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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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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张辽一身庄重的新郎服,头戴爵弁,形似无毓之冕,身着玄色上衣,黑中扬红,象征于天,纁红色下裳,象征于地,下裳黑色缘边,喻阴阳调和。腰束黑色大带,棕红色蔽膝随裳,脚着赤舃。

    他的相貌本就不差,穿上这身衣服,更是尽显英武之气,令旁观众人无不赞叹,人群中的苏婳等女子看的美目流露神采。

    张辽看着从西厢中出来的新娘,新娘的嫁衣与自己的新郎衣裳一般样式,唯有服色有别,一袭玄色深衣,连同蔽膝、翘头履、大带皆是玄色,象征专一之意,而衣边则以纁红色,象征阴阳调和,头上青丝以笄绾起,再无其他饰品,简朴而干净。

    新娘服装典雅而端庄,但比之新娘本人,则是逊色万分了。

    张辽第一眼看到她时,素来缜密冷静如他,也是不由脑袋一轰,只觉嗓子有点干涩。

    这是怎样的一个女子!

    眉如远山朦胧,面如芙蓉出水,在她一抬眼的刹那,张辽看到了她灿若星辰的明眸,她很美,但她的温婉优雅的气质却尤胜美丽,不同于尹氏的楚楚动人,不同于苏婳的妩媚大方,她的美是国色天香,端庄优雅,就连她一步步走来的姿态也是婀娜优雅。

    难怪李儒在他面前洋洋自得,赞不绝口,难怪左慈也是满口称道。

    纵然张辽两世为人,也没见过这般女子,他也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十四岁的女子。看着她在师母张氏的搀扶下一步步走来,他下意识的扬了扬眉,娘的,相貌堂堂的自己怎么会有一种自惭形秽、手脚无措的错觉?

    他大步迎上去,伸手就要去拉新娘犹如葱白的素手,新娘的纤手抖了下,下意识的向后衣袖里躲了躲。

    一旁的师母张氏伸手打开张辽的手,取笑道:“猴急什么?”

    张辽这才现自己有些失态,讪讪的笑了笑,离得近了,又看到新娘螓微垂,露出修长的脖子洁白如玉。只是虽然低着头,张辽却似乎察觉到了她淡淡忧郁的心情。

    事先司仪已经教过他礼节,他先向贾诩这边拜了三拜,而张氏则牵着新娘的手,将她送上了马车,又给她披上了黑色素纱景衣,以防风尘。

    随后张辽上了另一辆马车,张氏和随同张辽而来作为婚礼使者的李儒也各有陪行马车。

    此时正是黄昏,黄昏是昼夜交替之时,也是调和阴阳之时,适合男女在此时借助天时地利而结合,故而婚礼又曰昏礼。

    天边晚霞一片,宁静安详,这就是秦汉以来的婚礼,沿袭周制,简朴干净,没有喧闹嘈杂,张氏和李儒和随行的其他人均是身着玄冠、玄衣,整个婚礼端庄而大气。

    接了新娘,马车回程,距离不远,很快到了张辽的宅院前,家宅中仆人侍女均是身着玄衣,宅院里早已搭起了青庐,在晚霞的映照下极是安静美丽。

    在李儒的主持下,二人在青庐下拜了天地,先行同牢礼,二人对坐同食,象征着合体同尊卑。随后是合卺礼,前两次用爵,最后一次用卺,就是将匏对剖而成的瓢,夫妇各执一片而饮,饮了一口便相互交换了卺,寓意着合二为一,卺是苦的,酒是甜的,又寓意着两人从此同甘共苦,苦中作乐。

    当天边最后的晚霞散尽时,李儒、张氏等婚使、婚姆皆尽离开,夫妻二人携手入洞房,行结之礼。

    洞房之中,红烛毕啵,二人坐在榻前,看新娘面色苍白,紧咬嘴唇,有些紧张,坐的离自己远远的,张辽自然知道因由,早将媒人抛过墙,暗骂了董卓和李儒,无奈的笑了笑,取过剪刀,轻轻的剪了新娘一缕秀,又凑近了新娘一些,将剪刀递给了新娘。

    只是新娘的素手接过剪刀,却有些颤抖,看了他一眼,低下头,素手怎么也不肯伸过来,似乎不知道从哪里剪。

    张辽有些无奈,她已经成过一次亲,难道没行过结礼?他却不知道,唐氏还真没行过结礼,甚至还没有行过婚礼,因为已故的弘农王并没有成年,本是要等满了十五岁,才行大婚之礼,正式册封唐氏为后的,却没等到那一日,而成为董卓与关东诸侯权力争斗的牺牲品。

    张辽无奈的将自己的头拉过去,抓住唐氏的手剪了一缕,将两人的头和一个红包交给了唐氏,只要将两人秀结成结,包在红布包里,就意味着两人从此就是结夫妻了,不离不弃。

    红烛映照下,唐氏低着螓,两只洁白的素手颤抖着给秀打结,眼泪却不知何时已经落了下来,一滴滴打在红布包上,浸湿了红布包。

    张辽见状,一下子傻了眼,这该怎么办?

    他能在战场上能纵横无匹,豪情万丈,能在对付敌人毫不客气,大打出手,能在对付上司能巧妙的拍马屁,缓解危机,但谁能告诉他怎么应对过女人哭?

    看着唐氏开始轻泣,然后哽咽,眼泪如同一条水线一般止不住,张辽有些坐立不安了,忙取过一方丝帕,给唐氏递过去。

    唐氏接过,却仍是哭个不停。

    “这个……你能不能不要哭了?”张辽摸着鼻子。

    唐氏不理他,仍是落泪,仿佛心中有些无限的委屈。

    事实上她被董卓以夷灭唐氏三族逼迫再嫁张辽,心中确实有些悲苦和屈辱,还有着对未来无尽的惶恐,毕竟她还是个十四岁的女孩,当初懵懵懂懂被父亲送进宫中,不到两个月便被选为贵人,而后天子被废,她成为王妃,被董卓拘禁在北宫之中,与那个名义上的丈夫刘辩也是难得见几次。她曾看过不少宫女和旧妃被董卓拉出去,然后再也没有回来,而弘农王刘辩本身的懦弱惶恐更让她心中感到没有依靠,茕茕孤立,彷徨无措。而刘辩被毒死,更让她惊惶不安,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如何。

    如今被逼迫着嫁给另一个男人,她更是惶恐。死不可怕,未知的命运才可怕,这就是对她目前状况的写照,何况她连死也不能,否则还会连累了唐氏满门。

    “放心,我会好好对你的!”张辽拍了拍胸膛。

    唐氏还是哭泣,她虽然年龄不大,但毕竟是出身大家,知道她特殊的身份,夫君临时前也曾说“卿王者妃,势不复为吏民妻”,而今她转眼却成为吏民妻,她不知道这其中有怎样的阴谋?自己再嫁的这个丈夫又会有怎样的下场。

    忽然,她身子一僵,却是被张辽将她整个人抱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