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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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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4章

    秦凤仪直接找三皇子玩儿了, 大皇子虽则面儿上没说什么, 心里再痛快不过。然后,先时还想着让秦凤仪跑腿驯化秦凤仪的大皇子, 直接把秦凤仪给闲置了。啥差使都不给他, 跑腿儿都不让他跑了。秦凤仪回家跟媳妇一说, “我看, 我干脆还回翰林念书算了。先前拿我当奴才,现在什么都不叫我干,我呆那儿也没人待见我啊。”

    李镜对大皇子也是有气,道,“大皇子别个本事寻常, 这折腾人的本事倒是不差。”大皇子这手段,李镜半点儿不陌生。一般朝廷若是想闲置个人, 多是这样明升暗降, 把你放到个没啥事的位置上,你自然就闲了,也没权了。

    李镜也不欲秦凤仪与大皇子对上,毕竟, 疏不见间, 大皇子是陛下亲儿子。倘有个不睦, 陛下肯定还是偏着自己亲儿子啊。李镜道, “那你回翰林念书也好。”

    秦凤仪虽动了回翰林院的念头,他毕竟是自小到大一帆风顺惯了的,用平郡王的话说, 秦凤仪这小户出身的家伙,脾气比他还要大上三分哪。虽则回翰林念书没啥,秦凤仪关键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他活了二十有一年,何时吃过这样的亏啊!

    秦凤仪这人吧,你要好生好气与他商量,他兴许没啥。可你要是想整治他,叫他低头,别看秦凤仪官职不高,出身寻常,他当真是个硬气的,断不能低这个头。

    秦凤仪骑马都走到翰林院门口了,翰林院里的学士经常被称储相,朝廷便有非翰林无以入内阁的说法,所以,翰林又称储相。这样一个储相衙门,小九卿之一,房舍却并不如何宽阔壮丽,就是门脸,也很普通。秦凤仪骑马立在翰林院门口,仿佛与翰林大门有仇般盯着翰林院的大门,闹得翰林院俩看门儿的兵丁心里都发悬,暗想,莫不是九命爷爷在给咱们翰林院看风水还是怎地?

    其实,踏一步进去,便不必再与大皇子生那闲气。

    但,不知为何,秦凤仪就是不想踏这一步!

    这一步,实在是太憋屈了!

    秦凤仪正骑马在翰林院门口愣神,就听一个声音道,“你这是做什么呢?”

    秦凤仪回头,见骆掌院自门口下轿,看了秦凤仪一眼。

    秦凤仪甭看不是什么重规矩的人,但他现下长大了,对师长们一向很有礼貌。骆掌院都下轿了,秦凤仪也跳下马来,想着骆先生是自己少时恩师,秦凤仪便跟着骆掌院往屋里去。

    骆掌院看秦凤仪那一脸的阴郁就知有事,待侍从上了茶,骆掌院便将人打发下去了。秦凤仪也没掖着藏着,与骆先生说了近来差使难办。秦凤仪说了一能如何被为难的事,道,“真是气死我了。我不想干了,可这么回来,也忒丢人。”

    骆掌院看他那一脸倒霉相,说他,“你也是笨,既是陛下点你的差使,你回来算什么,明摆着跟陛下说你干不了,无能。你就在大皇子身边呆着呗,先时人家让你跑腿,你嫌累。现下啥都不让你干,你又说闲的慌,你可真难伺候啊。”

    骆掌院睨他一眼,“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就在大皇子身边耗着,他让你干啥不让你干啥,你就依他,有好茶好水的喝着,待陛下问起你差使来,你随便揽些功劳,也便过去了。”

    秦凤仪更气了,“我岂是那样的人!我把功劳分给别人倒罢,我岂能去抢别人的功!那还是人吗?”秦凤仪一发怒,简直是啥话都敢说,他还说骆掌院,“先时我以为你还是以前的先生,没想到,如今做了大官,就成了老油条!跟你说,以后别想我再叫你先生!我才不要认老油条做先生哪!”又道,“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就是去混混的!我要是混,我干嘛要做官啊!我是为了做实在的事,才做官的!”

    秦凤仪直接就哇啦哇啦的同骆掌院嚷了一回,也就骆掌院现在的涵养了,骆掌院面色不变,说他道,“那你这一有事就跟丧家之犬似的跑回翰林院,我也没看出你是要做实事的啊。”

    “你能看出啥?自来眼神儿就不好!谁说我要回翰林院啦!我就是路过,你非要我进来坐,我能不给你面子吗?”说完,秦凤仪就一幅拽得二五八万的模样走了,一面走一面还愤愤的想,这世道真是不行了,原来挺好的骆先生,现在也成了一幅官油子的模样。

    秦凤仪一向有些冲动,但出了翰林院,他才想到,他一下子把骆先生骂了一顿,倘骆先生还是先时在扬州教他的酸生,也则罢了。今骆先生都是翰林掌院,正二品高官,而且,正管他啊。他这样把人得罪了,怕骆掌院要给他小鞋穿了!

    唉哟,这不是把回翰林的路给堵死了吗?

    秦凤仪出了翰林院方有些后悔,可他话已说了,还呛了骆掌院好几句,开弓没有回头箭。秦凤仪虽则是个厚脸皮,但也得分事情,像娶媳妇、哄陛下开心,逗一逗长辈,再如何厚脸皮也无妨。今日这事,明明是骆掌院说的那些话不对,他自己又没有错。原来的骆先生多好啊,这才十几年,就成了一幅官场老油条的口吻,秦凤仪叹口气,想着世间竟又少了一位志同道合之人。

    只是,翰林已是回不去,眼下也只有另想法子了。

    秦凤仪去大皇子那里报到,依旧是让他闲置,愿意干啥干点啥,但太后千秋啥的,差使没一件是给秦凤仪的。

    秦凤仪干脆也不在大皇子那里坐着了,他做官也有小一年了,在京城认识的人也不少。大皇子不用他,他又不是木头,难不成,就不会自己寻些事情做。

    他还找了六皇子,送给六皇子一把木头刀,贿赂六皇子,让六皇子回宫跟贵妃娘娘打听一下裴太后的喜好。六皇子得了贿赂,倒是很用心给秦凤仪打听了,结果,秦凤仪一听,没劲。六皇子打听出来的,基本上内务司都有所准备了。什么,太后娘娘喜苏绣,喜白瓷,这些大皇子早着人去办了。秦凤仪想着,这上头,他是干不过直属于大皇子吩咐的内务司的。

    秦凤仪对于接待外宾啥的,也是一把好手,今年是太后娘娘六十大寿,有属国来朝。秦凤仪与鸿胪寺陈寺卿也是熟的,结果,待到鸿胪寺时,那里已经有大皇子的近臣坐阵了。

    秦凤仪心说,简直是不给人留活路啊!

    秦凤仪也不想想,京城原就是人才汇聚之地,他虽是天资出众,但能在京城,能在大皇子身边有一席之地的,又哪个是天资平凡的呢。

    秦凤仪想另辟蹊径,结果,发现路都给大皇子给堵死了。

    要是秦凤仪就这样认输,他也就不是秦凤仪了!

    想当年秦凤仪十六岁独自来京,就敢向景川侯求娶爱女,这岂是寻常人的胆量。

    秦凤仪一向有些遇强则强,大皇子把路堵死,反是激起秦凤仪的好胜心!秦凤仪拿出当年备考春闱,如今在翰林念书的努力来,他各衙门的转,然后,终于给秦凤仪想出个好法子来。想去岁,陛下过四十万寿,他们庶吉士原没资格送贺礼,但大家一并给陛下送了一幅龙腾万寿图,陛下便很是心喜。秦凤仪想着,让六部九卿各个衙门也能以阖衙门的名义向太后献一件寿礼才好。

    秦凤仪先去找岳父商量的,景川侯也没问女婿怎么不去找大皇子献计,反是过来他这里。景川侯道,“这主意倒不错。”

    秦凤仪笑,“要是岳父觉着还成,我一个衙门一个衙门的去说,再问一个别个大人的意思。”

    景川侯道,“莫要让人献什么金珠玉宝,俗。”

    “岳父放心,我晓得。”

    在岳父这里得到了肯定,秦凤仪回家跟媳妇一说,李镜也觉着主意不错。秦凤仪先是到兵部与郑老尚书商量,郑老尚书是当朝首辅,秦凤仪的话,“郑爷爷您当朝首辅,百官的楷模,如郑爷爷您这样的地位,这样的德望,这事,我也只有找郑爷爷您来商量了。”

    郑老尚书笑,“你可少拍我些个马屁吧,直接说,什么事。给你这一套奉承,我这心都提溜起来了。”

    秦凤仪就一五一十的与郑老尚书说了,“也是去岁陛下万寿时,我们庶吉士一道献礼给我的灵感。也并不是要什么金珠玉宝的东西,就是太后娘娘千秋,万国来朝,以往我也不晓得这些藩外小国的事,可去岁经了一回,发现这些小国,虽国小,比我朝差的远,可心眼儿半点儿不少。今他们要来,我朝应展□□气派才是!”

    郑老尚书笑,“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去岁庶吉士们献的腾龙万寿图,他是知道的,陛下也很喜欢。倘依各自衙门献一样寿礼,再附上阖衙门官员的名字,既在些藩邦小国跟前露了脸,陛下太后亦是欢喜的。

    郑老尚书与景川侯关系不差,秦凤仪一向会奉承人,一口一个爷爷的,秦凤仪又是御前小红人,便是郑老尚书,也只会与他交好,不会与他交恶的。况,秦凤仪这主意,当真不错。郑老尚书道,“我这里自是无妨,就是别个衙门,你过去说一声的好。”郑老尚书虽是首辅,却不想以首辅之名来吩咐其他衙门去办。主意是秦凤仪想的,他直接与诸人说如何如何,以后这事是算他的还是算秦凤仪的呢?郑老尚书在朝多年,焉能不知此理?且以他的身份地位,犯不着与秦凤仪争功。

    秦凤仪笑道,“是,我听郑爷爷的。”

    郑老尚书喜他嘴甜,笑道,“什么听我的,你怕是心里早都想好了。”

    秦凤仪还真是想好了,秦凤仪道,“昨儿想了大半宿才睡,有些个想好了,有些个还没想好。”

    “什么没想好,说说看。”

    秦凤仪道,“昨晚想起来了,年前北蛮人与南夷土人过来,咱们不是准备了一次阅兵么。这回来的藩邦使团更多,听说还有些海外国家的使臣要来,我想着,要不要再搞一次?”

    主意并不差,不过,郑老尚书是听出来了,秦凤仪是谁也没说,先同他讲的。郑老尚书道,“要震慑那些个藩邦小国,必然是文教武功都要展示一回才好。”与秦凤仪道,“你现下是在大皇子那里当差,你这些主意我看着不错,再去问一问大殿下的意思才好。”秦凤仪与大皇子失和之事,郑老尚书消息灵通,亦是听说了些。

    秦凤仪心说,他把我挤兑的无路可走,我焉何还要去问他!

    不过,郑老尚书跟前,何况,郑老尚书特意点了他这一句,秦凤仪亦识好歹,笑道,“我记得了。”

    这么说着话,秦凤仪可是没有半点要同大皇子汇报的意思。

    秦凤仪自己定要把这事办成的,然后,他想着,先去同各衙门口的大员们说通了,待陛见时,就能同陛下具体细说了。秦凤仪委实没料到,人能无耻到这个地步。他官职低,进宫不便,都是景安帝宣召他,他才能进宫陛见的。所以,秦凤仪才想着,先去做事,陛见时再回禀陛下。结果,他进宫不便,大皇子可是便宜的很,人家想见他爹随时能见的。

    秦凤仪就发现,他还没同陛下说这事儿呢,大皇子又着人来接手他手里的事务了,人家已经提前跟他爹说了,而且,是以他大皇子的名义说的。

    秦凤仪当真是气得浑身发抖,倘不是揽月死死抱着他家大爷,秦凤仪非去找大皇子说个明白不可。就是有揽月拦着,秦凤仪也是一腔怒气无处可发,尤其大皇子的长史官还阴阳怪气的说了句,“大殿下说了,这事就不劳秦探花了。”

    秦凤仪原就气得要发疯,拦还拦不住着,还有人火上浇油。倘那长史官不说这话也还罢了,他这话一出,秦凤仪推开揽月,过去就是两记耳光!直接把这长史官抽的两颊紫胀,说不出话来。秦凤仪指着长史官被他抽出血的嘴角,冷冷道,“你有本事,就叫大殿下去陛下跟前告我!你看我怕不怕去陛下跟前对质!”说完就上马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