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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 同是天涯心殇人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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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迟寒风的眸光幽深的仿佛千年寒潭,顿时将夕阳下的Chun风阁冰住。

    可是,他隐藏的很快,也只是瞬间的功夫,他就已经恢复了平时那狂傲不羁的邪魅姿态,随着尉迟木涵走入屋内,像南帝请了安,随即走到苏墨面前,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鼻子,柔声说道:“看你样子,就知道和南帝聊的甚欢!”

    苏墨娇羞的笑了笑,说道:“和皇兄一年不见,当然有好多话要说了!”

    尉迟木涵见二人如此,越发的佩服起来,到不是佩服尉迟寒风,而是佩服苏墨,有时候想,如此女子是要有怎样一颗坚韧的心方能做到,不论她之前为何自伤胎儿的狠心,就论此刻为了两国之间的利益,她就值得让人佩服。

    “晚宴已经备好,南帝,请!”尉迟木涵心思飞转,可是,脸上却不露痕迹,之前如果还有一丝的担忧,此刻看到苏墨,他却真的放下心,想必,南帝就算有所怀疑,也不会想到,她竟然会帮着寒风来欺负自己!

    想着,内心不免一叹。

    帝桀微微颔首,和尉迟木涵平行出了Chun风阁,尉迟木涵、苏墨等人跟在其后,众人向碧波园行去,一路上,自是少不了一些场面上的官话。

    他们到时,文武百官以及张皇后已经到了,见众人走来,纷纷离席参拜,直至众人落座后方才起身回了各自的席位。

    宴会无非是众人之间的寒暄,说些无关痛痒的国家政事,台下的歌舞也只是助兴的,端的没有几人在观赏。

    而尉迟寒风和苏墨从始至终都在“努力”的扮演鹣鲽情深,所有在场的人都有了错觉,那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都是假的,因为,在他们二人脸上和神情中实难看出端倪。

    可是,却有一人心仿佛在滴血,他强自忍着冲动,他从苏墨出现的那刻开始,就无法离开眸光,此刻,他忘记了回避,忘记了俗世的观念,好在大家的注意力并不在他的身上。

    渐渐的,宴会到达了高/潮,在尉迟木涵的示意下,自是少不了朝臣和帝桀之间的讨教,这些个场面上的活,让女眷们顿时觉得无趣。

    张皇后离席向苏墨行去,淡笑的说道:“墨儿,呆着无趣,陪本宫走走可好?”

    苏墨点头应是,随着张皇后离席,他们的举动落在尉迟寒风和二帝的眼里,尉迟木涵微微一笑的说道:“朕要是有这样一个妹妹就好了,皇后可是喜欢的紧啊!不过,好在墨儿现在也是朕的弟媳,如同家妹!”

    他如此说,一是为了让帝桀不起疑心,二也是为了安抚尉迟寒风的心。

    帝桀淡漠一笑,声音里略带了几分慵懒,微倪了眼尉迟寒风,说道:“墨儿Xing子顽劣,倒是黎王能镇的住!”

    说着,笑意更深,存了几分无奈的说道:“这墨儿在南朝的事迹想来东帝和黎王爷是听闻的,朕将她宠坏了,亏得黎王包含了几分,朕心里是存了谢意的,这次来,朕到有份礼物要赠予黎王!”

    说着,示意莫言将东西递上。

    尉迟寒风接过一封纸笺,心存了疑惑却面上依旧淡定从容,缓缓打开……

    “听闻黎王在我朝多方寻访慕枫的下落,朕和他有过数面之缘,但是,在大陆上有着共同一个认知,就是药王谷不受任何国家的牵制,故而,朕也不好命了他前来,只能为黎王提供一些有利寻他的消息了!”帝桀缓缓说道,面容沉着,眸光深邃却又淡然。

    “有劳南帝费心!”尉迟寒风抱拳说道。

    此刻,尉迟木涵和尉迟寒风心里都不免暗暗心惊,二人都深知萧隶所派去暗卫的本事,不管是暗访功夫还是摆脱追踪的功夫都是了得之人,可是,南帝却还是知晓了!

    二人深知南帝本事,却不想他洞察的功夫亦极深,此刻,二人心中不免暗惊,惊的不是他知晓了尉迟寒风派人去寻慕枫踪迹的事情,而是怕他在东黎藏了暗手,却已经知晓这苏墨的事情,南帝本就城府极深,此刻权当不知晓,只待回了南朝在做打算也是极有可能之事!

    此时二人内心思绪翻转,脸上却依旧谈笑风生,他们却漏算了一点,帝桀为人自负,以为尉迟寒风就算不爱苏墨,断然也不会亏待了她去,加之苏墨书信往来时那字里行间浓浓的情意更是让他放下了心防,就算有着些许的疑虑,在二人“鹣鲽情深”的形态下也早已经荡然无存,也因为此,落下了苏墨今后挥不去的伤恸。

    如果,帝桀此刻就算知晓苏墨事情,最多也只不过带了回去,决然不会在离国和梓国虎视眈眈的情况下做出有损两国情谊的事情,而让有心之士有机可趁!

    他是帝王,首先思考的却永远是国事,就算心愧了苏墨,也不会因他而毁盟约,不是帝王无情,而是帝王的无奈,当他坐上那至高的位置时,就要承受那高高在上的孤独……如果没有那几分高高在上,又岂会无法看清李珞歆的心,继而弄得伤心以对!

    他们三人之间心思翻转,脸上却谁也没有表露什么,相较于这里的暗涌,彼方凉亭此刻却显得安逸很多。

    张皇后示意苏墨在石凳上坐下,屏退了身边的宫女和紫菱,方才缓缓说道:“墨儿,本宫开门见山的说,同为女人,本宫不解你为何会拿孩儿伤了寒风对你的情,你可是有何苦衷?”

    此刻的苏墨已经收去了宴席上的笑容,淡漠的好似让人能忽略了她的存在,她淡淡说道:“只是奴婢不喜孩子,曾试图去接受,却发现依旧无法承受,那刻……却也就由着Xing子下了手!”

    她说的平静,就好似只是丢弃了一件不穿的衣服一样的稀松平常,张皇后微微蹙了秀眉,从始至终她都不相信苏墨是个狠心的人,从见她第一眼开始,她那淡淡的眸子就告诉他,苏墨是个真Xing情的人,只要能打开她的心房,必然能得到她全部的倾注……难道,是她看错了?!

    “本宫始终不相信你是那样的人,你和寒风之间是否存了什么误会?”张皇后问道,皇上从寒风那里也探不出口风来,想着今日让她探知一下,也好将两人的嫌隙抹去。

    苏墨轻摇了下头,道:“没有!也许……从奴婢嫁给王爷那刻就已经是个错误!”

    张皇后看着脸色平淡无波的苏墨,饶是她在后宫执掌这么多年,看贯了后宫里的风浪,在众妃嫔的手腕下坐稳东宫,且保了皇上的心,就算是在这份缜密的心思下,此刻,却也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端倪,到底孰是孰非,竟是无从断定。

    “墨儿……”张皇后轻叹一声,染了淡红色蔻丹的手轻轻搭上苏墨的柔荑,叹息的说道:“本宫嫁入宫中近十载,随不及皇上那么了解寒风,却也知他底细,他不如表面看着狂傲,他的心是细腻的,你们明明相爱,又何必互相伤害?”

    苏墨一听,不但没有开心,反而心里一片凄凉,尉迟寒风就算对她有爱,也是存了目的的,那份爱不纯粹,不干净!何况……他自始至终就没有爱过,只为了骗取她的心、她的情和……和她的孩子罢了!

    “多谢娘娘对奴婢的关心,但是,有些事情是不能强求的,就如同奴婢无法去要孩子,王爷无法接受奴婢如此举动一般!”苏墨依旧淡然的说着,她的爱已经和孩子逝去,如今的她只想一个人好好活着,不为别人,只为自己。她起了身,朝着张皇后恭敬的微微一福,道:“出来的久了,怕皇兄生疑,奴婢先行告退!”

    张皇后看着苏墨微微颔首,她未曾动,只是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背脊挺的直直的,就如去年第一次见她,淡定从容,举止优雅,话语不卑不亢。那次寒风本是存了心思羞辱她的,可是,却不料她淡漠的一一化解,反而让寒风收回了那份心思,她一瞥一笑间没有矫情,没有做作,看上去是那么随意却让人挪不开眼眸。

    再次见她,琴淑妃发疯,她慌而不乱,在众臣面前不失黎王颜面,那刻……她看到寒风的眸子有了不一样的情感,宴席过后,她欣喜的告诉皇上这个发现,皇上亦希望寒风能打开多年的心结。

    看着寒风脸上的笑渐渐不是那千篇一律的邪魅,看着他为苏墨讨要肉桂的那份细心,她将整筐都赐给了黎王,只为成全他那份对苏墨的爱怜!

    可是……世事难料,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只不过是进出宫的空挡,竟是心各飞天涯!

    “唉!”张皇后沉叹一声,有些头昏脑胀。

    那边,苏墨和紫菱远远看着喧闹的碧波园,脑海里闪过张皇后刚刚说的话,心中十分沉郁,继而像一侧的小径走去,此刻的她不能回去,如此慌乱的神情怎么能躲过帝桀的眼睛。

    “主子,不回去吗?”紫菱见苏墨转到一侧的小径,轻声问道。

    苏墨摇摇头,继续走着,直至一个小溪流旁,见那里有供休息的大石,坐了下来,说道:“这里黑暗,也少有人经过,你也坐吧!”

    紫菱本想拒绝,说于理不合,水的鳞光反射到苏墨的脸上,只见那眸中的悲恸,心里一窒,到底还是在对面坐下。

    “我让皇兄带你回去,为何你不走?”苏墨看着小溪里那轮明月的水中倒影幽幽说道,原本平静的月被水下的鱼儿惊了,顿时乱了纹路。

    紫菱咬了咬唇,道:“奴婢不想走!”

    苏墨拉回眸光,淡淡的看着紫菱,置于宫装云袖中的手微微攥起,强忍下心中的难过,说道:“王爷不会让我有机会走,你不同,又何必留在这里?下午你那样,如今我倒是不好在央着皇兄带你离去了。”

    “奴婢不舍得主子在这里独自面对!”紫菱垂了眸,手指有意无意的绞动着衣角,有着几分委屈,有着几分倔强。

    苏墨的鼻子渐渐发酸,如此平淡的话,她却觉得窝心,她瞥过了眸子,不想让紫菱看到她的难过,深吸了口气,道:“你要明白,我现在没有能力保护你,如今整个东黎,尤其是王府,都视我为敌,你这些日子已经受了难,又何必为难自己?”

    “奴婢不为难!”紫菱猛然抬眸,眸子里竟是溢满了泪水,她心疼的看着强装坚强的苏墨,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滑落,哽咽的说道:“奴婢在主子身边,就算帮衬不了什么,但也总是一份温暖,不管如何,奴婢知道主子在,主子亦知道,奴婢在!痛了,伤了……总是有个说话的人!”

    苏墨眼眶微红的看着紫菱,暗暗说道:我不能给你什么承诺,只能尽我所有保护你!

    突然,苏墨觉得好似有人在注视在她,她急忙吸了气掩去眸子里的哀恸方才朝目光来处看去,只见赵翌远远的站在小径前方的柳树下,静静的看着他。

    紫菱急忙擦了眼泪,就见赵翌已经向她们走来,她抿了抿唇起身,微微一福,道:“奴婢给赵将军请安!”

    赵翌微抬了手,示意紫菱起身。

    紫菱看了看苏墨,点了点头,乖巧的退到了远处,一是不打扰她们,二是也好有什么情况了打个信儿。

    赵翌在紫菱方才坐的地方坐下,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笑容,眸中都是愁思,他静静的看着苏墨,二人竟是久久的未曾说话,不是不想说,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

    “你……”

    二人同时开口,却又同时停止后话。

    赵翌强扯了个笑容,说道:“你先说!”

    苏墨已经收起了方才的悲伤,此刻的她恢复了以往的淡雅,淡笑的说道:“你怎么会到此?”

    “你知我Xing子,军营呆久的人,耐不住那沉闷的氛围!”赵翌缓缓说道,看着苏墨那仿佛无事般的神情,心,紧紧的抽痛着,暗咬了牙,想问,却不知道从何问起。

    “想问什么就问吧!”苏墨淡笑的说道,对于赵翌,她心存感恩!

    赵翌张了嘴又合上,又张了张,来来回回数次,最终问道:“你……还好吗?”

    “还好!”苏墨淡淡说道:“少了嘈杂,多了平静,也许物质上不比从前,可是,精神到也解脱了!”

    “是和我给你查的事情有关吗?”赵翌忍了忍,终究问道,这些天来,这个问题天天折磨的他午夜梦回被惊醒,一身冷汗呆坐到天明。

    “不全是!”苏墨没有撒谎,赵翌能继承他父亲的大将军席位,必然不会只是莽夫,而且,她也不想瞒骗他,他对她是交心的朋友!

    赵翌苦笑,垂了眸,道:“早知道会有如此的结果,我断然不会应允你,就算你恼我,我也不会为你去查的!”

    说着,抬了眸看着苏墨,问道:“但是,我不明白,这老夫人的病与你何干?为何会成了如今这个局面?”

    苏墨不语,只是摇摇头,道:“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就算再去追究也已经没有意义,又何必总是活在过去,让那些事情痴缠着自己呢?”

    “可是……”

    “没有可是!”苏墨打断了赵翌的话,浅笑的说道:“就算没有你帮我,我也会想办法知道我想知道的事情,你又何必自责?”

    见赵翌依旧无法释怀,苏墨浅叹的摇了摇头,道:“不管现在如何,我们依旧能有机会谈话,赵翌,我身份变了,但是,你对我的这份情谊未变,我亦是!”

    赵翌深深的凝着苏墨,此刻,他多想上前拥住这外表坚强,实则内心柔软,总是替他人考虑的人儿,可是,他不能,就算如今她已经不是黎王爷的妃,他也不能!

    “如我赵翌有一日能够带你脱离现状,你可愿随我同往?”赵翌突然说道,声音里藏了几分紧张和迫切。

    苏墨一怔,随即摇了摇头。

    “你……不愿意?”赵翌顿时自嘲的笑了笑。

    “这个不是我愿不愿的问题,而是……王爷是不会放手的!”苏墨淡淡的说道,她从一开始就不曾想过会有机会逃离,从当初入府洞房花烛夜,第一次和尉迟寒风对峙,他就明确的告诉过她,就算他不要,也不许别人窥视了去!

    赵翌黯然伤神,黎王爷不如表面看着和善,就连皇上也忌惮三分,不止因为他打了胜仗有了金令,而是……他手里就算没有兵符,却依旧有指挥东黎十万大军的能力,只因那一战,他成了将领们心中的神,那一战到如今各国闲暇时谈及,就算过去这么多年,人们都胆战心惊,如果不是黎王爷智勇,将埋葬的是多少好男儿的Xing命和出现多少支离破碎的家,更深一步,将是东黎的毁灭!

    “我……我就问,如果有机会呢?”赵翌有些不死心,如果以前是已经将心里的那份情彻底压住,那么,现在不管是为了他自己还是苏墨,他都要争取一下。

    苏墨看了眼赵翌,缓缓起身,平静的看着小溪,水中的月亮总是无法完整的浮在水面,也许是他们的谈话惊了水底的鱼,他们不安的四处窜动着,扰了小溪的平静。

    良久,苏墨方才缓缓说道:“生活常和我们开着玩笑,你期待什么,什么就会离你越远;你执着谁,就会被谁伤害得最深。所以,做事不必太期待,坚持不必太执着;要学会放下,放下不切实际的期待,放下没有结果的执着。俗世间已经有太多的纷扰,又何必在为自己添了烦恼!所以,凡事要看开一些,看透一些,什么都在失去,什么都留不住,唯有当下的快乐与平静最真切!”

    赵翌静静的看着苏墨的侧脸,那刻,月光洋洋洒洒的映照在她的身上,原本有些苍白的肌肤却好像撒上了一层薄薄的光晕,淡淡的胭脂让那抹光晕晕染成了淡淡的粉,那样的晶莹剔透!

    她的话说的十分淡,却也给赵翌传递了什么,他亦站起了身,见苏墨侧脸向他看来,他仿佛间变的释然!

    “赵翌此生能得你这个红颜知己,不枉来人世走一遭!”赵翌豁然开朗,这世间不如意的事情十之八/九,他又何必执念于私/欲!

    苏墨笑了,会心而笑,赵翌懂她,一直都是!

    初夏的风,很静很静,月下二人相视而笑,原本平静祥和的景象却落到了一双幽深的眸子里,狭长的眸子渐渐眯起,菲薄的唇角冷嗤一声,勾勒一个诡谲的笑意,小径的那头,周遭安静的连虫鸣都没有,仿佛都被那人身上散发出的寒气将生灵全部冻结,不再有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