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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两个人兜兜又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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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直以为,爱情就是那个样子的,不咸不淡的,是情侣就要偶尔做一下情人该做的事情。而没有不停的伤害,也没有这样那样的流言蜚语。

    以前总对自己说,绝处一定会逢生。我相信,这次也一定不会有例外,我会真正忘记师北承,真正悠哉地过我玖月该过的日子。

    吃饭的时候,香南再次成为欧尧的说客,一脸真诚地告诉我说:“玖月,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爱情是轰轰烈烈的,我不知道你和师北承是怎么纠缠到一起的 ,可是,你要知道,所有的爱情到了最后都是一样的,如果你真的爱他的话,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结局。”

    我端着酒杯,轻轻摇晃,不说话,只是看着那透明的液体苦笑。

    她说的是对的,哪里有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

    “留下一份最认真的感情在回忆里,嫁给最适合的人。”她说。

    “如果,”我的声音那样轻,我自己都差一点听不到了,“如果他没有过那样深刻的一段爱情,如果他没有过去,没有那么伤,或许,我可以再放低一些,可是……”

    “小月。”她走过来,轻轻抱住我,将我的头放在她瘦削的肩膀,“你最坚强的。”

    我的长发柔顺地搭在她的肩上,小晴看着我安静地笑。

    如果没有她们,我真怕自己会全线崩溃,好在,我还有她们。

    那一整个晚上,我们都泡在KTV,我一遍一遍地唱着莫文蔚的《他不爱我》,唱到嗓子沙哑。

    我看到了他的心,演的全是他和她的电影。

    他不爱我,尽管如此,他还是赢走了我的心。

    凌晨回去,和香南睡在一张床上,她说:小月,没什么大不了的,真的。

    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一场谈不上在一起的爱情,而往往正是因为这样,越是得不到,越是不曾真正拥有,才愈加地演变成一种执念,所以,只要我把这心魔驱除,便一切都会好了的。

    很快,就过年了。

    按照法定节假日,加上周末调休,才只有七天的假期而已,欧尧却格外开恩地给了我十天的假,让我回家好好陪陪父母。

    我从没有对他讲过任何关于我父母的事情,但是我依旧感谢他,于是休假前的那天晚上,我请他韩式的自助烤肉。

    他把我按在座位上,一个人去拿肉片和各种蔬菜,我看着他一次又一次地在人群中穿梭,来来回回跑了十几次,才凑齐了所有的食材,最后又去端来好多的酒。

    他笑着说:“既然是自助的,就要喝个够!”

    我也嘿嘿笑,搓着手,看着噼里啪啦烤的热闹的肉片,只觉得口水就要流出来了。

    “欧总,你很少会来这种地方吧?”我问。

    他摇摇头,拿起一片生菜,轻轻放上一片肉,又夹了葱花与调料酱,熟练地将菜叶一裹,笑着递到了我的唇边,温柔地说:“张嘴。”

    我一愣,略微觉得尴尬,却还是不好意思地张开了嘴。

    这样亲昵的动作着实别扭,我边嚼着边说:“欧总,我自己来。”

    “你上次还说,叫我名字来的,怎么又开始欧总欧总了。”他怪罪着我。

    我笑,“对哦。”

    不过他也不介意,我不禁暗暗地想,如果师北承像欧尧一样宽容大方就好了,他却总是像个孩子一般,任何事都成为我们冷战的根源。

    “在想什么?”欧尧问。

    我想也没想便说:“我在想,为什么师北承就没有你这样好的教养。”

    他微微一愣,没再说什么。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我们起身结账,买单的时候他非要刷他的卡,我拦着他说:“说好了我来请的,如果你非要花这顿饭钱的话,那假我不休了!明天我照常上班!”

    于是他只好投降,无奈地看我在收银台结了账。

    先回了母亲家,我妈一看到我,便拉过去问东问西,最后,竟然扯到了师北承的身上。

    她说:“你们有没有再联系?妈跟你说啊,师北承那孩子真不错,他妈妈跟我是好朋友,经常约了一起打麻将和做美容的,年轻有为又稳重,以前因为已经订了婚所以没办法,现在好了,不管什么原因毕竟分手了,你也不要想太多,现在的男人,有几个没有谈过恋爱的,所以不用介意那些……”

    “妈……”我刚要岔开话题,却突然想到,他分手的事,家里不是一直都不知道的么?

    于是我便脱口而出:“他们分手的事,他家里不是都不知道么?上次还跟沐琳夕一起回家看望父母来着。”

    母亲一愣,随即明了。“他妈妈没有在师家,他跟他妈感情好,所以什么都会说,他不能说的,是他那个爸爸和大妈吧,如果知道了这事,跑不了财产都会分给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

    “哥哥?他是……”

    “他是小老婆生的,也就是说,他妈妈是情人的身份。”母亲说。

    这我竟是第一次听说,外界从来都说,他是师家次子,从没有人说,他是个私生子。

    原来内幕竟然是这样。

    而母亲却突然醒悟了一般,脸上笑开了花,“小月,你的意思是,你们还有联系?他的事你都知道!”

    “啊,这个……”

    我一时语塞,不知怎样解释,妈妈却乐得合不拢嘴,赶紧站起来:“既然这样,我打电话叫小承过来一起吃晚饭吧,难得聚在一起,我也很想他呢。”

    “妈,不要叫他!”我连忙跳起来阻拦,却根本无可奈何。

    想不到,挂了电话还不到三十分钟,他就来了。

    还是那一身黑色,刚一进门,看到我,也依旧和上次一样愣住了半晌,原来,刚刚他并不知道我在家。

    我朝他点点头,算是招呼了。

    母亲忙笑着跑过去,给他拿拖鞋。

    继父很晚才回来,看到我在,乐呵呵地叫母亲给我拿他储藏了多年的珍藏红酒,不由分说开了一瓶,拉我和师北承一起喝。

    我们不好推辞,便跟他喝了起来,母亲在一旁看了,高兴地眼角的纹路愈加明显了。

    那天就这么热热闹闹地过了一晚,差不多喝到十点的时候,我接到欧尧的电话,问我假期在家休息得怎么样,我开玩笑地说:“玩得很好啊,有好吃的好喝的,我妈高兴死了。”

    于是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一会,便挂了。

    然后又过了片刻,他起身告辞,我也没有出门相送。

    母亲推我,我象征性地把他送到门口,外面冷风彻骨,我裹紧披肩冻得瑟瑟发抖,看他上了车,便转身上了楼。

    第二天买了很多东西去父亲那里。

    眼看着就要春节了,各家张灯结彩,我也在街上买了春联,陈阿姨做了浆糊,我一张张细心地涂上,然后贴在门口。

    想起小时候,都是母亲做浆糊,我涂上去,然后父亲来贴的。虽然每一年都是这样,并没有什么新意而言,可却独独地享受着那样的时刻,仿佛一家人就该是这个样子的。

    第三天让陈阿姨回去跟儿子过年,于是家里便只剩下我与不能动的父亲了。一时间冷清下来,却并不觉多么枯燥,反而是难得的安静。

    于是一连几天都这样过,很少看电视,也没有网络,每日坐在床边与父亲聊天,一年中也就只有这么几天是可以和父亲好好说话的,所以有一肚子的琐碎事说给他听。

    直到大年二十九,我早起,想着给小晴和香南拜年,才打开了手机,却没想到,刚一打开,就收到好多条短信,其中一条季小晴的:死玖月,你他娘的死了啊!你快看新闻,妈的全世界都在骂你!

    再看,是香南:玖月,你在哪?快回电话。

    然后是欧尧:小月,在家好吗?

    竟然还有小舟的:玖总监,你怎么不接电话啊?没事的没事的啊,上次是我们不对,不要管别人说什么!

    所有的日期都在昨天。

    我云里雾里,才离开北京这么几天,就天翻地覆了么?于是赶紧跳起来,拿出笔记本,打开无线上网。

    本想打开百度去搜索的,结果右下角的搜狗立马弹出了最新热门词库,第一条便是:师北承vs沐琳夕情变。

    我手指抖得厉害,点开网页,赫然出现在屏幕上的头条标题是:富二代师北承与豪门千金沐琳夕分手,第三者为新锐服装设计师/组图。

    新闻中写,师北承与未婚妻沐琳夕本婚期已定,却突然冒出第三者,并有热心网友上传情变照片。而第三者身份传为国内新锐服装设计师,她不仅介入师北承与沐琳夕的感情之中,同时还与公司老板——也就是国内知名电影公司董事长欧尧有不寻常的关系。

    大概是这样的意思,新闻中还附有我和师北承一起在超市买菜的照片,照片下标注,师北承与穿着一身居家小女人打扮的女人一起买菜。

    另一张照片,是我和欧尧在酒吧,我喝醉之后躺在他身上;包括那一整晚睡在欧尧车里,都有像素超高的照片为证。

    随手点了几页评论,网友们骂声一片。

    “什么货色,当了别人的第三者还要勾引自己老板!”

    “就那模样,还要跟豪门千金沐琳夕竞争?”

    “抢别人老公的都去死吧!”

    “靠,大家人肉吧,谁见过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师北承,你眼睛歪了吧?”

    我合上电脑,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

    事情怎么会到了这样的地步?

    一时间脑子中天旋地转,我又打开电脑,再看评论,全部是谩骂。

    这下好了,我说不清该哭还是该笑,玖月,让你再他妈的折腾,这回折腾的太给力了!

    这个时候手机又响了起来,还是短信,竟然是国外同学的:玖月,是你吗?我看了网上的新闻,照片中似乎真的是你哎!

    我立刻关了手机,我想,是不是等一等,过了几天,大家觉得无趣都没人再关心这个话题了。

    这个时刻,我更要像往常一样生活,我要过个安安静静的年三十,陪我爸。

    除夕夜,外面灯火璀璨。

    我一个人坐在电视机前包饺子,爆竹声响,淹没了这个世界的一切喧哗。

    多好,远离工作,远离网络,远离北京,远离八卦中心。

    师北承,我从不曾想,爱上你,竟然害我与全世界为敌。你看,你多厉害。

    看过春晚,失眠,起身开了一瓶红酒,喝到迷醉,躺到床上打开手机,无论如何,还是要发一条短信告诉香南我没事,告诉小晴我很好的吧。

    结果,短信刚刚发出去,师北承的电话竟然就打来了。

    我犹豫着,接,还是不接?

    因为我,他也一定受了不少舆论攻击吧?他一定恨死我了。

    可是想了想,躲避不是最后的办法,索性还是接了起来。

    “喂?”

    一听到我的声音,那边立刻吼了起来:“玖月?玖月!你这自以为是的女人!在哪里?快告诉我,你在哪里?我找你找的要疯了你知道不知道?你是不是让全世界都找你才满意?”

    “呃……”我看着头顶的被子,费力想着措辞,要如何平息他的愤怒,想了半天,结结巴巴地说:“我在家……”

    “你在家?哪个家?我去过你家,你妈说不在!”

    我拿开手机远离耳朵,老天,我就快要被他的声音震聋了,好半天,我才说:“师北承,我……我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怪我不小心,给你惹麻烦了。”

    我想,这应该是我第二次在他面前如此卑微地说话。玖月你个没出息的孬种!我在心里骂自己,明明自己也是受害者,还要对他低声下气!

    “我在我爸这里。”说完,我顿了顿,突然很狗血地说:“师北承,新年快乐!”

    “你神经病吧?这个时候说新年快乐,地址,我去找你。”

    “干嘛?”我大叫,我可不想让他看到我现在的样子,更不想让他知道我父亲的样子。“我过几天就回去了,现在不在北京,很远。你快陪家人好好过年吧,就这样啊,拜拜!”

    语无伦次、毫无章法地说完,我连忙挂了电话,想了想,迅速按了关机键。

    我本以为这样子就耳根清净了,却没有想到,第二天一大早,我还在床上做美梦的时候,门铃就响了。

    我跳下床去开门,心想陈阿姨也不在家多待几天,才大年初一就跑过来照顾我爸,真是个好人。

    可是一开门,身上裹着的被子瞬间滑落,我傻愣愣地站在那,穿着衣不蔽体的睡裙,望着眼前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男人。

    “师北承你……”

    我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他一使劲拉进了怀里,紧紧抱着,勒得我无法呼吸。

    “师北承,你干嘛,你松开我……”我在他怀里叫嚷着。

    他就像根本没有听到一样,就那么抱着,一动不动。

    一时间,说不出原因,只觉得眼泪疯狂地往上冲,他的体温,他的味道,好熟悉啊。

    过了好久,他终于放开我,伸出手抚摸我的长发,声音极其温柔地:“小月,对不起。”

    我抬头,惊诧地看着他。

    他的眼睛,天啊,他的眼睛深情得让我崩溃,我何德何能,惹毛了他,还要承受他这样的拥抱和心疼。

    “对不起,是我不好。”他继续说,继续道歉。

    我只觉不真实,这个时候,说道歉的不该是我么?他们已经和好如初,却又突然因我而生了这么一出热闹的戏,还是在大年三十,举国欢庆的日子,他要因为我而被众人骂,却特地跑来跟我说一句对不起,这是为何?

    “师北承,是不是,因为这新闻,因为我害你们吵架,吵架后感情更好更牢靠了?”原谅我,我只能想到这一条理由,尽管说出来后,心确实很痛。

    “你知不知道,从头到尾,你都活在你一个人的世界里?”

    “啊?”我不明白。

    “我和她,早就不可能了,你为什么一直觉得,我和她还有什么什么和什么?”

    “啊?”

    “虽然不知道那新闻和那照片是谁搞的鬼,可是我感谢那个人,真的,如果不是那图片,如何让我相信,你真的和欧尧在车上睡了一晚?”他说完,再次搂过我的头,再次将我禁锢在他的怀抱。

    “啊?”

    “你傻了!”他笑,“除了‘啊’,还会别的么?”

    “嗯……”

    “笨蛋。”他搂着我,宠溺地戳我的鼻尖。

    我突然拉下脸,严肃地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你妈说的。”

    “我妈她……”我从不知道,我妈竟然知道这个地方么?她来过么?她从没有问过我爸在哪。

    “怎么?”他看着若有所思的我,表情带着一丝不解。

    “没事。”我故作轻松。

    “真的?”

    “嗯。不过……”我再次严肃起来,“你之前,是因为不相信我么?”

    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一个喜欢你的大男人,跟你单独相处一个晚上,任谁会相信你们什么都没有发生?更何况你还喝了酒。”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卑鄙啊?”我反问。

    他明白我的所指,那一晚在米兰,也是这样的相遇,我醉了酒,伤了心,遇到陌生的他。

    然后两个人便……

    想到这里,我和他同时红了脸,我不自然地让开一步,说:“不要站在门口了,好冷。”

    “嗯。”

    他走进来,换了鞋子,扫视着偌大的客厅。

    “嗯,还不错,你什么时候在这买的房子?”

    “不是买的,租的。”我简单回答。

    “哦,”他走进去,第一个就参观了父亲所在的卧室,当看到躺在床上了无生气的躯体时,不由得愣在了那里。

    我走过去,大大咧咧地:“怎么?没有听我妈讲过?”

    他摇摇头,一脸的震惊和怜悯。

    “没什么,就是我爸妈离婚的时候,我任性,非要我爸去追我妈回来,结果就出了车祸。”我说着,干笑两声,低头看着脚下。

    “小月。”他抬起我的下巴,“你说得没错,你是这样的任性,任性到我都不喜欢你了。”

    “那就不要喜欢好了。”我转过身,努力忍下泪水,去收拾桌子上的一片狼藉。

    “你也已经倔强到我不喜欢你了。”

    “师北承!谁在意你是否喜欢我?”我大吼。

    “我在意,我如果不喜欢你,我就可以活得再轻松一些,再快乐一些,再风流一些;我如果喜欢你,我就变得瞻前顾后,变得无所适从,变得没有自尊……”

    只觉得胸口温温热热的,然而我却并不想表现出来。

    “你要看着我多久?”我问。

    他却也不转身,只痴痴地看着我,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轻轻柔柔地唤着:“月,月,月……”

    我看着他那湿漉漉的睫毛,一拳敲在他的胸口:“你骂我呢?你再叫!你叫我小月月得了!”

    他听了,哈哈大笑。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张精美绝伦的脸孔突然出现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像是梦魇。

    他见我犹疑,赶紧认真了问我:“是不是又胡思乱想了?”

    我情不自禁撅起嘴,这样的表情倒是第一次,原来撒娇耍泼竟然是这样油然而生的甜蜜情绪:“你真的跟她分手了嘛?真的一刀两断了嘛?不会一会接了个电话又跑出去了吧?”

    “不会。”他抬起我的脸,眼睛微微眯着,有浓浓的笑意:“上次确实是不得已,她说我不去就不走,就在我家楼下,我是打算去和她说清楚,却没有想到,她带了以前的朋友同学,说要热闹团聚一下,因为我们分手的事一直没有公开,所以我只好陪着一起去喝酒了。”

    我推开他,努力正色道:“好了,相信你一回就是了。”

    “那我也相信你,月,我们不要再互相猜疑了好不好?”

    “嗯!”我重重点头,忽然想起父亲还躺在病床上,而我们却在这里卿卿我我,这成何体统。

    于是赶紧转开身,他的手却突然挡住我的身子,一弯腰便将我抱了起来,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呼吸吹在我的脸上,痒痒的,却是说不出的舒服。

    我被他这样的深情看得全身不自在,他低头便朝我的唇吻了过来,然而,却就在这个时候,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哇哇乱叫了起来。

    他放我下来,掏出手机,不耐烦地接起来。

    “喂?哦,小晴,找到了,在,”说完,把电话递给我,瞪了我一样说:“你的闺蜜,看你狠心的连闺蜜都找不到你,存了心让人家着急。”

    我接过来,还没说话,就听到那头情绪激动的叫声:“玖月!玖月,你丫的跑哪里去了,害我们好找,担心死了你知不知道?”

    我赶紧说:“知道知道,我这不是好好的么,我错了,知道错了,谢谢你们的关心,我没事,真的,小晴……”

    “放屁,跟毛的散播那些负面新闻的人去说谢谢吧!刚师北承说找到你了,你不知道他之前多着急,行了,既然没事就好,你们甜蜜去吧。”

    我不禁皱眉,她说话向来如此,一点不淑女,徒有一副淑女的空壳,难怪她一直找不到如意郎君。

    晚饭的时候,我在床边喂父亲进食,他半跪在床畔,郑重其事而又谦逊有礼地对我父亲说:“叔叔您好,我是小月的男朋友,我叫师北承,虽然不知道您听不听得到,但是我想,我需要告诉你,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对小月很好,会给她最好的日子。”

    会给她最好的日子……

    多美的誓言啊,我看着父亲,他不动声色,我不禁苦笑,对师北承说:“你看,我爸多沉稳。”

    “嗯,就是。”他摸着我的头,“月,不要一个人撑着,以后,有什么都要对我讲。”

    我淡然看着他,不说话。

    “你是不是石头做的啊?顽固不化,冷漠生硬,说的就是你!”

    我站起身来,拿了毛巾为父亲擦了擦不小心流在衣襟上的食物,轻声说:“走吧,我们也去吃饭。”

    两个人,也不想做饭了,而大年初一,出门才发现所有的餐馆都关了门不营业。

    最后只好择了个很小很小的饭馆吃烤串,老板热情地招呼我们里面做,说门口太冷。

    我们走进去,里面并没有几个人,这个时候,应该都在家过节吧?

    但是却吃得很爽,因为从小就经常和父亲一起出来吃烤串,那个时候父亲就会让我喝一点点酒,我的酒量和酒瘾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练就的,想着,不由得笑了出来。

    “在笑什么?”他问,唇边也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在想,小时候,我爸带我来吃烤串,我说不来,他便会说,‘就陪爸爸喝一点嘛’我一听,立刻陪他去了。看来,我从小就是个酒鬼呢。”

    “咦!你干脆别叫玖月了,改名叫酒鬼吧!”

    却在这时,老板刚好拿了几瓶啤酒放到桌子上,我们相视一笑,他示意老板打开一瓶,便给我添酒。

    那晚,不知道喝了多少,最后倒在桌子上,用手支着额头,看着对面的师北承,数着他浓密的眉毛,却怎么都数不清。

    这样的场景,像是曾经有过的样子。

    “你知道吗?师北承,”我慵懒地开口,“上次你走的时候,我也是这样,一个人在家,喝了酒,蹲在地上数着,三点,三点半,四点,四点半……可是,最后你也没有回来……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我有多绝望吗?”

    “小月,”他一手隔了桌子抚着我的肩膀,眼中情意那般浓烈,“我再不会让你担心和绝望。”

    我冲他微笑,然后便一头趴下去了。

    直到他扶起我,朦胧中记得他叫了老板结了帐,然后背起我往家里走。

    我在他的背上,冻得鼻尖都湿漉漉的,加上醉酒的缘故,头晕目眩,可是,我很想一直这样走下去,一直,不要到家,不要再有任何人事插手我们的爱情。

    大概走了很久,酒精的作用让我突然紧紧抱着他,紧紧嘞着他的脖子,大声叫:“师北承!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一直不敢问,今天可以问你吗?”

    他回答:“当然,问。”

    “你,爱我吗?师北承,你爱我吗?”

    天知道,这个时候,我是酒壮英雄胆。

    他却不说话,我立刻敲打他的背:“你说啊,你爱我吗?”

    师北承依旧没有说话,却点了点头,然后回过头看着我笑。

    那笑容,怎么这样好看呢,迷糊中我百思不得其解。

    “师北承。”我轻声叫他。

    他继续向前走着,轻轻地回应了一声。

    “我也喜欢你,我喜欢你这样背着我,我们没有争吵,简单地走着,一路走下去……”

    “笨女人,我也喜欢你。”

    “嗯,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陈绮贞,我真的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不知怎么,开始哼起陈绮贞那首《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唱得调子都不知拐到了哪里,而师北承背着我,只笑不语。

    最后到了家,他将我放在床上,我只觉得口干舌燥,咬着嘴唇,让他去给我倒水。

    最后,水来了,而我却闭着眼睛睡去了。

    可想而知,一身欲火的师北承见到我那惨状,会有多纠结。

    第二天醒来,他在身旁,还安然地睡着,我意外地在喝了酒的第二天竟然没有头疼欲裂,而是神清气爽,宛若重生一般。

    正月初九。

    返京的高速路,我坐在他的车子里,窗外是疾驰而过的景色,和漫天大雪纷飞。

    车子开得很慢,雪花落在车窗上很快就会融化,车内放着一支很古老的英文歌曲,声音不大,轻轻缓缓的飘着,我转过头,看他的侧脸,白净的,分明的棱角,鼻子的弧度就像卡通玩偶,这个男人,真好看。

    他用眼角余光看了看我,突然伸出一只手,覆盖上我的,握了握,再用力地握了握,我的手指冰凉,而他的手心柔软、温暖。

    “月,我再也不会让你跑掉。”

    我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他,仿佛头顶有着灿烂若花的光环,这一次,我在心底告诉自己,要相信。

    他突然转过头,在我头上揉了揉,“傻瓜,别看了,再看会迷恋到不能自拔的。”

    我羞红了脸,连忙转过头去,心虚地说:“快好好开你的车吧,雪天路滑,不要大意了。”

    “啧啧,现在就成了罗嗦的老太婆了,以后嫁给我可怎么办?”

    “谁要嫁给你?“我在心里鄙视自己,干嘛要盯着他不停地看,不知羞耻!

    好不容易,挪到了北京城,刚到家门口,欧尧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回来了么?如何?”他问。

    我用力吸了一口气,“就那样子啊,刚到北京。”

    他想了想,说:“那报道的事,我已经阻止各家媒体继续传播了。”

    我点点头,虽然他看不到,“谢谢你了,欧总,不过,随他们怎样说去吧,死不了。”

    “嗯,我相信你,坚强的玖月!你好好休息,明天见。”

    “好,再见。”

    挂了电话,发现师北承正在望着我,一副审判的表情。

    “怎么?”我看着他,“想说啥?”

    “没有。”他揽过我的肩,笑呵呵地,“我相信你!”

    “这还差不多,”我低下头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四点半了,“晚上吃什么?”

    “你定。”

    “你喜欢什么?”

    “小月喜欢的我就喜欢。”

    “那我要减肥,不吃了。”我说完,立刻转身走进大门,准备上楼。

    “好,那我也减肥,我也不吃。”

    “你一个大男人减毛的肥啊?更何况,”我扫了一眼他标准的倒三角身材,“你再减,我站在你身边宛若一只熊,情何以堪?”

    “好吧,那为了体现你的娇弱瘦小, 我晚上要吃肉,增肥。”

    我锤了他一拳,“油嘴滑舌!”

    “我只跟你油嘴滑舌。”

    我无奈,只要不再理睬他,迅速上了楼,他跟在我身后,牵起我的手,调皮的样子就像个孩子,“我说过了,不要想甩掉我,跟定你了!”

    随后我们进了房间,站在客厅的地板上,他脱了一半的外套,我帮他把另一只衣袖脱掉,挂在衣柜中。

    “师北承,”我回头,认真地面对他,“我一直想知道,你究竟喜欢我什么?”

    “喜欢你什么吗?”他假装思索,良久,说,“说不清。”

    “可是我想听,否则,就是你骗我的。”

    他见我绷起面孔,于是真的去回忆起来,“第一次见你在米兰酒吧门口哭,是那种嚎啕大哭,哭得那样伤心,我不知为什么就有了一些动摇,”他自嘲地笑,“我见过那么多女人哭,都没有你来得更让人心疼。”

    我听得出神,记忆也被他带回去。

    那一晚,确实是很狼狈的。

    “你回国后,那次聚会,你还记得你的衣服和装扮吗?”

    我当然记得,那晚,我穿着一件藕荷色的薄薄的衫,镜子中的脸更加显得肌肤如雪,虽然透着苍白,长发我也懒得打理,随意地拢着。

    “那天的你,就像一团飘渺的雾气,随性,透彻。”

    我笑,“那天,第一次见面,就喝了那么多的酒,现在想来,真是丢人。”

    “不,”他挑了挑眉毛,“那天你没有喝得很醉,只是慵懒得可爱,害我差一点就不能自持……”

    慵懒……被他这样形容,我略微觉得不好意思起来,目光闪烁地望着他,我从不知,这些细节他竟然都记得。

    然而,忽然想起那天的那件小事,不禁皱了眉,心里一下一下隐隐地痛着。

    “可是那天,你在车上,要求我帮你发一条短信息给女友。”

    他低下头,突然的沉默。

    “是不是又被我说到心事……”

    “小月。”他抢过我接下去要说的话,“不要再提那些让你不开心的事,忘记,好不好?”

    “嗯。”我点头。仰起脸来,“真的好饿,你做饭给我吃吧!”

    他骄傲地领命而去,我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扎起围裙的师北承,虽然动作是生涩的,但是对照着菜谱,却也熬出了一锅香喷喷的排骨汤。

    待到他端上来时,我才看到他手上轻轻的擦伤,想是刚刚在煤气灶边划开的,那边有个铁皮裂了很久,我也懒得修补,自己曾经也在那里受过伤。

    为了不让他太过得意,我只是装作没有看到,拿着勺子盛了满满一小碗的汤,他赶紧夹了几块排骨递到我的碗里,见我不慌不忙的样子,急得他就要替我喝了一样。

    “好不好喝?”他看我喝了一口,连忙问。

    我皱起眉毛,看着他,并不说话。

    “不好喝是吗?”他的神情突然带了落寞,“第一次做,肯定不会那么好喝的,如果还能忍受,拜托你都喝完……”

    “你尝一尝,”我将汤勺送到他的唇边,他喝了一小口,突然喜不自胜地看着我,“玖月,这明明就很好喝!”

    “我也没说不好。”我咕咚咕咚都喝了下去,再盛一碗,他见我如此给面子,笑得更加像个孩子了。

    晚上,洗了澡,从浴室出来,还没来得及吹头发,就被他一把抱在了怀里,呼吸温热地吹在脖颈处,我连忙推开他:“等等,我头发还是湿的。”

    他并不听我的话,反而更加肆意起来,手掌沿着后背,一点点摩挲,呼吸也变得慌乱。我反抗不得,潜意识里面也不再想反抗,就只好由着他一步步深入掠夺,他抱着我,紧紧抱着,吻上我的唇,带着他独有的香烟和清甜的酒气……

    虽然这一晚疲惫不堪,第二天却依旧起了床准时去上班,两只熊猫眼嚣张地挂着,一到公司就忙得翻天覆地,十天假期没有打开邮箱,刚一开,便收取了几十封未读邮件。

    结果快到下班时间,才来得及去一趟洗手间,一照镜子,自己差一点把自己吓到,灰头土脸,面如菜色,头发凌乱,眼袋又黑又深。

    然而这并没有打击到我,真正打击我的是出门便看到了远远走来的沐琳夕,穿着一色的黑,看到我,笑得肆意张扬,像个童话里最美的女王,款款向我走来。

    我来不及想象自己此刻是有多狼狈,顶着沉重的一颗头颅看着对面精致妖娆的女子,手心微微地出汗。

    “玖小姐,好久不见。”

    如果这算一种示威的话,我怎会在她面前认输,于是扬起脸,坦然相对:“你好。”

    “新闻上报道的事,我看到了,”她停一停,持续优雅,“不知为何会有那些绯闻,尽管照片和文字都很真实,但是我会相信北承的解释,只是,希望以后,玖小姐不要随意挑战负面新闻,会让大家都受累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一直是微笑着的,我也笑,心里却像被针扎般刺痛着。

    我忽略了她骄傲的眼神,没有说话,绕过她,兀自离去。

    出了公司接到师北承的电话,走了一阵子,抬起头,便看到他的车子停在马路对面,他下了车来,举着手机冲我挥手。

    说不出原因,只想立刻跑到他的身边,想抱一抱他,告诉他,师北承,我相信你,不相信沐琳夕。

    然而,慌乱之间,顾不得是红灯还是绿灯,我直直地奔了过去。

    就在那一刹那间,我看到对面他惊恐慌乱的表情,然后便疯狂地冲了过来,顿时人声鼎沸,我在一阵强烈的撞击中几乎没有感觉到疼痛,就晕了过去。

    倒下去的最后一个意识,是他跑到我面前,抱着我瘫软的身体,眼泪滴在我的脸上,我想摸一摸满脸浓稠的液体,究竟是他的泪还是我的血,却终究是无法活动手臂,我只是拼了命挤出一丝笑容,问他:“你没有向沐琳夕解释对不对?”

    然后天昏地暗,我想,我大概就这样死了,或者,如果脸上除了这个男人第一次为我流的泪以外全部是血的话,我可能就这么毁容了。

    如果真的毁容,我宁可就此死去,起码,是在师北承的怀里,起码,我看到了他为我而痛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