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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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门山庄。

    时间过了很久,柳鳯芝想要睁开眼,费尽千辛万苦才将眼睛打开一道缝隙,在这一瞬间,她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记得,心神恍惚犹如白纸,她努力张开眼睛,渐渐看见旁边一个深情凝望着她的身影。

    “开山……”

    柳鳯芝看到这身影,就像立刻从睡梦之中惊醒,这张面孔,近在眼前却仿佛远在天边。

    “我在这里。”

    石开山在柳鳯芝床边不知守候了多少日夜,他从麒麟元帅口中得知鳯芝为自己所做的一切,知道她为自己承受的苦难,不知有多心痛。

    智慧仙人此刻也在客房内,他看见柳鳯芝苏醒后,微笑点头,柳鳯芝露出略显苍白的笑容,感谢智慧仙人。

    石开山有些奇怪,问:“鳯芝,你在跟谁说话?莫不是……”他想到之前鳯芝对他所说的智慧仙人的事,回头看去,却什么也看不到。

    智慧仙人微微一笑,心道你这小子也算有心,让你见见我也无妨。

    于是,石开山惊讶地看着自己眼前逐渐出现的身影,也便是悬坐在一本书上的智慧仙人,他慌忙行礼。

    除此之外,一柄飞剑从旁边飞到柳鳯芝眼前,这剑形如苍龙,剑柄是龙首,剑身自龙口之中吐出,上面有龙鳞一般的花纹,整体苍翠,造型带着几分古意,更带着几分活力。

    正在照镜子的麒麟元帅看到动静后,不由一喜,赞许道:“平常人驯服四灵神兵,你可是千年以来第一人,更何况你是一个凡人女子,人间有话,巾帼不让须眉。”

    智慧仙人亦缓声道:“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青龙剑已认你为主,这位小兄弟体内的朱雀神火也已经消除,此后再无后顾之忧,可是……”他的语气忽然变得严肃,“你替他转移朱雀火,身体极弱,不宜动身,你这次却是有些乱来了,必须修行且习得运用青龙的法诀,还有你这小子,鳯芝可为你这样牺牲,可见你也有过人之处,便与鳯芝一起随我修行罢!”

    柳鳯芝与石开山点头称是,青龙剑发出低沉的鸣吟,在二人头顶转来转去。

    于是柳鳯芝与石开山便留在了玉门山庄,接受智慧仙人的教导。

    智慧仙人作为仙人坐落凡尘,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天界派于人间的监察或者说守护,每逢人间大难,天界不宜插手之时,智慧仙人便出手,他并不直接干预,而是通过寻找有缘人的方式以化解人间劫难。

    而这一次的有缘人,自当是柳鳯芝,所以,柳鳯芝也可以说是智慧仙人的凡徒,对于徒弟,智慧仙人岂会吝啬,于是将自己珍藏许久的修行秘笈交给柳鳯芝以及石开山。

    麒麟元帅更是不吝教导石开山武艺以及妖牢狱的奥妙。玉门山庄湖泊清冽,看着石开山在湖边练武修行,麒麟一边照着镜子,一边也不住想起自己与昭阳一同斩妖除魔的日子。

    日子一晃而过,十天之后,柳鳯芝的身体已无大碍,有了仙人教导,二人的修为也是突飞猛进,他们便告别了智慧仙人,再次上路。

    离开玉门山庄的麒麟元帅、石开山以及柳鳯芝路径一山村,发现有许多村民正从家中离开,携老带幼,他们很是好奇,便问一位头发灰白的老人这条村子发生了何事。

    老人讲:“十数日前,我们这村子怪事层出不穷,有人离奇上吊投井,有人患上重病,房屋也无端倒塌,周围的草木无故凋零,再住下去恐怕性命不保,迫不得已只能搬家离去。”

    另一人讲:“是啊,这村子许是受了诅咒,我们所崇拜的神明麒麟并没有听到我们的祈求,我们也无可奈何。”

    石开山听后,疑惑道:“是不是妖怪作恶?”

    麒麟元帅脸色一沉,心道拥有诅咒之能的妖怪只有酸与那厮,百姓奉我,我又岂会袖手旁观,于是他便决心除妖。

    “元帅,”石开山忽然道,“这件事是否可以交给我一个人去办,我在元帅与智慧仙人身边修行多日,正需磨炼。”

    麒麟元帅大感意外,想了一会儿道:“好,将来也需你独当一面。”

    话音刚落,自村子里头忽然传出一个怪异的叫声。

    “酸与……酸与……”

    柳鳯芝一抬头,便见一只长相古怪的妖怪向他们飞来,这妖怪身形似蛇,背后却长着四只翅膀,又有六只眼睛三条腿,它的叫声听来好像都是在叫自己一般。

    村民们见到那妖怪,立刻惊慌失措,四散逃离,石开山恰恰相反,逆流而上,与妖怪大战起来。

    酸与是飞妖,且有四翅,速度极快,电光火石幻影重重,石开山纯以武艺不使用妖牢狱,所以一下子便陷入苦战。

    麒麟元帅有心出手,可看到石开山坚毅的眸子,心道这小子果真叫人意外,也便息了出手的心思。

    从前,有一个长相奇特的人,脸和肚子都很圆,天生盲了右眼,手臂比常人长两倍,双脚很短,就像没有尾巴的猴子。

    此人因为长得太奇怪,自幼被双亲抛弃,因此身世不明,幸好被一个好心的老僧收养,可是老僧却在几年后病死。

    这个人不懂字,只记得老僧称他大猴,所以村民便叫他大猴,而且他天生孔武有力,却因为外表的关系,没有人敢惹他,多数人唯恐避之不及。

    大猴为了糊口,只能找一份小活儿,而人们总是将所有的粗活累活甚至是非常危险的活儿交给他做,因为在他们看来,大猴死了也不要紧,而且大猴每日只求一顿饱饭,非常划算。

    可以说,大猴是被人们欺负着,可是他却没有一点怨言,他虽不识字,脑子却也灵光,知道自己不能有任何怨言,不然或许被所有人讨厌,到时候只怕会饿死在路边。

    他一直忍耐着,每天都受气、被欺负、被歧视亦被嘲笑,他觉得自己并非人,但到底是什么东西,什么怪物,连他也不知道。

    有时候,他如果没有找到什么零散的活儿干,便没有饭吃,所以只能捡地上的食物吃。

    招之则来,挥之则去,大猴根本不被其他人当做人,他只是一个工具,一个苦力,没有人会对工具有怜悯之心。

    大猴所在的村子发生了鼠疫,很多人都病死了,而大猴却没有感染疫病,忽然有人说,这场鼠疫来源于大猴,大猴是瘟神之类的谣言。

    众人附和,合力将大猴赶了出去,从此,大猴无家可归,只能过流浪生活,只能靠自己的双手寻找吃的,幸好他孔武有力,别说山林的野兽,即便是妖怪,他也可以打死,将之吃掉。

    由于他什么都吃,甚至连妖怪都吃,不久后,他的身体产生了异变,他变得越来越不像个人,越来越像个怪物,全身上下开始长出奇怪的肉,体积也越来越肥大,身上的肉也开始转变,褐色、黄色、红色、紫色还有其他各种颜色的肉都开始出现在他身上。

    渐渐地,他忘掉了自己的身份,忘掉了自己的名字,记忆中只留下了被凡人欺负、殴打、失望、绝望的场景,久而久之,他终于不再是人,变成了妖怪。

    直到有一天,穷奇找到了大猴,百眼魔君随着穷奇也找到了大猴。

    “真是完美!完美的躯壳,完美的容器。”

    一个到处都是死人尸骨的村庄中,百眼魔君看着大猴,彼时大猴正坐在尸骨堆中,将周围大人小孩儿的尸体往自己的嘴里塞,说是嘴,倒不如说是一个蠕动的洞口,洞口之中有数圈蠕动的獠牙,不管多少尸体,只有被放入洞中,便会消失不见。

    百眼魔君围着大猴打转,口中不住赞叹,而大猴对他的存在也没有在意,他在意的只有食物,只有满地的尸骨。

    穷奇在天空转了一圈后,又飞向远处。

    百眼魔君走到大猴面前,伸手触摸在它的身上,正吃着东西的大猴停下,将肉瘤一般的头颅转向百眼魔君,呆呆看了一会儿,忽然一声大吼,抓起一具尸体扔向百眼魔君。

    百眼魔君嘿嘿一笑,身体化为一团黑烟消散,再出现时已经在大猴头顶。

    “没想到你连意识也没有了,正好,这样的你才乖嘛!”

    他向手心轻轻吹了一口气,一条黑色的小蛇忽然出现。这小蛇仰头转悠了一会儿,闪电般钻进了大猴的耳朵里,大猴突然呆滞,接着眼中出现一丝清明。

    “主人。”

    他站起身,正要向百眼魔君跪下,可因为身子太过肥硕,一下子便整个身子摔在地上。

    百眼魔君站在他眼前,伸手抚摸着他额头,而后从怀中取出一枚紫色的奇丹,喂大猴吃下。这奇丹,有一个很奇特的名字——混沌。

    凭借大猴肉身复活的混沌,变成了一个极为特殊的存在,虽有兽形,乃是一个外表如犬,长毛四足,无耳无眼,有腹无脏的怪物,但是它却以人之怨气为食,可化为怨气游离世间,不知过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