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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第76章上天入地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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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V章购买比例不足70%防盗章, 防盗时间为3H,么么哒!  就在蒋时延快把自己逼疯的前一秒, 唐漾终于含点笑意,道:“我们之间的友谊好像没有想象中塑料。”

    一秒, 两秒, 三秒。

    一盆冷水朝着蒋时延兜头浇下。

    什么叫友谊没有想象中塑料?难道他蒋时延在唐漾心里就是塑料情?

    等价推导成功,上刀山下火海标配的蒋大佬气到发笑:“唐漾。”

    唐漾:“动容是真的有。”

    蒋时延面色稍稍缓和些。

    唐漾思考片刻, 殷勤地凑近:“我愿意把家里的藤椒牛肉方便面分一半给您。”

    上一秒的柔和烟消云散。

    蒋时延微笑:“我以为您记得我喜欢番茄鸡蛋味。”

    唐漾:“当然。”

    蒋时延无话可说:“……”

    “可我更喜欢藤椒牛肉啊,”唐漾不假思索道, “虽然忍痛割爱达到的结果不一定有投其所好理想, 但前者包含的真心明显更多。”

    唐漾说:“所以,我的意思明明是我愿意把我喜欢的分给你呀。”

    她尾音轻轻上扬,宛如糯米团子裹糖霜。

    唐漾觉得这结论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哪不对劲, 秀气的眉头拧成一团。

    蒋时延就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从被冤枉到思考, 分外生动。

    能让自己气的是她,让自己没脾气的也是她。

    你也知道自己磨人?

    蒋时延内心哧笑,目光朝下一点,是她小巧的下巴,白腻的颈, 平素嘲着没有、抱着其实很明显的起伏弧度,然后, 是清浅的鼻息。

    蒋时延不自然地咳了声, 想偏头避一点, 那缕温热却长了眼睛般,直往他鼻尖撩。偶尔一丝钻到心坎,附上她方才的软音、化出形状,棉花糖絮般在他胸腔充盈鼓胀。

    蒋时延喉结起伏,唐漾看得耳根子发热,垂下眸。

    唐漾悄悄舐唇角,蒋时延喉咙发干,感觉有什么东西快要控制不住……

    安静间。

    “好些了吗?”蒋时延嗓音微哑。

    “嗯。”唐漾想从他怀里起来。

    蒋时延放开她。

    唐漾整理着衣领,没看到相隔一米远的R8,问:“你开车来了吗?我送你吧。”

    “没,”蒋时延同样站在自己爱车旁,脸色都没变一下,“好。”

    唐漾耳廓绯红,去开驾驶座的门。

    蒋时延忽然抬手,鬼使神差但温柔缓慢地,替她将一缕额前的碎发撩到耳后。

    指尖微热,皮肤微凉,碰过的地方红红。

    “有风。”蒋时延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随便指了个方向。

    唐漾细若蚊蝇“嗯”一声,兔子般蹿上了车。

    两个人各怀心思。

    去蒋家老宅的路上,蒋多动症儿童在副驾上,坐得像等待颁三好的小学生。

    而拥有十年驾龄的唐副处,飘了无数次方向。

    ————

    唐漾和蒋时延出滋味阁的第一个转角。

    树下停着辆黑色轿车,车顶上开着照明。

    周默作为这个拥抱的始作俑者,安静坐在后排,平静地注视两人搂在一起。

    他腿上放着打开的曲奇盒,手里拿着一块在吃。

    曲奇鲜香,入口醇脆。

    一块,接一块。

    直到唐漾和蒋时延上车离开,周默才把曲奇盒中间的车钥匙和黑金卡拿出来,放进自己公文包,然后盖上盖子,把没吃完的曲奇连盒扔出窗外。

    “啪嗒”,落地清脆。

    车辆启动。

    周默拨通九江集团顶楼,声线毫无波澜:“告诉魏总,就说滋味阁乌鸡汤唐副很爱喝,点心,她也收下了。”

    对方问了后续。

    周默胡诌的细节湮没在浩瀚的夜色里。

    ————

    还有两天就是除夕,A市道路张灯结彩。

    唐漾开二十来分钟,便看到了目的地。

    蒋家老宅是个类四合院建筑,围墙上粘着剪纸,门楹上有对联,红火又喜庆。

    前几年,唐漾和蒋时延会轮着去对方家拜年,这两年都忙,倒疏忽了。

    到门口,唐漾停车:“我初五过来可以吗?你家好像每年都是初五请客人。”

    “可以,”蒋时延终于说话了,“希望你到时候穿破一点,不懂礼数一点,不然我妈很可能直接给人介绍,”蒋时延捏着嗓子学,“哎呀呀这是我大女儿唐漾。”

    唐漾“噗嗤”:“谢谢夸奖。”

    蒋时延做了个免礼的手势:“还有就是不用拎东西,太麻烦,你能来她们就很开心。”

    唐漾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蒋时延说着,下车,绕到驾驶座旁:“不过唐副有时间的话,可以考虑换车或者开我的车,”蒋时延打量粉色车身,神色复杂,“每次从你的mini上下来,都会怀疑自己的霸总身份。”

    “那我下次换辆哈雷?”唐漾“啧”道,“从粉色mini上下去,或者在机车后座小鸟依人抱我的腰,”唐漾挑眉,“蒋总觉得哪个画面感更强?”

    “那人家会以为我是机车王子,小孩坐在前面。”蒋时延不以为然,从路旁的腊梅枝上扯了朵小花花砸她。

    “你幼不幼稚,”唐漾吃了一抔香,气笑,“早知道今晚那锅鸡汤就该全部灌给你,里面核桃白果都补脑,扔了多可惜。”

    蒋时延回身指:“那要不要我进去给你搬张小板凳,你站上小板凳好撬我的嘴。”

    唐漾捻起衣服上嫩黄的花瓣,嗔着砸给他。

    一个在车里,一个在车外,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着漫长而无意义的天。

    唐漾喜欢呛蒋时延,然后看他生气又不敢朝自己发火的样子。蒋时延就喜欢把唐漾逗得面红耳赤想挠人,然后她一出手自己就躲,乐此不疲。

    直到快十点,张志兰给唐漾来了电话。

    蒋时延用眼神问是谁,唐漾嘴型提示他南津街,蒋时延了然,唐漾接通。

    大抵是四下静谧,也大抵是唐漾手机音量大,蒋时延可以听到内容。

    在年关里,女人小心翼翼道了句“唐副新年好”。

    唐漾回“新年快乐”。

    张志兰怕打扰唐漾,简明扼地描述情况,说一休传媒外联部的人找到她,想让她做主人公,参演《遗珠》纪录片。“役一番”这样的词她听不懂,但片酬给得不菲,张志兰搜了一下,有一休这家公司,口碑特别好。但她无德无能,这样的事情就像天上掉馅饼,她吃不准对方意图,不知道可信不可信,唯一有文化又靠得住的朋友,就是唐漾。

    唐漾没给意见,先问:“你有这个想法吗?两个孩子呢?”

    她不觉得张志兰是见钱眼开的人,如果她们害怕生活被打扰而不愿意,那真实性如何也就不重要。

    唐漾考虑得很周全。

    张志兰亦是,她想答应,出于纪念。

    “我带着两个孩子,也没准备再嫁人,偶尔一个人的时候,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就做了一场梦……”张志兰笑,“他才走不到两年,我想十年二十年,老了以后,还能记得他。”

    想到一休工作人员说的什么,张志兰问:“他们说CEO叫蒋什么,那名字我抄在字条上忘记了,和您是认识还是怎样,他们还说……”

    张志兰说了很多重复内容,唐漾没有不耐烦,给她把大致情况分析清楚了,这才“嗯”一声。

    “蒋时延。”唐漾握着方向盘,看前方。

    蒋时延就望着唐漾一个字一个字念出自己名字,心弦微动。

    然后张志兰压低声音,说自己在网上看到这位大佬好像很会怼人,有的评价好,有的评价不好。

    蒋时延没听清,只看到唐漾笑得眉眼弯弯。

    然后。

    “哈哈是的,”唐漾顿了顿,轻声道,“你可以信任他,和信任我一样。”

    唐漾说得自然,说完接着和张志兰说贷款的问题。

    而蒋时延心里那团先前在滋味阁积攒的棉花糖被加了最后的气压般,“嘭”一下,炸开。

    她让别人信任他,和信任她一样。

    一股甜丝丝的暖流从心口流到四肢五骸,流着,流着,蒋时延说不清是痒还是甜。

    蒋时延不想盯着唐漾看,偏偏眼睛不听使唤,看她抠两下方向盘,她抿笑,她咬唇角……

    好像之前要抱抱的时候,也是这个动作。

    仿佛下了蛊般,蒋时延也轻轻咬一下自己唇角。

    恰好唐漾转过头来,蒋时延宛如做坏事险被抓包,耳根热着,喉咙滚着……

    他觉得自己今天太累了,需要静一下。

    唐漾舍不得蒋时延久站,聊完该聊的就挂了电话。

    她笑吟吟望着他想说什么。

    “很晚了,你到家记得给我发消息,”蒋时延语速飞快,“晚安。”

    唐漾话噎在喉咙:“晚安,你早点休息——”

    蒋时延忽然把手探到车里,将唐漾身前滑到中间的外套拉链一拉到顶:“晚安。”

    唐漾诧异,蒋时延飞也似地进门,腊梅花瓣洒落一地。

    门后,蒋时延忘了和大家打招呼,匆忙上楼。

    他在寒冬凛月冲了个冷水澡,然后把自己埋进被子里,滚两下,静一静,再滚两下,再静一静……

    而门前,蒋时延方才拉拉链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唐漾锁骨端的皮肤。

    有微微的酥麻。

    唐漾红着脸,小心抬手,刚碰到就被烫得缩回去。

    “好险……”

    唐漾吞了吞口水,延狗的手是打火机做的吗?

    她扶住车头,一直等那股悸然过去了,气血平了,才驱车离开。

    ————

    到家后,唐漾正常地和父母唠完嗑,才上二楼。

    她忘记自己上楼前想做什么,又楞了好一会儿,拨给蒋亚男。

    唐漾房间是卧室书房一体的设计,大而空旷,落地钟和等待音响在一起。

    没几秒,接通。

    唐漾语气轻飘:“以前总感觉自己会单一辈子,相亲也不会相到合适的,可现在,好像被人抱一下就有点,”她把玩着一根眉笔,“控制不了……”

    蒋亚男和唐漾交心多年,默契地猜到接下来的话,朝楼上瞥一眼。

    听筒里,唐漾想不通:“你说,是我单太久想谈恋爱,还是有别的什么啊……”

    声音小得快听不见。

    蒋亚男第一反应那个人是蒋时延,可自己老哥不是和程斯然他们在一起吗?

    随后想到什么,蒋亚男问:“你今晚和周默约的饭?”

    唐漾:“对啊。”

    两个字,一下把蒋亚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蒋时延是她哥,他对唐漾的心思自己意识不到,全家人可都看得一清二楚。

    唐漾是她闺蜜没错,唐漾做什么都门儿清没错,唐漾说了蒋时延是朋友不可能,没错。

    可蒋亚男对周默观感并不好,蒋亚男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一个“周默暗恋漾姐”的印象,她不是阻挠闺蜜寻找幸福,只是帮自己老哥稳一把,合理开导闺蜜,没问题吧?

    思量片刻,蒋亚男如履薄冰地措辞:“就已婚人士角度的话,是你单太久想谈恋爱,不是对那个人有想法。就换个人抱你,一样的。”

    比如我哥。

    换个人抱?不是蒋时延?

    唐漾皱了眉。

    蒋亚男接着说:“你年龄不算大,但多少都有结婚压力,之前不是还去相亲了吗,”蒋亚男说,“但越是这样,你越要清醒,人都是会变的,尤其同学,如果你和他在学校就不熟,那出社会,更不知道这人会变成什么样。”

    唐漾小声地心虚:“不是的……”

    蒋亚男针对周默的意思很明显:“如果你和他在学校就很熟,那朋友朝前没走成,朝后退一步……”

    蒋时延还没突破这关,蒋亚男自然不想让别人捷足先登。

    结果这句话恰恰戳了唐漾痛处。

    无声里。

    蒋亚男明了,愧疚:“漾姐我也不是别的意思,就感情的事儿还是要慎重,等开年忙起来,这样的心思估计就淡了,”蒋亚男举例,“我和冯蔚然虽然整天吵来吵去,但感情还行,所以知根知底很重要,这样说的话……”

    蒋亚男仰头又看一眼蒋时延房间,深谋远虑道:“你可以尝试一下相亲,父母和亲朋介绍的,根底上至少会稳妥一些,当然会遇到性格奇葩的,不也有很多相亲认识恩爱幸福的。”

    可不是自己想要的开导结果啊。

    唐漾叹气:“我先去洗漱了,你去带程程吧,我改天来给小不点压岁钱。”

    “好,”蒋亚男叮嘱,“真的不要因为有压力就急,很可能好的缘分在后面……”

    又叨叨了好一阵。

    挂断电话后,唐漾肩膀一耷,略微颓然地趴在梳妆台前碎碎念:“是因为有结婚压力,太急了,太急了,要冷静,要冷静……”

    可她越念,心里越乱。

    越念,越想起蒋时延碰过的耳后,碰过的脖颈,那些小块小块的皮肤又跟着呼吸开始发烫。

    两根细白的食指快缠成了麻花,唐漾丧丧地嘟囔:“道理大家都懂,但,但……”

    蒋时延说“但我不会”,蒋时延笑“给你找根小板凳”,他说有风撩了自己头发,自己打他他还躲,但又乖乖给自己拉了拉链……

    空调好像有点热。

    唐漾用手背拍拍发烫的面颊,在墙上调低了温度。

    “轰轰”一阵大功率后,还是热。

    唐漾一头栽到床上,拉了被子盖过头顶,“啊啊啊”着滚来滚去。

    她显然忘了家里才换了中央空调,随便哪儿调一下,上下两层都会变温。

    楼下。

    唐爸爸工地里的工人给他送了只农村喂的鸭子当拜年,唐妈妈正准备煨老鸭汤。

    唐漾第一次调空调温度的时候,唐妈妈当闺女热,没在意。

    第二次调温度,唐妈妈也忍了。

    第三次,自己在厨房辛苦给她煲汤,她还鬼苦狼嚎打乱自己切菜节奏?

    唐妈妈刀一顿,冲楼上吼:“叫什么叫!信不信我把你拎下来和鸭子一起炖了!”

    唐漾积了一身闷,瞬间偶像剧女主附体,很大声清亮且天不怕地不怕地撒娇:“妈妈你来啊!来啊!”

    唐妈妈捂着额角,一阵脑仁疼:“……”

    一个骂在明,一个骂在暗。

    两个人都懒得计较。

    ————

    几个路口,到一休传媒。

    蒋时延带程斯然去拿广告投放合同的时候,唐漾也收到了工作邮件。

    范琳琅:“漾姐,南津街那个特殊件贷款客户,就张志兰,电话打到办公室来,说您在她家门口留了名片,让她随时找。”

    唐漾想起自己和蒋时延去过那次,腾出抹水乳的手:“你给她回,我一个小时后过去,谢谢。”

    范琳琅:“我带上资料到您家楼下等您?”

    唐漾:“不用麻烦,我自己去就好。”

    范琳琅:“没事儿,我刚好值完班。”

    唐漾想想,应下。

    范琳琅本想提前来找唐漾,结果唐漾提的更早,到汇商接她。

    范琳琅在外面打量好一会儿,才上车,问:“您之前那辆mini不是红色吗,怎么换了黑色。”

    唐漾笑:“我妈之前开出去,回来扔车库里忘了加油。”

    “我以为老年人都喜欢稳重的车型,阿姨还挺洋气,”范琳琅想到平时同事们在背后讨论唐漾的包包衣服,玩笑道,“唐副您可别说您家放着彩虹糖。”

    唐漾随口:“差不多。”

    范琳琅想了解什么就问什么,止于隐私又不阴阳怪气。

    近半个小时的车程聊下来,唐漾在心里又对她亲近了些。

    两个人来到幸福花园,有老太太认出唐漾,热情地给两人说上次看到张志兰穿裙子,大冬天的大腿都露出来了,成何体统,到小区捡垃圾也比她那样强!

    唐漾含混点头。

    “特殊职业吧,”范琳琅语气有了远离的意思,“我们小区老太太也这样,但嘴碎归嘴碎,有什么消息都是最新的。”

    唐漾:“先看看。”

    两人上楼,敲门,门开。

    唐漾认出张志兰的同时,好像也明白了老太太们嘴碎的原因。

    因为美,无关年龄容貌的冲击力远强于证件照。

    即便在家,还是拴着围裙做事,张志兰也化了淡妆,眉眼细长,带着一丝孤高。

    看见来人,她犹疑:“唐副处?”

    范琳琅指唐漾,先道:“这位是唐副处,”再道,“我是范琳琅。”

    张志兰在围裙上擦擦手,招呼两人进去,坐。

    唐漾和范琳琅礼貌打量。

    张志兰家很小,但很干净,墙角和窗户一尘不染。窗帘似乎是用很多块布拼在一起的,但有人在缝隙间绣了小碎花,倒把不和谐的色调进行了统一。

    张志兰家有两个小孩,唐漾经受过亲戚家熊孩子的折磨,来之前已经给自己打了预防针,可见到后,她心里莫名生出些妄加揣测的罪恶感。

    大的那个上了小学,坐在一张碎木条拼的书桌上写字。小的坐在哥哥书桌下,乖巧翻着连环画。

    大部分小孩见到陌生人都会害怕或者露怯,而张志兰唤“闵木”“闵林”,介绍来人,两个孩子站起来,清脆喊:“唐阿姨,范阿姨。”

    唐漾和范琳琅给母子三人拎了袋龙眼,两个孩子想吃,用眼神看张志兰,得到张志兰应允后才克制地拿两个,吃完把壳和核放进垃圾桶,接着做自己的事。

    “好乖。”唐漾打心底觉得可爱。

    张志兰道:“都很懂事,爱看书,忙不过来的时候会主动帮忙。”

    又话了两句家常,范琳琅拿出记录本。

    张志兰给了两个孩子五块钱,让他们出去买糖,等他们关好门,这才叙述情况。

    张志兰父母是烈士,她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名字是孤儿院院长取的,“志”是父母,“以身殉志”,“兰”是自己,“空谷幽兰”。

    然后她有个中学同学,叫闵智。

    张志兰十八岁那年,高考落榜,南下打工,闵智参军入伍。

    张志兰二十岁那年,回A市,闵智考上军校,两人结婚。

    张志兰二十二岁那年,和闵智有了第一个孩子,修了平房,二十七岁那年,两人收养了战友的孩子,买了面包车。二十八岁那年,闵智母亲生大病,同年,长江中段洪灾,闵智牺牲。

    部-队给的安葬费不多,张志兰掏空积蓄还清医院欠款,然后举家搬到了这里。

    因为,把平房短租出去的租金,大于住在这里的租金。

    唐漾偏头调整了一下情绪,询问她购买江景房的动机。

    张志兰声音和方才一样平常:“说出来很好笑,但确实是。那个地方是他以前说以后想买的,他喜欢什么位置结构,我喜欢那能看到长江,他走的地方。”

    张志兰说:“他们老家那边有种说法,生前有愿望没了,死了会停在奈何桥,孟婆不给汤,他入不了轮回道,时间久了再也翻不了身。”

    张志兰从侧边抽屉里给两人拿了一本相册,笑道:“他人很好,模样俊,我舍不得。”

    张志兰念“俊”念的是“zun”的音,唐漾心里某根弦被轻轻拨了一下。

    照片微微泛黄,敬军-礼的男人一身橄榄绿,头顶国-徽红堂堂。笑起来有颗小虎牙,和春风一样。

    范琳琅嚅唇,没发出声音。

    唐漾心硬,柔声解释:“但您的购买能力,以及贷款的偿还确实存在很大问题。”

    “以后房价会更贵,”张志兰苦笑,“我们现在每个月有烈属津贴抵开支,然后我每天两份服务员的工资全部存着,周末我带闵木闵林去孤儿院,他们和小朋友玩,我打扫卫生也有补贴,”她想到什么,“不过我咨询银行的时候,她们说没签用工合同、没到上税线的话,补贴不能归到收入证明。”

    “流水审核过不了,”唐漾忖道,“如果您不介意,可以存个我的私人电话。”

    张志兰受宠若惊:“唐副处你这样我很……”

    “没关系,就当朋友。”唐漾执意。

    范琳琅眼睛哭得有点红,看张志兰存唐漾电话时,眸光稍稍闪了一下。

    三人前前后后聊了快两个小时。

    不知是谁,也不知怎么的,提到闵智牺牲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