。”

    邱莹莹听了大笑,这么好的鼻子,原来是个灯下黑,闻不到自己的臭味。她仔细看名片,这个人叫应勤,居然是家挺有名IT公司的工程师。真看不出来。

    时近圣诞,店里生意一票接着一票,邱莹莹的心却早飞远了,她恨不得立刻回家烧腊肉饭。

    安迪一个人关在办公室里,将魏国强的话整理成文字。只是看来看去不太相信,无论情节还是背景都太匪夷所思。于是她上网查那个时代农村的经济情况,和农民个人收入状况,看何云礼究竟能穷成啥样,才必须通过要饭才九死一生地找到魏国强。等她查到那个时期农村一个壮劳力一天赚一个工分,一个工分大约值一张邮票,差不多八分钱的时候,惊住了。但作为一个数据癖,她又查了那时候的物价,查完,对魏国强的话信了几分。

    然而,真的可信吗?若是魏国强处心积虑编出来的呢。安迪相信,以魏国强的水平,编出一段合情合理的经历,完全可以骗得过她。而且,即使信又如何,再相信,也无法改变她的幼年和童年。安迪犹豫了一下,将所有文字记录删除。也好,消除一段恨。但未必需要增添一段爱。

    依然无心于工作,不时一个走神,就想到奇点,不等下班就早早走了。

    只是,去哪儿呢,去哪儿呢,去哪儿呢。从来日子过得充实忙碌,此时忽然不知道该干什么,也什么都不想干。手机倒是此起彼伏地响起,有关雎尔很体贴地说她今天打算跟领导说不加班,想约安迪一起吃饭,安迪拒绝了,她不想强打精神。有谭宗明来电问工作,安迪说今天没心情,谭宗明惊了,但谭宗明以为与魏国强有关。还有,也都是跟工作有关的,安迪索性关了电话。她逛入一家电影院,买了一包爆米花,随便选一个放映厅买票入场。

    人很少,安迪依然选了最远离人群的前排位置。灯暗了,伴随着配乐响起,安迪便开始发呆。仿佛在家发呆是罪过,带电影院对着热热闹闹地银屏轰轰烈烈地发呆,便是正确。从来,心情不好时,安迪都是钻进电影院轰轰烈烈地发呆。然而这回不一样,这一回她莫名地心酸,竟然忍不住掉下眼泪。

    但等意识到自己落泪,安迪连忙拿出纸巾擦干,下意识地观察一下周围,见没人留意她,她才放心。但再也坐不安稳,只得低头离开。她从来不敢当众流泪,流泪便意味着软弱,意味着屈服,也意味着别人可以趁虚而入,欺负于她。她无可仗恃,唯有天天憋紧一口气护住真身,是虚张声势也好,是冷酷无情也好,这是她的需求。她即使再好记忆,也记不得上次哭泣是何年何月了。

    坐进车子,再一次问,去哪儿呢。街头到处都是璀璨的圣诞灯饰,哪家店面都仿佛是理想国的入口,可安迪全无兴趣。她游游荡荡,最终还是回到欢乐颂。她不知该去哪里。她真是个无比无趣的人。

    22楼,这几天傍晚,照例是樊胜美的侄子雷雷精力旺盛地窜进窜出。安迪走出电梯便被雷雷撞了一头,然后闻到一股奇异的香气。邱莹莹被雷雷的一声喊引出来,一看见安迪就笑道:“安迪,你别走,我爸寄来的腊肠腊肉,每人一份。”

    安迪恨不得先钻进2201,取来墨镜戴上,可来不及了,邱莹莹行动迅速抓了一包东西出来,“安迪,我们自家做的,可香了,绝对独家祖传秘方……呃,你怎么了?”

    “谢谢,替我谢谢你爸爸妈妈。今天心情不好,我跟魏兄分手了。”

    “啊,为什么?”

    “我不好。别问了,好吗?”

    “好,不问。但哭是对的,别忍着,哭出来心里会舒服许多,我刚经历过,有丰富经验。还有最好有人陪着,这个时候最怕一个人。要不我端腊肉饭到你那儿一起吃吧。”

    安迪不禁想到邱莹莹当初一个人待得发慌,绝望地听那种打鸡血的成功学VCD,她想到刚才她一个人在电影院莫名其妙地落泪,真怕自己也失常,赶紧道:“好,欢迎,非常欢迎。”

    邱莹莹想不到安迪说出非常欢迎,她心里好高兴,总觉得安迪高高在上,这回看来她被安迪认同了。她赶紧回屋,端了电饭煲跟安迪进2201。

    安迪进卧室换衣服,不经意看到床头柜放着异物。她走过去一看,是房门钥匙和门卡,以及下面压的一张纸条。纸条是奇点所留,但上面只写了个“安迪:”,以及奇点的署名,便别无其他。但安迪自认读懂了,好吧,总算获得确认。她换好衣服出去,邱莹莹已经盛好了饭。

    自家手工土猪腊肠腊肉饭奇香扑鼻,安迪闷头替邱莹莹吃掉一半,吃得邱莹莹吓坏了,夺走安迪手中的饭碗。“你起码吃半斤多的饭了,男生也没这么大饭量,听我的,别吃了,把胃撑坏就麻烦了。”

    “是真的好吃。”

    “真好吃也不能让你吃了,会吃坏的。这要让樊姐看见得捶胸顿足了,她基本上不吃晚饭,说晚上吃下去的东西最长肉,每次看见我吃晚饭她就脸色碧绿,哈哈。樊姐后天送她爸妈回老家,王柏川开车送他们。我打算后天一早也去医院帮忙,帮樊姐把人扛到车上。你去吗?要没事也去走走,特别是周末,别闷在家里。”

    安迪想不到邱莹莹积极主动地替她找事做,非常自来熟。“我看看,应该有时间。”但有点费劲地转动脑袋想了会儿,“周末似乎全没事。他们是周末两天来回吗?要不我也开车跟去,他们可能一辆车不够坐。”

    “如果这样,我也要跟去,一路跟你说话解闷,听说一个人开车最爱睡着了。啊,我们把小关也叫去吧,我这就给他们打电话。”

    安迪惊诧地看着邱莹莹迅速地自说自话,与樊胜美和关雎尔商量去樊家的事。她今天什么都懒得想了,由得邱莹莹乱七八糟闹哄哄地安排。她才洗完饭碗,邱莹莹就开心地“耶”了一声,“都同意,一起去。安迪,樊姐说她好谢谢你,她本来正愁呢,后座要放她爸爸一个人躺着,前面三个人坐一个位置好像不行,再加你一辆车正好。”

    “你干脆再跟小樊说一声,我给她弄辆保姆车,她爸可以在后面舒服地平躺。不过得让王柏川开,那种车我不适应。”

    “呕耶!安迪你怎么失恋也失得比我冷静啊。”

    安迪瞠目结舌,哭笑不得地看着邱莹莹再度向樊胜美报喜。她不禁想到,昨晚曲筱绡失恋是在赵医生微博大闹天宫,似乎还真是她最冷静。这真不知是好事坏事。

    有人敲门,是关雎尔下班听樊母说大家都在2201,就过来了。关雎尔与邱莹莹不同,她以静制动,小心观察了安迪的神情,但绝口不提早上安迪跟她说起过的事。“我们要不要搜搜樊姐的家乡有些什么好吃的,我们到了一起去吃。”

    “好办法,我们做一份攻略,不仅找吃的,还有订住的地方。再看看沿路有没有风景,回家路上顺便还可以拐过去玩两个小时。”刚打完电话的邱莹莹立刻插嘴,她最爱玩了。“我去拿电脑,关,我把你的也背来。我们分头搜索。”

    关雎尔一把揪住邱莹莹,“安迪这儿有两台电脑呢,够用了。”

    “你们用台式机,配打印机。住的地方我来订,吃的玩的你们找,我这个路盲到时候跟你们走。”

    邱莹莹笑道:“住的地方也不能你找,你太富,找的地方我们肯定住不起。嗯,我看看有没有连锁经济型酒店,我们三个AA。”

    安迪不做反对,干脆全部交给邱莹莹和关雎尔把关,她自己调出google地图乱看。依然心神不定,但比白天已经好了许多,她看看钻在台式机面前的两位朋友,心中非常感激。在地图上漫无目的游荡着,忽然看到占地很广阔的熟悉的公司,她一转念就想到,对了,包奕凡就是樊胜美老家的土著,那么她更不用操心,真遇到问题打电话找这位大少。

    邱莹莹在网上寻找攻略,不时还得与关雎尔唱个反调,因关雎尔做什么都要打个余量,比如说找哪个高速休息区吃饭歇息的问题,邱莹莹的意见是什么时候饿了什么时候下去吃,关雎尔却说两车有老有小,一定要控制好休息节奏。两人吵吵闹闹的,谁也不服谁,而安迪则是你们随便,我都同意。恰好,曲筱绡的电话进来,找邱莹莹。

    “臭莹莹,你昨晚对不起老子,今晚又死哪儿去了?”

    “死筱绡,老子在安迪家,有种放马过来。”

    曲筱绡“吧嗒”一下挂断,很快传来敲门声。邱莹莹欢叫一声:“我去开,你们都看着。”便一个箭步窜过去门边,但站到门角,扭扭捏捏地问一句:“是死筱绡吗?”

    “死你个头,老子郁闷。快开!”

    邱莹莹做个噤声的动作,偷偷将门慢慢打开。外面的曲筱绡早不耐烦了,猛地挤进来,邱莹莹便大喊一声“曲筱绡”,吓得曲筱绡一个激灵,便又一个不慎,被邱莹莹熊抱了。但曲筱绡迅速反客为主,在邱莹莹脸上左右亲一口,呕得邱莹莹落花流水而逃。曲筱绡得意地叉腰道:“切,不给你露一手,你都不知道老子文武双全。”

    关雎尔在旁边中肯地做个评论:“实在人装不了流氓,一遇上真流氓就吃瘪。”

    曲筱绡道:“你们都不知道老子号称黄金圣斗士,臭莹莹算你运气,一出山便知天高地厚。”

    邱莹莹在客卫里面对着镜子擦脸上的口红印,闻言道:“你就是个床上的黄金圣斗士,切。”

    曲筱绡一脸郁闷而来,至此忍不住眼睛乱转,笑了,“里面真是臭莹莹?嘴皮子非常了得。”

    关雎尔再次做出中肯评论:“教会高徒,气死师傅。”

    曲筱绡道:“闷声不响装淑女的人最坏了,尽占小便宜。”

    关雎尔道:“天不生淑女,万古如长夜。”

    曲筱绡一听急了,“嘿,小关,你不声不响,难道在偷看赵医生微博?你们为什么一个调门?”

    安迪这才插嘴:“小曲,不可以诬陷。小关那句的原话是‘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曾经被赵医生在微博引用,但并不是赵医生发明。”

    此话正中曲筱绡这几天的痛处,“你们好好说话会死吗?为什么非要引用死人们说过的话呢?你们的嘴巴不能说自己的话吗?”

    “啐,这个师傅不要认了,语文里的引经据典被你糟蹋成什么了啊,还留学生呢。”邱莹莹从客卫出来,径直奔回电脑前,继续刚才的作业。“我们后天护送樊姐爸爸回老家,要做攻略,不跟你歪缠了。”

    曲筱绡一再被讽刺,更急,“你们知道什么叫鹦鹉学舌?懂吗懂吗?”

    关雎尔也不冷静了,“你知道什么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曲筱绡发现自己一急给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了,她当然不肯承认,“说人话,说活人话,嘴巴长自己脸上,说自己的话,你们会吗,会吗,会吗?”

    “都是进化人类,又不是山上刚跑下来的那头,谁都会说人话。别闹了,昨晚在人微博上还没闹够吗。”安迪道。

    “我失恋,你们都这么没同情心,真是人吗?”

    邱莹莹道:“有什么稀奇的,我也刚失恋过。”

    关雎尔更是道:“我还可怜没人爱呢。小曲,就你这种态度,失恋了拿别人折腾,谁接近谁倒霉,谁敢关心你。”

    “你们孤立我,去樊大姐老家也不带上我。反正你们就是对我不好。我真可怜,今晚请客户吃饭,那死鬼客户竟然赤裸裸地说他晚上要玩那种带色的夜店,真拿我当死人吗。我都忍气吞声一晚上了,你们还都不爱我。”

    “请教师傅,你跟客户说话和跟我们说话一样的吗?我要这么跟客户说话,会被客户拍死的。为什么?”

    “你们这是没看见过我跟我爸妈说话态度,我跟你们好才跟你们这么说话。啊……你们都没同情心!”曲筱绡终于忍不住尖叫了。

    大家纷纷照顾好自己的耳朵,等魔音止歇,邱莹莹才道:“好像还真是的,你上回那顿饭都没给你爸妈好脸色。”

    关雎尔忍不住道:“我还是申请客户待遇。”

    “你们都是坏人。走吧,我请你们吃碳烤生蚝去,我今天哪儿都不想去,只想跟你们在一起。你们看,我多好。”

    “不高兴去,太冷,安迪家温暖。”邱莹莹今晚吃得很饱,没兴趣,不愿生蚝的味道埋没她的腊肉味。

    “就在隔壁小区后面啊,很近,走过去就行。陪陪我吧。”

    “我陪你去。反正我没事做。”安迪拿起超长的羽绒服,“你们尽管在我家待着。”

    最终,四个人全套上温暖的羽绒服,冒着寒风去吃碳烤生蚝去了。曲筱绡不痛快,叫了半打啤酒。安迪顺手拿两瓶放自己面前,两人对喝。邱莹莹看着不好,在手机上打了字给关雎尔看,“她俩都刚失恋”。关雎尔点点头,愁眉苦脸看着这两位对喝。当着店里那么多的人,那么挤的位置,邱莹莹想劝,但被关雎尔拦住,她只好抢来两瓶,帮两个失恋的人分忧解难。

    曲筱绡这才得知安迪也失恋,她顿时如见亲人,推心置腹地道:“既然你们分了,我跟你说几句大实话,小关小邱你们也听着。那么多男人,你一眼只看中那一个,为什么呢?我看你们这些读书读坏脑子的都被什么相知相识啊心有灵犀啊给骗了,那是做好朋友的条件。男人发展成男朋友,条件只有一个,你猛一看见他,心里就生出性冲动。够格做男朋友的,才可以加上什么心有灵犀啊门当户对啊人好钱多啊这些条件,发展成老公。你们呢,这些书读坏脑袋的都先装圣女,只看老公条件,好像想想性冲动都是罪过。那叫……”

    “舍本逐末。”关雎尔替曲筱绡补充。

    “对。所以安迪我早就不看好你们,你跟魏大哥在一起都不见你去抱抱他亲亲他贴着他不放,你们怎么混得下去。你们这叫相敬如冰,冰块的冰,那是我爸妈那年纪才玩的套路。说明魏大哥在你面前没性魅力。小邱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邱莹莹喝了口酒,“人品最要紧,我看。其次才是你说的。”

    “废话,人品当然是最要紧,跟谁交往,第一要看的是人品,有人品才有接下来的事。”

    安迪这才道:“我总结一下,找男朋友直至结婚的一般程序是:在人品的基础上,首先是强烈身体交流的需求,然后发展出思想交流的需求。走完这些程序,可以结婚了。”

    曲筱绡愣了一会儿,举杯与安迪碰了一下,“对,算你总结得对。但有话好好说,可以吗,干嘛酸文假醋的?”

    安迪再看关雎尔与邱莹莹,“你们同意吗?”

    “好像是的。应该是。”邱莹莹根据自己的经验表示肯定。

    关雎尔不禁想到似乎在追求她的林师兄,以及明显就在追求她的李朝生,还有赵医生,如果按照曲氏爱情原则……关雎尔的脸红了,难道她真的不知不觉中对赵医生有那个冲动了吗?曲筱绡见此奇道:“小关,看上谁了?干嘛脸红?”

    安迪看关雎尔一眼,连忙接了话头,“小曲,如果按照你的原则,我明白一件事了。那么说明我这回分手是对的,不应遗憾,但很难过。”

    “早应该来请教我,我身经百战。你们早先都去请教樊大姐,找错人。她是找人结婚,我是找人谈恋爱,谈出爱了再结婚,原则性的不一样。奶奶的,我这回竟然折在赵医生手里,真不甘心。你们怎么分手?没激情没欲望?”

    安迪想了会儿:“我有问题,没欲望。”

    “你没问题,你对魏大哥没欲望是对的。你要是自身条件差点儿,要钱没钱要美貌没美貌的话,没准再看魏大哥可能伟岸不少,说白了,金钱地位能增添性感。喝酒,该你再喝多点儿,喝多了话多,我再替你分析。你也替我分析为什么赵医生不理我。”

    安迪非常不愿接受曲筱绡的说法,此时她两瓶啤酒下去,伸手又叫了半打。“在我眼里他非常有魅力,他的见识让他整个人熠熠生辉。性感未必仅仅是肌肉和美貌。关键问题是我,我冷淡。”

    曲筱绡道:“没人会冷淡,不是没找对人,就是得去找心理医生。我为什么,你怎么不帮我分析。”

    安迪道:“臭文化人眼里的性感需要点儿文化点缀,以显得他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

    “那不是装B吗?”

    “你可以说是,但你扪心自问,你为什么对赵医生念念不忘,按说姚滨有肌肉有美貌一点儿不差,你还不是看中赵医生身上的那点儿文化点缀吗。”

    关雎尔心惊肉跳地旁听,尤其是安迪与曲筱绡两人就赵医生展开讨论,她听得恨不得也抢一瓶啤酒来喝。她听到这儿忍不住想说出自己的感受,对,肌肉发达得青蛙一样的男人未必性感,她就是喜欢带着文化饰环的赵医生。可四个人当中,就她不能将心事公开说出来。

    邱莹莹则是一拍桌子,道:“什么都甭说了,曲筱绡,我给你指一条阳关大道,赶紧去读个MBA或者EMBA,长点儿知识。按说你还是留学回来的,可看上去比我们几个土鳖草包多了。你看安迪,刚回来时候说话还不囫囵,动不动就哑了,拼命眨眼睛也想不出词儿,现在说话多利索,人家那是一天至少一本书,看了还写微博读书心得。我就不要求你自觉了,花一摞钱买人管着你读书,肯定行。”

    “为了看书,不用读什么MBA,我书架上都是书,尽管来借。就怕小曲很快忘了赵医生,看书还哪来动力。”

    “耻辱啊。人可以忘,老子这辈子都没受过这么大的耻辱,不会忘。”

    关雎尔这才问了一句:“上次给你下载的书,看完没有?”

    曲筱绡一头扎进臂弯里,“我喝多了,没听见。”

    众人看着都笑,连安迪也笑出声来。曲筱绡立马抬头反抗,“安迪,我给你找个肌肉男,包我身上。你太正经,不,太理性,需要找个肉弹开窍。”

    安迪道:“我打算春节飞一趟美国,找心理医生咨询。肉弹还是免了,想想都有心理障碍。”

    邱莹莹哈哈笑道:“先试试肉弹,如果肉弹灵光,可以省了来回机票费和咨询费。”

    “连魏兄都没让我开窍,别人谁还有那能耐。”

    曲筱绡笑道:“他不行,他不行,要不我跟你一起春节去夏威夷,或者迈阿密,哇……”

    关雎尔却是恻然,她明白,安迪才不会去找别的男人,安迪心里爱着魏兄。究竟出了什么事,安迪需要看心理医生?关雎尔真替安迪着急。

    整整一打啤酒喝完,四个女孩在关雎尔的指挥下,歪歪斜斜地回家。闹了一晚上,安迪想出一个结果,那就是看心理医生,解决她的心理障碍。而关雎尔则是跟到安迪家里,要了一本看上去好玩的小说,即使她醉眼朦胧都愿意看上好几段的小说。关雎尔明确地将林师兄从候补名单上划掉了,但留下李朝生。唯独邱莹莹醉醺醺地跟关雎尔说,这么大的海市,不知道有哪个好男孩会追求她,真悲伤。邱莹莹还问关雎尔,她能对追求她的人有什么性感啊美貌啊之类的奢侈要求吗?关雎尔无言以对,这世界真残酷。

    周六清早,欢乐颂22楼全体就集中在医院停车场。关雎尔与曲筱绡都还没全醒,曲筱绡坐在安迪车里假寐,干脆就没出来,关雎尔还想着要帮忙一起扛樊父,就睡眼朦胧地找地儿靠。她先找到身边的安迪,可惜安迪不大喜欢别人碰到,把她转手给了邱莹莹。邱莹莹正冻着,关雎尔靠上来正好给她挡了风。

    很快,王柏川作为主力,推着樊父的活动床出来了。樊胜美在前面掌握方向,而樊母领着雷雷在后面紧紧跟上。安迪轻道:“赵医生也在,他倒是热心。”关雎尔一听,立马完全清醒,顺着安迪的指点看过去。果然是赵医生,而穿着白大褂的赵医生更加英俊。连邱莹莹都不由自主地道:“难怪小曲神魂颠倒。”

    安迪见赵医生走近,就指指车里。赵医生原本微笑的,但往车里一看,立刻与樊胜美说声“一路保重”,冲安迪抱抱拳,转身就逃。邱莹莹哈哈大笑,“小曲神了,赵医生这么怕她。”

    樊胜美不明所以,赶紧在后面大声感谢。这边,22楼的姑娘们与王柏川一起,将樊父七手八脚地扛上了车。这才由樊母出马,给樊父盖上被子,收拾好枕头,拉开手脚,让躺得舒舒服服。期间,樊父微微睁开眼睛,但还没睁开就又闭起来。樊胜美这才有时间跟外面的姐妹们表示感谢。

    邱莹莹忍不住问:“你怎么认识赵医生的?”

    “哎呀,忘了喊小曲。是小曲朋友啊,赵医生一直很照顾,经常过来看看我爸。他今天是特意过来看我们办出院手续。”

    大家一起捂嘴笑。邱莹莹心直口快告诉樊胜美,曲筱绡与赵医生的最新关系。樊胜美想到刚才赵医生落荒而逃,也忍不住笑,曲筱绡这家伙的火力果然很猛。

    王柏川却是忍不住围着安迪的车子看,等看到车尾的牌子,不由得笑了,“真低调,可谁看不出这是M3啊。”

    “所以这叫走调。你走前面引路,但愿我不会跟丢。”

    樊胜美走过来,找安迪耳语:“等下如果我妈问起我手中的钱,请你帮我回答你在帮我投资操作。”

    安迪一口答应。虽然心中并不清楚樊胜美的安排。那边,王柏川已经打开车门等樊胜美上车。大家看着樊胜美转身袅娜地走过去,与王柏川擦肩而过,妩媚一笑,又与姐妹们回眸一笑,才稳稳地坐进驾驶位。外面看着的安迪邱莹莹关雎尔都为她放下一颗心。虽然这段日子以来,樊胜美瘦了好多,瘦得太阳穴那边的皮肤都看得出青筋,可她到底是走过来了。

    邱莹莹坐进车子,见曲筱绡被他们吵醒,微微睁眼,就不怀好意地道:“刚才赵医生一起送出来呢,我看见赵医生了。”

    “什么?他今天上班?”曲筱绡立刻整张脸趴到车窗上,可此时赵医生早逃得不见踪影。

    “赵医生一听说你在,拔腿就溜。哈哈,滑稽死了。”

    邱莹莹本想嘲笑一下曲筱绡,曲筱绡听了却眉飞色舞了,“OK,好现象,说明他心里放不下我。要不然,他应该当我透明。嘿,回家有事干了。我先好好读书。”曲筱绡说到做到,果然摸出IPAD一路看书,非常清静。

    车厢里其他三个都无言以对,都摸不透曲筱绡那独特的逻辑。

    一行两辆车你追我赶地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