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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郎心似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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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芊芊再次醒来时,已是落日时分。

    她整个人陷入混沌,像是沉在黑黢黢海底一条孤独的小银鱼。

    朦朦胧胧间走进一个人,有力的臂膀将她从床上拉起。

    芊芊沮丧极了,凭那力道她便得知,不是沐君豪,只是咖喱蟹而已。

    她垂着头,长发遮面,沉默不语。

    咖喱蟹体贴地半蹲在地上,暗黑中紧紧握住她的手,“芊芊,该吃晚饭了,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你会把我侄子饿瘦的。”

    芊芊沮丧地摇摇头,“我不想吃,我就想呆在这间屋子里,我哪都不想去。”

    咖喱蟹很清楚,她这是孕期抑郁症征兆。

    他下意识瞄了眼床头柜上餐盘里一杯牛奶还有一碟抹茶蛋糕,清晨他亲手端进来的,看上去丁点未动,这样下去怎么可以?

    他嘴角泛起很好看的笑,抬手捏了捏女孩儿吹弹可破的小脸,“走吧,跟螃蟹哥哥一起下去,一家人热热闹闹吃顿晚饭,说说笑笑,再大的事都会过去。”

    许久,芊芊蚊子一样的声音泛起,“我完了,沐沐不会再理我了。”

    “怎么会呢?”

    芊芊梦游似的盯着地面,“会的,因为安平的事,他被警方盯上。都怪我,是我不好。我活着真是多余。”

    “怎么会?哥不会为了一个外人疏远自己人的。”

    “可是……”芊芊缓缓抬起头,直愣愣的目光落在咖喱蟹脸上,“还有一个人,绝对不是外人。他还爱着姐姐,姐姐的死给他打击很大。螃蟹哥哥,我躺了一整天,终于想明白一件事,他是爱姐姐的,也许当初是因为跟姐姐斗气才绑我出来……我明白了,我全想明白了。”

    某一刻咖喱蟹有些恍惚。

    沐君豪最近离奇古怪,脸上乌云密布,眉宇间浓浓的化不开的阴霾仿佛可以压垮整个郁芊山庄。家里上上下下都在猜测,为何男主人成日里傻傻盯着一朵玫瑰花中邪了似的。

    他一直小心翼翼躲着他,不经意撞上,大气不敢喘一声。听芊芊一番言语,咖喱蟹陷入迷惘,一时理不出个头绪。

    去TMD,安抚好芊芊才最最要紧!

    想到这里他头一甩,大大咧咧一拍女孩儿肩膀,“芊芊,你误会他了,哥昨天话没讲完你就大吵大嚷的。他是想说,把那个‘火柴天堂’转赠给你。他哪里是想着什么顾诗诗?难道他还嫌自己不够绿?!”

    “真的吗?不骗人?”芊芊眼底闪出一簇微弱的光芒。

    或许真如咖喱蟹所说,自己想多了,或许,事情会有转机。

    “是真的,不信你跟我下去,你当面问他。”说罢咖喱蟹拖起芊芊的手,芊芊不再固执,半推半就被他牵着走出卧室房门。

    二人才踩进走廊,当头撞上一个人。

    沐君豪刚巧路过,他伫立住,攥着烟斗,眉头锁得死紧,一张脸冷若冰霜,仿佛才从冰箱里端出来的。

    他上上下下打量这对男女,拧歪的嘴角渗出一丝奚弄。

    芊芊瑟缩着,奋力挣脱掉咖喱蟹的手,一转身顺着门缝溜进卧室,“砰”一声将门关得死紧。

    脑海里涨满男人脸部特写,愠怒、猜忌、奚落、嫌恶在他目光中轮番切换,刀枪剑戟,十八般武器样样俱全,令她一阵阵心悸胆寒。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掠过。

    显然沐君豪自己下楼去了。

    咖喱蟹生怕她再出意外,一下下叩着房门,“芊芊,出来!”

    她身体紧紧靠在门上死命抵住那力道。

    “我……我害怕。”

    “芊芊,开门,胆小鬼。”

    “螃蟹哥哥你骗人,根本不是沐沐找我晚餐,你骗人!”

    “芊芊乖,开门,我警告你不要做傻事哦。”

    芊芊回身将门一道道反锁,飞身扑到床上,拉过被子将自己紧紧裹好。

    做傻事?

    既然是傻事不妨再做一回。

    索性离开,或是干脆死掉,只要无知无觉,便是身在天堂。

    沐君豪变了。

    他真的变了。

    她使小性子,他不会紧张兮兮第一时间跑来哄她;她饥肠辘辘,他不会端茶送水嘘寒问暖;她独自一人瑟瑟发抖暗自哭泣,他置若罔闻熟视无睹。

    眼看着从前二人的美景,犹如坍塌的糖塔般,一粒一粒,颓然散落,消逝风中,再难拾掇……

    门外的咖喱蟹眉心微蹙,咀嚼着沐君豪的脸色,嫉妒,摆明是嫉妒,沐君豪是在泛酸水儿。

    好在他早已习惯,换作哪个男人爱上芊芊都会患得患失疑神疑鬼。

    他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靠住门,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芊芊,你不出来,我就一直坐在这里,不吃不喝,谁让哥是你保镖呢!你挂了我就失业了耶!”

    芊芊扯过被子蒙住头,直至沉溺在稀薄的空气里沉沉睡去,又不知过了多久,饥饿重新将她唤醒,再一抬眼,已是午夜两点。

    这个时间去餐厅,可以在冰箱里翻出各种可口的糕点,而且不会撞到任何人。

    她懵懵然下了床,拉开门,一眼看到倚墙昏睡的咖喱蟹,苍白的嘴唇挂着一滴口水。

    芊芊忽有些不忍,自己耍小性子,连累他人劳形苦心总是不好的。

    她悄走悄脚走过地毯,扶着楼梯扶手轻轻步下。

    一楼大堂一片昏暗,餐厅里一如既往,门缝洒出昏黄的光。

    她一推门进去就后悔了,沐君豪还在,他戳在吧台里,握着一瓶轩尼诗,专注地盯着玻璃杯,淅淅沥沥倒着酒。

    闻听脚步声,他抬起眼,看了看芊芊,神情复杂。

    男人面皮黑里透红,似乎醉了八分,或许,这是一个讲和的最佳时机。

    芊芊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款款走近,转到吧台,轻轻搭上他的手,“沐沐,不要再喝了,太晚了你该休息了……”

    沐君豪手停在半空中,愣忡地盯了她三秒,仿佛不认识她似的。

    终于,他拨开她的手,握着酒杯走到吧台另一端。

    啪,一本杂志掉在脚下,芊芊捡起。

    没错,《镬周刊》,香港最有名的八卦杂志,封面既不是明星也不是嫩模居然是沐君豪!

    大标题很是惊悚:

    《沐君豪斗气飙车顾诗诗血染香江!》

    小标题用词刻薄:

    ——恩断情绝拒施援手爱妻魂归九天!

    芊芊大惊失色,哗啦哗啦纤指翻着页面。

    一个小贴士赫然在目——【妻舅痛哭流泣现场指证沐君豪见死不救禽兽不如!】

    童凡,童凡,又是童凡!

    简直是诬指!信口开河一派胡言!

    这个上海小男人终于得了机会宣泄自己积攒许久的妒火。

    芊芊气不打一处来,刚要开口安慰男人,但见沐君豪神情落寞自斟自饮,当她是透明。

    沐君豪心里盘恒着另外一件事。

    昨夜阿珠斗胆断言,顾芊芊的孩子不是他的,并向他一五一十合盘托出,就在他去日本当天中午,阿金看到半裸的咖喱蟹从顾芊芊卧室里走出,孤男寡女,同处一室,非奸即盗。

    沐君豪一百个不信,当即痛斥阿珠胡扯。

    阿珠倒是自信满满,领着沐君豪径直来到门房大叔那里,打开监控,翻出当天视频。

    眼前的画面直直撞击着沐君豪发烫的脑门。

    咖喱蟹步出芊芊卧室,健硕的膀子泛着橄榄色的光泽,明晃晃分外刺眼。随即芊芊跟出,穿着咖喱蟹的黑色T恤。

    没有一个神智正常的男人能够忍受这等桥段!

    沐君豪牙咬得咯咯作响,刚想吩咐大叔回放,然而那老家伙相当知趣,早已借个由头缩着脖子偷偷溜掉。

    大叔的姿态深深刺痛了沐君豪的自尊。

    他没有耐心也没有脸面再多呆一分钟,怒气冲冲拔腿走掉。

    一整天他什么都没吃,生着闷气喝着闷酒,恨自己由色生祸,为了个女人,几乎得罪全世界。然而这份感情却似无根的浮萍,飘摇不定,惹是生非。

    早已受够了水性扬花,早已看尽了兄弟阋墙。

    想到这里,他幽怨地瞟了一眼芊芊,将手里的酒杯重重一顿,“哼!老子早就说过,翡翠山庄没一个好东西!”

    那声音平静如水又冰凉如铁。

    芊芊双手瘫软地捏着杂志,脸上浮起一个惨淡的笑,“是啊,你说的没错,翡翠山庄没有一个好东西,包括我。”

    沐君豪苦笑着仰饮,又接着往空杯子里倒酒,“呵呵,豪门,不过男盗女娼……”他转过脸来,一挑眉,“话说,你妈妈真是经典。”

    芊芊没情没绪将杂志扔到吧台上,“呵呵,妈妈?妈妈大概也会鄙视我吧?才十七岁就跟人家上床,被人搞大肚子……”

    “是啊,不仅被人搞大肚子,而且,事主成迷……”沐君豪阴阳怪气,似有所指。

    他声音里的冷足以令芊芊全身血液凝结。

    这是顾芊芊绝对不能忍受的指摘,上一次是他无端怀疑孩子父亲是厉嘉禾,这次又毫无根据指向甲乙丙丁?

    简直无事生非!

    莫非,戴绿帽子这种事也会令人上瘾?

    想到这里她怅然一叹,“沐先生,事主是谁不劳您费心,天亮我就离开郁芊山庄。”说罢翩然转身。

    身后哗啦一声巨响,沐君豪抬手一挥,满吧台的玻璃器皿跌碎一地。

    芊芊身体一震,僵直着,动弹不得。

    正在这时咖喱蟹冲进餐厅,抬手一指,“喂,我说沐君豪你不要太过份,芊芊还怀着孩子,你不要吓到她!”

    芊芊反倒冷静下来,她抬手抚着咖喱蟹前胸,“螃蟹哥哥,不要理他,他喝醉了,失去理智了。”

    “哼,我没醉,我清醒得很!”正说话间沐君豪栽着膀子晃到面前,围着这对男女转来转去,踉跄了一下,挺直身体,“嗯哼,你护着他,他又护着你,很好,很好。顾芊芊,我师傅说得没错,你是个不祥之物!呵呵,老子不信邪,拼命袒护着你,可是你呢,把老子心伤得透透的,不值,不值得,懂嘛?!”

    沐君豪猛地调高声线,咆哮着,带着醉汉特有的鲁莽机械地挥动着手臂,吓得芊芊猛一哆嗦。

    呵呵,这算是酒后吐真言嘛?

    好,很好,如果这段感情病入膏肓,不如索性盖棺定论!

    芊芊深抽一口气,“好的,沐君豪,我懂了,我是个灾星,我会离开,而且很快。”

    说罢芊芊拔脚步出,穿过大堂一气跑上三楼卧室。

    惴惴不安的咖喱蟹跟上来,轻轻敲着房门。

    她淡淡回了句,“哦,螃蟹哥哥我没事,跟一个酒鬼置气有意思?我睡了,晚安。”

    咖喱蟹半信半疑,可男女大妨又不得不顾。

    尤其是刚刚沐君豪话里有话,似乎有人从中挑唆。

    他的注意力开始转移,琢磨着,含混着,走回自己房间。

    经此一役,芊芊反倒平静下来。

    她开始着手收拾东西。

    早已受够了豪门生活,每天活在火山口上,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犹为难以忍受的是那源源不绝永无休止的猜猜猜猜猜猜猜猜……

    只要出了郁芊山庄那扇雕花铁门,大路朝天,海阔天空。

    再者,男人分明下了逐客令,她这个扫把星还犹豫什么?

    富人的脸色还没看够嘛?

    不大一会儿,芊芊将钻石之夜那天戴过的所有珠宝装进珠宝盒,思前想后,决定锁在一楼大钟里,最后再写一张便笺,好歹算个体面的离开。

    她恋恋不舍捏起那枚婚戒,也许是最后一眼。

    盯着那只八箭八心的钻石璀璨的光芒,她蓦然想起张明的话,“花有凋谢日,人有看厌时……”

    或许他的好哥们儿早已参透这男人本性。

    芊芊眯起眼,久久凝视,一个崭新的念头泛起眉间。

    ——不论如何,离开深圳之前,务必去精神病院探视一下张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