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小说网 > 唯暗之光 > 放逐默声1

放逐默声1

作者:Singyo潘思瑶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三界小说网 www.xs3j.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新的环境,新的班级,新的同学,也并未认识几个。但这并不妨碍,越来越多认识她的人。

    出类拔萃的成绩。清秀干净的外表。瘦弱而逐渐变得高挑的身影。她更加喜欢看书了,从学校对面的书店借来各式各样的书籍,在课间或者空余的任何时候,一点点翻阅着。然后在放学之后,和筱红一起回家,听她一路嚷嚷闹闹的说着学校或家里的各种小事。

    筱红长着一张很普通的脸,戴着一副圆形的黑框眼镜,显得有些呆萌,这样普通的五官,搭配有些偏胖的身材显得更加不起眼了,跟穿着打扮一向张扬的舅妈,显得有些大相径庭。偏偏成绩也不算太好,在家中,又难免与琪年作比较。每次考完后,总得舅妈一顿训斥责骂,舅父总在一旁劝着,又小声地叹着气。

    “你看看你这个蠢样。从小到大家里花了多少钱给你补课,请家教,结果照样考出了什么烂成绩”

    “苏长民。你看看你女儿,看看你自己。家中大小事情都要我操心。我一天到晚,过的这么累,我图什么”

    这一天,琪年照例皱起眉头听着舅妈各种数落,说出各种难听抱怨的话后,再看着她飞速换上一身短裙,抹上胭脂口红,挎上香艳俗气的小包,舅舅做的饭,她看都没看一眼,便扬长而去。

    舅妈的身材很好,按照琪年最近刚从书本上看来的话说,是属于前凸后翘的那种。平日最大的兴趣爱好,就是去舞厅里和一帮有钱的阔太太一起跳舞娱乐。舅舅因为这个事与她争吵过几次,受不住她坐地哭闹,大喊委屈,从此也再不敢多做阻拦。

    此时此刻。正在客厅里埋头抽着闷烟,筱红在一边也默不作声,脸上却写满了习以为常。

    “舅舅。以后放学了我给筱红补课吧”

    琪年小心翼翼地上去劝着。

    “好。好。多帮助筱红。她要是有你一半懂事,我和她妈也能更省心了”

    舅舅显得有点激动,抖抖索索的又点起一根烟。

    “琪年。你说。我会不会根本不是我妈亲生的。有时候,我会觉得我跟那个女人真的一点也不像”

    这是关上房门后,筱红对她说出的第一句话。

    琪年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吊坠,并没有说话。母亲死后被火化,最后葬在了南风镇,警察陆续有过几次调查,也没能从琪年口中问出只言片语。

    她偷偷留下一些母亲的骨灰,买了一条项链,串上一个小小的玻璃瓶子,贴身戴着。

    还有那个白色的小药瓶。

    里面有着小小的圆形药片。一共32粒。在最初那段整天整夜痛苦覆彻,心如死灰的日子里。

    琪年尝试学着母亲吃下一粒,它竟然能保证一夜好眠。也总能做到关于母亲的美梦。

    今天还剩最后一粒了。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无论如何思念,内心如何呼喊。母亲似乎都不愿出现在她的梦中。

    睡觉之前,琪年和着水,一口吞下药片。每次梦见,母亲身上总散发出一种柔和的光,温暖地拥抱住琪年。像以往一样,在小镇的家中,和她一起读文写字。

    唯一不同的是,母亲现实中不曾擅用言语表达,在梦里每次快要消失时,都会对她说句,孩子,我爱你。这种莫大的幸福感,让清醒过后的琪年,总会止不住地留下眼泪,默默地打湿大半个枕头。

    所以。母亲,请多来梦中看看我吧。

    当初的你。是为了保护我才离开的对吧。

    其实早已明白。

    因为这也是现在的我,好好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慢慢她学会在黑夜中看见太阳,却也开始讨厌白日里的光。大约所有看起来愈发明亮炽热的事物,才更会需要伪装吧。

    坐在最后的小组长总是不喜欢交自己的作业,每天却能够理直气壮地催促着其他同学。班长喜欢悄悄地往班上一个女生的座位里塞各种棒棒糖,表面上却总是摆出一副针锋相对的模样。自习课的老师拿着书本坐在讲台上,叮嘱同学们好好学习的时候,时常会聊着手机露出某种甜蜜的微笑。

    筱红也彻底暗恋上了高年级的一个男生。这让她一点点在缓慢地改变,变得格外重视起自己的着装与外貌。原本大大咧咧的性格,也变成了一个可以在阳光下羞红了脸的小女生。

    每一次看似不经意间的遇见。路过。他的背影。他的侧脸。都是放学的路上,足以对琪年耐心分享,热切倾诉很久很久的话题。

    琪年没告诉她,其实自己早就见过她口中那个笑起来干净纯真的男孩。在校道某个拐角处,一次课间休息的时候。看着他在接过某个小女生的情书和礼物后,温柔地摸了摸对方的头,说了声谢谢。又在对方尖叫着转身跑开的时候,迅速收敛起脸上的笑容,置换成全然的冰冷,毫不犹豫地把手上收到的东西全部塞进了垃圾桶。

    他也知道站在不远处的琪年目睹了整个事件的过程。所以在做完这一切后。两个人都面无表情,不动声色地对视了一番。尽管最后还是他先笑了,对着琪年,露出那种充满着邪魅挑衅的笑容,然后吹了个长长的哨音,转身扬长而去。

    当时的琪年皱了皱眉头,对这个看起来自大怪异的男孩,心里只有种说不上来的厌恶感。知道他叫林默,双木林,默然的默。他从来都是向别人那样介绍自己的。

    但大约每个人,在每段时间里,或多或少,都会隐藏些有不同的秘密吧。

    琪年每天回到家里,习惯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水龙头洗手。她一天总要洗很多次手。唯一不同的是,即使是再冰冷难耐的水,对她而言也同样是炽热而富有温度的。

    自从那天在桥上。看过那个死去的男人一些几乎令人作呕的画面,那种空洞痛苦的神情,极力挣扎过,最后却仍未逃脱掉的愤恨感,恐惧感。一阵阵铺面而来。

    而这和安静地倒在一边,无论如何呼唤再也醒不过来的母亲,形成格外鲜明的对比,凌乱而沾满水汽的头发,几乎快要搭在整张脸上。就在琪年挣扎着,想要走近车的另一端时,她分明清晰地看到母亲最后嘴角定格的弧度,竟然是种轻松舒缓,如释重负地笑。

    冰冷的水珠,吧嗒吧嗒地不断滴落着,从吊起小车的粗重铁链上,车身上,车窗上。一点一点,聚成更为巨大的水潭,紧接着又开始不断蒸发,沸腾,冒成浓浓的热气。这哪里是温柔清凉的水,分明像极了肆意侵占的大火,轻易间就能把人烧的面目全非。

    回想起母亲走后的一段时间里,琪年甚至怕极了所有液体,那些充满了杀戮与危险的颗粒,扑腾扑腾成肉眼看不见的细小分子,愉悦地飘荡在空气中,仿佛随时都能让人置身于死亡之中。

    她把自己渴的口干舌燥,嘴角干裂,也不肯碰触一滴。那种刺骨的冷热,仿佛统统都成了感官里的最深层次的绝望。

    不吃。不喝。不眠。任凭身体虚弱的像一张薄脆透明的纸,本能地开始发出各类强烈求生信号。眼前的一切都变得轻飘飘的,出现了很多悬浮着的云雾,不断闪烁的光线,还有大大小小的声响。

    幻觉。幻听。幻想。

    口渴。饥饿。困乏。

    恍然间。琪年赤着脚不知不觉走到了浴室,打开喷头,大口大口地吮吸着冰冷的水花,当这些水花湿漉漉地淋浇在脸上,顺着脖子流向全身时,所有的皮肤又顿时充满了灼烈难耐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