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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各怀心思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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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甫潇是皇族嫡脉,除了父亲外,往上数的历代祖先都是皇帝,灵位自是供奉在皇宫里的奉先殿。勇毅亲王府也没建祠堂,只在园中的一块风水宝地上建了一座思泽堂,里面就在最上头供着先勇毅亲王的灵位,再往下一层的左侧放着已故王妃皇甫王氏的牌位。

    皇甫潇带着无双先给父王的灵位上香磕头,然后给王氏上了香。无双对着王氏的牌位福了一福,连声“姐姐”也没叫。无双本不是个计较的性子,但是这上面却把足了分寸。都是原配嫡妃的身份,只是分了个先后,她若叫出一声“姐姐”,只怕就能被人编派出在王氏面前执了妾礼。以她公主之尊,在王氏面前行了平礼,已经足矣。

    两人回去换下大礼服,穿上新衣袍,仍是华服盛装,相伴来到萱草堂。天色已过午时,老王妃却并没觉得迟,只欢喜地坐着,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皇甫潇和无双跪下,恭恭敬敬地给老王妃磕了头。然后皇甫潇起身,无双起来向前走了两步,再次跪下,大丫鬟翠珠用托盘端来一杯茶,她端起来,送到老王妃面前,清脆的声音说道:“媳妇给母妃敬茶。”

    老王妃开心地说:“好孩子,起来吧。”端起茶来饮了一口。一旁的宋妈妈递给她一个紫檀木雕花首饰匣,她拿过来送给无双,一脸慈爱地说:“这里往后就是你的家。那无双殿是请了燕京城里顶好的匠作班子来侍弄的,便是皇宫里有修缮的营生,也是用的他们。若是觉着哪里不合心意,你只管叫人去说,重新叫了工匠来弄。要是想吃什么喝什么,也不必忍着,只管让他们弄了来。无双殿有小厨房,若是咱们这儿的菜不合你的口味,就让采买去寻你喜欢的东西。总之别亏了自己的身子,好好将养着,早些给我生个大胖孙子才好。”

    无双接过首饰匣,红着脸直点头:“母妃说的话,儿媳都记着了。”

    “好好。”老王妃欢喜地拉着她的手,转头对儿子说,“你们折腾了一上午,也累了吧,就在这儿陪我用午膳吧。”

    皇甫潇笑道:“自当陪着母妃。”

    去到花厅,饭已摆好,无双琢磨着是不是要侍候婆婆用膳,便扶着老王妃坐下,自己就在她旁边站着。

    老王妃却是拉着她在身边坐下,笑眯眯地说:“咱们家不用媳妇立这些个规矩,一家子好好坐在一块儿用膳才好。我就喜欢人多热闹,光我一人用着也没什么趣味,有儿子儿媳陪着,倒用得香些。”

    皇甫潇微笑着坐到老王妃的另一边:“母妃一向宽厚慈善,王妃就听母妃的吧,平日里多来陪陪母妃,也不必用那些规矩拘着。”

    “是啊。”老王妃看着媳妇,越瞧越觉得她是宜男之相,心里更加甜滋滋的,只等着抱孙子了。

    无双自然不会坚持要立规矩,不过还是给婆婆布了两筷子菜,尽尽做媳妇的本分,这才坐下来相陪。

    老王妃用的菜都是软和清淡的,适合老人的脾胃,她怕无双用不惯,正在吩咐再做些菜来,却见无双吃得津津有味,便觉得心下欢喜。她已经听人说了几个月了,公主虽然尊贵,却并不娇惯,也不挑剔,最好侍候。这个儿媳妇虽然也不是她挑中的,但是有不少人都说跟她的性子很像,这让她的印象越发地好。今天宋妈妈拿了喜帕回来说,王爷对王妃体贴得很,让她高兴得很。她跟别家做母亲的不同,不会看不得儿子与儿媳和睦恩爱,反会觉得高兴,只要儿子好,她就好。

    一家三口快快乐乐地用了膳,老王妃知道儿媳妇还要回去见儿子的那些女人,让她们敬茶,便不再留他们,笑眯眯地说:“行了,你们回去吧,我也要歇着了。”儿子的女人们对她都很恭敬,她自然不会特别不待见谁,至于怎么跟儿子的那些侧妃、夫人、孺人相处,是正妃的事,她也不会多说什么。

    皇甫潇和无双给老王妃行了礼,便出了萱草堂。

    皇甫潇温和地说:“我要去外书房议事,有事就叫人去找我。晚膳还是我们陪母妃一起用吧。”

    “好。”无双笑着点头,目送着他大步离去,这才乘着小轿回无双殿。

    赵妈妈迎上来,与乌兰、珠兰侍候着她换了一身正红色的衣裙,再把头发打散,坐着喝了一盏茶,这才重新梳了凌云髻,戴上累丝嵌宝衔珠金凤簪,带着八个大丫鬟去了正殿。

    等在偏殿的侧妃、夫人、孺人这才按着位分高低和进门的先后依次进入正殿,一起跪下磕头:“妾身给王妃请安。”

    无双淡淡地道:“都起来吧,赐座。”

    本来在敬茶前是不应赐座的,不过无双打眼一瞧,底下一共有九个女人跪着,便知连那个身怀有孕的陈氏也来了,论资排辈,她是最后一位敬茶的,久站之下若是闹个什么意外出来,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于是全部赐座。

    杨氏她们都谢了座,在旁边的椅子上斜签着坐下。

    赵妈妈便上前道:“王妃娘娘,是否现在让各位主子给娘娘敬茶?”

    “嗯。”无双神色平淡,声调平和,“开始吧。”

    身着桃红衣裙的杨氏率先起身上前,茉莉端着茶送上。杨氏跪下,捧着茶盏道:“妾身侧妃杨氏,给王妃娘娘敬茶。”

    无双端起来沾了沾唇,然后从赵妈妈手里接过一支镶红宝赤金簪递过去,微笑着说:“这两年辛苦你了。”

    一句话就明确了两人的位置,照理说杨氏就该顺势表明心迹,择日交出管家理事的权力,可杨氏却只是一味装蒙,双手接过金簪,低垂顺眼地说:“不敢当王妃夸奖,妾身愚钝,都是母妃与王爷在旁提点着,才勉强支撑下来。”

    这是想要长久掌着中馈的意思?无双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两眼,没再说话。

    杨氏退回去坐下,穿着水红色衣衫的韩氏上前敬茶。

    无双赏她的是镶绿宝赤金簪,与给杨氏的那支不相上下。韩氏恭敬地接过,柔声谢赏。无双温和地说:“我与王爷的婚事是你帮着母妃操持的,辛苦了。”

    韩氏连忙谦逊:“都是母妃掌总,妾身不过跟着跑个腿,王妃过奖了。”

    无双点点头,对她的印象甚佳。以前范文同介绍她时就说她是个老实人,虽是王府侧妃,却很守本分,不争宠,不贪财,也不欺压比她位分低的女人,是个让正室省心的侧室。

    接下来,夫人、孺人依次敬茶。无双与她们没什么可说的,不过是接了茶,赏了见面礼,就让她们退下。三位夫人全是翡翠镯子,孺人们都是白玉手镯,虽非老坑玻璃种和羊脂玉,却也差不了多少,均是极品货色,很是贵重。

    最后上前来的陈氏便是据传有孕的那位孺人,无双细细打量了她一下,见她身穿翠绿色高腰襦裙,绾着懒云髻,衣上绣着百花戏蝶,发间戴着点翠镶珠蝴蝶钗,眉黛唇红,眼波盈盈,几步路走得摇曳生姿,真是我见犹怜。

    几个夫人、孺人都暗自撇嘴不屑。

    赵妈妈盯着她,心里暗骂,这里又没爷们儿,做这姿态给谁看呢?

    因她有身孕,王爷拨过去照看的两个妈妈都紧紧跟着,在她跪到蒲团上时还搀了一把。茉莉将端着茶盏的托盘送到她面前,她风姿绰约地抬起双手,正要捧起茶盏,忽然身子一晃,伸手捂着小腹,双眉微蹙,似是强忍疼痛。

    茉莉有些不安,抬眼看向王妃。

    无双纹丝不动,淡淡地看着陈氏做张做致。

    跟在陈氏身旁的两位妈妈也没动,都很规矩地等候王妃吩咐。

    陈氏做了一阵姿态,见无人理会,顿时尴尬不已。她想着母凭子贵,腹中的这块肉弥足珍贵,便是王妃也不敢怠慢,自可趁机抬高身价,却没想到王妃根本就不顾忌什么名声体面,并不开口免了她的规矩,非得让她敬茶不可。

    她只好装着忍耐了一会儿,疼痛稍减,这才抬手捧了茶盏奉上,低声下气地说:“妾身孺人陈氏,给王妃娘娘敬茶。”

    无双也没为难她,接过茶盏略一沾唇,便道:“起来吧。”随即赏了她一个玉镯。

    陈氏站起身来,却是摇摇欲坠,两位妈妈不敢不扶,赶紧上前搀住。

    无双目光沉静,看了看那两位妈妈:“汪妈妈、全妈妈,你二人是王爷派去照看陈孺人的,怎么这么不尽心?是否在吃食上有所克扣?”

    两个婆子赶紧丢开陈氏,跪下磕头:“回王妃的话,绝无此事。每日里陈孺人有三顿正餐五顿点心,早晚人参燕窝,夜里若是要汤要水,厨房里随时有人侍候着。奴婢们半点儿不敢克扣,全都侍候着陈孺人用了。”

    “嗯,能吃就好。”无双点了点头,脸上有了笑模样,“你们起来吧。我瞧着陈孺人红光满面的,这段日子必定调养得极好,这都是你们的功劳,以后要更加尽心侍候着。”

    陈孺人站在地当间,难堪得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再不敢装腔作势。坐在下面的几位夫人、孺人都相视而笑,心中暗道爽快,却也都明白了,这个王妃不比先头的王妃,连面子功夫也不屑做的,谁要是不长眼睛撞上去,必定倒霉。

    两个婆子扶着陈孺人回去坐下,殿里便更加安静。

    无双慢条斯理地说:“今儿大家都见了,我也没有多的话吩咐。你们守着规矩,安稳度日,好好侍候王爷,那便千好万好。我这人面和心软,一向不爱欺人,却也不受人欺。若是有谁犯了错,自有祖宗家法管着,到时候可别怨天怨地。你们平日里也不必来我这儿立规矩,以往怎么过日子的,以后还怎么过。”

    这番话有软有硬,话中套话,让人颇费思量。那些侧妃、夫人、孺人们无暇细想,一同站起身来,齐声应道:“谨遵王妃训诫。”

    无双累了大半天,训完话就让她们散了,回到寝殿也顾不得多想,换下衣裳,卸了首饰就睡下了。

    后院的女人们退出无双殿,都没耐心再应酬敷衍,便各自带着丫鬟婆子回了院子。

    如今有了正妃,早晚都用不着她们去奉承老王妃,只能在自己的院子里度日,实在闷得慌了,也不过是到花园里逛逛,或去相熟的其他夫人、孺人那里坐坐。其实日子并不难过,只是总会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没个着落,没有依靠。

    杨氏的脸色很阴沉,只觉得所有事情都出乎她的意料,让她的谋算几乎全部落空。

    拨到无双殿的四个一等丫鬟是从王爷的八个大丫鬟里分过去的,二等丫鬟、三等丫鬟、内侍、管事媳妇甚至粗使的丫鬟婆子都是齐世杰亲自把关,从王爷的内外书房和老王妃的萱草堂拨过去,她半点儿插不上手。没想到王爷对王妃如此看重,而王妃又与她想象的完全不同,这当头一棒打得她有些蒙,心里感觉很烦躁。

    回到怡玉阁,她坐下喝了一碗用温水调的茯苓霜,心里才感觉平静了些,顺手拿起扔在桌上的团扇,使劲扇了扇,却觉得脑中一团乱麻,一时理不出头绪。

    钱妈妈与素心、素芹都陪着她去给王妃敬茶,只是在那等场合,她们只能远远地站在墙边,没有资格上前,却目睹了敬茶的所有细节,这时也都明白主子的心情。

    钱妈妈端来一盏茶,放到杨氏面前,有些无奈地说:“都怪老奴看走眼了,以为胡女大多粗鲁不文,不识咱们大燕文字,就连说话交流都很艰难,哪里还能掌家理事?便是她做了王妃,中馈也仍然会由主子打理,那就能名正言顺地拿捏住她,没想到她却如此蛮横,也不管有没有那本事,先就要夺了主子管理中馈的权力。”

    杨氏更加恼怒,心里像是有一把火在烧。她端起茶碗喝了一大口,然后重重放下,冷声道:“我打理王府中馈,是当年王爷指定的,她就算是正妃,也越不过王爷去。没有王爷发话,我决是不会交给她的。若是让她一通乱搅,最后丢的还不是王爷的面子?”

    “可不是。”钱妈妈赞同,“这事很重要,必得王爷发话,才能作数。”

    杨氏沉思了一会儿,长长地叹了口气:“这次却是我失算了。王妃以前贵为公主,自是嚣张跋扈惯了的,我看她今儿对陈氏的样子,明摆着是不怕担上悍妒的名儿。母妃盼望她能生孩子,自然看着她好,根本不会管那些。若是王爷也纵着她,我们的日子就都不好过了。”

    以前她只觉得王爷是被迫娶那个异族公主的,北边来的女子哪有燕国女子温柔知礼,便是偶尔有商家带回中原的胡女艳丽诱人,也只是以火辣不羁的性子引得男人眷顾一时,可有谁敢娶进门?所以她一直胸有成竹,认为王爷娶了这个王妃后也不过是摆设,面子上过得去也就行了。可王爷成亲不过才一日,她就已经看出来,王爷对这个王妃有多宠。当年他对原配王氏都是端肃冷凝,两人平日里如对大宾,就没看出夫妻之间有什么情意。她和韩氏是王爷成亲后不久相继进府的,王爷对她们也是淡淡的,哪有如今对新王妃这般宠爱,生怕她受了半点儿委屈似的。

    她忍不住苦笑:“难道王爷竟是喜欢泼辣的性子?”

    “哪个爷们会喜欢悍妻?不过是贪年轻罢了。”钱妈妈笑着宽主子的心,“王妃到底才十六岁,王爷总要新鲜一阵的,哪里会长久?过了也就不上心了。”

    “也是,且让她张狂一阵吧,咱们先避避风头,顺带摸清她的性子与底细,再者说,王爷的面子总是要给的。”杨氏面色稍霁,长长地嘘了口气,“你关照下去,这段日子让他们都仔细着,若是王妃那边想要什么,全都尽快办妥,而且得是最好的,万不可怠慢,不要被王妃抓着纰漏,否则谁都救不了他们。”

    钱妈妈赶紧点头:“是得叮嘱一番,别想着跟对付别的大燕女子那般,便是让人吃了亏,也不好声张,就王妃那性子,只怕一点儿小事就要发作出来,一顿板子打死了也是平常。”

    “正是那个话。”杨氏摆了摆手,让她快去。如今王府后院的管事几乎都是她的人,每月私下里给她的孝敬就是很大一笔进项,若是怠慢了王妃,让她拿住什么把柄给革了差使,那损失就太大了。

    钱妈妈匆匆而去,素心和素芹都忙着要汤要水地服侍,尽力安抚杨氏,免得她气出个好歹来。

    凝碧阁里,彤云在院子门口远远看着钱妈妈亟亟走过的身影,转身回了屋,笑眯眯地说:“王妃真厉害,让那起子痴心妄想的小人全都傻了眼。”

    紫云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她的额:“你啊,这张嘴还是管不住。”

    彤云躲了一下,开心地说:“我又没说错。”

    韩氏坐在榻上绣一个小插屏,田妈妈坐在旁边的小杌子上,一边帮她分线一边笑道:“那个陈孺人还以为有了喜就可以越过王妃去了,在那儿装腔作势的,没的让人瞧了恶心,也亏得王妃明察秋毫,根本就不吃她那一套。”

    彤云也连连点头:“就是,在王妃面前还这般轻狂,这不是嫌命长嘛。”

    韩氏抬头严厉地看了她一眼:“你这喜欢胡咧咧的毛病一定要改了。”

    “是。”彤云赶紧站正了。

    韩氏低下头来继续飞针走线,声音缓慢平静:“王府里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最先遭殃的就是自作聪明的人。田妈妈,你给院子里的人交代清楚,从现在起,我们院里的人要更加谨慎,不该说的不说,不该听的不听,如果遇到别人扎堆聊天,就绕道走,别被人搅进什么风波,枉送了性命。”

    “是。”田妈妈立刻起身出去了。

    与此同时,两夫人被姚氏邀到她的绿萝轩坐坐。说起来,她们三人的家世出身比较悬殊,身为母后皇太后表侄女的宋氏今年还不满二十,祖父又是上柱国大将军,因此一向看不起姚氏和蔡氏,平日里几乎从不往来,但是今天王妃的强势让她们都心里没底,反是已经二十六岁的姚氏比较稳重,可以听听她的主意,所以,她一开口相邀,蔡氏和宋氏便答应了。

    三位夫人在绿萝轩坐定,看着院子里搭着的荼蘼架和爬满四周院墙的青藤,只觉得心里也清静下来。

    姚氏病过一场,好容易养起来,却又过于丰满了,原本的鹅蛋脸变成了圆脸,瞧上去颜色尽失,王爷已经有很长时间没上她这儿来了。蔡氏和宋氏都才二十左右,年轻貌美,对她这样已经不具威胁的女子倒没什么抵触,反而听得进她的一句半句劝告。

    姚氏的大丫鬟碧荷去沏了茶送上,蔡氏的大丫鬟碧珠和宋氏的大丫鬟碧桃帮着端来两碟干果,然后三个丫鬟都退出去,在外面坐着轻声聊天。

    姚氏这才长长地叹了口气,用怜悯的目光看着蔡氏和宋氏:“今儿王妃的意思咱们都看见了,以后啊,只怕谁也别想再沾着王爷的边。我倒罢了,以前也有过好日子,现在老了,只要有口安稳饭吃就满足了,你们可还年轻,难道就这么着在后院当个活死人?陈氏都能有孕,你们也跟她一样年纪,位分比她高,家世比她好,身子比她康健,人也比她美,难道反不如她?”

    蔡氏与宋氏对视一眼,心里确实都很是不甘,但是王爷的规矩大,她们一想起来就怕,哪里敢放肆?这么想着,两人一起转眼看向姚氏,不约而同地问:“姐姐有什么好主意?”

    三位夫人坐了半下午,商量了很久,又在一起用了晚膳,这才各自回房。

    四个孺人却与夫人们不同,陈氏被两个妈妈护送回院子养胎。郭氏已经年过三十,又是丫鬟出身,自然早就断了争宠的心思,王爷看她老实本分,对她父亲也是有所提携,一家子亲人都受了庇荫,现在有了王妃,也不过是多侍奉一个主子,只要她不碍王妃的眼,王妃肯定也不会对付她,所以她也不跟别人多说什么,径直回了院子,关起门来给王妃做鞋,以表忠心。

    吴氏与游氏也只有二十岁上下,都生得小巧玲珑,性情活泼开朗,在家中俱是嫡女。吴氏的荔园与游氏的橘园相邻,两人私交甚笃,平日里无事也爱聚在一起。给王妃敬完茶,两人便去了荔园,坐在院子里聊天。

    荔园里种满了荔草,别名马兰花,江南又称蝴蝶兰,此时正是花开时节,一片蓝色、白色、雪青色的大花大朵,形似蝴蝶,绚丽夺目。这个院子的上个主人来自西北,特别喜欢荔草,才二十三岁就病逝了。半年后吴氏进府,补了空出来的孺人的缺,分给了这个园子。那时也是花朵盛放的时节,吴氏看着满目艳丽的鲜花,只觉得好看,也就没让人铲除。

    两人叫人搬了小榻出来,放在花径间,懒散地斜倚在上面,一边剥松子一边赏花。

    吴氏笑道:“你看陈氏今儿那个轻狂样,打量着王妃能看在她肚子里那块肉的情分上容她放肆,结果闹得灰头土脸。”

    “可不是。”游氏幸灾乐祸地说,“自从传出她有喜,她就一日比一日张狂,全忘了自个儿的身份,不过跟咱们一样是个孺人,还是最后才进府的。”

    吴氏不屑地道:“还不知能生个什么玩意儿出来呢,就狂成这样,也不睁开眼睛好好瞧瞧,王妃是嫡公主,又来自北方,那是什么性子?容得她忤逆?”

    “是啊。”游氏把松子放进嘴里,轻轻笑道,“若是聪明的,就该在王妃面前老老实实的,免得遭人惦记。”

    吴氏伸出手指轻拈茶碗盖,鄙夷地道:“到底是庶女,上不得台面,以为王爷定会为她腹中的骨肉护着她,其实,王爷叫她好好养胎,却从没去看过她,谁还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就她一人没看出来,王爷正恼着她呢。”游氏越说越解气,“这段日子,王爷都赐下了避子汤,谁都明白,王妃就要进门了,怎么能闹出庶妃侧室有喜的事来打脸?偏她就敢弄鬼,竟然不喝避子汤,打量着谁稀罕她那孩子似的。”

    吴氏想了一下,“哈”地笑出声来:“别说王爷不待见,就是老王妃后来也没了动静,不赏东西不说,连问都不再问一声。前儿她还硬闹着出了院子,去萱草堂请安,老王妃见了她,也只是淡淡的,却斥责跟她的那些丫鬟婆子不尽心。我那时看着她,觉得她简直就是个大笑话。”

    游氏想到那天的情形,也觉得好笑:“你看着吧,她只怕还会闹出什么妖蛾子来。”

    吴氏喝了一口茶,忽然凑近前去,低声问:“你说,她脑子是怎么长的?上面侧妃、夫人都是满的,又没出缺,她再怎么闹也晋不了位分,那她拼着让王妃憎恶,这么装腔作势,究竟有何用意?”

    游氏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眼前的蝴蝶花想了很久,这才摇了摇头:“我也想不明白。或者她是害怕生下孩子后被王妃抱走养在跟前,所以现在就开始闹,让王妃厌了她,以后等她生了孩子,就可以自己养着。”

    “嗯,有可能。”吴氏立刻觉得这个猜测有道理,随即撇了撇嘴,“我就说她蠢笨,王妃比咱们都年轻,将来还会没有嫡子,谁稀罕她生的?自己当个宝贝似的,其实人家根本就没放在眼里。她这么闹,将来连孩子都没好日子过,到时候就知道后悔了。”

    游氏笑眯眯地点头:“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她们开心地讨论着以后有什么好戏可瞧,结果当天晚上,好戏就上演了。

    新婚第二夜,皇甫潇的热情比初夜还要高涨,与无双在床上翻云覆雨,良久未歇。无双也渐渐得了趣,学着回应,虽然当中不免笨手笨脚地磕着他的唇,咬了他的舌,长腿不小心踢到他的腿,腰动得生涩了些,却更让皇甫潇觉得别有一番情趣,一边爱抚攻伐一边指点引导。两人如鱼得水,房中的调侃声、娇嗔声、轻笑声、喘息声此起彼伏,让在外守夜的赵妈妈欢喜不已。

    一对新人正在兴头上,忽然有人进来报:“陈孺人肚子疼得厉害,请王爷去瞧瞧。”

    别院的奴婢是不得随意进无双殿的,只能在门口报给上夜的婆子,然后再层层通报进来。在外殿值夜的二等丫鬟香草听到后,心下有些不安,却不敢怠慢,便去告诉了内殿轮值的一等丫鬟丁香。丁香知道王爷冷峻严厉,王妃也不是好相与的,陈氏也一直并不得宠,因此不敢去报,反而叫醒了茉莉,把这事告诉了她。

    茉莉沉吟了一会儿,低声说:“你悄悄地去告诉赵妈妈,请她斟酌,是否现在禀报给王爷王妃。”

    丁香点了点头,却很是生气:“那个陈孺人也真是的,没长脑子吧。王爷新婚,她倒动了胎气,浑忘了自己是哪个牌名上的人。知道的说她拈酸吃醋,不知道的以为她恃宠生娇,哪样也讨不了好。要真的是胎相不稳,就算王爷去了又有什么用?王爷早就安排了大夫住在府中,她赶紧让人去叫大夫瞧瞧不就行了?平日里就没见王爷宠过她,如今王爷正是新婚,与王妃恩爱着,她竟然想来争宠,真是瞎了眼。”

    茉莉笑着拍了拍她的肩:“你生什么气?世上哪有那么多聪明人?总得蠢人衬着,才能显出别人的好。”

    丁香叹了口气:“我是怕被蠢人连累,惹怒了王爷。”

    “那也与你没关系。”茉莉轻声说,“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就先去找跟着王妃过来的两个妈妈或者那四个姐姐,那就没你什么事了。”

    “嗯。”丁香重重点头,起身出去,悄悄找到赵妈妈,低声把陈孺人的事禀了。

    赵妈妈有些生气,想了想,又觉得好笑。就这点儿手段,还敢来争宠,看来王妃的敲打对那个陈孺人根本就是对牛弹琴,她压根儿就没听懂。对付蠢人,也犯不着花多少心思,直接压制就是了。

    赵妈妈不动声色地问:“咱们王府里有大夫吧?”

    “有。”丁香赶紧回答,“有个大夫长住府中。”

    “那就请大夫去给陈孺人诊脉吧,你去看看,若果真严重,再来回王妃。”赵妈妈淡淡地道,“王爷又不是大夫,丁点儿大的病症就半夜三更来请王爷,难不成还要使唤主子给她跑腿抓药?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便是有什么事,也该禀王妃,她简直是跟官不知官姓啥,荒唐透顶。你去问问她,是不是想要越过王妃去?王妃明儿就禀了王爷,把无双殿让给她,倒要看她有没有胆子来住。”

    丁香听得心惊胆战,赶紧答应着,匆匆出去,抓着等在外头的陈氏大丫鬟菊香就走:“你们给陈孺人请大夫了吗?”

    菊香嗫嚅着说:“我不知道。主子让我来请王爷,我出院子的时候,全妈妈和汪妈妈已经进房去照顾了。”

    丁香哼了一声,不客气地训斥她:“你虽是服侍陈孺人的奴才,可主子蠢笨,也要连累你的,你就不能劝着点儿。今儿幸亏我没直接去回王爷,若是让王爷知道了,顾忌陈孺人有身孕,多半只是申饬几句了事,可是你说不定就得背这个黑锅,要么卖出去,要么就杖毙了。”

    菊香打了个寒噤,脸上满是恐惧,抓住丁香的手哀求:“好姐姐,你可得救我。你不知道,陈孺人这些日子想起一出是一出,我若不依,不是打就是骂,这还罢了,她还总是发狠说要卖了我们这些不尽心的奴才。我也怕呀。”

    丁香啐了一声:“你是王府的家生子,杨侧妃把你拨过去给她使唤的,她便是不满意,至多把你退回去不要。便是杨侧妃,要买卖府里的人也必须禀了王爷同意才行,你怕什么?现在你可得记好了,在咱们王府,只有老王妃、王爷和王妃三个才是正牌主子,只有他们能随意发卖人,你可别再听陈孺人的指使了,要是惹怒了王爷、王妃,把你一家子都发卖得远远的,你才是哭都哭不出来。”

    菊香吓得直哆嗦,赶紧点头:“是,我知道了,多谢丁香姐姐指点。”

    亲王府极大,孺人们住的院子都离无双殿很远,两人一路急行,走了一刻钟的工夫才到陈氏的棠园。

    整个院子灯火通明,看来陈氏把所有奴才都折腾起来了。丁香进了正房,看到大夫也在,便没吭声。

    陈氏躺在床上,纱帐放下,只露了一只手腕出来,大夫坐在床边,仔细诊脉。全妈妈和汪妈妈站在一旁,神色平静,半点儿不着急。

    大夫诊完后,声音平和地说:“孺人胎相平稳,只是有些心火郁结,平日里少进燥性的饮食,多喝水。我给开两剂温和的发散方子,吃了好得快些,不吃也不妨事。”

    听了他的话,众人心下雪亮,却都不露分毫。

    汪妈妈满口答应,连声道谢,带着大夫出去写药方。全妈妈满面笑容地走到丁香面前,热情地说:“这么晚了,还劳丁香姑娘跑一趟,真是过意不去。”

    “没什么,既是去报了,总得过来瞧瞧。”丁香知道她和汪妈妈都是王爷的人,所以也很客气,“这大晚上的,总没个囫囵觉睡,全妈妈辛苦了。”

    她语带讥讽,显见是对陈孺人非常不满,全妈妈心知肚明,便谦逊了两句。

    菊香撩开纱帐,将陈孺人扶起来靠着,端了温茶来服侍她喝下。

    陈氏眼巴巴地瞧向门口,却只看到了丁香,不由得一怔,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丁香对她一点儿也不客气:“孺人还是消停些吧,既是身怀有孕,就好好养胎,何苦折腾这些下人?王爷可是眼里不揉沙子的,王妃也不会容人不守规矩,别仗着有了身子就没了分寸。拿着王爷的子嗣仗腰子,半夜装病去王妃那里勾王爷,想死还不容易。王妃身边的赵妈妈问你,是不是想要越过王妃去?若是真有这念想,王妃明儿就禀了王爷,把无双殿让给你,只问你有没有胆子去住,敢不敢让我们这一干大小丫头来侍候你。”

    陈氏面色骤变:“妾身万万不敢。”她一翻身下了床,赤足踩在地上,就要面向无双殿跪下磕头。

    全妈妈眼疾手快,上去一把搀住她,将她扶上了床,动作轻柔而有力,让她无法挣脱。

    丁香险些气炸了肺,忍了半晌才冷笑一声:“陈孺人也不必在奴婢面前做这姿态,横竖命是自己个儿的,硬要自个儿挖坑自个儿填进去,旁人也没法子。奴婢不过是好心来看看罢了,可不敢对陈孺人无礼。全妈妈,你和汪妈妈是王爷派来管着棠园大小事宜的,你们以后多费点儿心,好叫陈孺人专心养胎,别再被那起子不开眼的奴才撺掇着,生些不着边际的心思。再有,以后若不是要紧的事,就别深更半夜地来无双殿打扰。大家都是奴才,也得互相体恤着,可别连累着我们也跟着吃挂落儿。王爷和王妃高兴,大家才有好日子过,若是惹得王爷王妃不高兴,下面的奴才们难道还有个好?有些人糊涂,你们可别跟着糊涂,总不能辜负了王爷的看重。”

    全妈妈赶紧笑道:“丁香姑娘说得是。还请丁香姑娘得闲了帮我们两个老婆子回禀王妃,老奴和汪妈妈实是有些精力不济,近段日子越发管不过来,还请王妃派两个得用的人,把这棠园管起来,也让老奴和汪妈妈能歇口气。”

    不知是因为以前忍得太狠,还是怀孕之后有了别的想头,这个进府后老实忍让的陈孺人一反常态,越来越能折腾,白天黑夜地不消停,实是让院子里的奴才都有点儿熬不住了,她们两个积年的老妈妈竟也有些应付不过来,碍着她怀着王爷的子嗣,又不好太过强硬,落了胎可吃罪不起,若是有王妃派来的人管着,或许她能老实一些。

    陈氏满面凄苦,珠泪滚滚而下,颤着声说:“全妈妈,我再不敢了,你就可怜可怜我,我怕……这些日子来,我越发觉得难受,老是恶心想吐,吃不下东西,夜里也睡不好,总担心腹中的孩儿,想着想着就觉得疼起来,委实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害怕呀……有全妈妈和汪妈妈陪着我就好了,我再不敢见生人的……”

    她这一番哭诉,配上梨花带雨、弱不禁风的模样,倒让全妈妈有些心软了,软着声劝道:“别怕别怕,女人都有这一遭,过了三个月,胎坐稳了,就不会恶心,能吃下东西了。你别多想,只安心歇着,有老奴和汪妈妈侍候着,定不会有事。”

    丁香实在见不得陈氏那狐媚样儿,冷冷地说:“既是陈孺人无事,奴婢便回去了。”

    陈氏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声音越发怯弱:“劳烦丁香姑娘跑这一趟,还请丁香姑娘回禀王妃,妾身见识短,经不得事,不过是一点儿小事就慌乱起来,举止失措,乱了方寸,原不是有意的,还请王妃娘娘见谅。”

    “嗯,陈孺人也歇了吧,明儿我会禀告王妃的。”丁香沉着脸说完,便转身出去,带着一个挑灯笼的小丫鬟回了无双殿。

    棠园闹了大半夜,无双殿里却是一点儿也没受影响。

    寝殿内云收雨歇,无双倦极而睡,却本能地枕上皇甫潇的肩头,整个人依偎在他怀里,一只修长的胳膊搂着他的腰,小脸红扑扑的,煞是可爱。一看这睡觉的姿势就知她是从小爱宠娇养着长大的,在大燕,世家大族的小姐绝对没有这样的。皇甫潇身为皇族嫡脉长子嫡孙,幼时就有嬷嬷在床边随时纠正睡姿,他们在睡梦中都要守着规矩,哪像无双这般张牙舞爪,把人当被子抱着取暖。

    皇甫潇安静地平躺着,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抚摸着无双微微卷曲的秀发。

    月光皎洁如水,漫进屋子,渲染出一层清浅的凉意。窗外的树丫疏影横斜,映在窗纱上,犹如一幅水墨画般写意。

    皇甫潇的身心仍很愉悦,脑子却很清醒,细细地想着朝中的事务。

    本来官员新婚,按例给假三日,皇上和两宫太后体贴皇甫潇年届而立却仍然无嗣,特别开恩,让他歇上半月,好好陪着王妃,以便王妃尽快怀上嫡子。种种天恩,冠冕堂皇,在不明真相的官员眼中,自是摄政王与皇上君臣相得,太后关心臣子,无微不至,可皇甫潇却很清楚,他如果真的歇下来,只怕朝中很快就没他立足之地了。今天他要进宫谢恩,回家祭祖,陪王妃给母亲敬茶,整天都没什么空闲,趁着这一天的工夫,就有人在暗中做手脚了。他虽没去文渊阁看折子,但是内阁有一半是他的人,自然将消息递到了齐世杰那儿,下午他去外书房,就知道了今日出现的一些情况。

    其实归根结底一句话,不过是想尽早剥了他的权柄,让皇帝亲政,两宫太后的家族、以赵相为首的清流、即将入宫的皇帝嫔妃的家族以及那些潦倒却无处钻营的所谓“帝党”官员就可趁机上位。皇帝年少,生母位分低,又没见识,一生下来就防着皇后下毒手,因此只是一味娇惯与管制,并没教过他什么大道理。皇帝即位后,皇甫潇唯恐他长于深宫妇人之手,不能成才,将来难以担起天下社稷,便竭尽全力,顶着擅权跋扈的恶名,在皇帝八岁时便强行将他与太后隔开,让他独自住到养心殿,并日日去上书房,亲自监督他读书,却无法禁止太后借着送汤送水之机给皇帝灌输些妇人之见,不遗余力地诋毁他。看着皇帝渐渐与他离心,对他疏远防备,与赵相等人勾结起来给他添乱,各种手段层出不穷,他委实有点儿心灰意冷。若不是父王临终前郑重嘱托,又让他发了毒誓,他真想将那对不识好歹的母子连同刚愎自用的圣母皇太后一起扫出宫去。

    想到这儿,他心中有些憋闷,想要起身出去走走,刚一动,便意识到现下正软玉温香抱满怀,动弹不得。他侧头看了一眼熟睡的少女,心里一松,渐渐开朗起来。

    以前那些女子在他面前无不处于下位,即使是他的正妃王氏,与他相处时也是带着侍奉的心态,万事以他为主,在床榻上也是时时处处揣测他的意思,平日里穿衣打扮也是“女为悦己者容”,只以他的喜好来穿戴。那时候他还年轻,在男女之事上比较生疏,瞧着女人们想方设法取悦他,个个如娇花软玉、弱柳扶风,初时还觉得不错,久了也就乏味了,颇有千人一面的感觉。无双的出现让他颇有眼前一亮的感觉,她英姿飒爽、我行我素、傲骨天成、心胸开阔,便是在情事上也抱着好奇的探索心态,好学并勇于实践,犹如天真的孩子般欢快,似国色牡丹,恣意盛放。整个大燕再也找不出这样的女子,即便皇甫潇阅人多矣,也不禁为她着迷。

    此次两宫太后与赵相合谋,迫他娶异国公主,他虽然答应了,起初对公主却并未抱有太大希望,也不指着与她琴瑟和谐,而是对公主的生母颇有期待,那位雄才大略的大妃为了女儿的幸福,多半会给他送来不少惊喜。他有不少关于那位大妃的探报,却没有告知皇帝、太后和朝中大臣,所以他们都不了解,思维始终放在公主本身,怕她入宫后会压制皇后,这才硬拦着不让她进宫为妃。其实他们想得也大致不错,如果真让公主进了宫,汗国大妃一定会用尽一切方法给燕国施压,将女儿扶上后位,母仪天下,她绝不可能让自己的亲生女儿做妾。若不是皇甫潇保证以原配嫡妃之礼迎娶公主,大妃也会出手的。

    如今他已与大妃通过几次信,果然收获不小。他自会投桃报李,对公主呵护备至。况且,这位王妃确实很合他心意,他母妃也很喜欢,这桩婚事真是天作之合,十分圆满。

    他轻轻亲了亲无双的额,唇角微微挑了一下。

    真想看看那些人将来发现大大失算时候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