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小说网 > 归妹 > 53第52章

53第52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盛唐风华银狐续南明在西汉的悠闲生活

一秒记住【三界小说网 www.xs3j.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原来事有凑巧,刺客有贵被玉、石二人制服后约过了两个时辰,张至美就到五洲馆来找公孙天成了。见面之下,自然说了他如何参加《彼岸花》一事,公孙天成即问:“贤弟这样忙,怎么还来看愚兄?”

    张至美道:“本来也是忙的,不过被我娘子又从绿窗小筑捉回家中。岳父大人硬是不让我明天到法会上去。我正同他说理,就有人有要事来找他,把他叫了出去。我自然赶紧溜出来。未知大哥能否收留我一晚,到明天法会结束在回府去?”

    公孙天成当然满口答应,又问:“什么要事居然这么晚了还把太师大人请出门去?”

    张至美道:“我只认得是泰和商号的人。真是奇怪了,去年他们有一阵子老是到我们府中来,岳父买了一堆没什么用的东西,后来又说这些东西是次货,在家发了一通脾气,发誓今后再也不买这家的什物了。今天他们上门来竟没有被打出去,实在是出人意外”

    公孙天成一听到“泰和商号”就警觉了起来,脑中飞快地一转,对张至美道:“贤弟,不是哥哥不留你,只不过哥哥粗通风水数术,算过今晚会有一劫,实在不想牵连贤弟。”

    张至美听言,激动道:“大哥,我岂是贪生怕死之人?做兄弟就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大哥有什么劫难,小弟与你一同担当。”

    公孙天成就等他这句话。因嘱他去找五洲馆的当值官员赁下隔壁的一间房。那官员见是太师的女婿来到,也不多问。其实多天来公孙天成观察过,五洲馆环境清雅,警备森严,却成了许多官家子弟带情人幽会之所。他们的妻子总想不到竟然会在国宾馆中发生此等丑事,捉奸是一次也没有发生过的。

    两人将原先的房间弄乱,便一齐来到了新赁的房中。张至美有万千疑问,但公孙天成叫他稍安勿躁,先观其变。待到二更时分,听到玉、石二人回来了,又过了半个更次,他们听见有人轻轻推开了隔壁的门。

    “大哥……”张至美才说两个字,就被公孙天成制止。过了一会儿,隔壁的门又被关上,脚步声走远了。

    公孙天成这才送来了张至美。这呆子吓得面如土色:“大哥,方才那个……是要来加害你的人么?”

    公孙天成点了点头。

    张至美“啊”地叫了一声,跌坐在地,叨念道:“不行,要去报官!大哥,这得报官才行!”

    “好兄弟,你听我说……”公孙天成在方才等待之时就把事情可能的前因后果都考虑清楚了——泰和商号一定就是赵王爷在西瑶的耳目,那刺客的目标是自己而非玉、石二人。玉、石二人这样安然地去而复返,大约已经探出了端倪。他们在西瑶无法再久留,明日法会是最后机会。而牟希来为了阻止太后的计划得逞,明日也该有所行动。他细细一考虑,就有了对策,也编好了一套说辞。

    这时就把自己原是楚国使者,奉命来送盟书,觉察到泰和商号图谋不轨等都和张至美说了一遍。这呆子听得下巴掉到了胸口上:“大哥……这事……太……太……”这事太离奇,太惊险,胜过他所看过的所有戏文。

    公孙天成道:“现在眼看奸人的阴谋就要得逞,恐怕你岳父大人都有危险。哥哥求你一事,你可愿答应么?”

    张至美长到这么大从没有做过什么大事,平日在家里总是被老婆骂、被岳父骂。他今看到有人这样郑重其事地托付自己,立刻把胸一挺,道:“大哥尽管说,兄弟我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公孙天成道:“也不需要赴汤蹈火,只要……”当下请张至美帮他混到《彼岸花》的表演队伍中,又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地嘱咐了一通,张至美无有不应。

    到了天明的时候,张至美就按照计划先来喊了一回冤,造成了公孙天成生死未卜的假象,接着就回去演戏的人当中。本来他只是一个安插在观众中的红衣小角色,但他到场时,却发现公孙天成替他和自己弄来了段青锋身边的白衣角色。公孙天成自然是说,他巧舌如簧说服了原先的戏子,张至美也就信以为真。实际老先生是把人迷晕了还是打晕了,就不得而知。

    顺利地混进了宫中,公孙天成打算相机而动。只是,他和许多戏子伶官一起,早早就被带到了后点做准备,所以万佛阁前发生的事情,他一无所知。当时,他还着实紧张了一阵:若是各路人马已经行动,那该如何?所幸老天助他,直到《彼岸花》时,好戏才开锣。

    当见到红衣刺客跃上台来时,张至美吓得差点儿没晕过去,多亏公孙天成一把将他拉到旁边。再后来,四大高手制服红衣人,玉旒云为孝文太后挡了一箭。公孙天成听着她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一席话可谓“置之死地而后生”,心中暗叹:这个女人实在不简单,若是不除掉她,始终是我楚国的心腹大患。

    然而,他还没有等到绝佳的时机。这当口,就见朱卉、白翎抓了刺客来到。张至美“呀”了一声:“大哥,这人我认识,是泰和商号的管事有华!”

    公孙天成听言大喜:“好兄弟,咱们这就去揭发他!”于是两人就演出了方才的那一幕。

    孝文太后称头疼退到了后宫休息,由晋王妃穆成雪亲自服侍,段青锋本来要立刻跟上,却被吩咐留下来先安顿玉旒云。待他领了玉、石二人去西宫休息后,乱哄哄的会场上就剩下武德帝。公孙天成看他虽然还是摆着佛像一般的表情,但是面容僵硬,好像隐藏着许多的愤懑与不甘。

    他终究还是有着君主的威严,当年盛世明君的影子依稀可见。吩咐礼部尚书带人送各国使节回五洲馆,向皇室亲贵道歉,再让大臣们也自行散去——他做得有条不紊。但是,不知怎么的,公孙天成觉得他隐隐有一种交代后事的意味。

    最后还有牟希来不肯离去。张至美和公孙天成都陪立在旁。

    武德帝道:“老师,辛苦了整天,也回去休息吧。”

    牟希来摇头道:“不,陛下,这一天还未结束。”

    武德帝苦笑了一下:“虽未结束,但是我已知道,天终究还是要黑的啊。”他望了望公孙天成:“先生说的那盟书,里面的内容都是锋儿起草的吗?”

    公孙天成道:“应该都是出自太子殿下之手。”

    武德帝点头微笑:“朕没有想到,这个孩子竟然还是……这也就足够了。国家交到他的手上……唉,但他终究还是经验尚浅啊!”

    这句更像是遗言了,公孙天成想,因拱手道:“陛下何必担忧?我楚国也是太子监国,他年纪才一十六岁,比起青锋殿下来经验更浅,楚国也不见翻天。何况贵国还有陛下您和太师大人可以指点太子……”

    牟希来知道方才若是公孙天成晚了一步,自己就会被太后安上谋逆的罪名,所以算来公孙天成也是他的救命恩人。现在听他又恭维自己,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只好道:“公孙先生过誉了。”

    公孙天成道:“哪里,哪里。“

    武德帝道:“先生的确过誉了。你方才说是程亦风程大人帐下,我对程大人的事迹也略有耳闻,实在另人佩服。楚国有此名臣,正是国家社稷之福。”

    公孙天成见缝插针:“程大人在凉城和青锋殿下一见如故,二人都认为若我两国结盟,将造福天江两岸的百姓。他再三嘱咐老朽,一定要把这盟书交到陛下的手中——”有备而来,他将盟书呈上:“陛下请看,这上面我国监国太子殿下已经用印,至于何时派工匠来疏浚河道,何时运送赈灾钱粮,又何时派遣义诊的郎中,就要看陛下的意思了。”

    “哦……”武德帝显出迷惑和神情,“贵国监国太子殿下对……西瑶独立一事……”

    公孙天成道:“我国监国太子殿下虽然年幼,但是也明白一个治国最基本的道理,那就是‘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他首先考虑的,是老百姓的生计。只要是对天下百姓好的,他并不在乎这百姓是居住在天江以南,还是天江以北。西瑶是否是一个独立于楚国的国家,这是一个关乎社稷,而无关民生的问题。其实再仔细想想,其实这甚至同社稷也没有关系,无非是君主的面子罢了。陛下看是么?”

    武德帝一愕,牟希来也愣住了。这师生二人相互望望,眼神复杂万分,似乎有无限的希望,又有许多的后悔。武德帝喃喃道:“啊,基本的道理……不错……”

    公孙天成看他似乎是有偏向楚国的意思了,赶忙打铁趁热:“程大人在凉城还等着老朽回话,不知陛下几时能和群臣商议出水利、赈灾和义诊的时间来?”

    他不问人家愿不愿意结盟,直接问几时需要楚国兑现盟约上的条件,几乎不留任何回绝的余地。武德帝皱着眉头,仿佛很是为难。牟希来则一时将手交握在身前,一时又背在身后,苦思良久,忽然道:“陛下,依老臣看,今日要先处理刺客之事。大臣们都散去了,再召集恐怕得一个时辰,不如就明日朝会上讨论,如何?”

    “明日朝会……” 武德帝一怔,看牟希来直向自己使眼色,才明白了过来,道:“正是。明日朝会上要好好商议此事。公孙先生请放心,朕一定会给程大人一个满意的答复。”

    公孙天成仔细揣摩着两个人的心思:这是对他的敷衍,还是……

    牟希来道:“万岁,泰和商号的人要对公孙先生不利,虽然两次失手,却不见得就已经死心。今晚臣想把公孙先生安置在臣的府中。另外,请陛下立刻派人把泰和商号在临渊的店围了,所有凶徒一个也不得漏网——至于别处的分号,请令刑部尚书立即发文,一体查拿。”

    武德帝点点头:“正该如此,就请老师代为传旨。”

    “老臣遵旨。”牟希来道,“至美,还不陪公孙先生回家去?”

    张至美只觉今日自己立了一件大功劳,连岳父说话的口气都不一样了,兴高采烈,连声答应:“那岳父大人您呢?”

    牟希来道:“没听方才皇上要我去办事么?我也还有事要同皇上商议。你们先走吧。”就把两人打发了出去。待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而武德帝身边又只剩下最亲信的太监时,他才双膝一屈,直挺挺地跪了下来:“皇上,老臣今日擅作主张,请皇上降罪。”

    武德帝赶忙亲自来扶:“老师,你做的哪一件事不是为了朕好?何罪之有?”

    牟希来不肯起身:“万岁,老臣不仅擅做主张,而且计划失败,如今太后她……”

    武德帝道:“老师放心,只要把刺客全数灭口,母后也不能硬给谁加上个罪名。倒是……这楚、樾两国的使节——请神容易送神难,赵王我们算是同他绝交了,而其他两方,老师可有计策打发?”

    牟希来这才站了起来,思考了片刻,道:“老臣只有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虽然看起来像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但如今确实想不出其他的方法。老臣想……”他即凑在武得帝的儿边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地讲了一番:“万岁看,可行么?”

    武德帝愣着:“这样果然花费不小,风险也不小啊。”

    牟希来道:“花费是不小,不过风险嘛——赵王在西瑶的人明日之内就会被基本被剿灭。虽然人是我们杀的,但是他要追究起破坏他计划的人来,应该是追究到玉旒云的头上。我们把玉旒云好端端给送回樾国去,把她要的东西都给她,让她和赵王斗,不论结果如何,都对我们没有太大的害处。而楚国那边也是一样,只要应许他们同样的好处,他们就会和樾国再继续争斗下去——无论争斗的结果是如何,我们也都没有得罪人。况且,依老臣看,这争斗要最终分出胜负高下,怕得五十年。那时我西瑶国力自然和现在不可同日而语,究竟要如何做,就到那时再计划也不迟。”

    武德帝摸着下巴:“老师说的果然有道理。”

    牟希来道:“况且,陛下忘记了么?当初我们之所以答应给赵王铸造和火炮的技术,就是因为他要了这技术根本就无用。”

    武德帝一拍脑门:“啊,正是!铸造用的重石只有我西瑶才出产,而没有重石他们就铸不出他们想要的那种钢,也造不成炮筒!他们若要在国内勘探重石矿,还不知要花多少年的功夫!”

    牟希来笑,道:“那就由老臣和公孙天成谈,陛下和玉旒云谈。”

    武德帝点头:“就依老师的计划——不过,时间是不是太紧了些?”

    “不能拖延了。”牟希来道,“他们在我国逗留的时间越长,越是给太后娘娘机会。”他看了看左右,轻声道:“太后娘娘那边……事到如今,何不……” 他的后面几个字说得很轻,几乎只有嘴唇在动,却没有声音。然而武德帝知道他的意思,道:“老师,这个朕自有分数。”

    牟希来道:“可是万岁,老臣怕太后会抢先下手,对您……”

    武德帝惨然笑了笑:“老师,无论如何朕还是皇帝,朕没有过错,谁能把朕如何?你不要再担忧朕了。我们这就分头行事吧。”

    “是,皇上,老臣一定不负皇上所托!” 牟希来和武德帝几十年君臣,有时不用许多言语。他躬身行了一个礼,便大步走了出去。

    武德帝目送他远去,然后吩咐亲信的太监:“快去把卓思远大人给朕追回来。”

    卓思远这时候才走到了宫门口,正一直犹豫是否要调头回去寻段青锋,恰听到武德帝宣召,就立刻赶到御书房见驾。

    他贵族出身,是故段青铮少时的伴读,做过禁军侍卫,去年成为西瑶朝中最年轻的尚书。前后算起来,他在宫中和朝廷里有二十多个年头,但是对武德帝的印象一直很模糊。哪怕是少时和段青铮一起在宫中玩耍,也只远远地看到皇上。每每遇到皇上训示教导,从来不过三两句话。皇上在他的脑海中是一个沉默而阴郁的中年人。到武德帝开始潜心修佛时,他见主子见的就更少了。这一日到御书房中叩拜行礼后,他感觉皇上苍老了许多——远看像是一尊佛像,近看便发觉表面的金漆多剥落了。

    武德帝对着墙上的一幅书画出神。卓思远识得那是段青铮的作品。“唉……”他听见苍老的皇上叹道,“转眼铮儿去世也有好些年了。”

    卓思远不知该如何应声,就等着皇上继续发话。

    武德帝道:“你从前和铮儿是至交好友,不知你和锋儿……”

    “回万岁的话,”卓思远道,“臣蒙晋王器重,他生前交代过臣要尽心辅佐青锋殿下。不过青锋殿下毕竟在朝的日子尚短,和臣的交往也不深。但有他要用得着臣的地方,臣一定万死不辞。”

    武德帝深深地望着这个俊美的年轻人,良久,点了点头:“锋儿虽然在朝的日子短,但是朕想,老太后一定把他教育得不错。只是,他性子急噪,容易被人影响。如果他像铮儿一般有定力,有主见,将来国家交给他,朕就放心了。”

    话题一直围绕着死去的段青铮,君臣二人一是慈父,一是挚友,不觉都有些感伤。

    武德帝拭了拭眼角,道:“朕还是同你说正事——锋儿这次找了玉旒云来结盟,此事你知道多少?他承诺了人家什么好处?”

    “臣知道的并不多。”卓思远道,“臣只是知道太子殿下悄悄离开了京城,却不知他是去了北方。直到那日牟大人派人到慈济庵来寻太子,臣怕太子被老师责罚,所以才替他撒谎隐瞒。这之后,才渐渐晓得是楚、樾两国争着要和我国结盟。至于太子殿下许了玉旒云什么好处,臣不清楚。不过,臣陪太子带玉、石两位将军去看过铸铁作坊和火炮演习。所以臣猜想,殿下大概是承诺将铸造和火炮的技术传授给樾人。”

    “只是这样?”武德帝微微蹙眉,“玉旒云这一年来横扫北方,两次和楚军交战。她似乎不灭楚国誓不罢休。你想太子殿下会不会跟她约定夹击楚国?”

    卓思远想了想,道:“臣猜测玉旒云有这样的企图,不过,臣并不是十分了解太子殿下,所以他们之间究竟是怎样协议的,臣就不知道了。但是,两国之间的盟约应该不是太子殿下做主,玉旒云能否和我国结盟,又得到怎样的结盟条件,这些都还要皇上您来定夺吧。”

    武德帝轻轻地苦笑了一下,道:“是,正是要我来定夺,如果……”他忽然顿住,把话题一转:“我西瑶奉行的‘不结盟、不参战’之国策,你知道是为了什么?”

    “是因为建国之时征战太多,”卓思远道,“以致民不聊生。”

    武德帝点了点头:“此外,我西瑶虽然富庶,却只是一个小国,如果和大国结盟,长久下去,只会成为附庸,如果和大国相抗衡,最后只会被灭亡。一国之君难免有雄霸一方甚至一统天下的梦想,不过如不审时度势,恐怕就会被自己的野心所害。西瑶在朕这一代能脱离楚国而独立已经是万幸,想要成为和楚、樾鼎足而立的大国,我看在五十年之内也不大可能。”

    卓思远感觉这似乎不像是君臣对话,因道:“陛下说的都是至理名言,太子殿下听到一定受益匪浅。”

    武德帝微微笑了笑:“是么?不过太子自幼就在老太后身边长大,跟朕的关系比较疏远。朕同他说话他不一定听的进去。倒是你们同为年轻人,你又与他亡兄关系密切,可算是他半个兄长。他日若有机会,请你代朕把这番话转达给他吧。”

    卓思远只有点点头:“臣遵旨。”又忍不住问:“万岁还有什么事需要臣办?泰和商号的歹徒……”

    武德帝摇摇手:“这个倒不需要你。朕另外有一件事要你去办。”

    卓思远忙道:“请万岁示下。”

    武德帝道:“你叫人连夜把工部《铸造秘要》抄写两份,再把库房里的火炮运四十门出来。水师有几艘停在运河上的船,你调其中两艘出来,每一艘上要有一本《铸造秘要》和二十门火炮,并配有水手——这些船都要扮成商船模样,水手也都不得着水师服装,切记,切记。”

    卓思远道:“臣一定办到。”

    武德帝道:“两艘船不要停靠在一起,明日卯时,朕要用其中一艘送楚国使节,而巳时,朕会用另一艘送樾国使节。”

    卓思远大约猜到武德帝的意图了:“陛下,同时给两*械,这……”

    武德帝不答他这个问题,只是幽幽地说道:“你年纪轻轻就统领西瑶的兵马,你有信心能压得住众人么?”

    “臣……”卓思远暗想,这种事情如何能打保票的?不过还是道:“臣家世代领兵,军中老将多是先父故交,年轻将领又是臣一同长大的玩伴。只要臣做的选择是正确的,他们应该都会支持臣。”

    武德帝对这个答案马马虎虎算是满意:“朕今天有些重要的事要办,也不知结果会是怎样。你要答应朕一件事。”

    卓思远立刻跪地听旨。

    武德帝道:“我西瑶的军队是为保护百姓安危,决不能用来争强斗狠。在你的有生之年,无论任何人要我西瑶军队去侵略别国,你都决不能让他带走一兵一卒。”

    “臣……”卓思远叩头,“遵旨。”

    “这是朕给你的秘旨。”武德帝递给他一方锦帛,“如果谁要违背祖训带我西瑶军队去攻打别国的,你就将这秘旨拿出来。见此秘旨犹如见朕。”

    “是。”

    “那么你去办吧。”武德帝道,“这一夜有的你忙呢——千万要秘密,找些可靠的人,如有泄露,那朕……那国家就危险了。”

    “是。”卓思远行了礼,慢慢地退出御书房去。才到门口的时候,武德帝忽然又叫住他:“我听人说你一直不肯成家是因为无法同心仪的人结合,是么?”

    卓思远怔了怔,红了脸道:“万岁怎么问起这事来?”

    武德帝道:“不知你所心爱的这个女子是晋王妃不是?如若是她,我西瑶没有寡妇不可再嫁的规矩,朕就替你们做主……”

    话还未说完,卓思远已经“扑通”跪下了:“万岁,臣对王妃从来就没有非分之想。臣……臣心中所爱另有其人,只是现已生死永隔……臣立誓终身不娶,万岁不必替臣操心了。”

    “哦,是这样……”武德帝略感意外,“那……你下去吧。”

    卓思远走了之后,武德帝又一个人在书房了坐了片刻,才传了太监来,吩咐他到御药房取极品人参、当归等补血之物,然后随自己去探望玉旒云。

    到西宫体元殿的时候已经时近黄昏,云霞呈现出血一般的颜色。石梦泉正掩门出来,就见到武德帝了,连忙上前拜见:“陛下——”

    武德帝微笑道:“石将军少年英雄,朕也久仰了。这次犬儿邀你们来游玩,朕却招呼不周,实在罪过。”

    石梦泉忙谦让:“陛下言重了。西瑶好山好水,玉大人和太子殿下更是投契无比。我们在西瑶十分愉快。”

    武德帝道:“话是如此,不过今日皇宫警备不当,竟然让刺客混进宫来。玉大人为了救母后而负伤,朕难辞其咎,特地带了些补药来看望玉大人。”

    石梦泉怔了一怔,道:“陛下厚爱,惶恐万分。不过玉大人刚由太医诊治过,服了汤药已睡着了——她的伤势虽然不重,但是伤口疼的厉害,所以太医落了重药,恐怕叫她也叫不醒呢。”

    “哦,是这样?”武德帝皱了皱眉头,吩咐太监把药材交给石梦泉,“朕……”他犹豫了一下,似乎不知要怎么开口。

    石梦泉当然知道他此来决不是送药这么简单,因道:“有什么事在下可以效劳的,万岁但说无妨。”

    武德帝四下望了望,伸手指着体元殿画室道:“石将军有空,陪朕坐坐,说说话吧。”说罢,自己先走了进去。石梦泉只有跟着,到里面序了宾主而坐。

    便有太监奉上茶来。武德帝并不绕弯子,开门见山道:“玉大人方才说出了当初朕在盟书所提的全部条件,想必两位早已知道那盟书不是写给贵国皇帝陛下的,而是应赵王爷之求而草拟的。”

    石梦全略一思考,道:“不错。”

    武德帝道:“那么朕所承诺赵王爷的,以及赵王爷的意图,你们也都知道了。”

    石梦泉道:“正是。”他尽量地不主动提供信息,而是等着武德帝说话。

    武德帝道:“朕承认,当初赵王爷找上门来朕就决定与他合作间接帮他谋反是朕太草率了。两位大人回国之后请代为向贵国皇帝致歉。”

    “陛下也是为赵王所蒙蔽。”石梦泉小心地措辞,“圣上一定会谅解您的。”

    武德帝看了这年轻人一眼:对于玉旒云的厉害,耳闻居多,今日一见果然叫人不敢小觑。而这个石梦泉,多数时候人们提到他,都只是附带,没想到强将手下果然无弱兵。相比玉旒云的激烈大胆,他更加稳重,几句话答得既得体,又滴水不漏。假以时日,这两个年轻人会给天下带来怎样的改变呢?武德帝想,不知我还看不看得到?

    “赵王的手下今日行刺母后,朕决不能跟此等恶人再有瓜葛。”武德帝道,“我西瑶同赵王之间所定的一切协议就此作废。今若以相同条件重新和贵国皇帝陛下立约,不知他是否嫌弃?”

    石梦泉道:“圣上既然派玉大人和在下前来西瑶,就是有诚意要和陛下结盟,岂有嫌弃之理?不瞒陛下,玉大人是全权特使,她已和青锋太子殿下商议过了盟约的细节,若不是当日遇到些小意外,恐怕早就用印了。如今陛下也愿意结盟,那是再好不过。待玉大人醒来,就可签定盟约。”

    武德帝道:“如此甚好。朕已派人去剿灭泰和商号余孽,临渊的凶徒今日就可落网。别处分号明日也会一体查封。不过,朕担心这些细作狡诈无比,恐怕还是向北方传递了消息。那么你和玉大人就有危险,而贵国国内情形也会出现巨变。所以朕决定今夜就将火炮和铸造书籍装船,明日我双方在船上签定盟约,二位就可从水路尽快归国。不知石将军意下如何?”

    石梦泉惊了惊:这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不露声色,只是道谢:“陛下考虑的如此周详,在下先代玉大人谢过了。”

    武德帝道:“我西瑶边陲小国,得贵国皇帝陛下赏识也是荣幸。今后我两国互市,必定造福万代。”

    都是场面上的话。石梦泉也就以场面话作答。两人又絮絮客套了一阵,武德帝便起身告辞:“玉大人有伤在身应该多些休息。朕叫人装船恐怕还需要些时间。明日巳时出发,石将军看如何?”

    石梦泉道:“全凭陛下安排。”一直恭敬地将武德帝送出了门口。

    武德帝出了西宫体元殿天已全黑,他又往中宫慈安殿来。临渊虽然以四季如春而著称,但是秋夜还是凉意袭人,人间月色像是一片白茫茫的霜。冷风吹过,他的亲信太监不禁打了个喷嚏。武德帝道:“这么晚了还要你跟着朕东奔西跑,实在辛苦。”

    太监道:“万岁说的哪里话?这是奴才的本分罢了。”

    “本分?”武德帝笑了笑,冷风吹得他牙齿疼,一直颤到了心里,“世上有多少人是甘心谨守本分的呢?”

    太监不待体味他的话,忽然指着前面道:“哎呀,那不是太子殿下和晋王妃么!”

    武德帝随他所指看去,果然看到穆成雪和段青锋并肩而来。两人到了跟前都同他行礼。他就问:“你们是从太后那儿来么?”

    穆成雪道:“正是。”

    武德帝又问:“那么现在要回去了?”

    穆成雪点点头。武德帝望着儿子,绿眸在月光下显得分外冰冷:“你呢?”

    “儿臣送皇嫂回去。”段青锋回答。

    “哦。”武德帝道,“时候也不早了,快去吧。”

    两个年轻人便又欠了欠身,朝他们的去路上去了。武德帝出神地望了一会儿,心中发寒:父子之间竟然是无话可说的!如果当初……他摇了摇头,把这个念头甩去——世上岂有这种“如果”?一切都只是“眼前”,此后才能讲“将来”。

    于是加快脚步来到慈安殿,因为走得急了,出了一身的汗。

    宫女通报进去,孝文太后升座接见,乃是在佛堂中——孝文太后是带发修行的出家人,武德帝也常年在枯云寺中礼佛,母子二人在蒲团上相对而坐,没有半分皇家风范。武德帝干脆叫太监和宫女都下去。他的亲信太监遵旨即去,而孝文太后的宫女却似乎不放心老太后一个人,犹豫着不动。还得孝文太后来吩咐:“晚了,你去吧。”她才慢慢地退了出去。

    大门关上,里面只剩武德帝和他的养母。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儿臣……也有很久没有给母后请安了。”

    孝文太后道:“你心中有母后,不请安也是孝顺。心中没有母后,便是请了安又如何?”

    武德帝不答。

    孝文太后又道:“再说,世间万物皆空。你心中有没有母后,你来不来给母后请安,有何分别呢?都是虚幻而已。”

    武德帝道:“母后潜心修佛,果然佛学造诣高于儿臣。”

    孝文太后道:“我和皇帝怎么可以相比呢?皇帝就算是身在枯云寺,还是一国之君。这都没有放下,说什么修佛?你若真有心,就把国家交给锋儿,这样一来,自然心思澄明,对佛法的领悟也会更上层楼。”

    武德帝怔了一下,道:“锋儿这些年在母后身边,果然有些您老人家的风范。朕起初见他贪玩,还怕他将来会误国,原来朕的担心是多余的。朕看他再磨练些时候,将来国家交给他,朕也总算对的起祖宗。这都是母后的功劳。母后辛苦了。”

    孝文太后道:“皇帝何必这样说。我嫁入你们段家,就是段家的人。我为段家教养子孙,那是应该的。”

    武德帝道:“母后教训的是。就连儿臣多年来也多承母后手把手的指引,西瑶才能有今天。”

    孝文太后轻轻一笑:“你虽不是我亲生,但是几十年母子,何必说话还拐弯抹角?你深夜来找我请安怕不是为了向我道谢吧?”

    武德帝望着养母,没有立刻回答。

    孝文太后道:“西瑶能有今天不能说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但是西瑶的明天如何,你希望跟我没有关系,是也不是?”

    武德帝依然不回答。

    孝文太后道:“牟希来几十年前就想杀了我,当时你没有答应,后来是不是很后悔?今天他没有杀成我,你是不是很遗憾?”

    武德帝不能再沉默了:“老师和母后之间有误会,儿臣也很为难。”

    孝文太后的表情似乎是在冷笑,但是并没有笑出声:“你很为难?我同你都是段家的人,西瑶是我段氏的天下,有哪个姓段的人不想国家好的?自家人同外人之间起了纷争,你需要为难么?”

    武德帝咬了咬嘴唇:“儿臣知道母后所做的都是为了江山社稷,老师我所做的也是为了江山社稷。儿臣不是小孩子,可不可以有自己的判断?”

    “哦?”孝文太后扬了扬眉,“皇帝这是在怪我独断专行了?”

    武德帝咬了咬牙:“儿臣不敢。”

    孝文太后道:“这有什么敢不敢的?怪就是怪了,而且我老太婆也的确是独断专行——记得当初我建议你脱离楚国而独立,牟希来是带头反对的。他一说,你也就跟着动摇,是我坚持,这事才定了下来——你说我这不叫独断专行,叫什么?”

    武德帝垂着头,感觉汗水正从自己的额头上淌下来:“母后英明。”

    孝文太后道:“你不要口里说我英明,其实你心里一直怪我这样做太冒险,使西瑶同楚国结怨。你恐怕楚帝会怪罪下来,影响两国贸易,所以你就积极寻找新的靠山——赵王爷一上门,你立刻就答应了他。你又怕我再干涉这件事,所以干脆就不说给我知道,是不是?这就是你自己的决断了?”

    武德帝道:“儿臣……儿臣知道这次和赵王爷结盟的决定太轻率才惹出许多麻烦,所以儿臣……”

    “所以你就听了牟希来的建议,现在要转和楚国的那个什么公孙天成立约么?”孝文太后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像是钉子似的,钉住了武德帝不许他回避。

    “不。”武德帝道,“儿臣……儿臣知道母后派锋儿去过樾国,所以儿臣猜想,母后应该是想和樾国皇帝结盟,所以儿臣已经叫人按照原来的盟书照样准备了火炮和《铸造秘要》,今夜就装船给玉、石两位大人。明日巳时,送他们从水路归国。”

    “哦?”孝文太后略感意外,微微地眯起眼睛想把养子看得更清楚,好从他的神情来分辨他是否撒谎。不过武德帝半垂着头,房内的光线又昏暗,他的脸因此显得很模糊。孝文太后站起了身,亲自去拈灯,同时道:“这是锋儿同你说的么?”

    “不。”武德帝回答,“儿臣是看到法会之上玉、石两位坐在母后身边。而公孙先生就是混在戏子中才得以入宫——还是让儿臣来吧。”他从孝文太后手中接过灯。

    不时,灯火变得明亮了,照着他面上佛像一般的表情。孝文太后解读不出什么来。“公孙天成是因为差点儿被人杀了才要混在戏子的队伍中。”她道,“他也是锋儿请回来的。你怎么知道这不是我的意思?”

    “儿臣,”武德帝咬了咬嘴唇,“儿臣知道母后素来不信任楚国人。”

    孝文太后面色一变,脸上显出诡异的光影效果:“怎么这样说?”

    武德帝淡淡地:“知母莫若子。儿臣虽然不知道是何原因,不过儿臣想,母后是绝对不会和楚人结盟的。所以……所以儿臣已经敷衍好了公孙先生。他明日一早也会坐船离开。儿臣本来想干脆杀了他,但是毕竟现在还不是得罪楚国的时候……擅做主张,请母后示下。”

    “是么……”孝文太后喃喃道,“那么牟希来对这事是怎么看的?”

    “老师怎么看并不重要。”武德帝道,“重要的是,儿臣想最后一次依照母后的意思办事。”

    “最后一次?”孝文太后蹙眉。忽然身子晃了晃,跌坐在了蒲团上:“你……你做了什么?”

    武德帝跟着在她身边坐下,将灯放在两人中间:“儿臣斗胆,母后身在佛门却放不下朝中的事,儿臣无奈出此下策,好将母后请回慈济庵去。这是无色无臭的碧蚕香。若母后愿意从此潜心修行不再过问政事,儿臣自然每年将解药奉上。若是母后不答应……”

    “如何?”孝文太后冷着脸,“你就要弑母么?”

    武德帝道:“儿臣情非得以。儿臣不能让母后把国家卷入战争之中。相信父王地下有知也不会怪罪儿臣的。”

    孝文太后哈哈大笑,甚是阴冷:“你所做的都是为了国家,我所做的就不是么?几十年母子,我问心无愧,不料竟落得如此下场!”

    武德帝咬着嘴唇,想来是趁着方才捻灯之际将毒药放在灯中,这时又将灯擎了起来,举到了养母的面前:“母后,儿臣对你十分敬重,决不想害你性命。母后年事已高,理应安享天年。儿臣可以在宫中为母后兴修庵堂,只要母后答允儿臣不再过问国事。”

    孝文太后冷冷地看着他:“皇帝,你太令我失望了。”蓦地,她手一挥,将灯台抚到了地上。灯油流动,立刻就在烧成了一片。附近的蒲团也就着了火。武德帝一惊,连忙去扑。不想孝文太后“倏”地站了起来,一脚踩住他的衣袖:“你既然想我死,还灭什么火?你快快逃了出去,留我老太婆一个人在这里岂不干净?”

    “母后……”武德帝一愕,只听身后门“喀”地一响,玄衣已经扑了进来,苍翼、朱卉、白翎紧随在后。“娘娘,您没事吧?”

    孝文太后挪开了脚,整整衣衫:“我没事。”朱卉和白翎紧步上前,三两下踩灭了火焰。玄衣和苍翼则一边一个夹住了武德帝。苍翼吸了吸鼻子:“好家伙,这不是碧蚕香么?竟敢谋害太后,快把解药交出来!”

    武德帝面色惨然,似是存了和孝文太后同归于尽之心,所以闭口不言。

    孝文太后摇摇头:“不用了。我是不怕毒药的。你们几个自己可以把毒逼出来么?”

    苍翼道:“这点儿雕虫小技,还难不倒我们——娘娘不怕毒药,这是怎么一回事?”

    “是我小的时候一位长辈送的礼物,”孝文太后回答,“吃下之后自然百毒不侵。”

    “啊,莫非是翦大王留下的灵药?”玄衣问。

    “不是。”孝文太后道,“是先父的一位好朋友。陈年旧事了,恐怕他也早就不在人间。我们不必再提这些——皇帝,你没有想到吧?”

    武德帝苦笑:“母后果然总是比儿臣棋高一着,儿臣……无话可说了。全凭母后处置。”

    孝文太后瞥了他一眼:“处置?你以为我要如何处置你?你要弑母,莫非我就要弑君么?”

    武德帝知道计划失败,一副引颈就戮的神气。孝文太后摇了摇头:“一国之君因为谋害母后而被废,这种事情传了出去百姓会怎么想?你不怕去见你父王,我还怕他怪我没将你教养好呢!”她转头吩咐朱卉:“帮我取文房四宝来给皇上,他要下圣旨。”

    朱卉道:“是。”即刻就拿了笔墨纸砚来。

    玄衣和苍翼押武德帝到桌边。孝文太后即道:“我说,你写——你是一国之君,却醉心佛法。你想要出家为僧,却觉得太子经验尚浅,不足以独立治国。所以你决定先回到宫中,亲自辅佐太子三年,然后禅位于他……你又思念母后,所以请求我回到宫中,共度你出家前的最后三年时光……”她看了看一脸惊诧的武德帝:“为什么不写?难道要我一个字一个字地报给你吗?”

    “母后是想……软禁儿臣?”

    孝文太后道:“什么软禁?只是请你替锋儿扫清继位前的障碍啊。”

    武德帝抓着笔的手在颤抖:“我不写。我不能写。母后想借我操纵国家……母后,您收手吧!”

    孝文太后冷冷而笑:“要是你自己能治理好国家,我老太婆何必揽这麻烦?你写得写,不写也得写——牟希来居心叵测,意图谋害太后,罪大恶极,不可饶恕。即日起革去一切职务,抄没家产。本来应该诛九族,不过太后笃信佛理,有仁爱之心,特准全家发配桂洲矿山,永世不得回京。”

    武德帝的眼中流下泪来,滴在纸上,先写好的“奉天承运”四个字被晕得模糊一片。

    “娘娘,这封圣旨要什么时候发出?”玄衣问。

    “明天早上吧。”孝文太后道,“这才显得我和皇帝商讨了一夜,方斟酌出这样的决定——不过要在巳时之前。我要让玉旒云看到。”她又转向武德帝:“母后的苦心你总会明白——多谢你为樾国使节准备船只。你慢慢写吧。”

    作者有话要说:真是。。。最长的一天啊……

    那个……顺便说一下,所谓铸造要用的“重石”就是钨矿。

    我怎么觉得我把孝文太后写的像慈禧呢?

    下一章一定要离开西瑶。。。

    01/24/2008 修改错别字

    06/08/2009 typo correction 此外,因为之前修改了前40章,这次也顺便把后面连不上的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