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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尸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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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什么意思?”妙静师太目光重新冷峻的看向她。

    小兰突然站起身,立在坟头儿上,背对着我们,那样子显得格外阴森诡异。

    “我只求奶奶,让我下辈子,做猪,做牛,做狗,不要再做女人.....”

    说罢,小兰的鬼魂瞬间就缩回到了坟包里面儿了。

    清冷的坟场,孤寒的月夜,又变得死一般的沉寂,只能偶尔听见一两声儿虫子的鸣叫。

    我的心情无比沉重,我想了一万种那中年汉子杀妻的可能,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钱,一切都是为了钱!

    小兰最后的那句话,说的很决绝,她的心已经彻底死了,本来生前就遭到了无尽的痛苦,被掏空了心肝做成了糟老头子的阴妾,死后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份爱情,竟然还是欺骗,而且还是一个吃人狼的欺骗,她还能相信这个人间吗?或许做畜生,会更简单......

    “徒儿,我们回去吧!”妙静师太将浮尘一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

    屁颠屁颠的跟在师太的后面儿,我好奇的问道:“师尊,您是怎么知道那个姓杜的是杀妻骗保的恶魔的啊?”

    妙静师太冷笑了一下:“这个嘛,有很多种方法可以看出来,第一种,用正常思维去推理,第二种就是观人面相。”

    “观人面相?”我惊愕道,没想到这看人还能看出这个人几个月前都干过啥?

    妙静师太点了点头:“人的天庭之上有七七四十九条命纹,主人的生老病死,运命吉忧,平常人决计看不出来,只有修道玄门之人才能窥探其中玄机!《麻衣神相》中说的明白,竖指苍冥,横分阴阳,十字但现,命绝烟香!”

    妙静师太的理论跟我们鬼客选坟的堪舆之术跨度太大,一时半会儿我还真不能理解,

    她顿了顿继续讲道:“人之财运,皆由命魂主导,不可强行夺势,那杜姓男人,钻营取巧,杀妻害命,只为夺财,在额头上的命理纹中已经展露无遗,妻为坤泽,夫为乾兑,陷妻于北煞七杀,黑水夺财,你说他不是找死是什么?”

    我似懂非懂的附和着,又问道:“师尊,那我们什么时候给这个女孩儿迁坟啊?”

    妙静师太挥动浮尘道:“要尽早,我们回去取来锹镐就给她迁坟,这小兰已经被欺尸诈骨,心中满是怨气,有变成厉鬼的趋势,若不早些,更加让她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我们回到了村子的时候,已经是丑时了,家家户户都在熟睡,到哪里找锹镐去,无奈,我们只好在城隍庙对付到了天亮,然后我去镇子上买了一把铁锹和装尸体的军用帆布包儿。

    重新回到赵大富的坟前之时,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看了下四处都没人,我开始挖起坟来。

    要说起来,这挖坟可不是个好事儿,相当于盗墓,而且盗的还是人家的小妾,可是如果我再不动手,只怕是小兰变成了厉鬼,这赵家全门还有那个姓杜的男人,都要死在她的手里。

    挖到了小兰的棺材,一股股霉烂的气息冒了出来,这可怜的女孩儿就窝在里面儿躺了七八年,想想都让人心酸不已。

    我把棺材盖子撬开,但见里面儿躺着一具乌黑酱紫色干尸,已经萎缩的皮包骨头,脸部特征依稀还能认出是小兰的模样......

    很多地方都露出了森森的白骨,跟之前在停尸房里见到的差不多,只是没有那稀泥一般的烂肉,也没有浓浓的臭味儿。

    虽然知道她可怜,但是看见干尸的惨状,我心里还是泛着恶心,我带着手套把小兰的尸体给拾掇了出来,装进准备好的大帆布包儿里。

    她的四肢已经烂的就剩下了骨头,直接往里装就行,躯干之内也都是空的,总之我想方设法把她放入了包里,封住了口儿。

    一切忙活完,我赶紧又把赵家的坟给填土埋好,防止别人看出马脚来,整个过程简直就跟那些盗尸的贼人一样,搞的我心里好紧张,关键现在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让人看见我们就完了!

    好在此处乃是秦岭腹地,即使白天,平时也根本没有人来,然而就在我们准备拎着小兰的尸体离开时,身后的山坡上却传来一阵阵男人嚎啕的哭声。

    我还在赵大富的坟前忙乎,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男人歇斯底里的哭声,吓得我浑身一哆嗦,妙静师太也是紧张的赶紧扭回头。

    那哭声儿离我们不远,就在几个坟包儿的后面儿,还没等我们进一步反应,又传来了小孩子的哭喊:娘!娘!你怎么了?

    这一下搞得我们有点儿糊涂,刚才还静悄悄的,哪里冒出的小孩儿和男人,看样子还是三个人。

    我们师徒二人来这里挖坟掘冢,毕竟是做贼心虚,猫在草坷儿儿里偷眼往下观瞧。

    坟场依山而建,赵老破.鞋的坟居高临下,我们蹲着挪动了几步,看见一个坟包儿后面,一个男人和一个浑身长满白毛儿的小猴子守在一具尸体前儿嚎啕大哭。

    眼前的情景诡异至极,那尸体脏兮兮的,有点儿蟑螂二姑的感觉,而男人则是西装革履,一看就是有钱人的样子。

    “师尊,这是怎么个意思?死人,白毛儿小僵尸,还有那个男的?”我小声儿好奇的问道。

    那个白毛小猴子从肢体上看,像是个3-4岁的小孩儿,但全身都是一揸多长的白毛儿,赤身裸.体,裸露的皮肤就像得了白化病一样,我有点儿搞不明白了,这光天化日的,僵尸也敢出来吗?还能口吐人言?

    小毛猴子趴在尸体上哭的死去活来,一声一声喊着娘,而那个男人则是跪在尸体面前脑门儿杵地,完全丧失理智的样子。

    “孩儿,我们过去看看.....”妙静师太小声儿说道。

    说罢,她就站起身挥动浮尘走了过去,老师太好事,我也好奇,确定了不是来抓我们的,我也想知道这一人一尸一粽子到底是咋回事儿?

    到了近前,我看清了那个死女人,年龄三十来岁,头发枯黄,面容憔悴惨白,一身破衣褴褛,像个女疯子。

    虽然她身上肮脏不堪,却不像是坟里腐朽的死者,倒有点儿像是刚死的,令人奇怪的是,这个女人的胳膊肘子和膝盖处全部都黄黄的泥土,像是从坟里钻出来的。

    离得近了才看得清,那个白毛儿小猴子也不是僵尸,它就是个正常的小孩儿,还是女孩儿,只是浑身长满长毛,皮肤白的瘆人,肮脏不堪,好像从来没洗过澡儿。

    而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不停的给这个死女人和孩子磕头,脑门子上都磕出了血污.....

    我好奇的往周围一瞅,倒抽了一口凉气,但见小毛孩儿旁边儿的坟包上有一个大洞,黑乎乎的能钻进去一个人......

    这他娘的是什么鬼?我侧脸看了下妙静师太,但见她不住的长吁短叹,神情十分的哀伤。

    “师尊,这……这!”

    妙静师太眉头紧锁,长叹一口气道:“没想到还真有忍死五年之人!”

    “五年?师尊您的意思是这个女人已经死去五年了吗?”

    我惊愕的看着那个女尸,这根本就不可能!五年的时间即使没有烂成一堆枯骨,也早就烂成干泥了,怎么可能是这个样子?

    倒是女人身上的衣服烂的不成样子,剩下的部分也仅够遮羞了。

    这个男人在旁边儿一个劲儿磕头,脸上都是血,妙静师太上前一步,拉住了他的胳膊,劝慰道:“无量天尊!施主莫要如此!”

    男人一愣,抬头看向我们,但见他脸上鼻涕眼泪泥土糊成一片,眼圈儿通红,已经完全丧失正常人的神识,只怕是再哭一会儿能干出啥傻事儿来。

    那个白毛小女孩儿趴在女尸身上继续嚎啕大哭,一声一声的喊着娘。

    “施主,亡人已故,妥善安葬便是,不可这般啼哭伤了自家身体,”妙静师太耐心的劝慰道。

    这个男人看出妙静师太是修道的出家人,眉宇神色中露出了尊敬之意,然而他又啪啪的狂扇了自己两个嘴巴子,带着哭腔大声叫着:“师父,我不是人啊,我是畜生啊!”

    我一听这话,心头一紧,怎么个意思?这个男人跟这个死女人到底有什么瓜葛?

    “莫要急,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妙静师太掏出了一包纸巾递给他。

    我一看那纸巾还是心心相印的,心说这老师太也不是穿越来的啊,居然还有纸巾。

    那男人咳出一口痰,擦了擦鼻涕向我们讲出了事情的经过。

    这男人叫王建国,是附近村子里的人,爹娘死的早,从小就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但是他肯吃苦,一番小打小闹之后,在镇子上开了一家粮油铺子。

    30岁那年,他娶了一房媳妇儿,两口子虽然辛苦,日子也紧巴巴的,但是总体上来说,还算幸福。

    可就在老婆生孩子的时候,突然难产死了,县里的医院给下了死亡通知书,孩子也没生下来,王建国哭天喊地的死去活来,没办法还是把老婆给埋在了后山。

    回到了家中,看着空荡荡的屋子,王建国心如死灰,一咬牙,变卖了所有家产,只身到南方闯荡去了,通过几年的打拼,终于闯出了一番事业,不但身家千万,还开了自己的公司。

    因为老家是伤心地,他五年也没有回家看一眼。今年正好赶上要拓展西北市场业务,他也就回了老家一趟。

    原本打算在村儿里转一圈就走,却又十分怀念老家的裤带面,就在小饭馆里吃了一顿,可当他刚要起身结账走人,却被店老板给拦住了,让他还钱。

    王建国觉得十分的诧异,心说这些年在南方做买卖,没欠谁的钱啊,这店老板为啥让我还钱呢?

    店老板却说,王建国的老婆经常带着一个光屁股的小女孩来他店里赊账要吃的,有时候是一个饼子,有时候是拿破碗剩口稀饭,还说账都算在王建国的身上,我们看是乡里乡亲的也就没说什么?但是这天长日久的也不是个事儿!

    王建国骇然!说自己曾经有个老婆不假,但前些年已经难产死了,怎么可能会到你店里赊账呢?

    那店老板不依不饶,把王建国骂个狗血淋头,说他是陈世美,不管自己的老婆和孩子,害得自己媳妇到处要饭,前几年还假装给自己老婆出了殡,真是缺大德了!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今天这钱无论如何也要算清,不然就去公安局说个明白!

    王建国心想,闹不好是哪个疯子拿自己开玩笑,他是生意人,知道吃亏是福的道理,总共也没几个钱,他就一并都付了,另外还多掏了一千块,说是以后再来要,继续算在我账上。

    有钱啥话也好说,那店老板没再说什么,马上又赔上了笑脸。

    王建国好奇的问店老板,说那一对儿母女今天还来不?

    店老板点头说:一定来!每天都来!今天还没出现,估计一会儿就到!

    王建国耐着性子,坐回自己的轿车,一边抽烟一边等着,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假扮自己老婆和女儿的人到底是谁?

    半个小时后,一个破衣褴褛的女人出现了,还一瘸一拐的,当王建国瞅见那个女人的背影时,瞬间就呆住了!

    他认出了那件碎花蓝布小棉袄,正是当年他给老婆买的,她老婆生前最爱穿的就是这件儿衣服,还是他亲手给放进棺材里的.....

    而此时那件花袄,虽然破烂的如同抹布一般,到处开线,已经没有了棉花,但王建国依旧能认的出来,眼泪止不住的“哗哗”往下流。

    女人蓬头垢面,看不清容貌,还总低着个头,从身高体型上看,倒是和自己当年的妻子十分相似。

    有人出钱,自然是好说话,那店老板笑呵呵的给了这个女人四五个饼子,女人低着头,拿了饼子,一瘸一拐的离开了饭店。

    王建国当时心就跟刀子剜一样,他不明白眼前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马上钻出了汽车门儿,满脸是泪的跟着这个女人往前走。

    这个女人一瘸一拐的走着,街上的行人都避之不及,她一路竟然直直的朝后山的坟地上走去。

    王建国的心紧张的突突的,一路跟随,竟还真的到了当年妻子的坟前。

    这个时候,从坟窟窿里钻出个小女孩,蹦蹦跳跳的扑向了那个女人,而女人则是机械的弯下腰,把手里的饼子给这个孩子吃。

    小女孩一边吃,还把饼子递给这个女人意思是让她也吃,女人则是说,娘不饿,娘不吃东西的。

    从声音,墓碑,动作,王建国已经彻底判断出这个女人就是当年死去的妻子。

    “英子?”

    他哽咽的叫了一声妻子的名字,那女人猛的就愣了一下。

    而那个小女孩则是指着王建国叫道:“娘啊,他是不是我爹啊?”

    女人缓缓的扭回头来,一看见是王建国,两眼儿瞬间一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娘啊,你怎么了?娘啊,你快醒醒啊!”

    小女孩则是趴在女人的身上放声大哭!饼子也扔到了泥土里……

    王建国说到这儿,我的眼眶儿也湿了,虽然还不明白这其中的玄机,但我觉得这个女人好可怜了,我心里好难过......

    这个时候,一股浓烈的恶臭冒了上来,这个女人的身体已经开始迅速的腐烂,皮肤萎缩发黑,眼窝凹陷,身子下面也渗出了大量腐臭的尸液。

    小女孩也不管不顾,依旧趴在死女人身上哇哇大哭。

    妙静师太也眼圈儿发红,长叹一口气道:“人死不能复生,好在你的亲生骨肉还活着,你要好好的待她,不要辜负了妻子这些年忍死之苦!”

    男人二话不说,上前紧紧抱住了那个小女孩儿,哭的浑身颤抖,而小姑娘则是双手伸向那具腐尸,还在不停的喊着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