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小说网 > 木槿花西月锦绣1 > 第11章 庭院深几许(1)

第11章 庭院深几许(1)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盛唐风华银狐续南明在西汉的悠闲生活

一秒记住【三界小说网 www.xs3j.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我迷迷糊糊地醒来,已是大年初一的中午,只觉得头痛欲裂。回头除了眼睛通红,犹自坐在床沿上发呆的碧莹,早已空无一人。我揉着胀胀的脑袋,呻吟着问碧莹,同志们是什么时候走的,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她说于飞燕、锦绣和宋明磊天还没亮就去紫园拜年了。至于珏四爷,是果尔仁过来拉他去紫园的。那果尔仁真乃神人也,昨晚竟然整夜守在屋外,还是今早于飞燕他们出门时,才发现屋外多了一个雪人。那雪人猛地动了,把他们唬得大叫,他却睁开精光四射的眼睛,伸了个懒腰,也不理惊愕的他们,跳进屋抱了原非珏就走。原非珏同学走时还揉着眼睛喊着我的名字呢,我听得唏嘘不已。

    因新年里不扫旧尘、不洗新衣,我便又赖在床上半日,方才懒洋洋地起床,携着碧莹到各处拜年。

    正月里,我们小五义时常聚首,偶尔原非珏也来掺和,我们这才发现每次原非珏到我们家,果尔仁大叔都是上天入地暗中相护。我是指他要么在树上做树枝,要么坐地上当雪人,比起现代的中南海保镖或是火影忍者之类的,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我也终于明白了原非珏何以敢到处乱闯。

    美好的时光总是太快,一破五,原侯爷就急召宋明磊和锦绣入京。因是急召,他们什么也来不及准备,更别说和我们来个告别宴会了,只是匆匆一见,说是等安定些,就接碧莹和我入皇上新赐的官邸。我和碧莹强颜欢笑,洒泪送别二人。

    而元宵一过,于飞燕便得圣旨又去西北镇守河朔了。

    本待和于飞燕好好聚一聚,偏碧莹又着了风寒,于飞燕便亲自来德馨居看了一下碧莹,对她说一定要好生养病,才刚大好,万万不可操之过急。碧莹自然是含泪应下了。

    到得屋外于飞燕又偷偷塞给我很多银票。

    我推辞道:“大哥莫要再给木槿银票了。平日里大哥就差人将每月的饷银都给了我和碧莹,二哥和锦绣临走时也给了很多财物,早已是不缺了。现在碧莹又大好了,原也用不了这么多,大哥是我们小五义之长,还是留着娶嫂嫂用吧。”没想到于飞燕嘿嘿笑了两声,戏谑地看着我,“四妹,大哥自知驽钝,只是四妹可知我平生最不解的是什么吗?”我不解地看着他。

    他笑笑继续说:“咱们小五义中,四妹年纪虽小,为人处世却稳重如大人,事事总想在我们几个前头,连我这个大哥都自愧弗如。四妹明明胸藏大智慧,却又大智若愚,欺瞒众人。”嗯?这位是在夸我呢,还是在骂我呢?!我正要辩解,他却硬把银票塞到我的手中,说道:“大丈夫既从了军,便注定马革裹尸方显英雄本色,谁知道可有一日能娶妻生子?四妹替我存着,若有幸能活着再见,就权当大哥给三位妹妹的妆奁。若是从此一别,天人相隔,就请四妹从中取出一些来,算是飞燕的入殓资费吧。”

    他明明还是很豪气地笑着,眼中却露出一丝伤感。

    我的眼眶湿润了,“大哥休要胡说,四妹还等着大哥封侯拜将,我们三个女孩子,也能做做千金大小姐!还有碧莹也等着你做她和二哥的主婚人哪。大哥是一诺千金的汉子,断不会失言于四妹的,对不对?”说到后来,我哽咽起来。

    于飞燕的表情由感动到欣喜,再到错愕,最后有点古怪地看着我,“四妹刚才提到二弟和碧莹?”“正是!大哥一定要回来,主持他们的婚礼。”我期盼地看着他。

    “可据我所知,光潜的意中人恐非三妹吧。”于飞燕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我的不安一下子涌出来,“那他的意中人是谁?”猛地想起香芹,我无力地叫道:“得了,我知道了。”“啊,你又知道啦?”他一脸诧异。

    “除了原非烟,这园子里还有谁能让二哥如此魂牵梦萦?”我叹了一口气,一把抓住于飞燕结实的手臂,“大哥,看样子,碧莹的终身只有靠你了!”于飞燕的脸有那么一分钟的扭曲,他强自镇定道:“莫非四妹要给大哥和你三姐做媒吗?”“想什么哪,大哥!”讨厌,莫非我看上去像恶媒婆,又喜欢乱点鸳鸯谱?我叹了一口气,“为今之计,只有大哥建功立业,请天子为二哥和碧莹赐婚,那么碧莹就终生有靠了。大哥以为如何?”于飞燕明显地嘘了一口气,想了一下,很开心地道:“此计甚好,只是万一二弟他不允……又当如何?”他说得亦有道理,我说道:“碧莹如此貌美温柔,德才兼备,二哥是心高气傲了点,不过娶得碧莹,他必会发现其长处,两相和睦吧。”他点了点头,“四妹所言极是,大哥也就你们四个亲人了,若是能亲上加亲自是更好了。那四妹就等大哥的好消息吧。”他顿了一顿,“四妹

    和五妹要及笄了,大哥倒是有些担心。”呵呵,我的这个大哥还真是个模范家长,担忧完这个,再担忧那个。

    我笑说:“大哥不用担心锦绣,她志不在嫁人生子,总要闹腾一阵子才好。不过好在她素日也洁身自好,我想让她自己挑一个喜欢的,或是等她累了倦了,咱们再为她选一个好的也不迟。”须知,事业型女性一般都不早婚的。

    他歪着头笑了笑,“四妹想得周到,却不知大哥最担心的是你啊!”“我?”我笑出声来,“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四妹才高八斗,心存高义,实非一般凡夫俗子所能匹配,就连二……”不知为何,他眼神一黯,谨慎地看了看我,又说下去:“就连二弟也时常与我说,不知何人有幸能娶四妹为妻……”这顶高帽子真大,也算是给古代女子的最高称赞了吧,只可惜曾经沧海难为水啊。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我淡淡一笑,望着静默的远山说道:

    “木槿此生能结交众兄妹,已是大幸,只求平安一生,便不再有他念了。

    倒是哥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可要早早寻个嫂子才好。”于飞燕仰天哈哈大笑起来,“好好说着你的事,怎么又调笑起你大哥来了。”他看了我一眼,执起我的手,“我虽与妹妹相交六年,亦不敢斗胆问妹妹到底有何故事,时时刻刻怕触动妹妹的伤心旧事。”我一惊,抬起头来。只见他静静微笑,双瞳如一汪秋水,泛着柔和的光芒,“只望妹妹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飞燕永远在你身边听候差遣。

    妹妹即便一生不愿嫁人,只要飞燕击退突厥,能活着下了这庙堂,亦可一生不娶,陪着妹妹游历天下,泛舟碧波,了此一生。”真没想到,我此生的结义大哥,看上去那么粗线条的一个人,竟有如此细腻的心思……刚进子弟兵东营那阵子,比起天资聪颖的宋二哥,他总被教头训斥。

    别人在吃饭、休息时,他却仍在烈日之下接受体罚。有些年长的子弟兵,总拿他悲惨的身世拼命取笑,然而当他凭着自己的努力获得原家青睐时,却从来没有给那些伤害过他的人穿过小鞋。

    我这个比谁都宽容,比谁都勤奋的大哥啊。

    我愣在那里,他已放开了我的手,微笑着跨上马,带着几个亲随,疾驰下山而去了。等我回过神,半山坡上已多了几个高大的身影。我眼中热泪滚涌,奔跑着追随他的身影,用力挥着双手,迎着大风,高声叫着:

    “大哥武运昌盛,木槿等你平安归来。”他高高举起两个指头,微笑着向我点头,随即如风一般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过了几日,碧莹高烧不退,且腹痛难忍。我急急请了常给碧莹看病的赵郎中前来。他诊看之后说是不用担心,只是受了些许风寒引起高烧。

    至于腹痛,许是误食了辛辣之物,又或是受了些许刺激,以至于血淤经闭,阴阳失调。我单细胞地认定她准是年三十那晚酒喝多了。

    赵郎中开了一味女性调理常用的四物汤。这个配方比以往可简单多了,只是常见的当归、熟地、白芍、川芎四味药而已,故名四物汤。

    可能是对老病号特别上心,赵郎中想了想,又很体贴地加了一味可破淤散结的虻虫。他还很认真地叮嘱我到药房定要买那夏秋捕捉的雌牛虻,捏其头部致死后晒干的方可有效。

    我听得头皮发麻,碧莹还得吃牛虻啊!

    我取了些碎银,嘱咐原武将药材都配来煎了,晨昏定时给碧莹服了。

    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碧莹的烧退了。我和碧莹去周大娘屋里取要洗的衣服,到得门口,我轻轻唤了声:“周大娘,木槿来取要洗的衣服啦。”屋里走出一个年纪和周大娘差不多的妇人,神态高傲,略显不悦,穿着缎袄轻裘,腰间挂着紫园的紫漆腰牌,正是园子里颇有权力的管事。连夫人的陪房连瑞家的连大娘,也就是长房兄妹的乳母,她的宝贝女儿正是碧莹的大仇人香芹。

    她上下看了我们几眼,皱了皱眉头,“我当是哪里来的野娼妇这么大呼小叫的,敢情是你们两个妖精,一个偷主子东西,一个教唆着妹妹勾引主子,真不要脸。”我们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大白天的被人泼得一身脏水。碧莹的脸色变得苍白,洁白的贝齿咬得嘴唇一点血色也没有,眼泪在眼眶里转。

    我也急了,冷笑道:“连大娘,慢说碧莹是被人冤枉的,即便她真做错了什么,也自有主子来教训,哪轮得着您来教训?还有,我家锦绣是承蒙夫人抬爱,备受赏识,可是再怎么着也比不上你女儿得宠啊,您老这是想说在主子面前侍候的都勾引主子了不成?”碧莹和从屋里出来的周大娘都惊了。周大娘在那厢劝着连瑞家的不要和我这个不懂事的丫头一般见识,碧莹在一边紧紧拉着我的袖子,流泪求我不要说了,可见在她们的心里我已经失去了理智。

    她的老脸白得像纸一样,嘴也哆嗦起来,可能没想到今时今日有人敢这样说她,“反了,反了,仗着侯爷宠着你们的姘头,你们就这么目无尊长,这还有没有天理啦?”哼,姘头?反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重重哼了一声,“什么反了,什么姘头,我们小五义行事光明磊落,上对得起侯爷夫人,下对得起兄弟姐妹。我大哥在西域出生入死地保卫江山社稷,我二哥、亲妹子在宫廷里保卫皇上,你不过仗着你给大少爷和二小姐奶过几天,就要仗势欺人,竟敢辱骂朝廷命官,那才是反了,没有天理啦!”说到最后一句时,我几乎是吼了。

    这场轰轰烈烈的对骂影响甚大,周围的婆子媳妇、丫头小厮都出来看热闹。我气得脸通红,眼泪直流。后来劝架的群众声势浩大,终于将连瑞家的劝回去了,可她扬言要将我这个小妖精挫骨扬灰。

    哈哈,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我很不怕死地对着她喊:“来呀,看谁怕谁啊?”

    周大娘平日里得了我许多好处,故赔着笑脸,“她本就是个口上逞强的老货,姑娘和莹姑娘现在都是尊贵人了,何苦和那婆子一般见识。”“我也不想与她争吵,只是她怎可如此侮辱我的义兄姐妹!”碧莹抽泣着从怀中掏出手绢,我接过抹着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