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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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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冲从第一次吐纳修炼中醒来,立即带着一张羊皮地图、一把乌铁丁字镐、一只金丝寒柳药筐、一双冰蚕手套,出了墨阳城南门。

    墨阳城在大秦帝国西陲的无名山中,乃是修仙宗门九运宗的道场。一天前,王冲刚刚进入墨阳城,成为九运宗的一名采药杂役。

    墨阳城的南门之外,是一片凡人无法进入的广袤大地,叫作“云荒”,其上河流纵横,湖泊星罗,山脉绵延,悬崖交错,密林丛生,沼泽广布,并隐藏着许多仙魔秘境和遗迹洞天。

    云荒是一个无比巨大的资源宝库,是九运宗屹立三万年不倒的底蕴。九运宗内,不论是杂役、试炼弟子、外门弟子,还是内门弟子、真传弟子,每个人在修行过程中,至少有一半的时间是在云荒中度过的,即不停地挖灵矿、采草药、猎灵兽、探秘境、寻机缘……

    因为越往云荒的深处,危险也就越大,所以杂役、试炼弟子和外门弟子只在云荒外围活动,内门弟子和真传弟子才敢前往云荒深处。

    王冲的目的地,是距离墨阳城三十里,地处云荒边缘的凤野山。

    凤野山草木葱茏,多有灵花药草。许多九运宗采药杂役的宗门生涯,都是从这里开始的。

    第一次来到凤野山,王冲很快就傻眼了,这里的植物,绝大多数他都没有见过。根本无法识别,哪些是药物,哪些是普通草木。

    发现这个问题后,王冲在一个树荫处坐了下来,从怀中掏出宗门司差处发放的一本厚书——《百草经》。

    《百草经》收载药物三千种,附药图两千余幅,图文并茂地阐发药物的形态、性味、功效、用药法则、产地、采集、炮制、方剂配伍等,是九运宗每个采药杂役的入门必修课。

    从清晨到中午,王冲静静地坐在树下,全神贯注地翻阅《百草经》,每一页仔仔细细阅读三遍,力求将每个字、每个图画细节都牢牢地记在脑子里。

    正午过去,王冲终于合上书本:“从早上到现在,我一共记住了一百四十种药物,下午可得卖力一点,否则就无法完成今天的采药任务了……”

    九运宗的规矩十分冷酷,杂役必须按照宗门的规定和要求,完成每天的工作任务,才可以去膳堂领饭。否则,只能饿着肚子继续干活。如果超额完成了任务,超额部分上缴宗门后,宗门会奖励贡献点。宗门贡献点就如同世俗的金钱,可以在宗门范围内兑换一切物品。

    匆匆吃完一块干粮,王冲立即行动起来。

    “这是火铃花?没错!火铃花,颜色鲜红,恶臭逼人,风吹有铃音,微毒,可治溃疡、化脓,不入品阶。”很快,王冲发现了《百草经》中记载的一种药草,一边轻声背诵《百草经》中对火铃花的记述,一边使用冰蚕手套,将之采摘下来。

    冰蚕手套有防毒作用,在凡人的世界里,只有王公贵族才能拥有,普通人倾家荡产都买不起。也只有九运宗这样的万年大宗,才会派发给采药杂役作为劳保用品。

    “这是一株冰蟾草!冰蟾草,一年生草本,生于砂石之中,其叶形如弯月,色泽如玉,含剧毒,可杀蚁虫,不入品阶。”

    王冲健步而行,朝着凤野山深入进发,一路搜寻《百草经》中记载的各种草药、灵花、异果,一刻不停,全力以赴。

    但是,他毕竟才刚刚认识一百四十种药物,而且这一百四十种药物也不一定生长在凤野山中。

    所以,眼看太阳开始西斜,但王冲采集到的药材数量才刚刚达到宗门规定数量的一半。

    “难道今晚注定要饿肚子了?”王冲心想。

    但他仍然没有气馁,继续四处搜寻。

    突然,王冲眼睛一亮。

    一处乱石杂堆的荒僻山坳中,一株青翠欲滴的九叶灵草在风中摇曳,茎叶的上方,结有一枚拇指大小、色泽暗红的珠果。

    “炎琼果,多年生草本,喜阴凉干燥,热毒剧烈,止血功效惊人,属于一阶中品异果,是炼制‘青髓丹’和‘续骨膏’两种灵药时,必不可少的药物成分之一……”王冲一边从药筐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白瓷罐子,将炎琼果摘下放入其中,一边与《百草经》中的图文记述进行印证,心中欣喜:“只有一阶以上的药草,才能称得上灵草。按照宗门规定,一枚一阶中品的灵草或异果,可以拿来交付一天的上缴任务。”

    “《百草经》上说,在这云荒外围的群山之中,炎琼果数量不多,今天走运了!”想到终于不必担心晚饭的问题,王冲心情大好。

    正这时,王冲突然“咦”地一声,又弯下腰,从九叶灵草旁边的石头缝里,拔出一样东西来。

    原来,竟是一把长约一尺九寸、宽约二指盈余的黑铁短刀,血槽深长,没有刀鞘,刀身锈迹斑斑,刀刃锋利褪色,刀柄古朴无华,仿佛孩童的玩具一般。

    王冲有些失望,抬手将短刀扔掉,转身向另一处地方走去。

    刚走几步,他又突然转身走回来,将那把短刀捡了起来,自言自语道:“宗门‘尚宝殿’下设的供用处,虽然提供各类法宝、兵器,但必须用贡献点进行兑换。我现在刚刚成为采药杂役,宗门每天都有上缴的规定任务,完成上缴任务之后的收获,才能兑换成贡献点,日子非常艰难!这把短刀破是破,磨一磨,勉强可以用来防身,总比没有强一点……”王冲进入宗门的第一件事,就是阅读《九运宗入门须知》,对宗门内的情况大致有一个了解。

    随手将短刀别在腰间,王冲抬头看了看天色,发现太阳迫近西山,于是转身循原路开始返回……

    经过一处山崖,石缝间一股清冽的泉水汩汩流出,形成一泓,净澈映人的清池。

    王冲蹲在泉池旁边,鞠一捧泉水喝下,又洗一把脸,顿觉清爽无比。

    突然,王冲眼睛看向泉池边缘的一块怪石下方:“这是……”

    在怪石下方的浅草之间,一株青色的梭状蘑菇,上面布满清晰的紫色闪电纹路,给人一种狰狞妖异的感觉。

    “雷狞菇,生长在四季阴湿、灵气氤氲之地,误食则神智混乱,发生癫狂;以雷电炼制,可以增气血,强骨骼,属于二阶初品,云荒边缘罕见。”王冲内心激动:“发财了!按照宗门规定,一枚二阶初品灵菇,可以交付一个月的上缴任务。”

    王冲解下药筐,从中取出一个梨黄色的木盒,飞身跃到那块怪石之上,蹲下身子,将怪石下方的雷狞菇轻轻采摘下来。

    用冰蚕手套将雷狞菇托在手中,王冲看了又看,脸上浮现出欣喜之色,正要将之放入木盒之中,却突然神色一凛,猛地纵身而起,一连三个腾空疾转,落到两丈之外一块突兀的巨石上,缓缓转身,脸色冰寒。

    就在王冲腾空跃起的一瞬间,一道暗红色的利箭带着劲风,擦着他的鞋底一射而过,假如不是身怀家传武功,并且警觉灵敏、躲避及时,这支利箭就会洞穿他的腹部。

    “什么人?鬼鬼祟祟!给我出来!”

    王冲死死地盯着二十步之外一棵合抱粗的血棠树,一边将雷狞菇放入木盒之中,贴身收好,一边沉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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