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小说网 > 女捕头(全三册) > 第27章 自由自在心(3)

第27章 自由自在心(3)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三界小说网 www.xs3j.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我与那些捕快私下里聊天,他们都说您好。”刘起竖起大拇指来对着蒋熙元晃了晃,“说您平易近人,不摆架子,不苛待属下,为人正直又断案清明,比起以前的京兆尹可是强了不是一星半点。”

    “真这么说的?”

    “那还能有假?少爷,让人家喜欢和尊重,比让人家怕你可难多了。”

    蒋熙元心情大好了起来,忍了忍,却还是没忍住笑了起来:“行,刘起你有进步,这么有水准的话也说得出来。”

    刘起谦虚地笑了笑,心说:少爷的痒痒肉真是一挠一个准啊!

    蒋熙元决定不再与夏初计较了,回了府衙后就让人找夏初过来,王槐却回他说夏初出去了。

    “他去哪儿了?”

    “不知道啊,头儿没说。闫正弘那边走了之后有个人来找他,他就走了。”

    “什么人找他?”蒋熙元稍稍警醒起来。

    “不认识。是个年纪不大的男子,看穿着倒是挺讲究的。”

    “男的?”蒋熙元脑子里霎时闪过无数或正经或龌龊的念头,等回过神来又觉得心里不太舒服,刚刚晴好的心情,又变多云了。

    “你刚刚说闫正弘走了?怎么回事?”

    “噢,事情查清楚了,闫正弘三月初三晚上有不在场的证明,还有,那个香包也不是刘樱的,所以就先放走了。”

    “到我书房来说清楚。”

    王槐却站着没动,垂手躬了躬身说:“这事儿许陆比较清楚,不过头儿让他去查刘榕了。大人,我这也正要出去呢。”

    “你干什么去?”

    “头儿安排我跟郑琏去查一查刘樱的社会关系,看还有没有珠儿哥哥那样的情况存在。”

    蒋熙元闷闷地挥了挥手:“那你去吧。”

    叫走夏初的人自然是安良。

    夏初见了他轻松地一打招呼,跳上了车:“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

    安良呵呵一笑:“我哪能知道啊,赶巧了过来问问,您就正好在呢。”

    这事儿说起来确实是巧了。

    苏缜今天批完折子,看没什么事情便想出宫来走走。他从小到大都生活在宫里,还没等到出宫自立府邸,就直接继承了皇位。眼下他上无父母,又还没有大婚没有选秀,便想好好把握这段此生难得的自由时光。

    所谓好好把握,其实也就是出宫来,像个普通的公子那样在街上转转罢了。安良有时候思及这点,觉得皇上也挺可怜的。

    今儿苏缜走到侍德楼想要吃午饭的时候,刚巧就看见蒋熙元从里面走了出来。安良想上前打个招呼,却被苏缜给拦住了。

    “蒋熙元回来了,那也就是说府衙的人从万佛寺回来了?”苏缜问道。

    “应该是这个意思吧。”安良答道。

    苏缜微微一笑,阳光之下差点儿晃瞎了安良的眼,直恨自己为啥不是个女子。

    “你去府衙把夏初找来,他不是要请我吃饭吗?那就今天吧。想着避开着点儿蒋熙元。”苏缜说完,兴致盎然地先一步进了侍德楼,问小二要了个雅间点了壶茶水,十分有耐心地等着夏初的到来。

    所以安良说是巧合,倒也不算是骗人。

    安良把车在侍德楼门前停下,让小二牵了马去,引着夏初往楼上走。夏初看着这高大上的门面,心中直打鼓。

    “夏公子?”安良回头瞧她。

    夏初这才深吸了一口气,正了正身上捕快的衣服,端起架势来走了进去。

    小二一看见夏初这身装扮,便十分狗腿地迎上来赔着笑道:“哟,官爷,官爷,您这是吃酒啊还是用饭?瞧您脸儿生,定是刚刚升职高就的,您赏脸到我们这儿来,真是让敝店蓬荜生辉啊!”

    夏初哪里受过这样的马屁,被拍得有点不知所措,只得清了清嗓子说:“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行行,您里面请里面请,需要什么尽管招呼。”小二点头哈腰地目送夏初上楼。

    进门见了苏缜,夏初才长舒了一口气:“好可怕。”

    “谁?我吗?”苏缜不解地问。

    夏初在他对面坐下来,笑道:“当然不是。是店小二,马屁拍得太露骨,实在是受不了。看来以后还是少穿这身衣服晃荡了。”

    苏缜也笑了笑:“马屁拍得让人害怕,挺失败的。店小二大概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效果。”

    “我记得有人说过,看别人拍马屁需要很好的心理承受力,原来被别人拍马屁更需要勇气。”夏初端起茶喝一口润了润喉,又看了那茶盏一眼,“黄公子说得没错,沏茶还真是要水好,别看这酒楼这么豪华,茶确实不如云经寺的。”

    苏缜暗暗好笑,心道这夏初虽不会品茶,但是口味却被吊高了。有雪顶岩雾茶珠玉在前,估计在他眼里很难再有好茶了。

    “侍德楼的茶也算勉强能喝。”苏缜就着这话也喝了一口,“不过商家是要利润的,顶级茶的成本高,并不合算。”

    夏初点点头,心里的小算盘扒拉了一下,状似无意地问道:“我没来过这里,不知道这里一壶茶要多少钱?”

    苏缜也不知道,扬声叫了安良进来,安良道:“这是古陀山的极品白茶,一斤要五十两银子,这一壶大概两钱茶叶。”

    “一斤五十两。一壶两钱,一斤等于十六两,一两等于……”夏初微蹙着眉头,用手指在桌下划拉着算账,“那也就是说……”

    “整算的话,差不多一两银子吧。”苏缜替她回答道。

    安良点了点头:“对,这是市面上茶的价格,呵呵,在侍德楼里当然就不是这个价了。这壶茶这里是二两银子,对半的利润。”

    “噢,二两。”夏初点点头,心算了一下,忽然回过神儿来,站起身来失声道,“多少?!一壶茶二两银子?!”

    这是抢钱吗?!她一个月是十两银子的月钱,不低了,按照物价换算过来基本上可以说是月薪过万,那这壶茶岂不是要——两千块钱?!

    一壶茶两千块钱,那一顿饭岂不是要吃掉她一套房子!

    听说过房奴,她夏初总不能开天辟地地做一个饭奴吧!要不要这么丢脸!

    “怎么了?”

    夏初有点惊慌失措地看着他:“那……黄公子,我是要请你吃饭的。”

    苏缜不太明白地眨眨眼:“是啊,这事儿我记得。”

    夏初直勾勾地看着苏缜,心中呐喊道:“公子啊!咱们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好不好?我要请你吃饭,你总得找个我能承受得起的呀!我不能卖身请客去啊!”

    苏缜完全不明白夏初这是怎么了,他从来不知道侍德楼的饭菜价格,也不知道这个价格对于普通的工薪阶层意味着什么。

    反正他每次来基本都是蒋熙元掏钱,蒋熙元私下里开着青楼,很有钱。就算是苏缜自己来,这一顿饭对于富有天下的皇上而言,根本也不叫事儿。

    苏缜与夏初,整个一白天不懂夜的黑,你永远不懂我伤悲。

    对视了半晌,夏初终于迂回着开口:“黄公子,这大酒楼其实就是环境好,服务好,但要说饭菜的味道,那还真是一般般。大路货,没有意思的。”

    “大路货?”苏缜不懂。反正他除了御膳吃的都是大酒楼。

    夏初十分肯定地点点头:“我知道有个地方,东西特别好吃,老板人也很好。绝对比这里有味道。黄公子有没有兴趣去尝试一下?”

    苏缜明显有点犹豫。在他的认知里,侍德楼是京城最好的酒楼,他不相信还有什么地方会比这里更好。

    夏初拿出心灵鸡汤的架势鼓励说:“黄公子,人生需要探索与发现。一成不变的生活很无趣,可我们往往无力改变。也许,一次新的尝试能让你发现生活的不同,能够看见转角处别样的风景。”

    这个时代没有心灵鸡汤,更不要提泛滥的问题,短短几句话,确实打动了苏缜。

    一成不变的生活很无趣——包括做皇上。

    夏初终于成功地把苏缜从侍德楼里带了出来,出门的时候咬着牙结那壶茶钱,可店小二却不肯要,直推说:“官爷这就太见外了,原想着给您尝尝我们的拿手好菜,结果您这儿只点了一壶茶。您说,我们再要您的钱,您这不是打我们的脸吗?”

    “那不行。”夏初非要把那一两银子付了。

    “哎哟,我的爷啊!”店小二又把那银子推回去,“我这真不是要让您欠份情,一两银子哪值您这么大的情面?要不这钱您先记着,下回来的时候咱一并算,这总行了吧?”

    话说到这份儿上,夏初要是再坚持就显得忒矫情了。她也知道这么大的酒楼根本不会在乎这一两银子,于是便把钱收起来,出了门。

    苏缜看见京城的捕头这么清如水明如镜的,自然心中高兴。暗暗地赞赏道:“不错!真是朕的好捕头!”

    上了马车,夏初先让安良驾车回了一趟自己的小院。她得换身衣服,这身衣服去小店吃饭,老板估计要吓坏了。

    等换了衣服出来,夏初一身轻松地指示着安良走到了城南大通坊。到了一条小巷口,马车进不去了,夏初便招呼着苏缜下了车。

    苏缜与安良对视了一眼,安良背着夏初用口型对苏缜说:“闵风在。”

    苏缜这才略略地放了心,不着痕迹地捏了下自己袖中的暗箭,随着夏初走进了巷子。安良则留在了巷口看马车,夏初回头对他说会让人送碗羊汤出来。

    安良很感动。

    “我以前与李二平来过这里,那次她过生辰,我和阮喜还有她,我们三个人分了一碗羊汤。”

    夏初抿嘴浅浅地笑了一下,眼中满是怀念和伤感。

    “是上个月被冤死的李二平?”

    “黄公子也听说那个案子了?李二平是我的朋友,虽然最后案子破了,相关的人也都受到了惩罚,但二平再也活不过来了。”

    “我都听说了,很遗憾!”苏缜想起这件事来仍觉得有些愧疚,尤其是他与夏初越来越熟悉之后。

    “我以前跟她说,等我以后有钱了,就请她敞开了喝羊肉汤,想要几碗要几碗,想喝几次喝几次……”夏初快速地眨了眨眼,抹抹鼻子,“哎,不说这个了。”

    “很抱歉!”苏缜小声说。

    “你抱歉什么呀?”夏初笑道,“到了到了,来,进去坐。”

    这是个砖和泥坯混搭垒砌的院子,院子上搭了个旧布棚,门口幌子看上去也很有年头了,还打了补丁,写了“福记”两个字。

    夏初一进门,就有个衣着陈旧但却很干净的老头迎了过来,像街坊般招呼道:“来喝羊汤啊,院里坐吧,现在天气好,坐院里舒服。”说完抬眼看见苏缜,笑了笑,“这位公子好福气。”

    苏缜客气地点了点头,只当他是小买卖人的口彩。

    “福叔身体好着呢?”夏初笑问道。

    “嗯嗯,好着呢好着呢。街里街坊的还能再喝我几年的汤,等我哪天没了,这汤也就没喽。”

    “福叔,给我们三碗羊汤,三张饼,另外来两碟爽口的小菜。噢,有一份麻烦您送到巷口那辆马车那里。”

    “行嘞行嘞,你们坐着吧。”福叔转身进去忙活了。

    夏初点了菜,寻了一处角落坐下,拿过抹布来把桌子仔细地擦了擦,这才招呼苏缜坐下。

    “福叔跟福婶的羊汤做得很好,遗憾福婶前两年去世了,两个人也没有孩子,所以福叔才会那么说。”夏初从筷笼里抽出筷子来递给苏缜,“我这也是听李二平说的。”

    “你与李二平真是相交甚笃。”

    “嗯,逆境下结识的朋友,很珍贵。有人说共患难却不能同富贵,可我却觉得,若患难时的朋友将唯一的一张饼分了一半给你,待到富贵时,为他散去万贯家财也是值得的。万两金银的一半,当真是不如一张饼的一半来得珍贵。”

    “说的是。”苏缜轻轻颔首,垂下眼眸有一搭无一搭地抹着手中的筷子。

    说话间,福叔端了两碗羊汤上来,还有一碟子自己腌渍的乳瓜。夏初刚要下筷子,苏缜却指了指夏初面前的碗:“咱们换一换。”

    “怎么了?”

    “没事,你的那只碗看着比较顺眼。”

    夏初虽然觉得莫名其妙,却还是与他换了。换好后,夏初捧着碗沿把鼻子凑上去嗅了嗅,很陶醉地“嗯”了一声:“真是香啊!”

    苏缜低头看着面前的汤,有点含糊。不可否认,这碗羊汤浓白清亮,肉质看上去也很酥烂,闻着只有羊肉的香而没有膻气。只不过这东西难道能比御厨做得还好?

    夏初已经拿起了一张饼,掰了几块泡进汤里,又用筷子戳了戳让饼吸满羊汤,然后夹起来放进嘴里,一脸的满足。

    “要这么吃的吗?”苏缜拿起饼看了看。

    “看你个人喜好,我觉得这样比较好吃,饼很入味儿的,建议你试试。”夏初眼中充满了鼓励,苏缜不好拒绝,便也学着她的样子掰了几块放进了汤里。

    “怎么样?”夏初看见苏缜的眼神亮了亮,知道他喜欢。

    “味道确实是好!”苏缜吃出了味儿,便又掰了几块扔了进去。夏初嘻嘻一笑:“怎样,人生处处是惊喜吧?正所谓:龙有龙的苦恼,虫有虫的乐趣。”

    “嗯。看来我以前吃的真就是大路货,虽然精致好看,但也失了食材本身的味道。这汤看着毫不起眼,却滋味十足,说实话,我从来不知道羊肉原味是这样的。”

    “我估计西京这样的小铺子很多的,别看不起眼,却可能是几代人传下来的手艺。回头我找找去,咱得空都吃一圈。”

    一个非常随口的邀约,却让苏缜心中生出些期待来。他侧头想了想,一笑,微微点了点头。

    随着苏缜的这一笑,夏初的心也跟着“扑通”跳了一下。

    很迷人。

    夏初实在太喜欢看他这样的笑了,就像窥到了他心中的小小单纯,露出了与他年纪相符的情绪来。他一定不常这样笑的,夏初这么觉得。

    “黄公子,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我吗?”苏缜手指叩了叩桌子,“嗯,祖上传下来的营生,吃喝不愁,但也比较辛苦。”

    “哦,从商的?那是比较辛苦。”

    苏缜莞尔:“嗯,从商的,手下人多事儿也多。”

    福叔忙完了厨子里的事,拎着个三弦走出来坐到了院子里。夏初一见,便笑道:“福叔,唱一段听听吧。”

    福叔呵呵笑着,跷起腿来不紧不慢地调了弦子,随手一拨拉便出了一段调子,清了清嗓子开了腔:

    辛荑放,春草绿江南,风暖漫吹池水皱。鸳鸯戏,荷荷正田田,凭栏听窗细雨天。心相印,转瞬又经年,冰雪自关情谊暖。结金兰,谁知个中隐机缘,当惊喜,却看兄弟是凰鸾,是凰鸾。

    福叔的一副老嗓子里全是沧桑,配上低哑的弦子声,倒是相得益彰,别有一番韵味。苏缜听得有趣,夏初却听得有点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