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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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哪里来,还回哪里去吧!”他这样对她说。

    木家母女都没有再出声,两人双手相握,面色平静,仿佛并不是被人驱逐,只是平常的回家而已,更没有出言哀求。

    黑暗的巷口,寒风呼啸,下得车来,木宛清才发觉外面已经下起了很小的雪粒,被风卷着,打在脸上,有些微的疼。

    季雨浓没再说什么话,在她们母女下车后,便关上了车门,甚至没做一丝停留,就驱车离开了。

    第二天,木宛清发现信用卡被停用了。

    虽然已是预料中事,但心里还是觉到了疼,他是恨死她了吧?把她想成一个又浪荡又泼辣的恶女人,巴不得早早甩掉。

    好在她还有些存款,说是存款,其实存的也是季雨浓的钱,而手指上,还停着一枚戒指,硕大的钻石,在暗夜里闪闪生辉。

    广告商说,钻石恒永久,一颗永流传。

    永久的只是钻石而已,流传的也只是钻石的光芒,与人何干?

    她将戒指脱上来,小心的放好,若是他日困顿,可以拿出来救急。

    木云一直没有说话,一双眼睛只是哀哀的注视着她,看她将戒指脱下来,眼泪流出来,对她说:“对不起,宛宛,都怪妈妈,如果没有妈妈,你会过得很幸福。”

    木宛清摇头,“拿你的委曲去换我的幸福,妈妈,那样得来的幸福,你觉得,真的可以让我快乐吗?”

    木云低叹,“我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

    “那么,是怎么样一回事?为什么,何淑言会知道你的闺名?”她心中好奇至极。

    “宛宛,过去的事,不要再问了,妈妈也不想说。”木云起身,将屋子里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这里条件比不上小公寓,没有地暖也没有空调,好在被褥齐全,她又起了炉子,将炉火挑旺,小小的一间屋子,很快烘得暖暖的,外面寒风呼啸,倒欲显得屋子里那一团暖的重要。

    日子就此这样过下去,木宛清什么也不愿再想,只是安静的待产。

    席方平得知后,跳着脚大骂季雨浓,骂完之后颇感无奈,对木宛清说:“你离开也好,不然,我也整日里替你提心吊胆的,那个老太婆,越来越妖异了,而季雨浓……还是不说他了,我也是越来越看不懂他了,以前我总觉得,他聪明能干,比我强好多,现在看来,他真的没法跟我比,最其码,我会分辨一个女人是好是坏,他分不清。”

    木宛清自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也只是淡然而笑,并不回应,席方平挠挠头,突然说:“宛清,你和表哥,就这样了吗?”

    “不这样,还能哪样?”木宛清回答。

    “那你们,会离婚吗?”席方平又问。

    木宛清怔了怔,是,她和季雨浓还有一道手续没有办,没有去领离婚证。

    可是,也是早晚的事吧?她现在大着肚子,想来离婚证是办不下来的,她说:“女人怀孕和哺乳期间,他的丈夫是不可以提出离婚的,要等到孩子大一点才可以。”

    “那么,就是说,会离婚,对吗?”席方平追着问。

    木宛清点头,总觉得他有些古怪,席方平却又说:“好吧,那我等。”

    “等什么?”木宛清奇怪的问。

    “等你离婚。”席方平看着她,“如果你实在没有合适的人可以嫁,那么,可不可以嫁给我?”

    木宛清瞪大眼睛,“席方平,你添什么乱?”她惊叫。

    “我没有添乱。”席方平倒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他非要认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那么,我就应承下来好了,平白无故的有人叫爸爸,我倒觉得这感觉蛮好。”

    席方平说着又嘿嘿的笑起来,一幅嘻皮笑脸的模样,木宛清这才知他是开玩笑,笑啐了他一口,说:“将来等宝宝出生了,就让他认你做干爸!”

    “行呀!”席方平高兴起来,说:“有我这样的干爸,他一定会觉得很拉风。”

    两人又说笑了一阵,自此席方平就常来,来时也不空手,随手带些这样那样的东西,后来,又随手带来了一大车煤球。

    木宛清很过意不去,他也很居功似的,跟木宛清说:“你确实应该谢谢我,这年头,都几乎没有人再做煤球了,我找了好久才拉到这么一车。”

    看他那样子,好像觉得自己能拉到一车的煤球,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木宛清忍不住又轻轻笑起来。

    跟席方平的相处总是令人轻松自在的,他的照顾很周到,可是,绝不会让你感觉到突兀和不自在。

    不像季雨浓,永远让她处在冰火两重天里,他热情起来,似是一团火,可是,他若是冷起来,却是极阴极寒,一直冷到人的骨头缝里。

    季雨浓,她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甜蜜和酸楚,温暖和凄凉,希望和绝望,各种各样的情感交相掠过她的心头,她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她和他,最终还是归于陌路。

    没想到他还会再回来找她。

    那天的阳光很好,自从从季家被赶出来,天气好像也应景似的,一直凄风苦雨,很少见到这么晴朗的天气,她腆着肚子,在墙根晒太阳,微眯着眼,享受着暖暖的冬阳,小小的院落一派安静,斑驳的红砖墙边一支腊梅开得正艳,嫣红如血的花瓣静静舒展,木宛清对着那株梅花开始发呆。

    在她还很小的时候,这株梅花便已在这里了,那时还有外公外婆,精心伺弄这株梅花,年年凌霜独自开,后来外公外婆去世,康永海又离开她和木云,生活就笼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色彩,母女俩所有的力气都用在维持生计上,哪里还有什么闲心伺弄花草?这梅花渐渐就干枯死去,不想今年却又开花了,倒惹得她十分新奇,看了又看。

    梅花的姿态极美,尤其盛开于这样寒冷的季节,越显得难得,她凝神细看,全然没有料到虚掩的院门已被轻轻推开。

    季雨浓打开虚掩的大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阳光,梅花,斑驳掉皮的老墙壁,还有,一只古老的藤椅上大着肚子的女人。

    这个时候的木宛清根本已经谈不上美了,因为快要临产,面目有些浮肿,头发松松的挽着,穿着一件灰色的大毛衣,大腹便便在的那里坐着,可能是怕冷,脖间又绕了一条大红的围巾,那围巾也不知是哪个年代的产物,色泽极好,只是样式老旧,她身上很少会出现这么亮眼的颜色,猛一看上去,不觉得突兀,倒是与她身边的腊梅很是相衬。

    季雨浓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眼前的一切很像是一幅静物图,天空晴好,没有一丝风,木宛清坐在那里凝神看着梅花,一动也不动,独一双眸子,如两丸黑水银,流转不定。

    他站到腿酸,不由得轻咳了一声,木宛清惊觉,将眸光移过去,一个淡淡的人影出现在视线里,她只瞥了一眼,便又将目光移开去。

    季雨浓站在那里不知是走还是留,他突然又恼恨自己为什么要到这里来,这个小女人完全视他为无物,一个视他可有可无的女人,一个没有他依然可以过得怡然自得的女人,他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他站了许久也没有出声,木宛清终于重又把头扭过来,很平淡的问他,“你有事?”

    季雨浓忽地又恼起来。

    “没事我到这地方来做什么?”他讥讽的说:“我是来看看你有没有生,生了别忘了告诉我一声,还要做亲子鉴定呢!”

    “不用了吧?”木宛清淡漠的说,“这个孩子已经不属于你了,不管他是不是跟你有着血亲关系,他现在都不再属于你。”

    “那么,属于席方平?是不是?”季雨浓冷笑,“我看会是他的吧?不然,他也不至于往你这儿跑得这么勤,整个一准爸爸。”

    “是,等宝宝生出来,我会让他认方平做爸爸,只有他,最配做他的爸爸。”木宛清突然觉得疲倦,自从肚子里有了宝宝,好像就天天围绕这个问题打转,除了这件事,她和他之间,好像再也没有别的话好说。

    “你休想!你做梦!”季雨浓阴恻恻的笑起来,“不管是不是我的孩子,他都不会管席方平叫爸爸,他只能管我叫爸爸,你的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爸爸只能是我,不可能是别人,永远不会是别人,因为,他的妈妈,一辈子都会是我的女人,木宛清,你别想逃开!”

    “你很喜欢养别人的孩子吗?还是,很喜欢戴绿帽子?如果你不介意,我以后可以帮你多生几个,多戴几顶!”木宛清耷拉着眼皮,漫不经心的说。

    “你敢!”季雨浓忽地袭了下来,站在了木宛清面前,他的身影高大,挡住了她所有的阳光,只将一大片一大片的阴影留给她。

    “我为什么不敢?”木宛清毫不示弱的仰起下巴,与他对视,他找上门来气她侮她,她怎么能不还击?他真当她是纸糊的泥捏的一点脾气也没有?

    季雨浓立时就要发作,浓眉陡竖,黑眸圆睁,两人如斗牛一般互瞪半晌,季雨浓忽然汀然一声,换了幅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