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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一死一生(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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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免死金牌?还有这玩意儿?

    荀真是大开眼界了,这东西她荀家都没有,要不然当年也不会宇文泰说砍头,她的爷爷与父亲就被砍了头,嘴角不由得一撇,这宇文泰到底有多宠柳家?

    宇文泓一看到这玩意儿就认出了这是糊涂老爹当年赐给柳晋安的,这东西他一直惦记着,有它在,他要处置柳晋安多多少少有些制肘,对于皇室而言,免死金牌是不能随便发放的,所以此物惟有收回来才是最为妥当的,而且现在正是最佳的时机。

    “没错,这确实是父皇赐给柳相你的免死金牌,但朕若没记错的话,这免死金牌只能使用三次,是也不是?”他笑道。

    柳晋安顿时抿紧唇,这狡猾的小子。

    立时就有史官出列道:“皇上,确实是这样的,这免死金牌在史上只给过荀家,但是荀家在使用三次后即交回,所以此金牌的功效确实只有三次。”

    荀家兄妹都瞪大眼睛,敢情这玩意儿以前是荀家用过的?只是祖上好像没提到过此事,怪不得柳相一亮出这个物件,认识的人都不多,敢情这柳家还是拾了他们荀家用剩的。

    柳晋安突然阴阴一笑,“皇上说得没错,确实只有三次的功效,但是老臣这才是第二次使用,还剩一次,所以此物不能交回给皇上。”

    “是吗?你确定?真儿,柳相人老了,脑袋不好使,你给他数数数。”宇文泓笑道。

    荀真当真扳着手指数起数来,“如果妾身没记错的话,似乎救柳宸妃时用过一次,而柳相自身又犯了两重当诛的罪,一是忤了皇上的旨意,二是抗了圣旨,这样一算,确实是三次用尽了。柳相,你可听明白了?”最后的话极其戏谑。

    柳晋安的老脸一红,这女人居然如此当众犀落他。“皇上,哪有这样算法的?老臣不服。”

    “有何不服的?敢情你的眼里没有朕的存在?”宇文泓轻哼道,“抗旨不遵历来是重罪,你这样的行为,大行皇帝见了只怕要后悔当日所为。”朝孙大通重喝一句,“上前去将柳相手中的免死金牌收回来。”

    柳晋安瞪着眼睛看到孙大通朝他走来,这块免死金牌是他手中的一大利器,本不想用的,但最后关头仍是拿来救下柳心眉,现在居然被帝王强词夺理地收回?

    宗室之人看到柳相仍不想就范,不禁气哼道:“这本来就是宇文皇室的东西,你居然还霸为己有?柳晋安,你这样还配为相吗?”

    “没错,三次已尽,确是要被皇上收回才合情合理……”高御史道。

    众人的压力都指向柳晋安,柳晋安的心中也开始衡量得失,只怕这一切都是这小子算计好的,当年千错万错不该纵容他坐上帝位,上台还没多久,就这样与他分庭抗礼,咬咬牙将此物交给孙大通,“老臣不是霸着不还给皇上,而是这确实是先皇许诺给老臣的,罢了,既然皇上执意要收回,老臣人孤力薄,如何能不还?”三角眼里恶毒的光芒一闪。

    宇文泓接过孙大通递上来的免死金牌,随意把玩着,昔日就因父皇当着他的面赐给柳晋安,所以他才能得知这种密事,“柳晋安,这么说你心里觉得冤得很了?”

    “臣不敢。”

    “朕也不是不念先皇的人,柳晋安,好好地为朕办差,你就始终还是朕的臣子。”宇文泓笑道。“来人,给柳相赐坐,宸妃受顾清蔓所累,先回你的寝宫歇息吧。”

    柳家祖孙俩对视一眼,对于帝王的态度的转变有些捉摸不透,前些时候还那样对待他们,现在又这样?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柳心眉看到荀真侧目,挑衅地一笑,此时她确实是狼狈不堪,遂蹲下来行礼道:“臣妾遵旨。”由宫娥扶着回去。

    柳晋安的三角眼微微一眯,这皇帝越来越让他看不透,不过无妨,遂不甚客气地一掀衣摆坐到百官之首的位置上,正好在荀真对面的下首位,看了眼荀真,想到上回荀家宴席上的情形,当初还是看错她了,早知道除去她,那现在也不会这么棘手,后悔没听女儿的话。

    荀家兄妹也看向柳晋安,荀柳两家是世仇,这是怎么解也解不开的结,越看对方就越不顺眼。

    宇文泓尝了一口面前的菜色,还不错,看了眼荀真的席面,其实比起他来是要差了些,遂朝孙大通道:“将这几道菜端去给荀总管事。”

    人人都看着孙大通端起皇帝面前的菜色往荀真的席面上,纷纷小声议论,皇帝这心思让人越来越难猜。

    荀真看到他暗暗地挑了挑眉,知道他的心意,遂起身谢恩,宠辱不惊地举箸吃了起来,耳里听着朝臣向宇文泓举杯的祝酒词,这厮喝那么多,会不会醉?

    这一个百花节过得那叫一个精彩,后宫里荀真的威信是凭此建立起来的,没有谁再敢置疑她这总管事之位,一众妃嫔就如那蔫了的花儿一般,再也不敢在她面前乱嚼舌根。

    酒席散后,已是月上柳梢头的时候,宇文泓喝了不少酒,有些酒意涌上来,拉紧荀真的手下了轿辇,然后与她一道在宫里漫步,任由仍带着寒意的春风吹去那酒意。

    “真儿,我那样说你会不会误会我?”他侧着头问她,气息中仍带着酒香。

    “怎么会?你的心意我明白,只是我怕……”顿了顿,改口道:“泓哥哥,我一直对你有信心的,只是,这么晚了,我们不回去,在这儿干嘛?”她接过孙大通递上来的明黄氅衣踮起脚尖披到他身上,真不知道他们在这个时候漫步在宫里有何乐趣?

    宇文泓的酒意涌上来,一把推着她靠在那宫墙上,一股酒香喷在她的脸上,心疼地抚摸着她的面容,“真儿,你不用担心,我们一定会有孩子的,甭管他们怎么看,怎么说?知道吗?要相信我……”低头吻上她的脖子。

    荀真这时候才发现原来这厮喝醉了,果然说话语无伦次,闪躲着他的亲近,“没有啦,你看错啦,好了,泓哥哥,我们回去吧……你这是干嘛……”

    这厮有没有过份一点?荀真的手与他做拉锯战,使劲将自己的衣物攥紧,可是他的大掌偏偏就硬要与她做对,惟有哄着他道:“我们回去好不好?回去后我任你处置?”

    宇文泓看着她在月光下泛着银芒的脸庞,其实他也就是半醉而已,可就是想要闹她,笑道:“真的?”

    荀真一把将外衣拢好,如捣蒜般地点头道:“当然是真的……”

    “可是,我觉得这里更好。”宇文泓打破她的希望……

    “不要,我不要在这儿……”

    “啊……你这个坏蛋……”

    见到情形不对的孙大通早已是将一众太监宫女都遣出这条通道,着禁卫军将周围凡是想从这里通过的宫人统统拦下,莫扰了皇帝此时的兴致。

    耳里听着荀真的抗议声,渐渐那抗议声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微不可闻的轻喘声,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光,年轻,真好。

    结果,第二天,有人不幸地猛打哈啾,荀真兴宰乐祸地意图将那一碗苦碗灌进那始作俑者的嘴里,“昨夜叫你停了,你偏不听,喝了酒还去吹冷风想要不得风寒也难,发情也不是这样发法?”

    “真儿,我已经够可怜了,你还要这样碎碎念?”宇文泓装可怜地一把揽住站在他面前的佳人的柳腰,其实偶尔在外面来一次挺刺激的。

    荀真嘲笑道:“是哦?可怜?这都是你自找的,乖乖地将这碗药喝了,否则你休想下回我再陪你疯。”

    “你喂我,我就喝。”他耍赖道。

    “你想得美?”她拒绝。

    “真儿……”他磨她。

    荀真没有好气地看着他,认命地拿起汤匙温柔细致地喂他,看到他两眼含笑地盯着她的容颜看,不禁有些狐疑地道:“你看什么?”

    “真儿,你越看越漂亮……”

    “去你的。”荀真脸上一红地将药碗塞到他的手上,立刻转身就离去,临出大门之际,回头斜睨他,“你不是说我长得不好看吗?”

    “情人眼里出西施嘛。”他笑道。

    荀真少有的小女儿娇态地跺了跺脚,轻呸了一声,“哪有你这样说话的?我才不吃你这一套。”踢了踢朱红色的宫门,旋身即离去,在门外侍候的女史一看到她急忙跟上。

    后头传来宇文泓的笑声,这让随后进去议事的大臣们都微微有些惊讶,听闻帝王感染了风寒,可精神头还是相当不错,刚刚还看到荀真,看来还是她让帝王如此愉悦的。

    荀真在走了一段路后,这才回头看了一眼华龙宫那华丽的屋脊,脸上扬着一抹开怀的笑意,忽尔看到张尚宫与彭尚工二人相携前来,收起脸上惬意的笑容,道:“如何?”

    张尚宫道:“总管事大人,那个私自将劣质布料流出尚工局的女史已经查到了。”

    “可是她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认罪。”彭尚工皱眉道,这个女史在莫华依当政其间,曾经还风光过,但是随着莫华依的倒台,她也懂得收敛尾巴做人,所以局里的人才没有在新皇登基后为难她。

    荀真边走边摆手道:“无妨,只是确定了一定是她没有?我不希望冤枉无辜。”

    “确凿无疑就是她。”彭尚工皱眉道。

    “那个主犯是谁?”

    “于如艺。”

    天牢。

    顾清蔓按在地上面无表情地听着太监在宣旨,什么包藏毒心,不忠不悌啊,她都没心思听下去,遂而打断那宣读圣旨的太监的话,“我不要听这些话,叫荀真来见我,放开我,你们这群阉狗……”

    “安静点。”太监们不甚恭敬地将她摁倒地上,都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嘴硬,随手掌掴了她几巴掌。

    顾清蔓叫嚣道:“都放开我,别用你们下贱的手来碰我……滚……”

    荀真拖着裙摆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顾清蔓的嚷叫,轻移莲步地走进牢房,一众太监看到她,即恭敬地弯腰行礼,“见过总管事大人。”

    荀真点点头,然后迎向顾清蔓那愤恨不已的目光,“听说你要见我?”

    “你终于肯来了?”顾清蔓想要抖开那几个太监,但是太监们怕她会对荀真不利,若伤着荀真,他们有几个头供皇帝砍?

    荀真看着她那满是怨恨的眼神,她可知他的哥哥为了她的容颜可以恢复,累死几匹马地前去寻药回来给她,那一段日子不但她难过,他也跟着受折磨。“顾清蔓,你想问我昨日的事情?”

    “荀真,是你故意命人在殿上那样说的,是不是?那个阿桃根本就不是我的心腹,而我也并没有将那条百花节的裙子交由她去销毁,这一切都是你弄出来的,是不是?”顾清蔓大声地喝问。

    “是,就连花匠的话也是我安排他们这样说的,没想到一试还是将你这幕后真凶试出来了,顾清蔓,你想将一切都推到我头上吗?在你设计要害我的时候,你怎么就不想想你会有此下场?”荀真冷然地看着她,“如果你要听到这些话才能安心赴黄泉,那我就如你所愿。”

    顾清蔓没想到她会这么干脆就承认了,不禁有些愕然,不知该如何反应?呢喃了一句,“我以为你是真的有证据才会处置我,荀真,我将你看得太高尚了……”

    “顾清蔓,你对我包藏了这样的祸心,还指望我对你良善,你是不是自我感觉太良好?还是你认为我好欺负?顾清蔓,我不是不会弄手段,但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而你若触及我的底线,我也不会留情,这就是皇宫。”荀真道。

    顾清蔓缓缓地又将目光对准她,“我最错的就是错看了你,荀真,你原来才是那个最会掩饰的人……”轻笑出声,“我一直以为我才是行家,你知道吗?我是我爹惟一嫡出的女儿,自幼我也以为我爹他爱我,所以请了名师回来教导我,让我的才名在帝京远播。后来……”眼中有着一抹回忆,“在那次游湖上遇到了时为太子的皇上,皇上赞我大家闺秀应如是,你知道我当时其实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是当我偷听到父亲与人的对话,这才知道那次会面是父亲有意而为之的,就是要送我到宫里争这太子妃,好让他的仕途平步青云。呵呵,这就是那表面疼宠我的父亲,我算看穿他了……”

    顾清蔓想到当日她失去了太子妃的资格,只收获了一个夫人的封号,见到父亲的第一眼,他不是安慰她,而是一巴掌甩到她的脸上,骂了一句,“窝囊废,没用的东西,浪费了我的米粮与银子。”

    她,帝京出了名的才女得到就是父亲的这一句不带半点情意的话,那种羞辱让她现在想起来仍然要打颤。

    此时,她抬头看向荀真,“如果没有你该多好。”

    荀真却道:“顾清蔓,你的往事确实令人同情,但是不代表我会感动,因而给你一条活路,就算如此,你也不该失去本心,内心只有嫉妒狂恨,你早已是行尸走肉。”

    “荀真,我没想过要你感动,只是,你懂什么?”顾清蔓又再度挣扎起来,恨不得冲上去撕烂荀真的嘴,“你知道在宗人府里的滋味吗?柳心眉她好运,尚能得到柳太后庇护,可我呢?当时的我,连我父亲都不屑于管我,只顾着自己逃出帝京。我在娘家时就是锦衣玉食的,可在那儿我第一次知道食不饱衣不暖的滋味,可我名义上的丈夫却是带着你一块离去,将我留在那儿任人糟蹋……”

    顾清蔓的眼里涌上了泪水,为什么她会疯狂地嫉妒荀真?

    就是因为她所经历的一切都不应是她来承受,真正与宇文泓有关系的女人是荀真,要承受那些屈辱也应该是她,“我自傲的琴棋书画没人去欣赏,也没人有兴趣看这些,他们都只是将我们这些东宫之人拿来凌辱,虽然不敢破了我们的身子,但是该做的一样也不落,凭什么我要受这些?他们将我当成妓子来对待,我曾经下了苦心钻研的东西却不能保我的命,我还要那些有什么用?荀真,我恨你,也恨他,你们的爱情有是建立在我的不幸上面的。”

    荀真定定地看着顾清蔓那似要将她身上射出几个洞的目光,没想到宗人府的两年生活让顾清蔓越发的阴沉,“顾清蔓,其实说什么都是假的,成王败寇的道理也不用我来教你。你以为你这一番话会让我内疚吗?我告诉你,不会,没有人用刀子架着你的脖子让你进宫,也别说是你父亲逼你的,脚长在你身上,这都是你自愿的,没有谁负了谁,谁应该为此负责任的话。”

    她的话让顾清蔓愣然了,这个女人的心刀枪不入吗?

    故意将这些说给她听,就是看到她的内心并非是铁石心肠,她要她幸福的时刻都会记住她,继而内疚一生,可现在她告诉她,她并不感动。

    顾清蔓不解地抬头看着她,只看到她的脸上满是威严,轻启朱唇道:“我已说过,这就是皇宫,没有谁对谁错,只有成败与否。”

    这是她幼时许悠教导她的话,即使不去弄权,但她也是这样走来的,看过太多的例子,虽称不上铁石心肠,但是她已懂得了要收起一些无畏的怜悯,这是以生命为赌注的舞台。

    是这样吗?

    顾清蔓忽而低下了自己的头,她居然还天真的幻想着别人听了她的遭遇就会产生同情,可笑的顾清蔓,因而哈哈大笑出声……继而笑出泪来……嘴角尝到咸咸的泪水……

    荀真却是轻轻拍掌,张尚宫与彭尚工押着于如艺进来,转头看到于如艺愤恨地看着她,“你也听到了,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于如艺,是不是你暗中偷了管理仓库之人的钥匙,因而将劣质布料所做的衣物流到顾清蔓等人手上?”

    “不,不是我,是她们冤枉我,她们怨恨我曾经在莫华依的手下时,对她们做的好事,这是公报私仇……”于如艺大声地否认。

    顾清蔓看了一眼于如艺,嘴角轻勾,“我不认识她,也不是她将那些劣质布料所做的衣物交给我的,荀真,你是不是又要行驶你那特权?哈哈……”

    这个女人疯了,荀真看到她又再度狂笑出声,朝那群太监道;“行刑吧。”

    太监们恭敬地应了声“是”,然后在顾清蔓的大笑声中,三尺白绫缠上了她的颈间……

    于如艺睁大眼睛看着顾清蔓被处死,看到她因为不甘,那一双眼睛凸出,死不瞑目,因脸被毁,她的死相非常的难看,她不想看下去,想到自己也要这样被处死,就会浑身起鸡皮疙瘩,这太可怕了。

    她的身子一软瘫坐到地上,虽然当年发下弘愿要荀真命丧宫廷,现在才知道那弘愿是如何的天真?

    别说宫女时期的荀真她整不死,更何况现在的荀真,她凭什么来跟她斗?后宫里已经没有人愿意与她为敌,提到总管事大人,宫女们两眼羡慕,妃嫔们虽恨得咬牙,但却要避其锋芒。

    她,大势已去。

    荀真看着于如艺那颓败的面容,蹲下来与她平齐,“于如艺,当年小宫女时期,你就不止一次陷害我,为此我不知吃了多少苦头?我的手时常因为你所制造的灾祸而挨高级宫女的打,你可还记得?还是说你准备向顾清蔓看齐?”站起身来,冷然地道:“那我就如你所愿。”

    于如艺吞了口口水,抬头看向荀真,再看了看那趴在地上死相难看的顾清蔓,下意识地退后两步,被绞死原来是如此痛苦的,“荀真,你的好运让人嫉妒,你知不知道?没错,是我做的,顾清蔓不知道从何得知你我不和之事?当日她宣我秘密觐见,然后我们就勾结在一起,事情就是这样,你若想处死我,就用快一点的方式,我不要绞刑。”不想死得那么难看。

    荀真看到她一副从容就义的样子,往事历历在目,看了一眼太监麻利地用草席裹了顾清蔓的尸体抬了出去,“于如艺,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恨我入骨吗?巴不得我能死去?”

    “对,荀真,只要我还在宫里的一天,我就不会宽恕你与你的兄长。”于如艺一脸坚定地道,“我的兄长不能白死,他是被荀家害死的,我至死也不会忘。”

    “可你兄长当时收了荀家的钱签了生死状,如果我没记错,每一个与我哥做陪打之人都会得到一句问询:‘做陪打,有可能非死即残,若是不愿者,皆可以就此退出’可你的哥哥还是选择了这一条路,所以这是他明知的结果,你若执着于这些,那你兄长在九泉之下会安息吗?”葛真道。

    于如艺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想到年少即离去的哥哥,他知道做荀英的陪打会有的结局,那他为什么还要那么傻?无声之泪随即滴落,她宁愿他不要去赚这些钱,也要他活着啊。

    “你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吗?于如艺,那都是为了你,为了你说的新生活,为了给妹妹一个安稳的家。虽然造化弄人,但是他希望你能好好地活着的心意,你这个当妹妹的可以体会得到吗?”荀真逼问着她,“我自进宫来,时时将亡母的叮嘱记在心间,没有比活着更重要了,于如艺,现在你还坚持着与我荀家之仇吗?”

    于如艺隔着一层水雾看向荀真,当年一同入宫的小宫女,吕蓉为了七皇子情愿惨死在城楼下,而荀真是众人中最幸运的人,多年的宫女生涯,她虽时时针对她,可她却没有在背后阴过她,可以说荀真本身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可是,“我始终不会忘记哥哥的死,荀真,我在这宫里最大的希望就是看到你死去,这愿望从以前到现在都没变过。”嘴角一勾,“不然我的人生就变得毫无意义。”

    荀真笑了笑道:“那如果我给你另一种活法呢?于如艺,你会不会放下你的执念,为了你的兄长好好地活下去,就当是我们荀家还你一条命。”

    于如艺怔了怔,她这是什么意思?身为宫女者,除非死了才能可能离开宫廷,这是宫规,“荀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天高海阔任鸟飞,你愿不愿飞出这个牢笼?”荀真用手指着那一扇在墙上的铁窗,声音里满是诱惑。

    于如艺循着她的手看去,那光线很猛,不由地抬起手来挡住那一道光线,荀真的手所指的方向似乎能听到鸟儿在自由歌唱,能听到风声在林间刮过,能听到哥哥在前方领着她的路,“艺儿,等哥哥赚了很多很多钱,我们就能过上好生活,艺儿……”

    荀真看到于如艺用袖口使劲地擦着眼里的泪水,那小脸上的神情不同于往日,似乎少了些许执着,多了些她也说不上来的缘由,但是这表情明白无误地告诉她,她的选择。

    于是,她道:“张尚宫,赐于如艺一杯毒酒,从今往后,宫里尚工局的这一名宫女已经是死了,花名册上将没有她的名字。”

    张尚宫恭敬地弯腰道,“是,总管事大人。”

    于如艺错愕地看着荀真,颤着声音道:“你真的愿意放我走?”

    “新的户籍我已经让人给你办了,从今往后,你的名字将是于如玉,你走吧,皇宫里没有你的位置。”荀真不再看她,转身离去。

    于如艺睁大眼睛看着她紫色的身影渐渐走远,冲上前去抓着那栏杆,“你就不怕我出了宫后依然对荀家不依不饶吗?”

    荀真回头笑着她,“如果你这么不自量力的话,那我无话可说,只能说你傻得用鸡蛋碰石头,于如艺,你是这么傻的人吗?凭你如何与我斗?与荀家斗?好好地过你的新营生吧,这种机会不多,若不是念在亏欠了你于家一条鲜活的人命,你以为我会放你出宫吗?别让你的哥哥在九泉之下不安。”

    于如艺的目光复杂了,以为要执着一辈子的事情,现在到头来却成了活生生的笑话,那个女人是那么骄傲地离去,她已经是华国的无冕皇后,她再怎样也斗不赢她,罢了,罢了……

    出了天牢的荀真刚要坐上轿辇,看到兄长圈着手在一旁看着她,“哥。”她走近他。

    荀英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天牢里随后出来的一群女子,尤其是于如艺,下巴轻抬道:“你让我去弄的新户籍就是给她吧?”

    “嗯。”荀真点点头,“哥,你会不会怪我妇人之仁?将她放出宫去?”

    荀英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头顶,“哥永远也不会怪你,对于她的兄长,我已经没有了记忆,但害得人家家破人亡这是事实,就当是赎给她的罪吧。还有那个叫庄什么的宫女,真儿,相信我,如果当初我知道你是我的妹妹,我一定不会让她枉死在那儿。”自从兄妹相认之后,对于这段往事他还是深深地自责。

    提到庄翠娥,荀真的身子僵了僵,那一夜的情形又回到眼前,“哥,庄姨是因我而死的,你可知当时我有多恨你吗?但你始终是我哥,所以我只有对不起庄姨。”她的话里满是歉疚。

    “对不起,真儿。”荀英难过地道。

    “哥,都过去了,也许是庄姨冥冥之中的保佑,我们兄妹总算是相认了,改日,你亲自去给她的衣冠冢祭拜一番吧。”荀真道。

    “那是一定……”

    于如艺一回头就看到荀家兄妹的身影,看到荀英,她还是浑身都泛着恨意,但是已无力去做什么了,闭了闭眼,似乎看到哥哥赞许的笑容,活着,是吗?哥哥,那我会好好地活着。

    秘密出宫,拿着自己这些年的积蓄,还有一张新户籍,换上了民间衣物的于如艺呼吸一口宫外的新鲜空气,回头看了一眼守卫深严,庄严肃穆,富丽堂皇的皇宫,这里将不再与她有关系,这一回她的脸上不再有纠结的恨意。

    迅速转身,她的新生就此展开,凭着多年尚工局的熏陶,她还愁找不到活路吗?

    后来以织布刺绣闻名天下的高家布行与绣坊的创始人就是于如艺,凭着一手过硬的技艺,她硬是在众多的布庄中占得一席之地,当然这是后话了。但是在于如艺晚年子孙绕膝之时,忆起天牢里的那一刻,她不禁万般感慨在心头,如果当时只是一味地执念,也就没有她后来的日子,荀真,这个华国如雷贯耳的人物,早已不是她能企及的。

    皇宫的柳阴树下,荀氏兄妹并列走着。

    荀真看了眼荀英那张如刀削一般俊俏的脸庞,有件事她始终盈挂在心,只是一直寻不到机会相问,“哥,有件事我想问你很久了,对于那个叫雨晰的女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荀英看到妹妹居然将这个问题正大光明的地问出来,有些微错愕,“真儿,你这是……”

    “哥,我知道在你离开的这些年里都是与她一道的,也知道是她阻扰了我们兄妹相聚的日子,说真心的,我知道她对你而言不是可有可无的人吧?哥,你是个重感情的人,”荀真顿了顿,有些话在心中挣扎了良久,还是借此说出为妥,“依我看,你不可能对她一点感情也没有,她似乎对你很执着……”

    “真儿,我与她已经没有关系了,当日离开时就与她说明白,但她个性有些执拗,做了些我不太喜的事情,但是我会与她说清楚的。”荀英皱眉道。

    “那就好。”荀真松了一口气道,“哥,若你今天说要娶那雨晰为妻,我虽不会反对你们,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不欢迎她成为我的嫂子,她是江湖儿女,只怕适应不了帝京贵妇的生活。娘昔日即使不喜欢但仍要与一众贵妇人来往,荀家不可能孤立一方,即使我们的祖训是要做孤臣,这样才能让皇室不猜疑。但该有的交往一样也不能落下。”

    荀英的眼神黯了黯,他的内心里比任何人都明白雨晰的个性,只是本来很简单的一件事,现在雨晰却将其弄得复杂无比,伸手摸了摸妹妹的头顶,“真儿,哥会以荀家为依归的,她上回只是任性了,绝无下次。”

    荀真道:“但愿如此,我一想到她曾经的所作所为,就无比担心她会不会重蹈覆辙,会不会又一次带走你,哥,别怪我的私心,也别怪我对她怀有偏见,我真心的不喜欢她出现在你的生活里。”不想要再经历一次分离,这样的日子一次已经足够了。

    荀英看到她明亮的双眼里的担忧,妹妹这表情让他的心里既动容又内疚,“傻真儿,哥哥再也不是昔日那个任人摆布的少年了,那一切往事早已随风散去了。”抬头看了眼春色中的湖景,对于那个成年后会在夜里披发到他房里说,她睡不着的女孩,他已经逐渐远去了。

    突然有人出现,恭敬地给荀氏兄妹行礼,“将军,找到听雨楼楼主了。”

    荀英温和的眼睛瞬间变得犀利起来,皱眉道:“找到她了?”

    “嗯,但是将军要快点赶去,不然只怕又截不住她。”属下尽心尽职地提醒。

    “好,我这就过去,真儿,我要出京几天,来不及向皇上报告,你代我跟他说一声。”荀英匆匆要走,终于逮到那个女人,以为与他糊里糊涂地睡了一觉之后就一走了之吗?

    荀真一把抓住兄长的手,“哥,你还要去找那个女人?若她对你不利呢?哥,她危险得很,你不要去。”即使有了刚才那样的安慰,她还是不能完全放心哥哥前去与雨晰纠缠不清。

    “真儿,不会有事的,我去去就回来。”荀英安抚着荀真的情绪。

    荀真定定地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面不再有因为发狂而变红的眼睛,咬了咬唇,最终松开自己的手,笑道:“哥,可不许赖?”

    “哥保证。”荀英朝她挥了挥手,然后施展轻功,快速地离开了皇宫。

    荀真站在原地看着兄长离去,微微叹息一声。正待要转身离去,听到柳树后有人唤她一声,“荀总管事,可以打扰一下吗?”

    她皱眉看去,是一脸神色不佳的高文轩,他这样唤她,让她难以习惯,但他会前来找她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苦涩道:“文轩哥哥,你何必唤得这么见外呢?”

    “今非昔比,我再唤你一声真儿,似乎不妥。皇上所下的旨意是不是你授意的?”高文轩憋了一夜的话问出来,整整一宿他都难以安眠,她明知他的心意,却要他去纳妾生子?

    荀真道,“是的,是我求皇上这样做的,文轩哥哥,我希望你能再娶一个好女孩为妻,这是我的心愿。”将这件事揽上身,能让他放下对她的情义,那么她不在乎被他误会。

    “你!”高文轩没想到真是她的意思,连守护在她身边的资格也没有了吗?他只想在她的身边看她幸福即可,可她却要将他往外推,愤恨地将拳头捶击到一旁的柳树上,“你明知我……”

    “文轩哥哥,不要说,如果还是以前,那么你说再多也还有意义,可现在已经不是以前了,我不想你因我而受到损伤,如果你真的为我好,那就再成亲生子吧。”荀真定定地看着高文轩英俊的脸,不能再拖累了他一生。

    “这真的是你的愿望?”他再一次不死心地追问。

    “我有皇上,同样的,也希望文轩哥哥能拥有自己心爱的人。”她道。

    他闭了闭眼,没了她,他的心也就没了,她可明白?

    娶了安幸那等女人,他可以心安理得地折磨她,但是让他再去折磨一个无辜的女人,他做不到。再睁眼,她那越发美丽的面容,让他舍不得移开眼,“如果这是你的心愿,那我会为你达成。”

    不能再看了,他一弯腰有礼地行了一礼,带着不被人理解的心事转身离去。

    荀真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努力地吸了吸鼻子,一如当日在内宫门口遇上他时,心里酸酸的,涨涨的,痛痛的……

    带着这样的心情,她转身上轿,任由春风吹走那腮边的泪痕,若让那厮看到了,他又要不高兴半天。

    华龙宫里的宇文泓因为风寒,批奏折时不禁趴在案桌上睡着了,荀真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他的睡颜,皱了皱眉,小声道:“皇上睡着了,孙公公怎么不给他盖上氅衣,现在天气还寒着呢。”

    孙大通道:“皇上正在批奏折,让人不用在跟前侍候,是我疏忽了。”赶紧拿厚重的氅衣过来递给荀真。

    荀真接过,“孙公公,我不是有意要责备你,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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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核编辑,因为是周末,我无法联系到责编,但你现在断开我这一章,上下文无法连贯阅读的,你先给我通过可以吗?我再找责编说清楚,没有h,而且这样断开,上下文是无法接连的,我现在很急,你通融一下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