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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心有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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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边天气寒冷,日头也短,晚饭用完没多久,天就黑了。

    冷飕飕的北风直往人脖子里灌,里头夹着点雨丝,又冰又凉,冻得叫人直打哆嗦,这样的天气没人愿意在屋外溜达。打更后,客栈里的灯都熄了,住客们也都进入了梦乡中。

    托这寒夜的福,看守马圈的人也蜷在屋里,不肯出来。

    赵玉卿蹑手蹑脚的走到马圈前,找到了长平侯府的马车。

    她蹲在地上,掏出药包,飞快的将巴豆粉洒在马槽里的草料上。

    忽然一股热气喷在她的脸上,她心头微颤,缓缓抬起头,发现是马儿走到了她面前,睁着水润润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她。

    赵玉卿被这双清澈干净的眼睛盯着,手有些发抖,不好意思再这般明晃晃的干坏事了。

    她伸出手捂住马儿的眼睛,小声的哄道:“小马儿乖,别出声啊,姐姐给你带好吃的。”

    她一边哄着马儿,一边飞快的搅匀草料。手心上传来一阵搔痒感,湿乎乎的,她抬头一看,那马儿正舔着她手心上沾的巴豆粉。

    这可是你自己主动的啊,不怪我啊。

    看着马儿这单纯无辜的傻样,她心软了,默默地把剩下一半巴豆粉倒进自家马用的马槽里。

    刚回到客栈,明月就迎了上来,抓着她冰凉的小手关切的问道:“郡主刚刚去哪里,奴婢们找了您好一阵子呢。”

    “没惊动其他人吧?”

    明月摇头,“还没来得及呢。”

    突然她的脸上变得有些怪异,凑上前在赵玉卿的身上吸了吸鼻子,“郡主,您身上这是什么味啊?闻着挺难闻的。”

    “哪有什么味道?你大概是闻错了。”赵玉卿心头有些慌,面上却不显,坐回桌上,平静的抿了一口茶,“你去帮我准备好泡澡水,这些日子赶路风尘仆仆的,身上都有味了。”

    见着明月离开后,赵玉卿撩起袖子闻了闻。似乎真有那么一股味呢。

    第二日,天色大亮,梳洗过后她才缓缓下了楼梯。

    她们起得晚,大堂里已经没几个人在用早饭了,倒也算清净。

    正在专心致志喝粥的赵玉卿胳膊突然被人拍了下。

    “郡主,你看。”

    她抬头望过去,李润正站在门口上,朝她点头示意。

    她放下手中的勺子,酝酿了下情绪,才起身朝着李润走过去。

    她眯着眼睛,嘴角微扬,脸上的笑意恰到好处,真诚而又克制。

    少女迈着优雅的莲步,步伐却有些急促,像是想要努力追赶心上人却又不得不维持仪态不能出丑的怀春少女。

    追赶心上人的怀春少女?这不可能。

    李润摇了摇头,将脑中的胡思乱想驱走。不过看着少女盈盈的笑脸,他倒是十分意外,长乐郡主对他的出现似乎十分欣喜。

    他伸手扶住赵玉卿的身子,“郡主小心些。在这里也能遇上郡主,真是有缘。”

    赵玉卿看了他一眼,眸子晶亮,随即低下头,轻声道:“是挺有缘的。”

    少女低着头,只露出一截修长如玉的脖颈,叫人看得赏心悦目。

    李润的手指动了动,他也想去摸一摸那洁白,他克制住了。

    “不知郡主在此地所为何事?”

    赵玉卿依旧低着头,细声道:“我是赶路的。世子呢?”

    “我也是赶路的,去绛州。不知郡主去何地,若我们是同一个地方,倒是可以结伴而行。”

    对于这位皇宠深厚的长乐郡主,李润对她知之甚少,有限的了解也是从佟嫣然那里听到的。佟嫣然每每提及到长乐郡主,面上总是带着几分讥讽挖苦之色,说这位郡主是如何嚣张跋扈,如何目中无人。

    可他倒觉得未必如此,长乐郡主更像一只羞怯怯的兔子,挺讨喜的。

    他提出结伴而行一部分是出于对这位郡主的喜爱,他和郡主的哥哥是同窗,也算赵玉卿半个哥哥了。哥哥照顾妹妹是应该的。但更多的是为了责任,赵玉卿是锦乡侯府的掌上明珠,若是在外出了什么事,那他这个路上接触过的人也少不了嫌疑。与赵玉卿交好,对赵李两家的关系来说也是件好事。

    可他没想到,赵玉卿竟然拒绝了。

    “不了,我们一行人中女子居多,一路上游山玩水,行程拖沓,就不麻烦世子了。”

    虽然话是听着没问题,但李润还是有些失落。他也说不清原因。

    “既然如此,那在下先行一步了。”

    赵玉卿颔首,“那您慢走,一路顺风。”

    李润登上马车,车轮缓缓驶动,离开了客栈。

    他鬼使神差的掀开了车帘,往身后看了一眼,少女仍然站在原来的地方目送着他,脸上已经没了笑意。似乎还有些失落。

    ……

    李润放下车帘,拿起手上的书,认真的看着。却没意识到自己将书拿倒了。

    “郡主,世子爷的马车已经消失了。”彩霞提醒道。

    “哦,总算走了。那咱快回去吃饭吧,凉了可就不好。”

    她甩了甩手,飞快的坐回桌边,端起碗津津有味的吃着。

    那爽快的模样,哪像是恋恋不舍,反倒像是巴不得对方快快滚蛋。

    彩霞看着赵玉卿的变脸,目瞪口呆:郡主,您这是唱哪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