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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心事谁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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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远南笑出声  来,好不容易止住笑后,他指着他的父母厉声道:“你们是专程回来瞧我和我奶奶闹翻的吗?那我肯定不能让你们如愿,拜托你们,让她多过几天好日子,成吗?”

    石母被他吓住了一般  ,有些仓惶的站起来,“南南,我们哪里会有这样的意思,你想得太多了。”

    “和你老公  一样,请你叫我小石,别让我起一身的鸡皮疙瘩。没这样的意思是吧?那你们夫妻俩是什么意思,三年五载都不回来看一趟自己母亲,她靠着自给自足时你们在干什么?如今知道我奶奶喜欢的是夏颖,我又带了女朋友回来,你们可不是迫不及待的跑回来看热闹了。”石远南压根不买石母的账,回过头后又语速极快的对他奶奶说了一句话。老人端着饭碗,只是怔怔的,好一会,她才哆嗦着放下了碗,起身往房间里走去。

    顾一寻感觉自己象处在三次元世界完全搞不明白状况,智商这东西在这个世界里好象起不到任何用处。

    “远南,我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我当然不可能为难你,是奶奶一直这么疼我,我就像她亲孙女一样,经常来家里走动罢了。”夏颖嗫嗫的,端着饭碗委屈的低着头。

    “小石,你太敏感了,你这样暴跳如雷有什么意思呢?有事说事。”石父依旧保持着不紧不慢的腔调。

    “我敏感啊?您真是太看得起我了,石大林。”石远南一字一字喊着他父亲的名字,眼神冰冷的盯着他,“你记得我今年几岁了么?我告诉你,我今年二十一,过完年二十二了。从我上幼儿园开始到我长大成人,我见你的次数一双手可以扳得过来。这你不否认吧?”

    石父有些狼狈的闪躲着他的眼神,石母却奇怪的哆嗦着。

    “我本来心情好得很,带女朋友回家过年,你们说要见,我就让你们做象父母的样子。大家都这么不容易,那些陈年烂事你们还要逼我拆穿。”石远南嘴角扯起嘲讽的微笑,伸手接过他奶奶从房间里抱出的一个木盒子,然后他用力打开,里面的东西纷纷洒洒的掉了出来,“石大林,二十多年前你顶替你因公牺牲的父亲进了县城的工厂,次年就背着你的女朋友和一个外地妹偷情,导致人家怀孕。眼看着纸包不住火,你倒打一耙,说人家勾引你。你让一个原本就孤苦无助的女人雪上加霜,最后生下一个男婴难产而死。你把孩子抱回了村里,对外宣称,是你女朋友生的。陈雲女士,这些年,确实是委屈你了。以后啊,呆深圳,不用来回演我母亲。”

    石远南这番话简直是往滚烫的油里倒入了一瓢冷水,除了他自己,全部的人都被溅成了痴傻状态。他奶奶咿咿呀呀的哭喊起来,问他怎么知道的,说他胡说根本没有这回事。

    顾一寻捡过她面前的一张剪成四方型的报纸,上面的字体还是竖的,标题是:关于临时工陆秀荣事件的通报。内容写的是陆秀荣私生活如何不检点,勾引工厂正式职工石大林,搞破鞋。言语极尽刻薄。

    石远南弯下腰,一张一张从地上捡那些纸片,“怎么?都很奇怪我怎么知道的啊,都在想谁告诉我的啊?自己智商余额不足别把别人也当成傻瓜好吗?八年前我就知道了,我忍了你们这么多年,今天我不想忍了。瞧瞧,这事情当时还在县城还很轰动了一番,你们要是不太记得了,我还可以帮你们约几个当年你的工友帮你回忆回忆。对了,你们厂还出了厂报,这几张就是,我都帮你收着呢,你可再重温一下。这几页纸呢,是陈雲女士当年的日记,上面记录了她的心酸,委屈,痛苦,因为不得已要帮别人养孩子呢。这就是你们要远离这里,远离我的全部原因,因为我的存在会提醒你们之间有过怎样的裂痕和不堪。对吧?”

    石父象一尊石化了的雕塑,整个面部表情始终没变过。哪能不震惊呢?八年前,八年前石远南才十三岁,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发现了惊天的秘密非但没闹个天翻地覆,反而默默的收集了证据,然后配合着他们演戏,一直演到今天。这哪里是孩子,分明是妖孽。

    “你,你,你想干什么?”石父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我不想干什么,你和你的妻子回你的深圳去,这辈子我们都不要再见了。陈雲女士,你也不用再故作对我亲热了,那样很累的,我理解。都回去吧,回去和你们的小蝶儿好好过日子去。这个家,是我和我奶奶的。听明白了吗?你们别再来打扰我们,我们也不会去打扰你。如果你们还要舔着脸回来,我不保证我什么都不做,明白吗?”石远南倚着饭桌俯视着他的父母,语气冷到极致,见他们仍旧呆坐着,他猛然间毫无预警扫落他们面前的碗碟,然后指着石父吐出了一个字:“走。”

    所有的人都被吓坏了,夏颖惊叫了一声,本能的扑到奶奶身边抱住她。顾一寻紧紧的抓着凳子,泪水簌簌而下。为什么?为什么命运对他们如此不公。

    石父搀着一直哆嗦个不停的妻子,终于蹒跚着往外走去,他妻子一直在喃喃的念叨:我早就说了不回来的,我说了不回来的,就是你就是你。

    一直到他们夫妇俩走远,石远南才收回视线,他看了一眼老泪纵横的奶奶,然后对夏颖说:“夏颖,这辈子,你就是我亲妹,这些年你对奶奶的好我都记着。你扶她进屋吧,陪陪她,这里我来收拾。”

    夏颖点了点头,这样的石远南让她害怕极了。

    石远南蹲到地上开始收拾那些破碎的瓷器。顾一寻颤抖着,慢慢挪到他面前,也帮着他一起收拾。

    “阿寻,对不起,让你受惊了。”石远南低声说,隔着那些破碎的瓷器,两滴泪水落到地上。顾一寻伸手覆到他的手,想要鼓励的朝他笑笑,结果,也跟着他落泪了。

    “好了,不哭,阿寻,你要记住,在我们没有强大之前,连哭的资格都没有。”石远南用衣袖拭了拭自己眼角,脸上又盛开迷人的笑容。

    “这些年,你都怎么过来的?”阿寻哽咽着问。

    “小傻瓜,没有你想的那么痛苦艰难。咬咬牙,挺一挺就过去了。我还知道他们在深圳过着富足的生活,所以,还没遇见你之前,我就想着有一天,我要让我奶奶过得比他们还好,这些都是我坚强的动力。”他将所有的碎片扔进了畚箕里,又抓过顾一寻的手,“走吧,你去洗手,顺便帮我烧火,我来洗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