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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险象环生计中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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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无双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怎么能这么可怕,将她的心思猜得分毫不差。

    蓦地,她从震惊中反应了过来。他既然已经看穿了她的心思,那是不是说,她的营帐周围早已经布满了重兵,就等皇甫睿渊自愿入瓮了。

    她下意识地抬步,便要离开,手臂却被他死死地扣住。

    “无双,你若是还希望孤王信任你。就别做不该做的事。”他不容置疑的声音透着森寒的警告气息。

    凌无双失望地看着他,讽笑道:“说到底大王根本就不信任无双。”

    “孤王不信任?”拓跋飏眼中的寒意更胜,但若细看,不难看出与她一样的失望闪过,“孤王若是不信任你,在所有人都质疑你的清白时,孤王就不会冒天下之大不为的保护你。”

    “大王为无双做的,无双永远记在心里。可是无双不信大王不能体会无双这会儿的心情。”她倔犟地昂起头,与他对视着,面上坚强,心尖却已经在刺痛。

    “孤王怎么会不明白你的心情?”他语气中的寒凉结成了冰钉,毫不留情的掷向她,“那是你心心念念的人,你怎么舍得他去死。”

    凌无双苦笑着摇头,心底失望,但还是试图冷静,与他好好地说:“显帝对无双有救命之恩,锁龙坳中若不是他,早就没有了今日的无双。无双不能忘恩负义。”

    “你这是在提醒孤王不要忘恩负义吗?”他的唇角一寸寸的有笑意荡漾开,温柔中带着狠辣。

    “大王不欠他什么。”她别过脸不看他,忽然明白,其实不管她说什么,都与他说不通的。

    因为他的目的就是杀皇甫睿渊,只要她阻拦他,不管是什么理由,他都能挑出错来。

    他静默地盯视着她。他是不欠皇甫睿渊的,但是他欠了她的。锁龙坳中,是她用性命换回了他。

    锁龙坳一役,本来是他毕生的耻辱。可因为她,他竟是觉得那一夜是温暖的。

    帐内一时间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静,竟是一丝人气的感觉都没了。

    他们好似两尊被石化的人像,没人愿意主动开口。

    “大王,有动静了。”蓦地,帐外刻意压低的禀报乍响。

    凌无双的身子一颤,便想要挣脱拓跋飏。

    怎知,他手上用力,怎么都不肯松手。

    手腕的疼远没有心上的疼来得剧烈,来得复杂。但,这杂乱的痛,却换回了她的理智。

    若是拓跋飏执意不肯放过皇甫睿渊,她去也没有用。

    “好,我不去。”她的声音轻飘飘的,若是这帐内有一丝的风,只怕都会将这声音吹散。

    他的神色微一凝滞,他在她的眸中看到了安静的失望,那是无声的抗议。

    他死死地盯着这般的她,从牙缝中逼出两个字,“活捉。”

    她一震,不敢置信地看向他,她没想到他会做如此的让步。

    只要他不下杀令,皇甫睿渊逃脱的可能性便会大一些。

    她还能要求什么?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剩下的,便只能靠皇甫睿渊自己了。她再多言,也只能激怒拓跋飏。

    只是,他似乎并不心甘情愿,这会儿应该已经恨她了。

    她还没回神,握着她手腕的大掌已经渐渐卸去了力气。

    她低头看去时,他已经松了手。果决的转身,在书案后坐下。拿起那本没有看完的兵书,继续看了起来。

    她木然地站在原地,进退不得。

    好在,没过多久,帐外便又传来了人声。

    “大王,肉汤送来了。”

    她可算找到了替自己解围的办法,赶紧快步走到营帐门口,撩开帘子。

    “给本宫吧。”

    门前的宫女一愣,才回了声“是”,将托盘递给了凌无双。

    营帐的帘子再次被落下,她咬了咬唇才转身,低着头走回他的书桌前。

    “趁热喝。”她尴尬地劝。

    她的声音落下许久,拓跋飏也没给她半点回应。

    她越发尴尬,刚想退到他的身后去,便见他的视线终于从书上移开,落在了汤碗上。

    她马上会意,端起汤碗,刚要递给他,却听他生硬地丢出三个字,“都喝完。”

    “嗯?”她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他却已经收回视线,继续看起他的兵书,显得并没有喝汤的意思。

    她终于反应了过来,有些不确定地问:“这肉汤大王是给无双要的?”

    他的表情冷漠,保持着看书的姿势一动不动。

    她的鼻子不禁酸了酸,望着他的视线渐渐变得朦胧。

    一直坐着不动的男人这时忽然起身,向床铺走了去。最后在床边坐下。

    而空在那里的椅子,好似特意给她让出来的一般。

    她吸了吸鼻子,不客气地坐在他刚刚坐过的位置上。即便她的心还悬着,纵使是山珍海味她也食之无味,但她还是不想浪费了他的心思。

    至于皇甫睿渊,她已经不能再想。

    一碗汤见底时,帐外终于传来了消息。

    “大王,人逃了,属下已经派了人去追。”

    凌无双的心狠狠一跳,落了下来。

    只是,她不知,她那一闪而过的安心表情,却落入了拓跋飏的眼中。

    “不必了。让所有人守紧围场。”拓跋飏在片刻的沉默后,决然地吩咐。

    “是。”

    帐外响起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而刚刚坐在床边的拓跋飏,这会儿已经走回了她的身边,挡住她眼前的一片光。

    她缓缓站起身,有些紧张的与他对视着。

    这会儿的他面上没有任何情绪,也便是这平静,让她异常的心慌。

    “今夜,孤王放他一马。但若是他再惦记着孤王的女人,孤王定然会让他走不出拓跋。”他的语调平缓,似乎只是说着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但,她却听出了咬牙切齿的恨。

    皇甫睿渊的闯入,让他觉得耻辱了。

    她沉默着,没有接话。她无法向他保证什么,来与不来那是皇甫睿渊的自由。

    “孤王累了。”他冷漠地丢出一句话,便又向床榻走了去。

    逐客之意已经甚为明显。她也不好厚脸皮的再赖在这里,只能自嘲地笑笑,放轻脚步离开。她却不知,在帘子放下的那一瞬间,一直冷漠的拓跋飏缓缓转了头,视线定格在轻轻摆动的帘子上,眼中神色纠结、复杂……

    凌无双出了拓跋飏的营帐,逐加快步子,向自己的营帐而去。

    远远的,便见素月站在门前张望着。

    凌无双眼中的沉重不禁更凝重一分,这会儿素月也看到了她,赶忙迎了过来。

    “公主。”素月压低声音,唤了她一声。

    “怎么回事?”凌无双以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你见到显帝了?”

    “没有。”素月摇头,奴婢刚一听到营帐外有声音,侍卫便也发现,打了起来。但最后那人应该是逃了。

    “嗯。”凌无双微颔首,快步走进营帐。

    确定他逃了,便够了。

    至于其他的,就只能看皇甫睿渊自己的造化了。

    这事也更让她明白了,这世上果真没有瞒得了拓跋飏的事情。她自认为悄悄离开,待在他的营帐里,便可以帮了皇甫睿渊,又撇清了与这件事情的关系。可是,他却一下子便看清了她的戏码。

    这一次,他虽然没有多说什么,没有处置她,却与她拉开了距离。

    而两个人之间一旦有了嫌隙,再想修复便难了。

    “公主,可要奴婢去寻寻?”素月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命令,只得问。

    “……不必了。”凌无双微一迟疑,还是果断地回道。

    这会儿,他们周围只怕已经布满了拓跋飏的眼线。若是她敢让素月去寻,不但会加剧她与拓跋飏之间的矛盾,更会让皇甫睿渊的处境越加危险。现在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好的选择。

    夜无眠,破晓时分,帐外再次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和人声。

    静寂的夜里,凌无双一下便听出了沫舞的声音。

    “你们都回去吧。我自己去见阿飏就行。”沫舞的声音里还夹着余惊。

    “郡主还是先回自己的营帐休息吧。大王这会儿一定在休息。”冀安声音疲惫地劝阻。

    在山里找了整整一夜,所有人都已经是疲惫不堪。

    而沫舞,这会儿更是一身狼狈,发髻凌乱。

    冀安本想将她送回去,她却临时改了主意,要去见拓跋飏。

    “若是他在休息,我便立刻离开。”沫舞打着商量。

    冀安闻言,也不好执意阻拦,只好遂了她的心,跟着她向拓跋飏的营帐而去。

    直到两人的脚步声都消失了,凌无双才睁开一直紧闭的双眼,若有所思地望着帐顶。

    而这边,冀安护送着沫舞来到拓跋飏的营帐前,沫舞一见营帐里还亮着灯,当即欢快的对冀安道:“你看,阿飏还没歇息。”

    冀安与沫舞也算是认识多年了,两人说起话来,也就随性了许多。

    “大王还没歇息?”冀安压低声音问帐前的侍卫。

    “没有。”侍卫回了他一句,便对帐内禀报道:“大王,冀统领和沫舞郡主回来了。”

    “让他们进来。”拓跋飏沉稳的声音传来,没有半丝的睡意。

    “是。”侍卫一边应声,一边撩起了营帐的帘子。

    沫舞最先快步而入,一见到坐在桌案后的拓跋飏,立刻红了眼圈。

    “阿飏。”她委屈的唤了一声,在门后驻足,泪眼蒙眬地望着他。

    拓跋飏上下打量了一眼狼狈的她,却是嘲弄一笑,“好玩吗?”

    她的身子狠狠一震,眼中的委屈瞬间凝滞,泪水在眼圈里晃动。

    “回去歇息吧。”他冷冰冰地丢出一句话,便收回了视线,吝啬于再看她一眼。

    “阿飏,我到底哪里做错了?”沫舞快走几步,冲到他的近前,不甘心地问。

    刚刚进门的冀安,见形势不对,刚要退出去,便听拓跋飏吩咐道:“冀安,送郡主回去休息。”

    “是。”冀安硬着头皮接下命令,快步走到沫舞的身边,“属下送郡主回去。”

    “我不走。”沫舞蓦地转头,对着冀安大吼,将所有怒火都撒在了他的身上。

    冀安被吼得一皱眉,心里却不禁为沫舞叹气,这会儿闹不是不明智吗?

    有些事情不是只要不承认,别人就会相信的。更何况,沫舞眼前的人还是拓跋飏。

    “你先下去。”拓跋飏终于再次出声。

    冀安闻言,顿觉松了一口气,赶紧逃也似的离开了营帐。

    沫舞死死地盯着拓跋飏,以为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他这下会给她一个交代了。

    可是,他却只是平静地看着她。毫无波澜的视线,与无视并无区别。

    她被盯得有些心虚,瞳孔微缩,别过脸,委屈地问:“你就不担心我?”

    “沫舞,你当真觉得孤王可以随便被愚弄吗?”拓跋飏的唇角微扬,带着冷意的弧度犹如刀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