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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难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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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莨萋也望了澜郡主一眼,她今年是十三岁,可过完年就是十四了,蜀国女子十四岁定亲,十六岁成亲是规矩,虽然宫中一直传言太后有意撮合澜郡主与六皇子,只因为他们青梅竹马,关系深厚,可若是澜郡主提出想嫁给太子,说不定太后也是会答应的。

    就在这时,石轻烟突然娇声笑道:“今日公主府的赏花宴已经精彩之极了,听说太子府也有不少奇花异草,世所罕见,还未请问澜郡主,是不是这样?”

    澜郡主淡淡笑了笑,她的目光冷漠如一道蒙着纱的屏障,叫人模模糊糊地看不清真意,而声音却是柔软的,仿佛含着笑意一般道:“我与太子也不过数面之缘,并无深交,这一点,只怕回答不了石小姐。”

    石轻烟有些尴尬,方翘儿立刻抿嘴一笑:“石姐姐还没认识人呢,就惦记着上门了,怕是醉翁之意不在赏景吧……”

    石轻烟笑脸一顿,眼神带了三分恼怒之意的看向方翘儿。

    “翘儿妹妹今日还想开多少次玩笑,方才莨萋妹妹都说了,你的玩笑不好玩。”石轻烟故意提到季莨萋,便是有意祸水东引,让方翘儿继续和季莨萋对峙,不要给她添堵。

    可若是石轻烟之前没有用那嘲讽的眼神瞥她一眼,方翘儿说不定就放过她了,偏偏石轻烟落井下石,那就不能怪她以牙还牙了。

    “石姐姐以为我在开玩笑吗?呵呵,石姐姐这句话才真是大玩笑。”

    眼看争吵又要开始了,季莨萋乐得捧着茶杯,平白看戏,可就在此时,孙姑姑笑吟吟地走过来道:“诸位小姐,公主在花园里准备了一盆罕见的昙花,邀请各位赏鉴。”

    于是众人便都站起来,回到各自母亲身边去了,季莨萋叹站起身,孙姑姑微笑道:“季五小姐,请随奴婢来。”

    季莨萋略略一沉吟,便知道是长公主有心要见自己,便向杜心月打了个手势,刻意落后半步,等众人都出去了,才随着孙姑姑进入内室。

    刚进内室,一个丫鬟走过来道:“姑姑,公主该喝药了。”

    孙姑姑伸手接过她手里的药碗,道:“你先出去吧。”

    长公主斜侍在软榻上,似乎是有些累了,眉梢眼角都流露出一种疲惫。

    季莨萋恭敬行礼,道:“季莨萋拜见公主,愿公主凤体康健。”

    长公主微微扬眉,抬眼淡淡看她,“怎么样?”这样平平常常一句,却让季莨萋一愣,她低首敛容,静静答:“多谢长公主给莨萋这样的机会,得以名扬京都。”

    “既然你知道,那么,为什么要刻意相让穆澜?”长公主打量她一眼,冷冷道,“你以为这样的机会是随便给的吗?”

    季莨萋心下一紧:“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公主待莨萋太过厚爱,莨萋心中不安。”

    长公主“嗯”了一声道:“你倒乖觉,有些人不知求了多久,也没有这样的机会。”她皱眉对孙姑姑道:“药喝得我舌头发苦,倒掉吧。”

    孙姑姑求助似的望向季莨萋,季莨萋微微一笑,道:“莨萋来服侍公主喝药好不好?”

    长公主摇摇头,道:“不必,这药太苦了。”

    季莨萋笑道:“从前莨萋也是不爱喝药的,其实药是很苦,莨萋很能理解公主的心,只是不喝药的话,一旦病情加重,将来大夫另设他法,不是加重药量就是换用针炎之法,受的苦更多,相形之下,莨萋情愿喝药了。”

    长公主笑了笑,道:“你将我说的像是个小孩子。”说着将药汁一饮而尽。孙姑姑眼明手快,见她喝完药,取了绢帕在手为她擦拭。季莨萋微微笑着,端起软榻旁的金盆,茶盏里早已备好了漱口的请水,季莨萋服侍着长公主激了,转头向孙姑姑道:“不知可备着蜜饯吗?”

    孙姑姑眉开眼笑,道:“早就备下了呢 ”说罢去取了一个黄梨木匣,奉在近旁。

    长公主微眯了双眼,看着季莨萋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而请明,冷然道:“你是在讨好我?”

    季莨萋脸上却不见一丝害怕,轻声道:“公主言重,莨萋实在惶恐不安。”

    “不安?”公主抬手抚一抚鬓发,似笑非笑地缓缓道:“澜郡主千方百计讨好太后,你想方设法讨好我,前日里居然特地送了那一幅八宝图,你还不承认吗?你们这些丫头,又何尝有一丝真心了?”

    孙姑姑在旁听得着急,轻声道:“公主……”

    长公主横目向她,不带丝毫感情,仅仅一眼,孙姑姑立刻识趣的闭嘴。

    季莨萋见状心中一凛,口中缓缓道:“澜郡主出身高贵,小女只是臣子之女,并不能相提并论。天临寺相遇,公主再三相助,还诚心邀请,小女已经感激涕零,只想着要回报一二,万万不敢有奉承之念。与公主萍水相逢,不过感念公主恩德,若是公主觉得这是存心接近,那以后我定会谨慎小心,再不于公主面前出现。”

    长公主目光如炬,只周旋在她身上,语气微妙而森冷,“如此说来,你并非有意接近我,以求获得进身之阶吗?”

    季莨萋低下头,轻声道:“不敢欺瞒公主,那幅八宝图,的确是祖母命莨萋为公主准备的一份礼物,然而我自己也有报答公主的相助之恩的念头,才会连夜赶制出来献给您。”

    长公主颜色稍霎,语气缓和了些,“果真如此,倒是我错怪你了。”

    季莨萋低首道:“是小女未及时向公主禀明情由,与您无关。况且……您想必早已知道,小女自幼失母,寄人篱下,是在困境之中挣扎求存。自天临寺无意与公主相逢,承蒙公主青睐,祖母从此对我多有照拂,日子也好过许多。这是公主无心之中种下的善果,莨萋因此受到庇护,所以您所说的,是您为我带来了福泽,的确是小女不能否认的事实。”

    这是说,她并非有意接近长公主,然而长公主的帮助却在无意中给了她了很大的照拂,这的确是事实,她没有说一丝一毫的谎言。

    长公主盯着季莨萋,须臾,唇角缓缓拉出一丝弧度,神色也温和了许多,慢慢道:“这几句倒是老实的,我相信你。只是,我还是想知道,你今日为何处处让着穆澜,你明知道我是要让你压过她的风头,为何要阳奉阴违?”

    季莨萋抬起脸,一双眸子盈盈动人,抿唇笑道:“哎,说来也是那一票之差,小女本打算来个平局,圆滑一些不伤各方颜面,只可惜最后失算了表哥那一票,表哥看来是真心喜欢郡主的舞蹈,这……莨萋也无法控制。”

    长公主看着她,似笑非笑地道:“你这个滑头的丫头,把错都怪到你表哥头上了。”说完顿了一下,长公主又道,“还有太子那一票,在我看来,他是想投给你的,却被你三言两语的推到澜郡主那儿去了,你说说,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季莨萋不可能告诉长公主,她算到如果太子投票给她,那她必然会险胜澜郡主,所以绝对不能收下那一票,而且在她看来太子那只是单纯的一张票,在澜郡主看来,那却是心上人所送的情花,她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公然和澜郡主“抢男人”的。

    思虑一般,季莨萋只是微微笑道,“公主不要为难小女子了,太子那一票,小女是真的不能收。”

    长公主突然摇摇头,叹息的道:“敛儿那孩子与我感情素来就好,今天他想将花投给你时,连我都吃了一惊,毕竟……”想到这里,长公主又忍不住唏嘘起来,穆澜喜欢司苍敛是谁都看得出来的,想必皇上太后也是看出来了,可是她保证,如果今日离储君之位最近的序儿的话,穆澜的那些情愫便只会对着序儿,穆澜的野心勃勃她看得明白,自然不喜她与敛儿在一起的。

    可眼下除了穆澜,敛儿那儿又有什么好人选呢?她原先还对季家的那个季靥画有些兴趣,可上次天临寺一见,她却失望透顶,堂堂蜀国第一美人,就是那种德行?当真是笑掉人的大牙,倒是不巧的是让她遇到了季莨萋,这个季莨萋,聪明机智,能言善辩,又不知是缘是分的与她的青厢那般相似,一看到她,她便有了好感,这才有了让她与穆澜一较高下的意思,前几日她进宫,已经听到穆澜言辞闪烁的向太后提起想嫁给敛儿的意思了,今日她就是想给穆澜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敛儿不是她说想嫁就能嫁的,她原本的计划是让季莨萋赛过穆澜,可最后的结果虽然与之前有些出入,却也算恰当,毕竟穆澜心气太高,如果真的让季莨萋一举将她胜过,只怕她会因此对付季莨萋,而季莨萋那个表哥最后那一票,也算是保护了季莨萋一个周全。

    之后长公主又与季莨萋说了些闲话,相处也比之前融合了很多,季莨萋谈吐适当,话语真挚,口中虽然没有一句奉承,长公主脸上的神情也越发的温柔起来,孙姑姑看在眼中,心里也是十分高兴。

    赏花宴自然很成功,大家兴起而来,兴尽而归,夫人小姐们互相告别,先后登上了马车,季莨萋亲自送走了杜府的马车,杜心月临上车前,悄悄附在季莨萋耳边道:“刚才人多不方便说,那个赵家的赵清芸好像对你的表哥格外有意思,我们在厅里说话时,听说她跑去缠着你表哥了,你……可当心这点。”

    季莨萋失笑,“我要当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