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小说网 > 妖春秋 > 第33章 ·南城之怒

第33章 ·南城之怒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风起龙城弃宇宙夜的命名术剑来渡劫之王第九特区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

一秒记住【三界小说网 www.xs3j.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那两名大汉见后面有人行来,猛的回头喝道:“谁?什么人!”祭公易听言也转过身来,獐头鼠目,仔细朝来人打量一番,只听弧厄道:“国公大人……”祭公易虚着眼,这才看清是弧厄,正欲说话,弧厄已行至两名大汉跟前,只听他咬牙怒喝一声:“纳命来吧!”不等众人反应,便伸手去索左边那汉子喉部,这一抓之下一运气力,只觉胸腹疼痛,弧厄虽服了那半粒熊胆护心丸,将体内剧毒暂时抑制,此刻却也只提的起两层劲力,若是平日,如此近距离一击,自己绝不会失手,岂知那大汉猛的向后退开,双手一仰,便将弧厄锁在自己脖子间的手给挣脱了。

    那汉子见他一击未中,拔出腰间配刀,大喝道:“狂徒,好大的胆子!”挥刀便朝弧厄砍去。此刻身后另一名汉子也拔刀相向,两名汉子前后夹击,两柄长刀舞得呼呼直响,攻势好不凶猛。弧厄虽是提不起劲力来,但单论武功招式,却半点不弱,任他二人挥刀横竖,自是游刃有余,只是现下要想取他二人性命也是不易。

    祭公易见状不妙,转身便欲往城门逃去,弧厄此刻正与这二人缠斗,抽不出身去擒他,见他欲逃,暗自叫苦,若让这老贼逃入城中,守城侍卫定当加以援护,那时再想取他性命,便更难了。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忽听“嗖”的一声,一季手刀从旁飞过,直射祭公易而去。

    两名汉子见状也是大惊,左边那汉子忙伸手去抓,哪里还来得及,只见那手刀“哧”的一声径直插入老贼右腿之上,那老贼“啊”的一声惨呼,噗的一下倒在了地上,半晌才坐起身来,右腿之上鲜血直涌,双手忙按住伤口,口中直呼救命。

    只见赵翎儿闪身过去便要擒他,两名汉子见主上受伤倒地,自然是无心再与弧厄纠缠,双双上前去护主,其中一名大汉转身便要去抓赵翎儿,弧厄见敌人自乱了阵脚,趁势使出一招游龙爪来,手腕一翻,将那大汉手中白刃夺了下来。

    空手对决,弧厄要想取他二人性命,以他现在的状况,确是不易,但若有刀在手,那便另当别论了,须知空手对决要想取人性命,须得相当的气力,而兵刃相对,若是招式精妙,可不费余力,也能克敌制胜。

    那汉子见手中兵刃被夺,恼羞成怒,猛的朝弧厄扑来,弧厄暗运内劲,倒退一步,舞出一招长虹冠日,只见那柄长刀在月光下划出一道银弧,闪电般直撞向那汉子,那大汉“呜”的一声惊呼,还没来得及惨叫,便已倒在了血泼之中,肩肋之处已被弧厄一刀斩断,刀口深入见骨,鲜血直往外冒。

    另一名汉子见状大惊失色,双目圆睁,万没想到弧厄刀法竟如此厉害,只一招便将同伴斩倒在地,当下不敢怠慢,举刀便朝弧厄挥去,已顾不得祭公易了,只得任其在旁怪嚎。

    赵翎儿趁势闪身过去,转眼便已到了祭公易跟前,只听她道:“再喊我便将你舌头割下来。”祭公易此刻本就心惊胆颤,被赵翎儿这一吓,哪里还敢做声,他两眼直勾勾的望着赵翎儿,倒如同见了鬼一般,面容扭曲,心中又是惊奇,又是畏惧,只听他口中喃喃道:“你……你……你是?”话还没说完,又是“哇”的一声惨叫,原来赵翎儿已突然伸手从他腿上将那柄手刀拔了出来。

    须知这老贼贵为国公,权倾朝野,平日里跋扈惯了,从来都是施刑于别人,哪里受过这等苦,只听他怒嚎一声:“你好大胆……”没等他话音落下,赵翎儿猛的又是一季耳光,狠狠的扇在他左边脸颊之上,直打得他口中鲜血长流,差点没吐出两颗牙来。

    祭公易一手按住大腿刀伤,一手捂住脸,只觉头晕目眩,耳中嗡嗡作响,半晌才回过神来,见赵翎儿持刀驾在自己脖子上,早吓得魂飞魄散,浑身发抖,口中却是不由自主的发出呜呜哀吟。

    此刻弧厄也已经将那汉子打发了,提着一柄血淋淋的长刀走了过来,祭公易恍然领悟,心中道也算明白,料想自己今日多半是活不成了,这才稍稍安静些许,只是喉头却仍发出嗬嗬的响声,后怕不已。

    只听赵翎儿道:“你若想要你的狗命,便老老实实回答我两个问题,若是敢讲半句假话,便将你舌头割下来,再挖掉你的狗眼,将你十指一一切去喂狗,可听明白了?”

    祭公易知她所言不假,轻轻点了点头,言道:“姑娘,姑娘,我都说,只要你不杀老夫,老夫定当知无不答,你可说话算数,不杀老夫?”话语稍显凌乱,但也还算表述得清楚。

    赵翎儿想了片刻,道:“不行,光知无不答可不成,你的答案需得让我满意,若是你用不知或没有等言语来敷衍我,叫我如何不杀你?”

    祭公易忙道:“不敢!不敢,事关老夫性命,老夫自然不敢有半点隐瞒,只要姑娘守信,不杀老夫,老夫自然答到姑娘你满意为止。”

    只听赵翎儿道:“你若答得我满意,本姑娘说话算数,不过你听清楚了,只是今日不杀你,若是来日你再撞到我手中,便好好想想,拿什么来赎你狗命。”

    弧厄在旁听得着实有些不耐烦,只见他将刀提起,抗在肩上,早想上前一刀结果了这老贼,他此刻对这老贼简直恨入骨髓,便是多看他一眼,也会心生厌恶,心道:“女儿家行事就是太过婆妈,你答应放他,我可没说不杀这厮,且让你问他两个问题,早些问完我便好送这老贼去见他祖宗。”

    只听赵翎儿问道:“三个月前,黑白无常赫子通、白祁,九头獒蚩恶三人抓了一人,后押往镐京,乃是你等接的手,那人现在怎样?被关往何处?”

    祭公易听言一惊,此事极为隐蔽,乃是王后亲下命令,由虢相国一手操办,眼前这女子怎会知道得如此详细?说起抓来的那人,自己确也见过,自称什么弃人,容貌以毁,可是现今是死是活,自己实在不知,心想“若是据实相告定当没命,自己需得想个令她满意的答案才行。”随即便道:“姑娘可是指那弃人?”

    赵翎儿一听‘弃人’二字面露喜色,言道:“正是此人。”

    只听祭公易道:“原来姑娘伪身我府中便是为此。”

    弧厄这才恍然,原来赵翎儿并非皇后所遣,自己之前确实错怪她了,见祭公易獐眉鼠目,答非所问,定是又在耍什么花招,弧厄上前对着这老贼右手抬脚便踩,怒道:“你若要耍什么花样,我便先废了你这只爪子。”

    祭公易吃痛,“啊”的一声大叫,忙道:“骊……骊山,此人现关在骊山石牢之中。”这骊山乃是先祖之源地,地处中腹,西临犬戎,有重兵看守,山上建有一座硕大的烽火台。先祖遗训,若是西戎来犯,便将台上烽火点燃,各路诸侯见骊山烟起,便会率兵来救。骊山之上却有一间石牢,关押的都是死囚重犯,一旦驻军被敌人攻破,这些囚犯将被派往战场杀敌来换取自由。弧厄量他此刻也不敢胡言,这才收了脚。

    赵翎儿听言大喜,仔细想了想,也觉此言应当不假,自己在镐京城中明查暗访也有一月之久,始终没能查出关于那人的半点消息,原来他被囚禁于骊山,难怪自己查不到。这才如释重负,微微点头,言道:“好,我占且信你,这第二个问题……”话音未落,只听弧厄连连咳嗽,嘴角又渗出些鲜血来。赵翎儿见他又咳出血来,甚是担忧。服了这熊胆护心丸,本不可大幅运动,应躺下静养才是,否则血液循环开来,不但药效会大减,恐怕还会反受其害。忙上前问道:“纪大哥你没事吧?”

    弧厄摇了摇头,微微一笑,道:“没事,只是吐了些血,想是刚刚与他二人搏斗,用力过了些,并无大碍。”

    只听赵翎儿道:“你先坐下静养片刻,切不可在乱动了。”言毕,扶着弧厄在旁坐下,这才转身对祭公易道:“第二问题,你身上可有荷香腐骨散的解药?”

    弧厄听言一惊,暗道:“原来这女子答应不杀他,便是为给自己讨解药,她如此心细,自己还暗自怪她行事婆妈……”心中又是愧疚,又是感激。

    祭公易“啊”了一声,这才恍然大悟,朝弧厄仔细打量一番,见他如染重病,满脸铁青,之前还不明白他为何口吐鲜血,原来是中了荷香腐骨散之毒,此刻定是毒发。这毒药乃是王后所配,自己自然清楚,毒发之时浑身乏力,全身骨骼如同腐化一般,中毒之人即便武艺再强,也只得任人摆布。祭公易不禁心下窃喜,又朝弧厄打量一番,见他满头大汗,表情痛苦,这才确定,他定是中此毒无疑。

    赵翎儿见他半晌不答,怒道:“你若是敢耍什么花招,我立刻取你狗命。”言语间,已将手刀驾于他脖颈之上,一把抓住祭公易衣襟将他提了起来,又问道:“到底有还是没有?”

    祭公易眼珠一转,忙道:“有……有。”

    赵翎儿听言大喜,问道:“当真有?

    只听祭公易道:“自然是真的,此刻老夫命都在姑娘手上,怎敢欺瞒,这毒药厉害得紧,老夫常带一些解药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此刻这老贼言语从容,却无先前那般畏死之态,可惜众人并未察觉,只听他顿了顿,又道:“姑娘若是不信,或怕我拿毒药来害纪大人,可将解药取出,我先服下。”

    赵翎儿听他如此说,喜出望外,暗道这老贼也算识趣,想他如此怕死,断然不敢拿假药来蒙混敷衍,这下纪大哥总算有救了。随即言道:“好,解药在何处,马上给我。”

    祭公易一脸委屈,言道:“解药就在我左边袖袋之中,只是……老夫右手方才被纪大人这一踩,着实伤的不轻,无法动弹,这……恐怕……恐怕要劳烦姑娘亲自取一下了。”言罢,抬起左手,将长袖竖起,直对赵翎儿。赵翎儿听言也没在意,便要伸手到他袖中去取解药。

    弧厄在旁听得清楚,知这老贼诡计多端,暗觉不妙,却也不知哪里不妥,只是觉着有种不详之兆,仔细思索片刻,心下骇然,忙起身大喊:“翎儿小心!”可哪里还来得及,只见赵翎儿手刚刚碰到老贼衣袖,突然从袖中窜出一条双头怪蛇,那蛇浑身青绿,行动快如闪电,双头两口,猛的咬在赵翎儿手臂之上,又马上缩回衣袖之中。

    赵翎儿被咬了一口,只觉手臂像是被四根银针同时扎到一般,倒也不痛,只是吓了一跳,忙将手缩了回来,见手臂上几股黑气分别由四个红点处急速像周围扩散,立时便觉天旋地转起来,周围景象突然间剧烈的晃动,自己如坠无底深渊一般,难以立足,‘咚’的一声倒在地上。

    弧厄已知事有蹊跷,急忙扑来,却万没料到这老贼袖中竟藏有如此毒物,即便他速度再快,却也无力制止眼前这一幕,又听那老贼一击得手,哈哈狂笑,心中大怒,提刀便将祭公易左手与那袖中毒物一齐斩了下来,这才转身去扶赵翎儿。

    老贼万没料到弧厄中了荷香腐骨散之毒竟还能如此迅猛,左手被砍,直痛得他在地上翻滚,口中发出嗷嗷一阵哀嚎。

    弧厄将赵翎儿扶在一旁躺下,见她手臂上几股黑气乱串,浑身如同火烧一般,满头大汗,口中开始喃喃说起胡话来,知道这怪蛇毒性厉害,恐怕只需半盏茶功夫,便能要人性命。忽听赵翎儿“呜呜……”轻唤了几声,表情突然变得极其痛苦,浑身开始颤抖不停,弧厄见状又怜又悔,轻轻将她抱入怀中,心疼不已。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猛的想起熊胆护心丸来,这药虽不能解毒,但至少能暂缓毒性发作,想到此处,弧厄如见曙光,忙伸手到她怀中去摸那小瓷瓶,手刚一碰到她胸口,又立时缩了回来,脸上猛的烧得通红,竟踌躇不决起来,只一瞬间,立时清醒,暗暗自责:“纪弧厄啊纪弧厄,你究竟在犹豫什么,赵姑娘为了救你,此刻性命已危在旦夕之间,眼见便要毒发,你还胡思乱想些什么?”一咬牙,便伸手从她怀中将那瓷瓶取出,打开瓶盖,将瓶中药丸尽数倒入掌心之上,幸好还剩得一粒半,又将那半粒放回瓶中,自行收了起来,这才将赵翎儿扶起,将那粒熊胆护心丸放入她嘴边,轻喊了两声,“赵姑娘……赵姑娘!”可惜此刻赵翎儿已神志不清,哪里还能听见,只见她表情极为痛苦,浑身如同火烧一般的炙热,额头上汗滴如雨,药丸确始终喂不进嘴里。

    弧厄心急如焚,这药丸需得嚼食,眼下赵翎儿如此状况,又怎能服得下去。忽然眼珠一转,微一迟疑,立马将药丸放入自己口中,用力嚼碎,又一点点取出,喂进她嘴边,见她始终还是无法吞食,干脆将嘴凑了过去,轻轻拗开她双唇,这才将药丸尽数喂入她口中。

    赵翎儿服了这粒熊胆护心丸,过了片刻才渐渐平静,手臂上躁动的黑气慢慢安静下来,脸上痛苦的表情也开始舒缓,身子也没有先前那么烫了,只是如同沉沉睡去一般。弧厄见她暂无大碍,这才稍感宽慰,伸手去檫她额头上的汗珠,目光凝视着她,此刻却没人察觉,这个铁一般的汉子,眼中竟也闪过一丝泪痕。弧厄叹息了一声,幽幽的对赵翎儿道:“赵姑娘请安心,待我将这老贼狗头砍下,再来于你赔罪。”言罢,拿起身旁长刀,转身便朝祭公易行去。

    只见祭公易抱着自己的断臂,正慢慢的往镐京方向爬行,月光下仍能清楚见到一条长长的血迹,已爬出数丈之远。弧厄满腹哀痛立时化作一腔怒火,提刀便朝他行了去。祭公易见弧厄追来,只觉一阵莫名的恐惧如潮水般袭卷而至,他猛的将自己断臂扔掉,加快速度向前爬去,喉头不自觉的发出“嗬嗬”的怪嚎,倒也不是因为伤口疼痛,恐怕此刻也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内心深处被那无比骇人的恐惧所吞没的滋味。

    顷刻间弧厄便已提刀行至他身后,只见他抬手举刀,正欲取这老贼狗命,忽听身后赵翎儿弱弱的唤道:“纪大哥……不要……!”弧厄一愣,忙一回头,只见赵翎儿勉强撑起身子,轻言道:“解药……先……问他要……腐骨散的解药……”

    弧厄见她此刻仍是念念不忘自己身上的毒,感动不已,心头一酸,一阵莫名的心痛不禁涌了上来。听到解药二字,猛的恍然,心想“自己真是愚笨之极,这老贼藏如此厉害的毒物在袖中,难道他就不怕被其所伤,老贼性命何等尊贵,这般危险的行径,若无后路,他绝不会做,定是身上藏有解毒之药。”想至此,便将那冰寒的长刀驾在祭公易脖颈之上,冷声道:“快将解药拿来。”

    此刻祭公易何止脖颈,几乎连整颗心都已凉透了,他猛的跪卧在地,浑身发抖,右手抓着弧厄裤腿,苦苦哀求道:“纪大人,纪大爷,纪大侠!你若是放老夫回去,老夫自然派人将解药送至,不论是解那荷香腐骨散的解药,还是解这蛇毒的解药,老夫双手奉上,此事再也不予追究,老夫绝不失言,如何?”声音颤抖,但口齿倒还是伶俐。

    弧厄此刻对这老贼早已是恨入骨髓,见他这般模样,更是心生厌恶,立时生出一股莫名的恨意,直串入头顶。心道:“你这祸国殃民的乱臣贼人,杀我父兄,害死伯勉,我弧厄只恨不能将你等一一手刃,只能将这口恶气尽数出在你一人身上,心好不甘呐,你便是死上千次万次,也难消我心头之恨,如今还想着活命,简直是痴人说梦,太过天真。”随即冷冷的哼了一声,二话不说,立时举起长刀,手起刀落,将这老贼的头颅砍了下来。

    赵翎儿见状直惊得睁大了双眼,‘啊’的一声惊呼出来,却也愣在了当场。弧厄在这老贼尸身上翻找了个遍,居然一无所获,始终未能找到解那蛇毒的解药,心中大为失望,这才将那老贼衣襟扯下,将他头颅包裹,满面愁楚的望着赵翎儿。