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小说网 > 图书馆灵录 > 第十五章 森殿威仪(上)

第十五章 森殿威仪(上)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三界小说网 www.xs3j.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董队长办完交接手续,就领着我们到了家具研究所,那是城郊一个偏僻的地方,外观就是一个破旧的老平房,入内,却另有乾坤。

    董警长和我各扛一张官帽椅,从正门进去后,空无一物,右边却放着一个突兀的马槽,朱所长弯下腰从马槽的沟里拉出一条粗绳,马槽后的石墙上就开出一道门来。

    我们循着门步入,头顶的照明灯就亮了,每走一步都会亮灯,一直是往下走去,到了地上,才看到掉色的竖排题字牌匾:明清家具研究所。

    朱所长拿出感应卡扫一扫“家具”两字,那块牌匾才缓缓开出一道口子,我们几个方得进去。

    入内后按了灯,却看得林林总总、各式各样的家具错落有致,黄花梨的圆角柜,鸡翅木的交椅,红酸枝的太师椅,不一而足。

    放下两张官帽椅,我想着累了,就想随便找一张椅子坐下,却被朱所长拉住,“你小子别动。”

    我险些坐下,朱所长却找出几张塑料椅,“要坐坐这儿,那可不是你能坐的。”

    “这些家具都是朱所长的宝贝,”董队长揶揄,“坐坏了怕你赔不起啊。”

    “这倒不是,”朱所长却解释,“这些都跟两张官帽椅一样,都不是正常的家具。”

    众人一听都觉迥异,他却又说:“只怕你们一时之兴,等会阴阳相隔。”

    我此刻才晓得,为什么这个家具研究所要设在这种地方。

    几人坐下后,朱所长忙问:“老刘,你到底有什么门路,能知道这对宝贝就在电梯下?”

    刘法医从裤袋里一个小型的条状仪器,称:“就靠这个。”

    “又是你们法医的什么神器吧?”

    “那可不是,”刘法医解释,“我从国外专门订制的温度探测仪。”

    我们几人还是一头雾水,“你探温度做什么?”

    他却说:“我可听你老朱说过,世间有阴阳二气,我就想所谓的阴阳,是不是由温差引起的。高温就是阳,低温就是阴。这些椅子你都说有阴气,那就是温度很低,所以跟周边的环境肯定会有明显的温差。”

    我们立刻懂了,“你是靠温差来找的呀?”

    刘法医继续说:“椅子自己跑出去,因为本身温度低,周边温度相对高,所以走出去的轨迹肯定会有阴凉的留痕,我就循着留痕一路找到那个电梯。”

    他又拿出手机,翻开相册,点开一张显示25·6℃的照片,“这是我探测到的你们图书馆的室内温度。”又点开另一张显示21·6℃的照片,“这是电梯间的温度,明显低了,所以我猜就在电梯里。”

    “就你鬼精灵。”朱所长笑笑说。

    “老刘不愧是搞科学的,”李博士点头,“幸好把你叫过来了。”

    “别卖乖了,”刘法医却问,“伊先生,你们那个电梯平日里也是这个温度吧?”

    我假装糊涂的问,“什么意思?”

    “我是说不管室温多少,电梯里的温度一定都很低是吧?”

    “我明白了,”朱所长一点就明,“他们那个电梯一定有阴气,要不怎么把椅子吸引进去?”

    “伊先生,”李博士又说,“这里没外人,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们,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一句:“那里,是人间地府阴阳交汇处。”

    其余三人还是一知半解,还是朱所长解释:“他是说,那里就是人间往地府的一个通道。”

    “难怪,”李博士忙说,“传闻你们图书馆怪事连连,警铃一年能误报两百次,原来真的有问题。”

    我忙劝,“这话不要说出去,要不,图书馆就开不了了。”

    “开不了就不开了,”朱所长说,“你来我们研究所,我包你硕博连读。”

    “硕博连读找我啊,”李博士不满,“你捣什么乱?”

    “先别说这个,”我又问,“你们两位能不能帮我看看,这是什么。”我点开自己手机上的视频,那是一段绿圆点飘忽的视频。

    “哦,”朱所长解释,“这是亡魂三魂七魄其中之一,死不瞑目就会飘出来。”

    “会不会是温老太的亡魂?”

    “极有可能,”朱所长又问,“你是什么时候拍到的?”

    “前天下午,”我说起,“突然来找我,那时我就怀疑过。”

    “你怀疑的不错,”朱所长说,“温老太太不甘心被勾魂,流离浪荡的。”

    “是要求我帮她还阳吗?”

    “求也没用,”朱所长解释,“勾魂使者都是阎罗管辖,凡人只能求不被勾走,至于勾走的,就只好认命吧。”

    “这对椅子,”我指着两张官帽椅,“就这么放着?”

    “也只好如此,”朱所长解释,“在这里的家具都只能随便放好。”

    “为何如此?”

    “就因为这些宝贝都是附魂的,要是挨得太近,现身打架也说不定,”朱所长忙说,“要是用玻璃幕隔起来,他们会偷偷溜出来的。我这里恒温恒湿,比起外面要冷得多,也不怕他们逃出去。”

    “老朱啊,”李博士指着远处的一张铁力木龙文雕宝座,“这宝贝应该是成化以后的吧?”

    朱所长反诘,“你想打它的主意?”

    “岂敢岂敢?”李博士摇头,“那张是什么来头?”

    “我还没看懂呢,”朱所长解释,“看纹饰应该是亲王所用,可是纹理却很斑斓,搞不清楚是哪位亲王的。”

    李博士赶紧说,“要不伊先生瞧瞧?”

    “朱所长都不懂,”我推脱,“我一个半桶水的更加不会。”

    “好啦,”董警长便说,“以后有什么事咱再联系,现在咱们就别打搅朱所长了。”

    刘法医点头,“时候不早了。”

    我们几人出了研究所,各自回岗去。

    翌日的阳光耀眼十分,渐渐到了夏日,不知不觉又是一年过去,我看着门外的蓝楹树又开了紫色花穗,叫人驻足流连。

    我坐在三楼前台,细细品着明前贡的太平猴魁,摊开那本《霖田县志》翻阅,广播却突然一响:“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啊啊;千年等一回,我无悔啊啊。。。。。”

    震耳欲聋,害我差点把茶杯打翻,周遭的读者也赶紧掩耳,我不得不跟着掩耳,电脑上玲姐发来微信:阿贤,你先安抚读者,我去趟保安室。

    我回复:这里的读者反应没那么大,还是我去吧。

    玲姐回复:那好,尽快叫他们闭嘴。

    我借着消防门直下监控室,开门一幕实在令人咂舌:保安庆哥和芳哥居然放着音乐,还自带陶醉的唱着:“雨心碎、风流泪诶;梦长眠、心有缘诶;啦啦啦啦啦啦。。。”

    “喂,”我怒吼了一声,“你们两个傻了?上班时间不巡场,坐在这里听歌。”

    两人这才暂停,“不就是听个歌吗?”庆哥不满,“现在读者又不多。”

    “你们两个是不是脑残?”我破口大骂,“现在全馆都知道你们在听《千年等一回》。”

    芳哥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不好啦,按错广播了。”遂立马关停。

    庆哥一下子蒙了,“阿贤,那我们刚才。。。。”

    “不要出去丢脸啦,”我吩咐,“现在全馆估计都在笑话你们,老实点,别再乱按广播;还有,下午再出去巡场。”

    “收到。”两人赶紧点头哈腰。

    走回主馆,却发现有些读者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此刻广播里传来保安的说话声:“你也真是的,怎么乱按了?”

    “明明是你好不好?现在好啦,丢脸丢大了,让阿贤看我们笑话。”

    “不止阿贤,现在全馆的读者都知道了。”

    “幸好阿贤不知道我们平时也这样。”

    “知道了又怎样?平日里人都没几个,就要我们巡来巡去,还让不让人喘口气?”

    “那就是,平日里鸡蛋挑骨头,咱们就是图个没事做才来这里。”

    “不好啦。。。”

    “又咋啦?”

    “又按错广播了。。。。”

    惹得周围的读者哄堂大笑。

    我回到三楼前台,想到这帮不成器的家伙,不禁饶头。

    “请问,”面前却出现一个高个子中年汉子,络腮胡子,笔挺腰板,西装革履,双目炯炯有神的盯着我,问:“你们这里借书是什么手续?”

    我官方性回答:“凭身份证到自助机激活就可以借三本了。”

    他却说:“我没有身份证,有没有别的方法?”

    “那你别借出去,”我说,“在这里看书就好。”

    他却指着我桌上的县志,“敢问,能不能借我看看,我就坐在不远处,要走的时候还回来?”

    “可以。”我拿起县志递给他,当他右手碰到县志那一刻,突然头上的灯一闪一闪,时开时灭,让周围人忍不住抬头望眼;那人身上的头上时隐时现出一顶翼善冠,身上的一副也时隐时现成红地盘领团龙袍;周围环境也时隐时现,变成一个昏暗的室内。

    我赶紧松手,那人接过县志,灯管才恢复正常,连着那人的衣装没有丝毫改变。

    “谢谢。”他说了声,就坐到左侧的位置上,细细翻阅。

    我赶紧坐下,盯着他,看他仔细阅览,没有半天抬头的意思,才敢开溜,慢慢潜回到监控室。

    “阿贤,”两名保安客气了很多,“还有什么吩咐?”

    “帮我把刚才三楼的监控翻一遍看看。”

    “好。”保安调取了刚才的监控视频:只见那人接过我的书后灯管立刻一闪一闪的,而那人身上的衣服却没有半点变化。

    我忍不住坐下,叹了声:“要是潘叔在就好咯。”

    “别想了,”庆哥却说:“潘叔已经回老家了。”

    我只得悻悻走回三楼前台,却看到那人还在翻阅,我刚坐下,他却又走了过来,“谢谢你啊,我看完了。”

    “不客气。”

    他道了声,“我该走了。”说罢转身去。

    “阁下,请留步。”我竟叫住他,他回过头来。

    “阁下,要不请到我办公室去?”

    “也罢,客随主便。”

    进办公室关上门,那人却突然换了行头,头戴乌纱翼善冠,身着阔袖缂丝红地盘领团龙衮服,帛靴,找了张椅子坐下,椅子遂成了铁力木团龙纹宝座。

    “这宝座。。。。”我才想起昨日研究所里的那张,便低下头来:“敢问殿下是。。。。”

    “本王排行第十,转轮王。”

    我赶紧拱手作揖,“参见转轮王殿下,千岁千千岁。”

    “不必了,”他却说,“你是天家子弟,与本王同级。”

    “殿下,”我低下头去,“敢问有何贵干?”

    转轮王指着眼前的转椅,“你还是先坐下,慢慢说。”

    “是。”我战战兢兢的坐下。

    “我听纪纲说,”转轮王摆袖放到扶手上,“你前世可是淮王?”

    “正是。”我不敢正眼去看。

    “你不必惊慌,”转轮王却说,“本王此次过来并无恶意。”

    “敢问,”我遂问,“殿下不在第十殿当值,来一个小小图书馆做什么?”

    “本王是专程来找淮王你的,”他说,“你需学本王自称,不可再称在下。”

    我只好顺他意,“本王记住了。”

    “淮王,”转轮王又说,“昨日就看你胸中有不凡之物,加之纪纲、江彬来见,本王就问了你。”

    我心中一惊,暗念:“原来我们说的话,都被转轮王听到了。”

    “本王在那个老学究家里闷得慌,”转轮王却说,“看你在此,就想找你解解闷。”

    “殿下真会说笑,”我陪着笑脸,“殿下是十殿阎君之一,理应在地府公干,怎么得空来我这儿?”

    转轮王却说,“如今人寿越来越长,死者减半,本王闲来无事,一月也处理不到几件公务,遂时而来人间转转。”

    “殿下客气,”我赶紧推脱,“本王是个闷蛋,怕跟殿下说久了,殿下会觉得无趣。”

    “哪里会?”转轮王却说,“纪纲和江彬都说,自己在老学究家里闷着,想回到这边来,你看如何?”

    我摇头,“那可不行,两张官帽椅已经交给朱所长了,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不肯也罢,”转轮王却说,“他们自己有脚,也会回来的。”

    我吓了一跳,“殿下是在说笑吧?他们出来,难道不怕热?”

    “怕啊,”转轮王却说,“本王位居十殿之位,自可抵御,然他俩不过是正三品勾魂使者,白日仍怕,可夜里就不怕,尤其是冬日,室外与室内并无区别。”

    “殿下,”我却说,“纪纲、江彬身前作恶多端,如今又害了人命,怕是回来图书馆,会祸害更多无辜百姓,还请殿下制止。”

    转轮王却伸出手,“恐怕本王有心无力。”

    “为何?”

    “十殿阎罗,以第一殿秦广王为尊,本王位第十,遂与秦广王平级,然勾魂使者、酆都御史、六十太岁,都在秦广王座下,本王爱莫能助。”

    “也就是说,纪纲、江彬只听秦广王的号令?”

    “自然,”转轮王点头,“大王兄位列至尊,本王岂敢不从?”

    我惊恐万分,“那使者之尊要是重回图书馆,就要有更多人死于非命啊。”

    “本王无能为力,”转轮王站起来,那宝座又变回转椅,“既然如此,本王告辞。”

    我只好拱手,“恭送殿下。”

    下午下班的时候,我去找朱所长,他却跟我说:“伊先生,宝座不见了。”

    “我也知道不见了,”我赶紧说,“今天转轮王来找我了。”

    “转轮王?”朱所长拉着我,瞪大了眸子,“你是说那张宝座,是转轮王的?”

    “就是他的,”我解释,“昨天他来找我了。”

    “唉,”朱所长摇头,“天意,天意啊。”

    “什么意思?”

    朱所长赶紧说:“转椅不见以后,连着两张官帽椅也突然不见了。”

    我叹了一声,“想必是转轮王收了两位勾魂使者的方便,才会携着两人远遁他处。”

    “也罢,”朱所长说,“椅子从我这里消失倒也没什么,我就是怕会跑回你们图书馆,为非作歹。”

    “说不定已经在为非作歹了,”我摇头,“转轮王能亲自来找我,说明将会给图书馆带来一阵狂风骤雨。”

    朱所长又问,“他要来你怎么对付?”

    “无法对付。”我长叹一声。

    朱所长却说,“阎罗殿前,能对勾魂使者说不的,也只有酆都御史了。”

    “酆都御史?”我突然想起潘叔说过的话:历代君王,都有权衡的道理,酆都御史虽是区区七品,却可直面阎王。

    “所长,”我遂问,“有什么办法可以召唤酆都御史?”

    他却说,“除非知道阎王座下的六十太岁,目前是哪一位当值酆都御史。”

    “这个我知道,是乙未年当值太岁杨仙。”

    “杨仙?”朱所长竟说,“是他就好办了。”

    “为什么?”

    “杨仙平生,曾与先祖交往甚密,如果能得杨仙帮助,就能化解这场厄运。”

    “令祖?”

    朱所长点头,“先祖是北宋朱司户,杨仙曾为先祖幕宾。”

    “那你有办法召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