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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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检验真爱的时候到了  与其这样, 不若先去人多的地方再说。

    她走在前头,脚步带风。

    左右两道的人同时抬头, 视线落在她身上,却是各有不同。

    百里陌面露疑惑,但只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

    前面那女子一身衣料皆是上乘, 身旁随行的侍卫, 宫女都不少, 年纪小, 不会是宫妃,只可能是皇家千金。

    只是不知道是公主还是郡主。

    若是公主的话,整个宫中便只有一位小公主,郡主倒是多了, 但最尊贵的也不过那位将军之女,庆阳郡主。

    卓景同样也看见了白泞, 只是他和百里陌不同,一眼就认出那是白泞。

    躲了他两年,却是没少在外面给他使绊子的丫头。

    当然,他也没对她多温和就是了, 若不是他,恐怕如今‘六爷’这号人物的名声还要来的更加响亮一些。

    “国师大人, 陛下说若是国师大人觉得宫宴吵人,可在此处等陛下。”王德对着卓景的态度可说是异常恭敬了, 如今朝堂之中, 谁都不如这位国师大人更得势, 陛下器重他一身才华,只要卓景为他办事,一些小毛病,陛下甚至都愿意去包容。

    譬如这位国师不喜人多之地,每次的宫宴都自己一个人躲出去。

    要是换个心眼小些的帝王,恐怕都要将他给恨到骨子里去了,但偏生怀帝就不,不仅不生气,还一日比一日更器重于他。

    “去看看也好。”卓景见白泞脚步匆匆的消失在拐角处,眼角一处几分笑意,非善意,如妖似魅般,“许是年纪大了,倒是也喜欢热闹了!”

    一本正劲的说着瞎话,王德被他这笑惊出一声冷汗,连忙前头带路。

    国师如今才是好时候,可说是朝中绝无仅有的年轻大臣,还是一品之职。

    “国师大人!”

    领着百里陌的大臣显然是见到了卓景,忙不跌的躬身行礼。

    态度可以说是诚惶诚恐了,这位国师大人可不再是两年前那个初露锋芒的年轻后生,他是大怀国师,专为陛下办事,且办的都不是什么好事确是十足十的大事。

    譬如哪位上品级的官员近日来贪污的厉害,需要抄个家了,那定是国师大人出马,或者说哪个世家意图不轨了,总能被这位国师抓到把柄,轻则送至边疆,重则连夜血洗也不是没有。

    十万御林大军的军令如今也在卓景手上,怀帝给出一份信任,而他也不负怀帝所托,成了他手上最为锋锐的一把刀。

    不过身上戾气也是一日比一日重,听闻有时还会在自己家中审查犯人,时时能听见国师府里头传来泣血悲鸣,一日日的,京中竟传出国师是妖物所化,日日在府邸剖人心肝,噬人心血之说。

    连他府邸旁那些住户都一家家的尽数给搬空了,如今一条街,只有他家一座府邸,可见国师二字名声之响亮。

    “程大人。”卓景淡淡的应了一声,视线一转就落在了百里陌身上。

    这两年他从四品升上一品,和百里家对接的事情早就转给别的人了,倒是没再见过他。

    百里陌个子高了些,神态倒是比之前好,看来身体调养的不错,脸上是叫人如沐春风一样的笑容,仍旧叫他不喜的很。

    “见过国师大人。”百里陌规矩的行了一礼,虽他不是官家子弟,但百里家是陛下钦点的皇商,如今商人也不再是贱籍,家财万贯又是为皇家办事的唯人,百里家地位可想而知。

    “嗯。”卓景不想和他说话,应了一声就走人,晚上的宫宴应当会很有趣。

    见卓景无视自己,百里陌倒是也不觉得生气。

    “百里公子,这边请。”

    程大人见那煞神终于走了,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继续引着百里陌往宫宴上走。

    能参加宫宴的商家也唯有百里家而已,这也是怀帝有心再提一提商家地位。

    卓景赶到宫宴上的时候,已经看见白泞苍白着一张脸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了。

    身旁围了好些个贵女夫人对着她嘘寒问暖。

    虽不受宠,但公主还是公主,若是能和她打好关系,便有多进宫的机会,要知道,陛下可是足足有五位皇子的。

    白泞听着她们你一句我一句,脸上是温和的笑容,心底早就将卓景和百里陌狠狠骂了一通,见两人都入座了,她慌忙低头,轻咳了几声。

    声音不大,坐于上位的太后倒是听见了。

    她正在给自己的宝贝外孙女栗夏喂蜜桔吃,见白泞涨红一张脸十分难受,开口道:“小六,身子可还是未好?”

    太后神情淡淡,言语之中没透出对白泞的喜欢,但也不如以前一样挑剔。

    这两年白泞为人低调,谦和有礼,虽她生母行事狠辣歹毒,但太后觉得小六兴许是像了怀帝,也是心性醇厚之人,只是之前被贵妃带的跋扈了些,这些年待白泞也渐渐温和起来,不存偏见。

    “回皇祖母,许是刚刚出来吹了风,总觉得嗓子痒的厉害。”她刻意压低了声音,学了两年的病腔,如今张开就是重而长的鼻音。

    太后皱眉,“胡闹,这般为何不在殿中好好歇着?”

    “许久未见父皇和母后,这两年宫宴一直都未来,孙女心中有愧。”白泞低下头。

    “有什么比你身子还重要的?”太后伸出手摸摸白泞的发顶,白泞手指僵硬,忍了忍才没将她头顶上的那双手给拂开。

    “你自回去休息,你父皇母后若是敢怪罪你,便有皇祖母在你怕什么?”太后如今年纪也大了,心中无偏见,自然对小辈要更好一些,“待会儿叫沈嬷嬷来我宫里领些吃补去,你也太瘦了些!”

    白泞垂着脑袋,得了自己想要的话,悄悄弯唇,“是!”

    她抬眼看了一下百里陌和卓景,两人都被宫宴上的人围住,暂时没看见她。

    心中一喜,站起身就往外走。

    来时脚步匆匆,走时倒是心情不错。

    沈嬷嬷见她笑的眉眼弯弯,也带上几分笑,正准备说话,脸颊边上却飞快的蹭过一抹清凉。

    随即惊愕的瞪大眼睛,看着一团雪球结结实实的砸在白泞的脑袋上,溅开白色雪花。

    白泞猛地止住脚步,一抹自己的脑袋,一手的新雪融化成水珠,指尖冰凉。

    她转头,越过沈嬷嬷瞪大的眼睛和视线,看见身后靠在树干上的玄衣男子,十指纤长,包着一颗雪球正上上下下的扔着,唇角笑容一如两年前那般恶劣。

    此番回来她就带了沈嬷嬷和几个心腹宫女,倒是不担心身边人,只是也没有要和卓景扯皮的想法。

    这人如今已经是国师了,位高权重,心思越发的重,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和他打交道。

    “公主?”沈嬷嬷眼中有怒色,却按下不敢发,作为白泞身边心腹,她自然知道自家公主和这位国师的恩恩怨怨,只是国师如今也不好动了。

    她与他都错过了弄死对方的最好时机。

    “走。”

    白泞清清冷冷的收回自己的视线,转身欲走。

    ‘啪’!

    一个更大的雪球砸在她背上,一些雪花还没入脖颈里,凉的她浑身一颤。

    再转身,眼中带着恼意。

    不再迟疑,她蹲下,随手捡起脚边一块大雪块儿,笔直的就对着卓景砸过去。

    雪块呼啸而过,砸中他下巴。

    只是砸就砸了,但偏偏这雪块里居然夹了一块尖锐的石子,外面的雪花散尽后石子重重一磕,国师大人一张妖孽无双的俊颜几年难得一遇的破相了,半个指甲盖那样大的伤口,殷红色流下,他愣了一瞬,旋即抿唇盯着白泞一言不发。

    白泞:“……!”

    “公主殿下难得出来一次,就这么走了不觉得可惜?”卓景却是轻轻松松的拖住她准备往下溜的腿,笑话,刚刚缠的那么紧,如今想走就走?他不要面子的啊?

    “那卓大人还想怎么的?”白泞冷笑,“难不成还请我吃好喝好了再回去?”

    ……

    看着面前一大桌的好酒好菜,白泞面色黑沉黑沉的。

    卓景居然真的敢带她来吃东西?

    还是花楼?

    “百面楼里的吃食在京中甚是有名,想听小曲儿的,看戏的,听故事的,这里也都有。”卓景半点不觉得自己在带歪孩子,笑着道:“公主好不容易出来一次,臣自然要带着公主好好尽兴了再走。”

    这话说的,白泞的脸色再次抽了抽。

    “说吧,你到底想如何?”白泞看了一眼桌子上油亮的菜色,有些没胃口,她素来偏甜腻咸,偏偏这一桌子就没一道甜点。

    “我说我不会碍着你的仕途,想来你也不信,说吧,你想如何?”

    他点了一桌子的菜,但显然对面的人不愿意领情。

    想了想,又看了看外头沉沉的天色,卓景笑了起来,今晚兴致颇高,道:“你把那个酱肘子吃完,我就告诉你!”

    长得比他的松子儿还瘦,宫里是不给饭吃?

    “我不吃。”白泞不明白他为什么执着的让她吃饭,忽而想到了什么,面色突然一变,“你又想下毒?”

    “又?”

    卓景眯起眼睛,快速的想了想自己和白泞仅有的接触的这几段记忆,很快就将医馆的那段对话给拉了出来,“原来那天你听见了,小公主居然还爱听墙角?”

    白泞冷哼一声,不说话,眼神却是不自觉的瞟向窗外,不知道沈嬷嬷能不能找到她。

    她戒心满满的样子让卓景觉得越发有趣,伸出筷子开始吃东西,每道菜动上一口,再转过来撑着脸看她,“这下可以了吗?”

    白泞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眼神变得越发清冷了,“你这是让我吃你的口水不成?”

    “咳!”

    正在喝茶的卓景呛着了,站在门口守门的黑衣人默默垂头。

    “牙尖嘴利可不好!”卓景眼眸深深,他一向来都不是好脾气的人,今天晚上心情不错,才对白泞退一步再退一步。

    但这并不代表她可以蹬鼻子上脸。

    “白泞!”他沉下脸色。

    “怎么的?你还想蹬鼻子上脸?”他心中所想的,白泞倒是先说出来了,“拖我在外面,伤不敢伤我,动不能动我,扭扭捏捏不成样子,女子都比你干脆利落,我知道我活着你就不安,我亦是一样的,你活着,与我也不安,所以,好好想想解决的法子不是更好?”

    年纪尚小,说出来的话一套一套。

    有些时候,以往那些习惯不是随着时间消失了,只是没遇到合适的事情和对的人。

    譬如现在,对着‘黏黏糊糊’的卓景大人,白泞以往那股子不依不饶的劲儿也上来了。

    刚刚被恶犬包围的时候她是真的以为卓景要弄死她的,但是如今冷静下来了,这对他没好处啊。

    她死在外头,彻查起来难保就把他牵扯出来了。

    “那你说怎么解决?”

    卓景怒极反笑,抿唇笑的妖异,手中酒杯随着他的话晃动,“若有双全法,我倒是也愿意洗耳恭听!”

    “签字画押如何?”

    白泞冷不丁吐出这么一句话。

    卓景喝茶的动作一顿,一双眼凉凉的看过去。

    “我保证不将你的事情说出去,而你……保证从今天开始,不出现在我的面前,不干预我的事情,见到我退避三舍,就可!”

    她闭上自己的嘴巴。

    他远离她的生活。

    这是白泞能想出来的最合适的解决方法。

    “若有朝一日你说出去了呢?”卓景显然来了兴致,单手撑脸问道。

    “那我名下所有资产就都归卓大人所有!”她现在除了钱也没别的了,好歹也还算是前宠妃的‘独女’,如今更是得了皇后的庇护,虽然是暗处的貔庇护,但昨日去抄佛经之后,皇后悄悄赠与她的一小盒金银却代表她以后一定会更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